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z市離x市不過隔了一百多公裏, 葉長生和賀九重早上九點半出發,趕在中午飯點之前便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葉長生從之前的老同學那裏輾轉要到了張思遠的手機號, 但是不管撥打了幾次那頭都是無人接聽, 無奈之下兩個人隻能守株待兔, 直接去了請貼上提到的辦婚宴的酒店裏開了一間房,暫且先住了下來。


    賀九重拿著房卡先回了房間,等了大約二十分鍾,那頭葉長生才又溜溜達達地上來了。走過去替他開了門, 瞥他一眼:“在前台問出什麽了?”


    葉長生把門關起來, 擺了擺手隨口道:“什麽都沒問出來。”


    賀九重微微挑了眉,似乎是覺得有些稀奇:“原來也有你問不出來的事?”


    葉長生偏頭看他一眼,理直氣壯地道:“我是神棍,又不是刑偵隊的人, 逼問這事兒可不是我老本行。”說著, 又微微彎著唇笑了一下, “不過,什麽都問不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就是另一種消息嗎?”


    賀九重勾了勾唇道:“看樣子你的朋友這次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誰知道呢。”葉長生聳了聳肩,走到床邊仰躺了下去:“我學藝不精,‘水鏡窺人’也就隻能看到些支離破碎的場景, 不過好在那頭看起來還算是活蹦亂跳的。”


    說著又側躺過來, 單手支著臉望著正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賀九重, 沒心沒肺地笑道:“反正婚禮也就在明天了, 到時候過去看看就明白到底什麽情況了。”


    賀九重走到他身邊坐了, 垂眸望他:“那現在呢,你準備做什麽?”


    葉長生在床上打了個滾,伸手撈過手邊的枕頭往腦袋下一墊,臉不紅氣不喘地:“這麽好的天氣,除了睡午覺我們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親愛的?”


    賀九重似笑非笑:“上次天氣不好的時候,我記得你似乎也是這麽說的。”


    “對啊。”葉長生理直氣壯的望著他,“我覺得所有的天氣都特別適合睡覺。”


    賀九重望了他許久,勾了勾唇意味深長地道:“你當年如果拿出這股休息的勁頭去跟在那個天師身後好好學習法術,現在也不至於連個‘水鏡窺人術’都用不純熟。”


    “別亂說,當年我跟在師父後麵學術法的時候,用功得就差沒頭懸梁錐刺股了!”葉長生聽到賀九重說到這兒,舉起爪子提出抗議,憤憤不平道,“我學藝不精那是因為他老人家死的早,沒來得及把所有本事交給我,所以我才混得這麽慘的。”


    那頭聽到這話,猩紅色的眸子裏笑意玩味,雖然沒作聲,但是看起來便是不信他的狡辯的。


    “真的!”葉長生像是回憶起什麽,眉頭微皺著,神色似乎有些痛苦,“你不明白我的苦……我一直懷疑他是個施虐狂,就是看著別人倒黴就能獲得快感的那種!”


    葉長生控訴著:“每次他布置了功課,隻要我稍微怠慢一丁點,他就會抓厲鬼回來給我展示怎麽淩遲一隻鬼!那時候我甚至還不到十歲!”


    賀九重聞言,神色略有一絲微妙,他低笑一聲玩味道:“你的師父這麽聽你說起來,似乎也是個有趣的人。”


    “不不不,作為被害者,我真的跟你保證那些絕對不是什麽值得追憶的美好體驗。”葉長生拚命地搖了搖手,說完,又還嫌自己的態度不夠強硬似的皺著眉頭追著補充一句,“真的,你相信我!”


    賀九重揚揚眉,也坐上了床去:“你說你父母雙亡後就開始跟著那個天師,那他死後呢?你就一個人住生活了?”


    “怎麽可能,那時候我才十歲,就算我自己願意國家也不同意啊。”


    葉長生用手肘支著自己趴在枕頭上,一雙腿晃啊晃地往後輕輕勾著,臉上帶著點笑,但是神色倒是風淡雲輕的:“後來我被送去了當地的福利院——哦,‘福利院’就是我們這兒專門接受孤兒的一種組織機構,我跟張思遠,就是這次的那個倒黴的新郎,也是我還在福利院的時候認識的。”


    賀九重問道:“那你後來怎麽來了x市?”


    葉長生眨了眨眼,斜睨著他:“怎麽,你想要調查戶口嗎?”


    “不能調查麽?”那頭被問了倒是絲毫不顯窘迫,他往後傾了傾,靠在床頭,氣定神閑地回望過去,淡淡開口道,“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不行嗎?”


