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前馬車停下, 車簾拂開, 林昊天踩著木凳下了馬車。


    自那晚與褚景然一番交談後, 林昊天就入股了孟氏店鋪, 成了孟府名副其實的二把手, 褚景然不僅將孟府的大小瑣事交給了他, 還將川菜館的權同樣也放給了他。


    見到對方這般無條件的信任自己,林昊天隻感心中複雜莫明, 平日頂著褚景然滿目的期望,每天工作的可謂是通宵達旦,連夢裏都在想點子將分店發展出去,終於在林昊天兢兢業業的努力下, 半月前,川菜館的第一家分店於臨安城正式開業。


    作為主事負責人,林昊天兩邊忙的可謂是腳不沾地,半個月的時間裏, 他每天睡眠不足三個時辰,林昊天發誓,兩輩子加起來,他都沒有這麽拚過。


    好在終於過了這麽久後, 分店一切都走上了正軌,他同樣也距近半月後, 第一次帶著分店的賬本回了孟府。


    從仆從那得知了褚景然所在的位置, 林昊天一路往西廂驪亭而去。


    雖是入夏, 臨安的天卻是丁點不會讓人感覺煩躁, 正午的蟬鳴啼叫入耳,倒是給明媚的驕陽增添了別樣的喧囂。


    就在即將接近西廂時,林昊天忽聞一陣清泠琴聲如流水般潺潺入耳。


    準備步入西廂的腳微止,林昊天將視線放到了不遠亭內。


    飛簷翹脊,六角高聳,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耀眼的光,亭中褚景然一身月白錦袍,如玉雕琢而成的指尖於身前古琴起落。


    玉指輕挑撥動間,縷縷琴聲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靈動的翅膀驟然而飛。


    亭中,他半斂著目,眸光於專注於指尖起落,午後的絢爛順著涼亭邊的亭亭玉立的翠竹擠進來,斜斜的落於他的周身,仿似渡上一陣琉璃金光般的不真實。


    石拱門後,林昊天的目光一直緊緊的鎖定著亭中撫琴之人,不言不語,不焦不躁,凜然的眸光中蘊著幾分晦暗的不明。


    直至一曲結束良久,拐角處的林昊天這才穩定心神,調整好細微的表情走了出來。


    聽聞響動,褚景然側過了頭,見到來人後笑著道:“我早上還想著去分店瞧瞧,沒想到你倒是主動來了。”


    林昊天道:“今天正好出賬了,我就是順便偷下閑。”行至亭內,他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通體髹紫朱紅漆的古琴,從琴身雕紋到琴弦無一不精,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近幾月的相處,林昊天很清楚,褚景然雖喜臨帖作畫,卻並不喜這般彈琴附雅,更不會專程花大價錢去製作古琴,那這琴的由來……


    想通此點,林昊天心中隻感萬分不舒服。


    自己還太弱了!


    壓下心中別樣的想法,林昊天坐下後,將手中的賬本推到人麵前道:“這是分店首月的賬目,你核對下。”


    褚景然笑道:“有你把關,我哪還用的著核對。”說完將斟好的茶放置人麵前。


    “新采的嫩尖,你嚐嚐。”


    林昊天微斂目,就見瓷杯中淺碧色的茶湯還漾著漣漪,微微的蕩漾中依稀可以窺見他自己的影象,端起瓷杯,他輕呷了一口。


    “如何?”


    林昊天將茶杯放下,“能入你眼的東西,自是極好的。”


    褚景然笑著淺抿了口茶道:“這好東西總歸得要個知己分享分享,過會我讓人給你稍上點,就當是分店創新立意的嘉獎了。”


    分店幾乎是林昊天一手操辦下來的,不同於川菜館主打的六大名菜,林昊天直接將火鍋給搬上了分店,這東西在臨安城可是實打實的創新,借著川菜館大火的東風,短短幾天火辣辣的味道就席卷了整個臨安城。


    “哪怕我不想到這點,過兩天你也能成功將之複圓。”


    褚景然搖頭道:“讓我搗鼓下正餐菜係還有點門路,這火鍋,我還真是拿它沒辦法。”


    林昊天笑笑不語,這幾個月以來,他雖從來沒有聽孟灼有提過關於現代社會中的信息,但通過他平常的行為舉止,林昊天卻也能猜出個大概。


    有深度,有學識,有才情,懂得享受,定是那上流圈中的一員!


    若520號知道林昊天現在心中所想,一定會冷笑著告訴他,主角你太天真了,其實你旁邊的就是個時時刻刻不忘裝逼的冒牌貨而已。


    至於冒牌貨褚景然表示,我隻需要擺好姿態,至於剩下的,讓主角自己去腦補吧。


    放下茶杯,褚景然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之上,“說起這火鍋,有件事倒是非你不可。”


    “嗯?”林昊天不解。


    褚景然道:“在川菜館開業之前,我就作好了圖紙,花重金聘請了些人尋找各式的食材,還叮囑過他們,若能從中尋到新的食材,每一種可領賞一百兩,”


    “之後陸陸續續的也傳來了一些好消息,隻不過這些東西畢竟是形像,而具體是否有同一物源還不得而知。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讓人先帶了些樣本回來,隻是前兩天我忽的接到了隊伍中加急信函,”


