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久久未回話,段邑也就了然。


    “何時出發?”段邑岔開話題。


    “明日一早。”


    “明日城內有事,不能前來送你們……你路上多注意安全。”段邑轉身看向他,“……如果以後想回來,樓城隨時歡迎你。


    林玄嘴動了動,“好!”


    晚上林玄同劉大夫在收拾東西,段邑過來,同劉大夫說了一會話,就把林玄拉走了。


    “幹什麽去?”林玄問道。


    “喝酒!”


    “……你明日不是有要事做嗎?”


    “咱二人交情,難道抵不住這要事?”段邑停下問。


    林玄還能說什麽,既然本人不在乎,他瞎操什麽心。


    “這杯,慶祝咱二人能夠相聚在此。”


    “這杯,我敬你,幫樓城這麽大的忙,還未好好表達感謝。”


    “這杯……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願你一生平安!”


    一連幾杯酒下肚,林玄也有點傷感,畢竟一起相處這麽久,此次離開,不知何時再見。


    最後二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第二日一早,林玄同劉大夫上了馬車出發,車上裝了許多特產及草藥,有段邑送給的、王明茂塞的。現車廂除了二人座位,其他地方都放的滿滿當當。


    出發前,王明茂跟著前後忙乎。


    “師弟!”王明茂心裏有些難受,“你我二人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此次一別,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麵!”


    劉大夫不忍喊道、“師兄!”


    “師父師母離開,我也未能給他老人家上柱香,你要幫我多上柱香,向二老說明情況。”王明茂有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直到馬車開始出發。


    望著漸行漸遠馬車,王明茂渾濁眼睛漸漸濕潤。


    人生就是這樣,再親密無間的人,隨著年齡增長人生也就錯位開來,各自漸行漸遠……


    這一路上,林玄的內心焦急馬車如此之慢,又亢奮距離王家宅距離又近了一分。


    緊趕慢趕半個多月後,到了目的地。


    在快到王家宅時,林玄內心緊張不知如何是好,也坐不住了,一會移到這邊坐會,一會移動那邊看下,劉大夫看林玄跟個猴似得,嘖嘖稱奇。


    善荀是否還記得他?圓圓是不是長的很大隻?……善清…是不是很想他?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心裏又想笑自己的反應。


    想必,這就是所謂“近鄉情怯”吧。


    到家門口,林玄先跳下馬車,看到以前經常在裏頭吃飯的亭子內一人一熊不知道在幹什麽。


    “善荀?”


    吳善荀抬頭,看誰在喊他。


    林玄走近,“善荀,我是玄哥,還記得我嗎?”


    小家夥身體抽條,長高了許多,臉也不似之前的圓潤。


    圓圓的眼睛端看著林玄,試探喊句,“玄哥?”待得到肯定答複後,才回答道:“記得!”聲音小小的,抬頭看了林玄一眼,不好意思頭又低了下去。


    自去年林玄剛離開後,吳善荀是經常問哥哥“玄哥呢?玄哥去了哪裏?”


    吳善清解釋與他聽,轉眼忘了又問,幾次問答,也就形成習慣,有事沒事問“玄哥哪去了?”


    四五歲的孩子,一年時間對他們來說還是比較長,在後來,吳善荀雖然還記得林玄,但覺得是很久遠的事了,所以對眼前自稱是“玄哥的人”吳善荀是熟悉又陌生。


    林玄伸手把他攬進懷裏:“小家夥,還害羞,想不想我,玄哥可是很想很想你!”


    林玄親了親他的臉,手伸進脖子撓他癢癢肉,逗的吳善荀咯咯直笑,旁邊的圓圓看著二人的互動,不甘心被撇下,也伸著毛茸茸的大爪子拉扯二人衣服,往跟前蹭。


    感覺背後有人,林玄轉身,吳善清就在眼前,四目相對,林玄不出息得想暈。


    吳善清看他愣愣的先出了聲,“回來了?”


    “嗯!”放下善荀,走上前,“我回來了。”


    陽光正好,林玄覺得此刻時間都放慢了腳步。


    忍了忍,最後還是未忍住,林玄踮起腳緊緊抱住眼前日思夜想的人,眼睛有些發脹,“我很想你們,你呢?”


    吳善清望著抬起頭的林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吳善清垂下眼,“嗯!”


    抱在身上良久,突然響起,“咳…咳。”打斷,劉大夫不得不催他們,馬車上還有一大堆東西等著他們搬下呢。


    林玄有些不舍的鬆開手,不過轉即想,已經回來了,以後想抱多久抱多久,有的是時間,於是二人開始搬卸車廂內的東西。


    樓城皮子多且好,林玄幫吳善清、吳善荀各買了一件一整張皮子製作的披風,保暖效果特別好。又給善荀帶了玩的吃的一堆。吳善清是幾本書,一件馬裝,外加n個簪子。


    林玄也不知是不是著了魔,看到好看的簪子總是想幻想放在吳善清頭上比劃,結果都覺得很好,所以在樓城真是淘了一堆什麽木簪、銀簪、玉簪、象牙簪等,全了,集在一起可以整個鋪開賣了。


    待東西整理的差不多已近中午,吳善清準備煮飯,林玄跟著劉大夫後頭去了村東頭,幫劉大夫整理房間。


    一年未歸,房子東西都需要擦拭,鋪蓋拿出曬曬,晚上方能住人。


    二人經過村口,碰到許多村裏人。


    “劉大夫回來了,林玄也回來了!”


