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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幾日剛添的新毛病, 每天夜裏要起來十好幾次解手, 擾的人睡不安生,難受極了。


    “主子娘娘, 常庶妃在外頭侯了一個時辰,說是有事求見。”凝煙睡在她腳榻上, 自打她清醒, 起床去收拾了,知道她醒著,就在床帳外頭輕聲稟報。


    “伺候本宮起來。”皇後想了想,能侯上一個時辰,想必事情不小, 值得她見一見。


    她身量苗條, 又尚未顯懷,穿上厚實的冬裝, 一點都不顯眼,可常圓圓不這麽想, 那微凸的小腹在她眼裏像是一個大西瓜,刺眼極了, 恨不得揣到她肚子裏才好。


    恭敬的行禮請安, 常圓圓諂媚的上前, 想要給皇後侍膳, 卻被凝煙麵色不善的擋了。


    赫舍裏氏用帕子在唇邊點了點, 這才漫不經心道:“有何事?說吧。”


    這樣的小人姿態, 她看著傷眼,就有些不耐煩。


    常圓圓不以為意,她這樣的身份,也就能在宮女中膨脹一下,湊到這些貴女跟前,沒有一個看的上她的,這種隱秘的鄙夷,她瞧得多了,也就沒有那麽在意。


    “奴才無意間發現,瓜嬪娘娘如今越來越美麗。”常圓圓有些不忿,帶著惡意的笑,一字一句道:“奴才老家有一個方子,這女子想要美麗不難,隻要能下本。”


    “這本還是別人家的。”常圓圓興奮的搓了搓手,“以龍須鳳發為引,供奉上七七四十九天,一個時辰都不能少,再在圓月之夜拜月成灰,合著水服下,就能越來越美,超越極限。”


    說著用神秘的語氣蠱惑道:“瓜嬪原本姿色平平,是怎麽突然間變成絕色大美人?任誰看了都要心生憐惜。”


    見皇後不為所動,常圓圓想了想,決定下一劑狠藥:“如今陛下越發的愛重她,日日都要尋她,可見這法子是有用的。”


    聽到愛重兩個字,赫舍裏氏心中不喜,揮了揮手:“你退下吧。”


    竟是不願意再多說什麽,由著她退下。常圓圓達到目的,也就不再多說,施施然的離去,望向景仁宮方向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想要拿她常氏作筏子,也得看她答應不答應,皇後娘娘縱然麵上不耐,到底聽了她這一番話。這話真假不要緊,最主要得是給皇後一個信號,那就是瓜嬪的美貌,是可以誣陷人為改變的。


    詭秘的笑幾聲,常圓圓扭身就走,她就不信,以瓜嬪的美貌,坐在高位上的皇後一點都不忌憚。


    這邊廂謀算不斷,而顧夏正在揮汗如雨的鬆著暖閣前頭的土地。


    香頌立在一旁,看著她揮舞著釘耙,腳下的土地就被挖起來一塊,動作還特別熟練的用釘耙背部一敲,頓時把凍得僵硬的土地敲散。


    顧夏用錦帕擦汗,接著又奮鬥起來,左右閑著無事,不若鬆散鬆散筋骨,也好過整日僵坐著,都要骨質疏鬆了。


    越幹越起勁,直翻了一個時辰,弄出來四四方方的一塊地,顧夏這才作罷,好不容易解凍,她要趕緊把地都翻出來,再下上幾場雪,這翻過的土地凍上幾場,到時候就會變成土地鬆軟的田地。


    瓜娃子跟在她的身後,扭著圓嘟嘟的小屁股,齜著白白的小米牙,表情凶狠的跟泥塊吵架,又是抓又是撓的,汪汪汪叫個不停。


    奶豆兒好似有些嫌髒,賴到香墨的懷裏,奶聲奶氣的衝顧夏叫,喊它過來,它就扭過頭,裝沒有聽到。


    “小沒良心的,我最疼你,偏你愛嬌。”顧夏將釘耙交給小太監,點著奶豆兒的粉紅鼻子笑。


    接過香榧遞過來的冰糖雪梨水,一口氣喝了個幹淨,果然在勞累之後的饑餓,食用食物是最香甜的。


    香頌心疼的給她擦汗,一個勁道:“嬪主子何苦累著自己,盡管吩咐一聲,這景仁宮這麽多的奴才閑著,偏要主子您動手,都是吃閑飯的不成。”


    “我的好香頌,且去備水,身上黏黏的,好難受。”擰著細細的眉尖,顧夏這會子倒覺得自己汗津津的難受。


    脆生生的應了,香頌急急得吩咐下去,兩手托著顧夏得手,眼淚都要出來了,哽咽道:“瞧您得手,都起泡了,好歹心疼自己一回。”


