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魯斯星不遠外的隕石圈中,居然潛藏了幾千架機甲。


    獸族人在和聯盟交手的幾百年中,從一開始的橫衝直撞到現在,不知吃了多少虧,終於學會了小心為上,開始研究怎麽完美地偷襲。


    蘭斯洛特看著路西投射的畫麵,半晌,意味不明地道:“離開魯斯星前,我會定期帶人來這兒排查。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過得很安逸啊。”


    西澤爾從聯盟元帥的臉上看到了“今晚取他們狗命”幾個大字。


    血淋淋的,很猙獰。


    毛球趁機挑撥離間:“你看,我就說男人都是騙子,這才是蘭斯洛特的真麵目,別被他騙了!”


    西澤爾一巴掌把它摁扁,眯了眯眼:“不想休眠就保持安靜。”


    米迦地翻滾:“但我的程序設置必須陪你說話解悶。”


    西澤爾不為所動:“我一點也不悶,你閉嘴就行。”


    “你不能這樣為難一架小機甲。”毛球努力讓自己毛絨絨地蓬鬆起來,試圖讓自己的手感征服西澤爾,“我必須遵循每一個初始命令,即使您現在是我的主人,我也不能違背,您這樣為難我,會被告上機甲智能保護工會的……”


    西澤爾想起那個所謂的保護工會,斟酌幾秒。


    然後再次一巴掌把努力蓬鬆起來的米迦摁扁。


    路西一邊努力搜尋附近聯盟軍隊的信號,一邊體貼地給基地裏的一群將死之人續命:“蘭斯洛特大人,這裏有三千架機甲,您一個人解決不了全部,暫時還需要人手。”


    蘭斯洛特玩笑似的:“解決了這群老鼠,就把他們送去祭天。”


    西澤爾感覺到了一絲危險,恍覺米迦也不是全然胡說八道,默默往旁邊挪了幾步。


    蘭斯洛特背後長眼似的,伸手把他提回來,凶巴巴地教訓:“別掉隊,跟緊點。想被獸人抓去煮了嗎?細皮嫩肉的,人家一鍋就給你燉了。”


    西澤爾:“……獸人不吃人。”


    蘭斯洛特恐嚇失敗,可是把西澤爾當小孩兒哄總讓他樂此不彼,假裝沒聽到。他對這個機甲的結構很熟悉,調侃著西澤爾,慢慢靠近操作艙。


    “蘭斯洛特大人,這裏的信號不太好。”路西頓了頓,“很慶幸,您讓戴維上校上天巡邏,三分鍾前我發出信號,戴維上校成功攔截。如果順利,一小時之內可以帶人前來增援。在此之前我建議您和西澤爾大人藏好,如果對方發現您也在這架機甲上,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會不計代價地選擇與您同歸於盡。”


    蘭斯洛特驚詫:“同歸於盡?這群人這麽恨我?我在聯盟可是萬千少男少女的最佳擇偶對象。”


    路西忽視他最後一句話,語氣溫和:“您的人頭從八年前開始增值,一年前一躍成為宇宙黑市通緝榜榜首,至今無人撼動您的地位。”


    蘭斯洛特挑挑眉,大有“幹脆我自己砍頭去領個懸賞”的意思,見西澤爾的目光詭異,無奈地攤了攤手:“議會對軍部小氣巴巴的,每年不情不願地批下軍備,各方克扣點,到地方駐軍手裏也沒多少了。”


    帝國就是因為軍部的權利淩駕於所有權力機構之上,皇帝大權在握,高度專.製統治,法院和議會都是空設,才給起義兵找到了空子。


    新生的聯盟雖然有很多漏洞還沒補,但對這個教訓非常警醒,以軍部起家,卻死死壓製軍部,齊心協力起來連蘭斯洛特都頭疼。


    聯盟才出生幾百年,在曆史的長河裏,像個磕磕絆絆的初生嬰兒,好不容易長大了點,還是個惹人頭疼的熊孩子。


    西澤爾對軍部和議會的矛盾沒發表什麽高見,隻震驚此人瘋起來居然連自己都砍。


    廢了一番功夫,兩人終於帶著一身灰,爬到了操作艙附近。


    可惜兩人走的不是 “官道”,此處空間過於狹小低矮,蘭斯洛特隻能委屈地坐下來伸著腿,不知道是他有意還是無意,占了大半空間,西澤爾隻能勉強貼在邊角站著。


    這混賬還臭不要臉地笑著,拍拍自己的大腿:“我的大腿隨時歡迎你坐上來。”


    西澤爾冷冷地瞅了他片刻,轉過頭,閉上眼聽外麵的動靜。


    耽擱這麽一會兒,也不知道裘德伯恩和獸人說到哪兒了。


    西澤爾的五感比常人敏銳許多,貼近這層鐵皮,裘德伯恩略微沙啞的聲音鑽進耳中:“……你們的目的是炸毀魯斯星基地,再找一個人,而我的目的隻是報仇。事成之後,把蘭斯洛特交給我,我要當著全宇宙的麵放光他的血,給我的兄弟們報仇!”


