第三十六章


    來的時候多災多難, 但回去的時候倒是順利得很。


    緊趕慢趕地從木槿鎮回到h市市區,又坐上了下午去x市的長途大巴, 中途折騰著倒了兩次車, 終於在第二天傍晚趕回到了x市市區。


    已經接到消息的程詩苗早早地就在車站前頭等著了, 一眼瞧見葉長生他們出了站便趕緊迎了上去。


    “葉天師!”程詩苗朝著葉長生點點頭,又走到紀筱身邊順手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看著她有些虛弱的樣子略有些擔心地低聲問道,“筱筱, 你還好嗎?”


    紀筱衝著她搖了搖頭, 好一會兒,擠出一個笑:“沒事了,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


    程詩苗看著她的模樣就知道在他們兩個分別的這兩個多月她也經曆了很多事情,抿了一下唇, 將她的手輕輕握了握:“這裏人多, 不好說話。今天也很晚了, 你就住我那兒,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


    紀筱彎著唇點點頭,她看著程詩苗眼底真心實意的擔心,輕輕地道:“苗苗,真的……真的謝謝你。”


    程詩苗覺得她似乎還是有些不對勁, 微微皺著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下意識想說些什麽, 但是顧忌著周圍人來人往, 咬了一下唇還是沒有當場把話當場問出口,


    握著她的手鼓勵似的緊了緊,隨即又對著葉長生禮貌地頷首道:“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麻煩你了,關於之後的事,我會再找個時間登門拜訪。”


    葉長生笑眯眯應了一聲,朝她擺了擺手。


    目送著那兩人直到她們走遠了,他這才緩緩地斂住了麵上的笑,烏黑的眼瞳裏帶了一點沉色。


    “你不準備告訴她?”賀九重透過葉長生的肩也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淡淡地突然問了一句。


    葉長生睨他,唇角陷落了一個細小的弧度,像是在笑:“告訴她什麽?是李蘭騙了她,還是我們在後山上也發現了她紀筱的墳墓?”


    又淡淡地道:“李蘭希望她能活下來——以人的身份。”


    賀九重揚眉,意味深長地道:“你是真的就打算這麽放過她?”


    葉長生歪歪頭,一臉理所當然地望著他:“我是神棍又不是電視裏那種嫉惡如仇的捉鬼師,又沒有人出錢來讓我除掉她,幹嘛要自找麻煩呢,你說是吧親愛的?”


    賀九重又往著程詩苗和紀筱離去的方向看了看,而後用眼尾瞥他:“現在還要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回去歇著!這幾天一頓瞎跑,你是金剛不壞之身無知無覺,但我這肉體凡胎的,再折騰下去大概是快要報廢了。”


    那頭說著,趕緊伸手攔了輛車,伸手替賀九重將車門拉開了,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望他:“走吧,我們回家。”


    賀九重偏頭看了一眼那個拉著車門正對他笑眼彎彎的少年人,好一會兒,唇角微微向上揚了揚,挑起了一個淺淡的弧度。


    回家?


    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曾經是很陌生的,但是現在不知怎麽的,由葉長生口中說出來讓他聽在耳裏,竟能感到一絲淡淡的暖意。


    “葉長生。”


    他突然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但是迎著那頭望過來的視線,賀九重卻又什麽都沒說。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壓了下衣角,矮身坐進了出租車裏。


    葉長生在外頭被他這一喊、一笑弄得莫名其妙,跟在他身後也擠進了後車座,朝著司機報了個地址後用手肘輕輕在他身上抵了抵:“你怎麽了?誒,我說,你剛才笑什麽?”


    賀九重卻並不答話,隻是微微側著身子,用一隻手支著側臉頗有興味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頭的景色。


    葉長生見狀興趣更甚,他挨得更近了些,湊過去又追問了幾句。但問了幾次見著那頭連個眼色都欠奉,估摸著鐵了心是不準備搭理他了,輕輕“嘖”了一聲,撓撓頭,終於知難而退不打算再做無用功。


    幾日奔波的疲倦席卷上來,他小小地打了個嗬欠,看了一眼時間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路程,隨即往旁邊一倒,在賀九重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了上去。


    合上眼也不再看那頭是什麽神色,嘟嘟囔囔自顧自地道:“到了地方再叫我,我好困啊先睡一會兒。親愛的愛你哦麽麽噠。”