    葉長生抱著枕頭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可以是可以,不過這是要收信息費的!”又把視線在賀九重身上轉悠一圈,“看在你現在手頭上不寬裕的份上,就先給你記著賬,以後再還好了。”


    又像是回憶著什麽緩緩地道:“後來那個福利院因為入不敷出幾乎要倒閉了,我們幾個大一點的孩子就被強行趕出去了。那時候我手上還有一點從我爸那裏留下來的賠償金,又聽說x市一所中學隻要成績優秀就能免費入學,所以我就搬過來了。”


    說完,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說起來那幾年還真是折騰的很,晚自習下課算算都要十點多,正趕上陰氣重的時候。我是肯定不能上的,迫不得已隻能租了這麽個破房子辦走讀——又要擔心著錢又要擔憂著鬼,一到晚上有點動靜我就不敢睡覺……還有誰能比我慘啊。”


    賀九重看著葉長生,忍不住伸了手在他額上撩了一縷短發在手指上繞了一下。


    少年的頭發半長不短的,隻夠在指尖纏繞一圈,鬆開的那一瞬間,細軟的發散開來,發梢微微擦過手指,帶了一種淺淺的酥麻感。


    “紫陽大陸分為九州和魔界,”賀九重開口,像是隨口閑談一般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絕大數的修仙者和在他們庇佑下存活的凡人生活在九州,而其餘的魔修、鬼修甚至妖修則是被禁錮在魔界。”


    葉長生掀了眼皮望著他。


    “我是從九州被驅逐到魔界的。”賀九重勾著唇笑了一下,“因為我心術不正、戕害同門。”


    他一隻手輕輕地在身旁人的短發上隨意地撥弄著,口中繼續道:“萬劍宗至高的一本修仙秘籍失竊,宗主下令封山徹查,最後是在我屋子的收納袋裏找出來的。司刑法的峰主帶人緝拿我,但中途卻被我所傷,以致於最後宗主盛怒,親自出手廢了我的內丹將我從萬劍宗除了名。”


    葉長生的神色略有些複雜。


    “怎麽,不想聽了?”賀九重對上了葉長生的視線,低聲笑笑:“我可是第一次對別人說起這些事。”


    葉長生問他:“你認罪了?”


    賀九重半垂著眸子,猩紅色的瞳孔中有異芒閃爍道:“證據確鑿,不認又能如何?”


    葉長生想了想,又問:“那你成了厲害的魔修後,沒再回去找栽贓陷害你的修士報仇?”


    “報仇?”賀九重揚唇一笑,神色裏帶著一抹狂肆:“如果把他施以車裂之刑後,再將他的魂魄抽出來,扔到煉丹爐裏燒了七七四十九天算是報仇的話。”


    葉長生微微揚了揚頭看著身旁人冷硬的側臉輪廓,突然笑了起來,搖搖頭歎著氣道:“那聽你這麽一說,我總算是明白你怎麽會覺得我那個師父是個有趣的人了。某方麵來說,你們的確很有共同語言。”


    賀九重又半側了頭用眼尾輕瞥著正躺在自己身邊的少年人,用舌頭抵了抵唇玩味道:“你就這麽確信當初我是被人冤枉?我以為自己在你眼裏一直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葉長生聞言立即點點頭,誠懇地望著他:“你以為的沒錯,‘殺人不眨眼’‘惡人’什麽的,定義的很準確!你的確是啊。”


    賀九重眉頭輕輕地動了一下。


    那頭抱著枕頭咕嚕嚕地翻了個身,滾到他身邊緊挨著他,仰著麵笑眯眯地和他視線相對:“所以如果你的故事裏先後順序顛倒一下,比如說先重傷那個峰主,再從他手裏奪取秘籍——那我大概就沒什麽疑問了。”


    “我認識的賀九重,要是做了什麽壞事,要麽讓全天下都知道是他做了,要麽就徹底毀屍滅跡讓所有人都抓不到他的證據。”葉長生擺擺手,眉眼彎彎中聲音透露出幾分嫌棄,“這種人贓並獲的事,實在是太蠢了。如果是真的,多壞一代魔尊的形象啊。”


    賀九重笑了起來。


    先隻是低低地,隨後笑意越來越深,最後竟是仰頭靠在床頭大笑了起來。


    葉長生也不問他為什麽笑,就靠著他揪著懷裏枕頭的邊角,不知過了多久,隻聽上麵忽而傳來了一把夾雜的幾分笑意和嘲意的聲音。


    “葉長生,可惜世上隻有一個你。”