    話至此處,褚景然頓了頓,“他們稱在回程的路上尋到了好幾種未知的植被,有的氣味香甜,有的卻是嗆鼻異常,故同樣也將之采了些回來,我有印象的東西幾乎都畫了出來,而沒有畫出來的,幾乎就是我認不全的,”


    林昊天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所以,你想讓我去鑒別一下這些東西是否是食材,可以利用到日常中。”


    “沒錯,於吃這方麵,你比我在行,想著你所見也比我多,若真是食材類別的存在,你定是以將之認全,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褚景然又接著道:“再者,你也是身居前線作戰了近一個月,現在情況也穩定下來了,分店也不必每天都盯著,就借著這次的功夫,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休息吧。”


    林昊天聽到此處打趣道:“這年頭哪個老板不是叮囑著下麵的人加緊工作,你怎麽反倒給我放起了假。”


    褚景然端著茶杯,側過頭道:“在我心裏,你是不一樣的。”


    林昊天呼吸一滯,連身形都微頓了片刻,緩緩偏頭正就撞到了身邊人淺盈蒙蒙的真誠中。


    那雙平日顧盼撩人鳳眸中,此刻滿盛的是清澈的見底,像是山間泉中汩汩泛起的水泡,每個忽閃間都是如水晶般的透明。


    看著這雙眼睛,看著眸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看著身邊的這個人,林昊天的心髒驀地跳的有些快,帶著幾分忐忑,幾分期盼的不明。


    緊接著在他不知明的期待與忐忑中,褚景然道:“你是我川菜館中的頭號大股東,更是我在這個世界上……”


    那雙眸兒輕彎,泛著水波的粼粼的輕漾,一字一頓道:“惟一可以信賴的人。”


    話落,林昊天隻感一股不知明的情愫順著大腦直抵胸腔,整個心髒霎時間仿如被浸在了蜜罐般中的甜。


    壓抑下不受控製想翹起的嘴角,林昊天亮晶晶的視線盯著身邊人,心中呢喃,原來自己是惟一的麽。


    【宿主,主角好單純,他竟然信了】你的鬼話。


    【難道你不信。】


    不久前親眼見褚景然將人安排著監視林昊天的520號,【我信】宿主你在騙單純的主角。


    在府內與林昊天一起用過午飯,褚景然就出了門,昨日近五六天未見的嚴嘉煊突然派人來給他傳話,約他今日未時茶樓一聚,想著府中有林昊天看著,他也就應下了此事。


    馬車一路環佩叮咚脆響,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剛下馬車,不遠處立刻迎上來了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褚景然一眼認出這赫然是嚴嘉煊身邊的仆從。


    小廝恭敬行了一禮後,就領著褚景然一路上了三樓包廂,停於一間包廂門前叩了叩門,“主子,孟公子到了。”


    包廂內嚴嘉煊一聽這話,麵上先是不受控製的一喜,眉裏眼中淌著的全部都是驚喜,手忙腳亂的想起身過來開門,卻未料被身邊的男子按在了座位上。


    “莫在外人麵前失了身份。”


    嚴嘉煊聽聞這話,嘴一癟,小聲嘀咕道:“灼灼又不是外人。”


    男子見他的小動作,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門外道:“進。”


    小廝給人推開房門後恭敬退後道:“孟公子請。”


    褚景然雖聽到裏間傳來的陌生聲音,微愣了一秒,覺得有些奇怪,但卻也沒有想太多,見門已開,直接踏步而入。


    聽聞抬步入內的聲音,元榮軒偏過了頭,他倒是想看看能將自己這位傻表弟迷的找不著北的人,到底是何等姿色。


    月前元榮軒自母後那邊了解到,自己這位心思純粹的表弟最近迷戀上了一個叫孟灼的娚兒,成天往人家酒樓府邸跑不說,約人出門踏青還一個不小心落了水,差點把小命給丟了。


    這事傳到自己那位護犢子十足的姑母耳中,豈可罷休,當場就命侍衛要將孟灼給關起來教訓一番,這位傻表弟可好,直接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聲稱誰敢動孟灼一分,他就舉刀死給他們看。


    可將他那位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連皇帝弟弟都敢打的姑母嚇的不輕,直向人保證絕不動孟灼半分才讓嚴嘉煊放下了刀,不敢硬著來的她最後無奈進宮找人出主意,就怕這寶貝兒子被人拐走了。


    元榮軒對這位表弟從小感觀就挺不錯,天真的傻氣,一眼能看的透,今日本是出宮辦正事,卻未料在半路給遇到了他,一聽他是約了孟灼,想著那日母後時常跟他叨念的事,他就提出了想見見人的想法,於是就有了現在這遭。


    元榮軒身為太子,從小所見所聞所接觸的人遠比嚴嘉煊廣的太多,雖是拐彎抹角的從嚴嘉煊口中套了不少話出來,但他也未太過放在心上,一個娚兒,再出色能出色到哪裏去。


    然而元榮軒所有的想法在真正觸及踏步而入的人時,化為了滿目的驚豔。


    男子一襲月白錦衫,雙目猶如一泓清水粼粼,他的樣貌雖生的極美,但眉宇間卻未有丁點媚意之態,顧盼之際,反倒是縈繞著一股淡雅清靈的氣質。


    容色清麗絕豔,元榮軒這時也不得不讚同自己這傻表弟的話,這人當真是比畫中走出來的更美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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