    話音剛落沒一會兒,肩上便驀地一沉,賀九重用餘光掃了他一眼,隻見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年人呼吸平穩綿長,竟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街邊上路燈的燈光透過車窗照了進來,將他小半邊臉打上了柔和的顏色。賀九重垂著眸看著他,第一次發現葉長生的睫毛很密很長,合起來的時候像把小扇子似的,在眼下映出了一小塊陰影。


    雖然不是那種豔色傾城的長相,但是他的五官其實非常精致秀氣,不張揚卻恰到好處,眼角眉梢自帶著一種純良無害的味道,一笑起來眉眼彎彎,叫人莫名地生不起什麽防備的心思。


    賀九重用拇指在少年人貫來揚著笑的唇角旁輕輕摩挲了一下,隨即又收了手,重新偏過頭去望著街上的夜景,隻是暗色的車窗玻璃上,卻照映出了他唇邊那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葉長生醒的時候已經不知是多久以後了,一睜眼,看見房間裏熟悉的家具擺飾,愣了一下,隨即卻又立刻反應過來,眼裏含了一絲笑,換了棉拖踢踢踏踏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也沒能瞧見賀九重的人影,往浴室那頭走了走,聽見裏頭“嘩嘩”的水聲,他伸手敲了敲門,聲音甜蜜蜜的:“你抱我回來的?”


    裏頭的水聲突然停了。


    洗好了?


    葉長生這麽想著,正打算回客廳,但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卻見浴室的門被人倏然拉了開來,他一怔,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去。


    在凝成半透明的白色熱霧裏,隻見裏頭的賀九重全身隻用一條浴巾鬆鬆地在腰際圍了,半低著頭,那一雙猩紅的眸子正淡淡地望著他。


    有未擦幹的水珠順著他的臉側滑落下來,明明是極尋常的畫麵,但是配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和那骨子裏仿佛與生俱來的危險感,看起來竟有一種要命的性感。


    葉長生忍住自己想要對著眼前的男人吹口哨的衝動,咳了一聲笑著道:“我去拿衣服給你?”


    賀九重沒說話,隻是依舊半垂著眼望他。


    ——沒反對那就是同意了?


    葉長生這麽想著,正準備回屋,剛一動卻聽那頭突然開口:“你不是最講究‘知恩圖報’麽,本尊將你抱回來了,你準備怎麽報答我?”


    葉長生側過頭,正看見那頭倚著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眨了下眼,慢吞吞地道:“那都是老話了,我們現在更提倡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精神!”


    賀九重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但是我們肯定不能這樣!”話音剛落,懂了那頭的臉色的葉長生見形勢不對立刻見風使舵,義正言辭地道,“如果全世界的人做好事都沒有回報,那誰還願意去做好事呢?長此以往社會風氣怎麽又怎麽會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怎麽報答?”葉長生心底歎了一口氣,將賀九重帶到客廳,又回屋拿了一套居家服遞給了他。


    在一起同住了三個多月,對於這裏的服飾賀九重終於也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抵觸,隨手將那套居家服換上了,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瞥了他一眼道:“先記著吧,日後等本尊想到了什麽點子,到時候再告訴你。”


    葉長生歪了歪頭,突然笑了起來:“誒,別介。要是真的一路欠你欠的多了,以後還不起了怎麽辦?”


    賀九重用手理了一下袖口,聲音似乎漫不經心地:“那時候,你整個人就是本尊的了。”


    葉長生從收納盒地翻出吹風機,將插頭插上了,走到賀九重身後替他吹著頭發:“你這麽說,我倒感覺是我占便宜了。”


    纖細的指尖合著暖暖的風穿插過發間,像是有一種熨帖而又酥麻的細小電流一陣陣地傳遞到了心髒上。賀九重的眸子微微眯著,聲音在吹風機的轟鳴下輕的幾不可聞:“既然如此,那本尊就不客氣了。”


    將手中的長發吹至八分幹後又將吹風機收起來,背對著賀九重,葉長生突然扭頭問他道:“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那頭卻不作聲,隻是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捧在了手裏。


    葉長生見賀九重不接茬,暗忖自己大約是聽錯了,倒也不再多想,溜溜達達又走到沙發旁,也給自己倒了杯水潤喉。


    “說起來,”賀九重抿了一口熱水,將杯子在手裏轉了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紀家村的那些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葉長生把杯子放下來,在沙發上盤腿坐了,歪歪頭回憶了一下道:“看起來像是登革熱——一種由蚊蟲叮咬引起的疫病……但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法醫。”


    賀九重又道:“那麽,那個死而複生的女人呢,那種咒術對你們來說也算是尋常?”