    說完,他將放在葉長生頭發上的手順著他的發絲向下滑動著,從眉角一路滑下來停在了尖尖的下巴上,冰冷的眸底染上了一點說不出的暖,他近乎歎息地:“幸好世上還有一個你。”


    葉長生也笑了起來。


    他半垂著眼將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像是要準備入睡,好一會兒,就當賀九重都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那頭卻突然開了口:“現在想想看,幸好我一直學藝不精。”


    說到這裏,他卻又閉口不言了,隻是望著他的黑色眸子淡淡的,夾雜著些許真實的笑意。


    賀九重深深地望著他,隻覺得心底裏某一處地方有什麽正在拚命地想要破土而出,那種酸脹而又令人忍不住顫抖的悸動像是從心髒連接著四肢百骸,連呼吸都仿佛帶著一絲奇怪的甜味兒。


    他把視線從葉長生的身上強行挪到了另一個地方,瞧著賓館牆壁上的彩繪,強行壓下心裏頭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悸動感,淡淡地開口補齊葉長生的後半句話:“所以,一切的事情還是起源於你學藝不精,為了想要保命而去準備了那個奇怪的召喚陣。”


    葉長生想起那本已經被自己丟進垃圾桶裏的《入門召喚術》,忍不住嘖了一聲,略有些心疼地道:“可惜扔的太快了。”


    賀九重似笑非笑地用眼角睨他:“怎麽,你還想再召喚個什麽出來?”


    “怎麽會,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葉長生敏銳地從這句話中捕捉到了那頭不怎麽愉悅的氣息,打了個哈哈,連忙開口解釋意圖將人糊弄過去,“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們睡一會,睡一會吧!”


    說著,一把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直到將小半張臉都遮住了,露在外頭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那頭身上掃了一圈,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突然向下一垂,彎成了一個可愛的月牙形。


    “我說,親愛的。”他的聲音隔著被子,顯得有些悶悶的,“你發現沒有,最近在我麵前你好像已經不再用‘本尊’這種高貴冷豔的自稱了誒。”


    賀九重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往身邊看了過去。


    那人的全身都埋在被子裏,隻有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閃爍著些狡黠的笑意露在外麵,看起來有幾分莫名的可愛。


    “睡覺!午安!”


    那頭撩了一池春水後卻不在管他這邊心裏頭到底起了什麽波瀾,伸了小爪子對著頭一揮,又縮進去翻個身背對著他,不一會兒,竟是真的睡著了。


    而睡著了之後就徹底不省人事的葉長生自然也不知道,這頭被撩過就扔的魔尊大人眉心打起的結和眼底浮上的沉思。


    賀九重知道葉長生對他來說似乎是與旁人不一樣的,但是究竟有多不一樣,他自己卻也並不清楚。他側過頭,聽著那頭綿長的呼吸聲,一時竟生出了幾分歲月靜好的錯覺來。


    短促地笑了一聲,一時間也不想再冥想打坐了,又看著那頭的背影坐了好一會兒,隨即伸手掀開被子,也躺下身子合上眼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神清氣爽地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同賀九重一起又叫了個外賣,吃飽喝足的葉長生從背包裏翻出自己的筆記本,用腳勾了個椅子到桌子邊坐了,連上無線劈裏啪啦地敲打著鍵盤似乎在查詢著什麽。


    賀九重走過去,隻見電腦的屏幕上鋪滿了一張巨大的圖紙,圖紙上密密麻麻地畫著複雜交錯的線條,看的讓人有些眼花繚亂。


    “這是什麽?”


    “z市的地圖。”葉長生一邊放大著圖紙的某一部分一邊不時點擊著鼠標,嘴裏回答道:“之前我又用水鏡試了一次,也許是因為離得比較近了,這次看的要比上次細致一點,我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啊,找到了。”


    他嘀咕一聲,然後對照著地圖將某一處地方用紅圈圈了出來,又將地址傳送到手機上,再轉過身,衝著賀九重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機道:“地方這這裏不遠,趁著天色還沒太晚,我們速去速回?”


    賀九重揚了揚眉,正準備開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唇角揚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道:“當初你不是說,知道了我的名字就沒必要時時刻刻黏在一塊了麽?”


    葉長生推開椅子站起來,湊到他身邊用手肘撞撞他,甜膩膩地開口:“我怕要是分開了你舍不得我。”


    “哦?”那頭尾音上揚地吐出一個單音節應了一聲,向下半垂著眼皮望他,眸子裏壓著些許戲謔的神色。


    這頭的少年就眨眨眼,好一會兒,像是突然戲精上身,對著那頭伸手捂住胸口一臉悲痛欲絕地:“難道你真的舍得?”


