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訂閱比例不夠, 補足比例或等待可看。  朱墨尚散發著香味, 明明是令人心曠神怡的高端香料,她聞在鼻中,總是覺得刺鼻難聞。


    她跟皇上年少夫妻, 相依相伴這許多年, 中間橫亙著無數的嬪妃。


    康熙待她敬重,事事以她為先,給她無盡的希望, 又用這些妃嬪一一瓦解, 讓她不勝其擾。


    瓜爾佳氏、馬佳氏、董氏、王佳氏、鈕祜祿氏、納喇氏、那拉氏、郭絡羅氏……


    皇後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受到胎兒有力的胎動, 微微闔著雙眸, 孕中最忌多思多想,她不能再想這些。


    左右都是一些奴才秧子,不怕。


    她的孩子是嫡子,生下來便貴人一等, 以後自有青雲梯,她要做的便是穩穩當當在鳳椅上坐到老死。


    她的孩子,便會得到最好的。


    景仁宮。


    顧夏迎來一位新客人,深居簡出的董氏, 乃董得啟之女, 二等阿達哈哈番董得貴之內侄女, 董得貴身上有爵位, 又是內鑾儀使, 算得上天子近臣。


    董氏是最早的那一批妃嬪,前些年生了皇二女,養到三歲夭折,打那以後,董氏就沉寂下來,素來有寵,卻不打眼。


    顧夏笑吟吟的打量著她,不住口的誇讚:“你這樣的人才,怎麽也看不夠。”


    董氏今日穿著香色的旗裝,上頭繡著清秀的撒花,舉動容止,端莊雅致,活脫脫畫裏頭走出來的仕女。


    一顰一笑都帶著自己獨特的韻味,瞧的顧夏愛的不行。


    她對盛世美顏向來沒有抵抗力,拉著董氏的手,並肩坐到一處,笑盈盈的招呼:“前兒鈕妃姐姐送來的新茶,我喝著不錯,快泡上給承嵐姐姐端上來。”


    董氏也打量她,暗暗心驚,她能走到今日,一是靠著溫柔小意,二是因著貌美,可瓜嬪生生的將她比下去,仔細的觀察,她連指甲蓋都是精致的,瞧著讓人憐惜。


    兩人商業互捧幾句,董氏露出清淺的微笑,柔聲道:“我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隻整日裏琢磨針線活,做了幾件小玩意兒送你,希望你能夠喜歡。”


    當初誰也送的針線來著?顧夏忘了,這些低位庶妃過來,總得孝敬些物件,又因著位卑,針線倒是極好的選擇。


    看的她心動,可惜嬪位拿著針線到處跑,略有些丟人。


    她的小金庫,注定命運多舛。


    “馬佳庶妃馬上到日子,這些時日忙亂的厲害,昨兒還在跟嬪妾念叨,說是想您了,看您什麽時候方便,屈尊去瞧瞧她。”


    董氏眼眸深處隱藏著豔羨,馬佳氏年頭失子,鬧到太皇太後跟前,最後不了了之,這才多久的功夫又臨盆,她雖然恩寵不斷,卻再未開懷。


    多麽令人失望。


    顧夏端著蓋碗的手一頓,緩緩推辭:“這麽緊張的時間段,怕是不便前去,再者,她如今以穩妥為要,本宮去了興師動眾的,勞累著她不好。”


    就她在亭中攛掇著她對付皇後,她今生便不想再看到她。


    董氏聽話知音,轉瞬就點頭符合:“您說的在理,她求嬪妾許久,想來實在思念您,隻她這身子,著實不方便。”


    接著轉過話頭,打趣道:“您如今初承寵,趁熱打鐵早日懷上皇子才好。”


    見顧夏淡淡的,耳邊的白玉耳璫柔順的垂下,和柔白的肌膚相映成輝,那平靜的模樣頗為不以為然,心中便有隱秘的快意,她年歲小,不懂要害,等懂得的時候,說不得已經失寵別無選擇。


    多麽美妙絕倫的事情。


    “下次承恩之時,將枕頭墊在腰下麵,說不得一次便成了,到時候嬪妾就該給您道喜了。”董氏雙頰微紅,羞澀道。


    這般雙頰凝酥發抹漆的嬌羞模樣,落入顧夏眼中,不由得輕笑,康熙有福,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個個有自己的特色。