    “尋常?”葉長生眯了眯眼睛,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笑道,“要真的是尋常,到時候僵屍遍地走,這個世界還不亂套了?”


    賀九重挑眉道:“看樣子,你的世界也沒有本尊想象中的那麽和平。”


    葉長生向後仰著靠在沙發靠背上微微偏著頭瞧他,沒心沒肺地:“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凡人的欲望也不必你們這些魔族的人少……哎,世道艱難,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直到壽終正寢也很艱難啊。”


    “所以為了生存下去,說謊也是必要的技能之一?”賀九重順著他的話發問道。


    “說謊?”葉長生眨了眨眼,無辜地撓了撓頭,“如果你是指我,那說的是哪一次?我最近說的謊可太多了。”


    賀九重望他:“比如呢?”


    葉長生道:“比如我覺得做人真的還是不能挾恩圖報的。”


    挾恩圖報的魔尊似笑非笑:“還有‘親愛的愛你麽麽噠’?”


    “哦。這句話是真心的。”葉長生伸出右手將拇指和食指交錯成一個小小的心型,甜蜜蜜地對著他,“比心。”


    賀九重涼涼地看他,對他諂媚的舉動不作回應。


    葉長生對上那頭冷淡的視線,歎了一口氣把腿放下來坐直了:“你是李蘭那件事?”神色間有些許苦惱,“沒辦法,我當時要是不那麽說,不徹底斷絕她跟陽世的牽扯,隻怕就算她自己願意回陰界也是回不去的。”


    又輕輕踢了踢麵前茶幾的桌腿兒,在燈光的照射下,他漆黑的眸子裏仿佛有什麽緩緩遊動了一下:“再者說來,我也不是故意騙她的。隻是她身上的因緣線已經斷幹淨了……那天晚上我去查了一下,她的家人早在十年前那場地震裏就全部喪生了。就算我想把她的骨灰帶回去,也確實沒有地方可以帶啊。”


    賀九重又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好一會兒站起身來,經過他身旁時伸手輕輕按了按他的發頂,淡淡道:“睡了這麽久,不餓嗎?”


    他這話不說的時候還沒什麽,但等他說出來後幾乎同一瞬間,葉長生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突然抗議似的叫了起來。


    “餓了。”他摸摸鼻尖,慘兮兮地開口。


    “回來的時候在樓下買了飯放在了冰箱。”他沒看他了,隻是說著話抬步往臥室裏走了去,“明天出門的時候記得下去付錢。”


    說完,隨手關了門身影消失在了門的背後。


    葉長生坐在沙發上怔怔地側著頭看著賀九重的背影,好一會兒,唇角細微地彎了一個弧度。


    散漫地撐了個懶腰,揉著空空的胃穿著棉拖緩緩踱步走到了冰箱前。從裏頭拿出裝了飯盒的塑料袋,垂眸往裏頭瞅了一眼:辣子雞丁蓋澆飯。


    ——哦?那人一直不聲不響的,原來還是記得他喜歡吃什麽的啊?


    他揚揚眉想到這兒,嘴角一咧,臉上的笑意瞬間變得陽光燦爛。


    瞥一眼玻璃推拉門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笑臉,葉長生頓了一下,又微微眯了眯眸子,不由得帶了點思索:嗯……不過,他現在這種微妙的心情是是什麽呢?


    ——家裏不親人的小貓終於願意靠近他的滿足喜悅感?


    葉長生想象了賀九重那雙閃著危險色澤的猩紅色眸子,噗嗤一下笑出來,搖了搖頭咳了一聲,在心裏嚴肅更正:不不不,比起小貓什麽的,不如說是一頭凶猛的獵豹。


    不過,飼養一頭獵豹?


    他將手裏的飯倒進碗裏塞進了微波爐,倚著牆在腦子裏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著。他的麵上並沒什麽大的表情,隻是眼裏的笑意倒是一直沒能停歇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紀家村因為疫病而成為死村的事件轟動了全國,而與此同時,村子背後牽扯出來的拐賣婦女事件在各方媒體的關注下也持續發酵,甚至超過了這場古怪的疫病的熱度,成為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社會最為關注的焦點話題。


    而在此之後,在億萬網民的推動下,在黨中央的號召下,以紀家村為豁口,全國各省市立即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對被拐賣的婦女進行的解放運動。


    各地政府都緊急加大了人力投入,趕在年前對於管轄內的偏遠鄉村都進行了重點走訪調查。雖然因為種種原因阻礙,整體工作進程並不十分順利,但是在這樣反反複複的調查整治下,陸陸續續從各地也開始有被賣去深山的女孩重回故鄉的聲音發出來了。