    她不說,她還沒覺得疼,一說就有些受不住,火辣辣得疼,輕嘶一聲,舉著自己的小爪爪往內室去。


    將自己泡在香噴噴的浴桶中,洗的白白嫩嫩,這才換上便服,坐在廊下曬太陽,這手成這樣,也不能練大字,亦或者是刺繡。


    隻能幹坐著發呆,聽一旁的香墨給她讀話本聽。


    “話說有一個商人,他的妻子剛剛懷孕他就出門經商去,這一去呀,就是十來年,他的兒子已經長大了,還不曾見過他。等他回家,突然進入妻子的室內,兒子就大聲喊叫:‘有陌生大胡子到娘親房裏了!’他母親有些好笑,‘我兒不要吵,那是你的親爹。’”


    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顧夏也有些忍不住笑了,柔聲道:“十來年不曾見過親爹,也是個可憐得,幸而又能見著,可見其幸運。”


    “人世間的事,有時候真的難以計較得失。”


    想到這裏,顧夏有些意興闌珊,擺擺手讓眾人離得遠些,眼中就顯出迷茫脆弱來,康熙步步緊逼,他是個極有個人魅力的人,她也怕自己守不住陣地,最後落得個傷心傷情的地步。


    她跟前夫剛成婚的時候,隻要她說一個餓字,不管多晚多遠,都開車去給她買想吃的飯菜。當時眾人都說,她嫁對人了。


    她也這麽覺得,談戀愛的五年期間,她沒有做過一頓飯,沒有洗過一次衣服,隻要她伸手,都被對方攔下。他把她寵的像個孩子,這才毫無顧慮的走進婚姻殿堂。


    誰知道世事無常,最後落得這樣下場。


    那麽後宮美人三千,素有‘千古一帝’名號的康熙,真的能做的比前夫還好嗎?她一絲一毫都不敢想。


    剛剛有了縫隙的心,就這樣緊緊的合上。


    人若有鐵石心腸,那必是百折不摧的。


    顧夏勾唇笑了笑,進內室對著西洋鏡,細細的描畫精致的眉眼,走腎不走心,全靠這一張臉皮子。


    深宮寂寥,這才多久的功夫,她已經明白香頌所說,這無盡的黑夜,該多麽難熬,這麽想來,應當在合適的時候承寵,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也算是給景仁宮添一點歡樂。


    隻這時候還不成,原主的大姨媽還不穩定,年歲也小,生孩子這事,尚有些力不從心,而她也不確定,能不能將康熙的寵愛固定到她方便生孩子為止,還是一有寵就盤算著懷孕才成,免得對方嚐個鮮對她沒興趣,再想要孩子就艱難了。


    而且……


    她的胸好痛,一碰就痛,這還怎麽愉快的玩耍?最起碼也要等這個時期過了才成。


    說來也奇怪,這已經是顫巍巍的水蜜桃了,怎麽還在發育?簡直不科學至極。


    “稟嬪主子,董庶妃來訪。”香頌在晶簾外躬身福禮,輕聲稟報。


    “前殿候著。”剛好落下最後一筆,顧夏淡淡的回。


    她跟董庶妃交情平平,平日裏隻在請安的時候能見上一見,董氏性子和緩,又懂得自保,向來低調。


    剛走過二門,董氏就笑吟吟的衝她行禮,話也說的漂亮,哄得她也跟著露出笑:“瞧這小嘴甜的,怕不是飲過瓊漿玉露。”


    “嬪主子慣會說笑,嬪妾嘴笨,隻會說些心裏話,您別見笑才是。”董氏笑的溫柔,瓷白的臉龐,眉眼彎彎。


    這後宮鮮有黑裏俏,隻有很白的,一般白的,有些白的,和一點白的,而董氏就屬於很白那一類,不同於她白中帶粉的玉白,是那種泛著冷光的瓷白。


    顧夏執起她的手,牽著進了花廳,分別落座之後,又吩咐香頌上茶上點心,務必使賓客感受到她滿腔的熱情。


    董氏羞澀的勾唇,顧夏就想,她是不是也要說自己早有仰慕之心,可惜一直不得閑,所以才沒有來拜訪?


    果然,就見她淡淡啟唇:“嬪主子這般熱情,倒叫嬪妾心生慚愧,早早就聽得您人才貴重,隻嬪妾膽小,一直不敢接觸,今日鼓足勇氣,沒想到您這般和善,日後必常來叨擾才是。”


    顧夏似笑非笑,半晌才緩緩道:“美人總是有特權的,你盡管來,必掃榻相迎。”還不是她以前不得寵,康熙見了她跟沒當見似的,她們這些庶妃,自然也就瞧不見她。


    不過侍膳幾次,後宮便遞起帖子來,這景仁宮也沒那麽荒無人煙。


    顧夏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因為我喜歡。”


    鈕妃:……


    從承乾宮回去,已是近午時分,吃午膳還早,幹等著又無聊,瞧著暖洋洋的日頭,顧夏拐道去了貓狗房。


    裏麵很簡陋,康熙不喜這些東西,一向昭示自己簡樸勤政,對這些玩物喪誌的東西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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