    那晚的寂寞相思,便如冬雪般消融。


    她隻是想男人了,而她現在的男人恰巧是康熙而已。


    這般想著,心中愈加平靜,柔柔的送走董氏,轉身回了內室。


    她的刺繡尚未完成,還得加班加點才是。


    今日已是三月十一,距鈕妃姐姐生日隻有一個禮拜,她想送給她做生日禮物。


    手下的青鸞栩栩如生,展翅欲飛,隻剩下邊角的細小裝飾,更費功夫些。


    不知何時,夜色降臨,香頌輕手輕腳的將燭火點亮,這才輕聲勸:“您好歹起來活動活動,一直坐著,仔細身子骨僵硬難受。”


    “嗯。”


    應聲而起,顧夏確實覺得脖頸很疼,哎喲一聲,香頌就知機的上前,替她揉捏著僵硬的肌肉。


    “晚膳您看用些什麽?”


    “抓著冬日尾巴,今兒上羊肉鍋子,我自個兒涮著吃。”


    馬上天就要熱起來,再用鍋子就不大合事宜,不若好好告慰自己的五髒廟。


    香榧脆生生的應了,興奮的下去準備,不怕主子點餐,就怕主子說隨意。


    這隨意代表著沒胃口,心中沒想法,如何猜心思就成最頭疼的問題。


    沈香雨侯在跟前,正替她收攏繡品,聞言有些遲疑,見顧夏望過來,才輕聲道:“您不如等等,瞧著萬歲爺那邊可有傳召。”


    咬了咬唇,顧夏側眸,也跟著遲疑起來,“不必罷?他……想必要陪主子娘娘。”


    室內一陣沉寂,身份是最大的障礙。


    沈香雨仔細的規整著手中珍貴的繡線,輕聲道:“奴才說句僭越的話,有時候這隻是做個姿態,萬歲爺萬一問起來,知道您惦念著他,聽著心中舒坦就是成了。”


    餓著肚子跟個怨婦似的等上許久,這樣的事她做不來。


    男人於她,並不是主要。


    縱然有避不開的生理需求,也還有別的解決方法,將自己擺在低位,汲汲而求,她做不來。


    “嬤嬤一番好意,隻本宮實在腹中饑餓難忍,還是作罷。”


    她一說,沈香雨便懂了,福身行禮,接著帶著繡品下去。


    香頌擰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埋怨。


    “您多貴重的人品,這般的事,嬪主做來必定委屈,好生思量才是。”


    顧夏好笑的點點她的額頭,笑道:“年歲大的人,對於臉麵總不如年幼人看的重,她說的是個法,隻不適合我罷了,以後莫要帶到臉上。”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福寶嘹亮的請安聲,再接著是三小隻,嘰嘰嘰、汪汪汪、喵喵喵……


    顧夏噗嗤一聲笑了。


    撩開簾子來到廊下,看著他衣擺上掛著的三小隻,寸步難行,笑道:“瞧這親熱的勁頭,跟迎接阿瑪似的。”


    說著便要蹲福行禮,被康熙撐住胳膊,紫貂趁機順著衣擺竄到他肩膀上。


    梁九功瞧著那小東西一路往上竄,嚇得心跳都要停擺,見它老老實實的,就心疼起衣裳來。


    為著見嬪主,萬歲爺在衣櫃中挑了許久,才選出這麽一件合心的,被這小東西一頓抓撓,可算是毀了。


    一口氣沒抽上來,奶豆兒學紫貂的模樣,順著另一邊便竄上來。


    梁九功:……


    這套織造局耗費月餘功夫精心繡製的衣裳是真廢了,再別想要了。


    幸好,他珍惜瓜嬪熬夜為他繡製荷包,每日換衣,也舍不得將鴉青色的荷包取下,那流矢力度本就不大,恰恰把紫檀珠敲碎,再無前進力量。


    若是射中腰腹,縱然能夠解毒,傷了要害,便再無有子嗣的可能。


    這樣的後果,比要命還毒。


    躲過一劫,心中便添了幾分慶幸,麵前的瓜嬪,本就得他的心,如今更是住到心坎裏,恨不得將這旺他的福寶捧在手心中。


    “福寶,給萬歲爺添一把椅子。”一聽嬪主有命,福寶喜笑顏開,利索的打千,笑嘻嘻的搬來太師椅,殷勤的用袖子又擦了擦,笑得見牙不見眼:“萬歲爺,您請坐。”