    “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外頭如何?”


    “哎呦,你們終於回來了…”


    ………


    ……


    …


    林玄的臉都快笑僵硬了,心裏默默打算,等會回來,一定得繞道走!


    到劉大夫家,林玄開始幫忙洗洗曬曬,做起來也得心應手有模有樣,畢竟之前一年裏沒少做這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是。林玄心想,他老子還真沒得到過這種待遇。


    “玄哥,劉叔,吃飯了!”未見人就聽到吳善荀的喊聲。


    林玄側頭看,隻見吳善荀後麵跟著比他體積還大的圓圓站在院外口,院內放滿了晾曬的東西,無處下腳。


    “馬上就好,林玄把最後一個櫃子擦好放到太陽下曬,進了屋,對著正在整理他的藥材的劉大夫喊道:“師父,吃飯了,這些不急,等明天在清理。”


    劉大夫直起身伸展僵硬的身體,“好,咱們吃飯去吧。”


    盡管三人從村後繞道走,還是碰到許多勤勞在田裏勞作的人,又是一番寒暄,林玄摸了摸肌肉都笑僵的臉,祈禱可別長褶子。


    吃飯中,幾人討論在樓城的生活,一會講到鼠疫感染速度之快範圍之廣,一會又講到樓城馬有多少人有多高,無所顧忌,想到哪裏講到哪裏。


    一頓飯就在你一言我一言中結束,久違的放鬆,林玄感覺很棒。


    吃完午飯,林玄讓吳善清幫他一起把帶來的特產分成幾份,一會給村長,鄰居們送去。


    劉大夫提著東西去村長家,順便嘮嗑嘮嗑。


    林玄同吳善清給相鄰的鄰居送去,到最後一份來到距離最近的張嬸家。


    門口一個年輕的婦人領著走路不穩的小娃娃學走路,抬頭看到二人,“善清,你來了,這位是…?”


    “這是林玄,去年出去學醫,一直不在,所以你認不得。”吳善清介紹道。


    此婦人正是當初吳善清陪著張禮威迎娶的新媳婦杜氏,小奶娃娃就是張禮威的一周左右的閨女。


    聽到動靜張嬸問道:“誰呀!”


    “娘,是善清同林玄過來了。”杜氏抱起閨女對院子裏說道。


    張嬸手裏抹布都未來及放下,就出了屋,“林玄啊,你可回來了,你這一走可就一個年頭!怪想的慌。”說完又反應過來,“趕緊進屋說話,禮威媳婦,你喊他爺倆回來。”


    林玄忙勸道:“張嬸,別麻煩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順便把在外地帶來特產送來,給你們嚐嚐鮮。”


    “趕緊進屋說話,有什麽麻煩,又不是農忙。你不在,平時善清都來的少了。”張嬸邊催人邊抱怨,一旁的吳善清不好意思笑笑。


    二人拒絕不及,隻得跟著張嬸進了屋。


    “早上就聽說你和劉大夫回來了,想著剛回來你們要休息一番,所以就沒過去打擾,本打算今個下午去看看你,你這就過來了,你是個有心的。”張嬸給兩人倒了茶才坐下,又問道一番他在外頭的生活。


    這邊杜氏到了田頭喊在田裏除草的張家父子回家。


    幾個男人在正堂說話,杜氏帶著閨女到小姑子房間。


    這邊張嬸開始張羅要準備晚飯,讓林玄吳善清在家吃飯,張嬸是個行動派,二人也無力阻止。


    於是晚飯便定在張家,劉大夫被村長留下了,張嵐芬到吳家,把在家裏練大字的善荀牽了過來一起吃飯。


    幾個男人同張嬸在一飯桌上,張嵐芬同嫂子杜氏帶著小孩單獨了留菜,端在內間吃飯。


    張家也不避諱,把張嵐芬同村長兒子王釋殷快要成親的事說出來。


    “日子就是下個月初,上次禮威成親,林玄腿傷了也沒能參加,這次林玄你可要跟著送親,給咱家壯壯場子!”張嬸又打趣道:”林玄你這也不小了,善清親事也定下了,你這邊是如何打算的?有相中的人家不?。


    林玄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急,我……”突然一頓,“誰也定下了?”


    “善清啊?還未同你說嗎?你二人也差不多大,你也趕緊的。”張嬸如實道。


    林玄大睜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吳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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