    雖然關於拐賣婦女所產生的一係列社會問題還沒有找到徹底解決的有效方法,但是至少從當下著眼,一切看起來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著的。


    葉長生翻了翻從街邊隨手買來的報紙,唇邊微微揚了一點笑,隨即卻又隨意地將報紙丟到了一旁的垃圾箱裏,轉身離去了。


    十二月的時候,x市下了場暴雪,一下連著好幾天,路麵上積雪最厚的地方幾乎有一尺深,一腳踩下去了半天鞋子都拔不出來。


    葉長生頂著風雪按照約定去到程詩苗家裏,為他們做了一場法事。


    屋子裏本就沒什麽邪祟,他也就配合著程詩苗隨便折騰了一場。等到一套裝神弄鬼的程序像模像樣地走完,從程磐那裏接到了結賬的支票,葉長生樂滋滋地收拾完東西,是程詩苗親自將他送出來的。


    “筱筱從w公司辭職了……她去參加了西部誌願者的支教活動。”程詩苗抿了抿唇,望著葉長生似乎是想從他那裏看出一點什麽訊息來,“她說她要贖罪。”


    葉長生揚了一下眉,似乎是有些驚訝,但除此之外臉上卻還是風淡雲輕的:“她有這麽高的思想覺悟,不是一件好事嗎。”


    程詩苗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秒,見那頭的神色裏沒能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筱筱跟我說了魘魔的事。葉天師,這世界上真的有魘魔的存在嗎?”


    葉長生拉了拉手中裝著法器的行李箱,微微抬了眼望她,烏黑的眼裏閃爍著淡淡的笑意:“信則有,不信則無。程小姐,那你信不信呢?”


    “我——”程詩苗將手握了握,神色有些掙紮,“兩個多月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她在那裏呆了兩個多月,怎麽可能還這麽……”


    她的聲音有幾分短促:“葉天師,筱筱她真的……”


    話沒有說完,葉長生卻突然豎起食指往自己唇上比了比,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衝著那頭眨了下眼,聲音帶著幹淨的笑意,聽起來顯得有幾分輕快:“世間上最難的事就是難得糊塗。程小姐,你不覺得現在的結果對你、對紀小姐來說才是最好的嗎?”


    程詩苗看著葉長生的雙眼,許久,麵色複雜地笑了一下:“謝謝天師,我明白了。”


    葉長生點點頭,也不在乎程詩苗說的“明白”究竟是指的什麽,他拍了拍從樹枝枝頭落到肩上的雪,對她道:“程小姐就送到這吧,我的人已經過來接我了。”


    拖著行李箱出了小院子,葉長生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麵那個正站在路旁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高大男人,又揚著笑朝她揮了揮手,眉眼彎彎:“對了,你的小說我看過了,裏麵的故事非常有趣。我很期待以後它除了出版以外,以後能再被搬上熒幕。”


    程詩苗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她也衝著葉長生揮了揮手:“要是這本書真的能影視化,我會記得向導演推薦你過去試鏡的。”


    “那可一言為定了。”


    葉長生笑眯眯地應了一句,衝著她點了個頭,然後轉身朝著屋外等候已久的高大男人走了過去。


    程詩苗站在院子裏,遙遙地看著葉長生的背影,見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走向那個過分俊美的男人。


    也許是雪太滑了,他走到一半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原本懶散地靠著柵欄的男人皺了皺眉頭,立刻幾步走過去將人摟在懷裏幫他穩住了重心。


    側著頭瞧他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男人似乎是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但是好一會兒,卻還是伸手將他手裏笨重的行李箱接了過來。聽著那頭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嘴裏漫不經心地應著聲,然後用另一隻手牽著他,兩人一起緩緩地在雪地上走遠了。


    程詩苗怔了怔,隨即感覺自己好像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什麽不得了的事一般,眼底浮上了一點若有所思的色彩。


    原先她在葉長生那裏,還開玩笑說他是他的馴獸師……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啊。


    她蹲下身,隨手在地上抓了一團的雪放在手裏,捏了一個小小的雪人。看著那醜醜的,連眼睛鼻子都看不分明的雪人,程詩苗卻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以前她還不明白,網站裏怎麽會有那麽多寫手熱衷於去描寫兩個男人的故事。


    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確實也很不錯的樣子?


    她這麽想著,將雪人輕輕放在院子的台子上,在凍得通紅的手上嗬了一口氣,起身又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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