    康熙:……


    “福寶這名,你如今年歲大,略有些不趁,便請你家主子賜你一名,可好?”撥了撥手中的白玉扳指,康熙神色淡然自若。


    一個小太監,對自己的名字是沒有決定權的,可福寶這名便是嬪主賜的,他不願意改。


    “謝萬歲爺恩典,奴才有空便來求嬪主做主賜名。”福寶仍是笑著,躬身告退。


    顧夏不明所以,卻也沒多說什麽。


    香榧、香頌正要上前伺候,康熙擺了擺手,兩人對視一眼,隻好立在屏風外頭侯著。


    “鍋子吃的便是自己動手的樂趣,你若不會,朕教你便是。”沒得讓奴才在跟前礙手礙腳,沒個清淨。


    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又不是原則性問題,顧夏無意爭辯,且隨了他。


    “流霞桃花煙雨杏,明日一早,朕帶你去禦花園走走,一道賞景可好?”


    用過晚膳吃茶的功夫,康熙將自己的大臉盤子湊過來,興致勃勃的提議。


    春日初顯,桃李紛紛,正是賞景好風光。


    “成。”顧夏雖應下,心中卻百轉千回沒個安生。


    康熙對她突如其來的興趣,並不會讓她興奮不已,隻會讓她驚心。


    不由得暗暗思量,到底是阿瑪那裏出現差錯,還是他在宮中有什麽事件不好親自出手,這才想捧著她,到時候借力打力,一箭雙雕。


    不由得想到鈕妃姐姐頭上去。


    心中暗暗記下,待有空定要尋她細細分說。


    “你先自個兒尋事玩著,朕再去忙一會兒,便來尋你。”康熙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如同上等絲綢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顧夏嬌羞的側眸,輕輕嗯了一聲。


    康熙還未走過二門,就見鈕妃跟前的碧璽帶著小宮女,撲到在地,哭道:“嬪主且去看看,娘娘她突然昏過去了。”


    話音剛落,就瞧見神色肅然的康熙,碧璽又噗通一聲跪地,先請安,又將方才的話重複一遍。


    康熙和顧夏對視一眼,急切的叫起,顧夏急慌慌的就要往後頭去,被康熙一把拉住,回眸吩咐:“雪音去請禦醫。”


    這才龍行虎步,帶著顧夏一道往承乾宮去。


    到的時候,一路上跟下餃子一樣的請安聲,兩人沒時間理會這些,一路衝進內室,就見鈕妃麵色蒼白,靜靜的躺在榻上。


    顧夏的眼淚瞬間落下,心疼的要爆炸,別人不知,她尚有些記憶,曆史中康熙有三任妻子,鈕妃姐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個不長久的。


    故而康熙被扣上克妻之名。


    這會子見她暈了,嚇得魂都飛了,牽著她的手,不住的喚。


    等老邁的禦醫趕來,趕緊讓位置,眼巴巴的瞅著,眉毛揪成疙瘩,怎麽也解不開。


    “稟皇上、嬪主,鈕妃娘娘身體虛弱,已有氣血兩虛之狀,得好生養著,萬不能勞累。”老禦醫拈著胡須歎氣:“此番倒不知是福是禍,鈕妃娘娘自己尚虛弱無比,偏又有孕三月餘,更得小心仔細。”


    顧夏又喜又憂,鈕妃雖嘴上不說,心裏卻盼著能有自己的孩子,如今有了也算是大喜。


    可天不遂蒼生望,咬著唇,顧夏小聲問:“鈕妃姐姐天葵未斷,可有妨礙?”