    賀九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轉過身抽了牆壁上卡槽裏的房卡:“別演了,走吧。”


    因為缺少房卡取電,屋子裏的燈光很快就滅了。


    處在黑暗中的葉長生微微抬了抬眼皮看著那個站在門口,正被燈光打上一層淡淡光暈的男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的唇角極淡地勾了一絲弧度,而後緊接著卻是垂了垂眸笑嘻嘻地應了一聲,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跟著手機導航最終到達的目的地是一條看起來很有些年代感的胡同,他們順著狹窄的胡同口往裏看了看,正考慮著要不要進去找一找時,正遇上一個中年男人從外頭準備進胡同。


    男人舉著手電筒看到他們兩個先是一怔,隨即開口問道:“小哥兒找人?”


    葉長生立刻笑著湊上去:“可不是,這地方偏得很,讓我繞了好幾圈也沒找見地方。”


    男人便笑了,熱心地道:“這條胡同我住了這麽些年了,街頭巷尾都熟成一家了。你要找誰,跟我說說,我給你指指路。”


    葉長生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繼續笑眯眯地問他道:“你知道你附近有哪家要辦喜事嗎?我是接了新郎邀請來的,明天過來接親。他這人糊塗,也沒跟我說新娘具體哪一戶,就聯係不上了。哎,所以您看我這不是隻能提前過來探探路了麽。”


    “哎呀,這麽大的事情,你那當新郎的兄弟也真是糊塗!”男人點頭應了一聲,又似乎是想了想,隨即微微皺眉道,“隻不過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我們這胡同就這麽些戶人家,孩子到年紀還沒嫁娶的就更少,但也沒聽說過誰家孩子明天要結婚的。”


    說完又歎了一口氣:“再說明天我們這裏有個姑娘要出頭七,就算誰要結婚,街裏街坊的也不會選這天來紅白衝撞啊。”


    葉長生和賀九重聽到這話,稍稍對視了一眼,隨即這頭從兜裏拿出了包煙拆了遞了過去,壓著點聲音問道:“喲,怎麽回事?大哥不知道能不能給我說說?”


    那男人把煙接過來放耳朵上麵別了,麵色似乎有點可惜:“就劉家那個姑娘,叫劉倩的……可真是個好姑娘啊,從小在院子裏長到大,哎,才二十四歲,說沒就沒了。”又道,“聽說是高空墜物,她救了旁邊的小年輕,自己被活活砸死了,整個腦袋都……哎。”


    葉長生聽到這裏,心裏頓時猶如一片明鏡,他又和男人聊了幾句,不動聲色地將劉倩家的地址拿到了手,再尋摸個借口脫了身,繞著道從胡同另一頭找到了劉倩的家。


    那是一個小型四合院,外麵是高高的圍牆,大門緊閉著,上麵掛著兩個素白色的燈籠,燈籠裏點著蠟燭,透過素白的外皮透著幽幽的光。


    兩人站在門前站了一會兒,賀九重瞥一眼葉長生:“感覺到了?”


    葉長生搖搖頭,想了想從兜裏掏出一張白符,又從包裏翻出一瓶礦泉水用牙擰開礦潤了潤狼毫筆的筆尖,待筆尖化來了,沾一點朱砂在白符裏寫了一個小小的名字,隨即又吹幹字跡將白符折成了一個小巧的千紙鶴。


    “去吧。”


    他用掌心托著那個千紙鶴往上一拋,隻見原本隻是死物的紙鶴雙眸紅光一閃,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搖擺一圈,隨即卻是撲閃著翅膀越過高高的圍牆朝院子裏飛了過去。


    眼見著那紙鶴飛了一段又倏然降落下去,整個兒被圍牆遮擋的看不見了,葉長生這才收回了視線,站在屋子外頭又等了等,而後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唇角微微一彎對著賀九重道:“行了,人在裏頭,還會喘氣,沒事了沒事了,我們打車回去吧。”


    “不親自去看看?”賀九重意味深長看了看他:“你就是這麽關心你所謂的……‘朋友’?”


    “這要是進去了可就是私闖民宅,這可是違法犯罪的行為你知道嗎?”葉長生絲毫不愧疚地點點頭,大言不慚:“而且你沒有朋友所以你不知道,我們真正的朋友都是這麽相處的!”


    又伸手推了推他,聲音輕快地催促著:“老巷子又窄又長,到夜裏最容易出現髒東西,快走快走!”


    賀九重側頭看一眼他沒心沒肺的表情,又稍稍抬頭瞧了一眼那掛著白燈籠莫名便染上幾分陰森味道的小四合院,隨即收回視線,順著葉長生的意思便一起出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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