    “但你後麵的人不是不想對蘭斯洛特下死手嗎……”獸人啞然失笑,“合作應該講究信譽,對方叮囑過我們,不能下殺手。”


    裘德伯恩冷笑連連:“尤金,比起我,你們獸人更想蘭斯洛特去死吧。聽說一年前你們打上德蘭星,卻被他掃地出門,逃回時還死了個長老。前不久你用戰艦自殺式襲擊,不就是想取他的命嗎。”


    獸人沉默下來。


    裘德伯恩的話鋒一轉:“信譽這種東西,除了危害自己的利益,沒有別的好處。我和那些人合作,也隻是為了報仇,至於他們想幹什麽……關我們什麽事?”


    狹小的空間裏忽然有氣流流動,西澤爾正凝神聽著,猝不及防腰間傳來一股大力,他愣了一下,忍住條件反射性要攻擊的動作,一屁股坐到了蘭斯洛特的腿上。


    屬於氣場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帶著侵略性撲麵而來,霸道得不容許一絲退讓,卻又有……奇異的穩重安全感。


    西澤爾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嘴唇張了張,還沒斟酌怎麽罵人比較含蓄,肩膀上就靠來個自來熟的腦袋,在他耳邊用氣音笑道:“舍不得你站著累,還是辛苦我的腿吧,別客氣。”


    頓了頓,蘭斯洛特飛快轉移話題,試圖引走西澤爾的注意力:“想在全宇宙麵前放光我的血?他有直播間和直播權嗎?在哪個平台申請的?一個逃犯哪來的自信擁有普通公民權利。”


    西澤爾:“廢話少說。”


    “嗯,說正經的。”聯盟元帥收起一臉的公正法治,沉默幾秒,輕輕在他頸側嗅了嗅,聲音低沉磁性,含混不清地鑽入人耳膜,讓人禁不住地起雞皮疙瘩。


    “小西澤爾,你身上好香……用的什麽沐浴露?”


    西澤爾咬了咬牙:“……”


    這玩意到底是怎麽順順利利地活到現在沒被人掐死的!


    “別亂動。”蘭斯洛特按住他,一本正經地恢複嚴肅,“會被發現的。放心,我不對未成年下手。”


    西澤爾更不放心了。


    可是礙於局勢,他隻能忍氣吞聲地窩在蘭斯洛特懷裏,漠然想,出去就把這玩意斬草除根了。


    裘德伯恩和尤金渾然不知身後就縮著他們倆此行的目標,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你們要找的人是誰?不說個特征,被炸死在機甲下就不怪我了。”


    尤金頓了頓,明顯不欲多說:“這個不重要,有屍體也行,我們隻需要采集dna複製樣本。”


    裘德伯恩不吃他這套:“我們現在可是盟友,尤金先生——再說了,萬一我把人炸得粉身碎骨,連捧灰都沒,你們怎麽采集?”


    尤金無奈,隻能簡略地回答:“裘德伯恩先生也知道,我們獸人的精神力普遍很低,少數擁有優秀基因的才有很高的精神力。幾百年來,我族隻有寥寥幾人,但他們的後代精神力都沒有上一輩強,我族曾走失一個天才的孩子,我們需要他的基因。”


    這聽了和沒聽一樣,沒有前因,也沒有後果,裘德伯恩對獸人的事也沒興趣,懶得刨根問底,望著星圖,舔了舔唇:“我們什麽時候發動襲擊?”


    “再過三個小時。”獸人族的脾氣一向比較火爆,這個被派來和裘德伯恩接洽的獸人卻出奇的溫和耐心,“雖然有辦法在他們睡夢時突襲,但對方是蘭斯洛特,身後還有數萬機甲,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這有什麽難的?”裘德伯恩聳聳肩,靠在操作台上,懶懶地道,“聯盟人都虛偽,在意名聲和別人的目光。你讓機甲對著魯斯城,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就把魯斯城炸了——你猜蘭斯洛特會怎麽選擇?”


    “聯盟曾有一個軍事天才,名為蘭伯特·萊斯利,他曾在一場戰役中,放棄了邊境兩個星球的聯盟人。”尤金不為所動,反而舉例說明,“雖然殺了那些聯盟人,為我族的戰士報仇,但那一戰我們的損失極為慘重。裘德伯恩,你和聯盟人交手這麽多年,難道不知道,任何一個看起來仁慈的聯盟軍人,其實都很冷血。我不懷疑他會為了殲滅我們,放棄那個城市的人。”


    乍聽到蘭伯特的名字,西澤爾低垂的長睫一顫,一眨不眨地盯著黑暗看了許久,忘了自己被人抱在懷裏占便宜的事,回過頭,認真地問:“你會放棄魯斯城嗎?”


    那些市民虔誠地信任著蘭斯洛特。


    就像當年那些信任蘭伯特卻被放棄的人一樣。


    蘭斯洛特那張英俊的臉上依舊帶著點兒漫不經心的笑意,仿佛天生都是個放浪形骸、沒個正行的痞子兵,但那雙煙灰色的眸子卻極為冷漠,和西澤爾對視片刻,微笑道:“這個問題不用考慮。”


    西澤爾心裏一沉。


    身後的人吐息溫熱,說話不緊不慢,語氣卻出奇地囂張狂傲:“畢竟他們今天一個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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