    老禦醫歎口氣,慢悠悠的解釋:“不在凡例中,卻也是有的,這個不打緊,主要的是身子要養好。”


    這懷胎十月,孩子所需要的營養太龐大,是虛弱的鈕妃所不能供給。


    可失子傷身傷心,若是挺不過去,更是難辦。


    顧夏咬唇望向鈕妃,淚水漣漣,她前世便是因著孩子,落得個一屍兩命,今生又要看著至交為孩子在生死邊緣徘徊。


    上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過簡簡單單活著,竟成最大奢望。


    而女人何其無辜,要為著子嗣腳踏鬼門關。


    不得有怨言。


    康熙拍拍她的手,轉頭看向禦醫,沉聲道:“你回去回稟院判,命最擅長此理的禦醫匯成小組,務必保鈕妃安全無虞。”


    老禦醫搖頭:“微臣定當盡心竭力,隻這後事……”見顧夏神色凶悍,好似他再說一句不好,便要殺過來,因此住口不言。


    送走康熙之後,顧夏坐在床榻前,輕柔的替鈕妃擦拭臉龐。


    碧璽立在邊上,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這兩天的情況。


    “前幾日娘娘就有些不大舒坦,想著隻是癸水將至,也就沒放在心上。今兒有些撐不住,正打算召見太醫,聽說是您大喜的日子,娘娘心裏高興,便覺得輕省許多。”


    “誰知晚間便不成了,走著走著噗通一聲歪倒在地,把奴才們嚇得三魂六魄都飛了。”


    顧夏擰著細細的眉尖,心中五味陳雜,鈕妃姐姐待她赤誠,這片心意,她便多記一筆。


    早上吩咐的,備一籃子小蘿卜,清洗料理,用鹽醃上,放在幹淨處出水,這會子想來差不多能用。


    籃子不大,也就跟個籃球差不多,裏頭裝的蘿卜碼的很整齊,小小胖胖的蘿卜擠擠挨挨的,出過水之後皺巴巴的,顧夏卻露出慈祥的笑容,挨個撫摸一遍。


    這是她第一次醃脆蘿卜,沒什麽經驗,先是去禦膳房要了鹵水,又用綠霧將蘿卜挨個氤氳一遍,這才虔誠的把蘿卜都倒進壇子裏。


    希望到時候好吃,不要失敗。


    把壇子拿廚房放下,顧夏也算了了一樁心事,腳步都鬆快許多。


    今兒天還不錯,顧夏將室內的地龍熄了,吩咐眾人將能搬動的東西都擺到院子中晾曬,自己支起窗戶,坐在窗戶邊上看書。


    經過這許久的奮鬥,她已經能通讀這時候的書籍,而不是半知半解,這其中耗費的心力,不提也罷。


    “主子好歹歇歇眼,整日看這些書無用,沒得費眼。”香頌上前,替她輕輕的揉捏著肩膀,出言相勸。


    香榧端著托盤,裏頭是香噴噴的菊花酥,並解膩的清茶,也跟著勸:“香頌姐姐說的有理,主子您歇歇,用點茶水點心可好?”


    顧夏聞著香味,口腔中就開始如實的分泌津液,點了點香榧的鼻頭感歎:“早晚被你養的胖胖的,像兩小隻那樣。”


    “主子太瘦,合該多吃用些,瞧這下巴尖尖的,多令人心疼,臉如滿月才更有福氣呢。”香榧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臉頰,輕歎。


    顧夏被菊花酥的味道勸服,吃用個肚飽,又安安穩穩的坐在書桌前看書。


    有些事,宜早不宜遲,多掌握些知識,心中總是踏實的。


    康熙下朝後無事,想隨便走走,不知不覺間,就來到景仁宮,跨過二門,就看到雕花窗後麵得她。


    今兒風不大,卻也能透過半開的窗,輕輕的拂動她鬢間軟軟的發絲,淺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襯得那玉白的肌膚幾如透明,帶著別樣的溫柔。


    玉白的臉龐上帶著清淺的笑意,柔柔的,像是會發光。


    康熙一時有些看的愣怔,心頭那些紛紛擾擾的雜念,在這一刻盡數消退,頗有幾分歲月美好的靜怡感。


    “臣妾給皇上請安……”在香頌隱晦的提醒下,顧夏終於從書中世界抽離,發現立在院中的萬歲爺,這才輕輕的將書放下,起身行禮。


    康熙大踏步走進來,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般,她尚未起身,就被一把撈起,都說一回生兩回熟的,她這第二次被撈起來,還是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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