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歸一殿, 褚景然發現了除他外的六位長老全部都在, 宗主無悠坐在主殿上首, 眉頭深蹙, 神情難得嚴肅, 同營的幾位長老也同樣的表情擔憂, 而另外大長老一方眸底是掩飾不住的惡意與戲謔。


    瞬息將在場所有人表情收於眼底,褚景然行於殿下開口。


    “不知宗主突然召見有何要事?”


    上首無悠抬頭, 眸眼微顯複雜的看著不遠處的小徒弟,伴隨時間流逝,當初那霽月之貌不僅未有分毫所損,反而更是昭顯泰然冷月之姿, 此資此貌這修真界誰能相匹,誰不心動,隻是這修真界誰都可以,惟有那一人不行。


    將心緒微壓, 無悠道:“今日召蘇長老前來,是有一事相詢,不知近來蘇長老近來可有將什麽貼身物件贈於旁人?”


    貼身物件?


    褚景然眉微不可查一蹙,如實道:“並無。”


    “那……可有丟什麽東西?”


    “未曾。”


    見這對師徒又開始打太極似的, 想將事情糊弄過去,告狀的左玄之坐不住了, 直接將東西呈出道:“蘇長老可認這是何物?”


    褚景然側目, 視線觸及熟悉錦帕, 微滯一秒, 頭腦中有關於曾經的種種迅速呈現,就見他頃刻恢複成平日的麵無表情,睜著眼睛說瞎話道:“不識。”


    話雖如此,但袖中指尖微緊。


    他認得這方錦帕,正是初次相見時,他遞予蕭玦拭臉的存在,隻是……怎麽會跑到左玄之手上來了?現在這般的嚴陣以待又有何目的?


    雖不知具體所謂何事,但直覺告訴褚景然,這並不是件好事,打死不承認就對了。


    見他一副打死不想承認的樣子,左玄之冷笑,指著錦帕一角道:“蘇長老不識,可這上麵卻有著蘇長老的名字呢。”


    果不其然,在那若熾雪白帕一角,以銀線鏽著兩個俊透飄逸的小楷,清望。


    “這可是刀劍不入的雲熾錦,整個天衍宗能用的起這雲熾錦做帕還名清望之人,除了蘇清望我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再者,蘇長老數年前不還在人前用過之方手帕麽?難道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哦,那就是我的。”


    褚景然:既然沒法否認那就承認吧。


    對他這般的態度,左玄之心中冷笑連連,繼續道:“蘇長老可知這錦帕是從何而來?”


    “我扔了。”褚景然側目,“所以,你大概是撿的吧。”


    在場眾人:……


    無悠見不遠小徒弟頂著張淡然的謫仙臉說著冷氣十足的笑話,莫明覺得很萌,有種想下去捏捏人臉的想法,當然,這種畫麵他也隻能在腦海裏意淫意淫。


    再次被噎的左玄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精彩,隻是想到什麽後,麵色好看了不少,蘇清望讓你耍嘴皮子,很快你就耍不起來了。


    知道再與人多談也出不了結果,左玄之對著無悠道:“稟宗主,這錦帕乃是我無意所得,聽人言,這攜錦之人正是蘇長老的徒弟,蕭玦!”


    緊接著,左玄之氣勢咄咄的側頭道:“敢問蘇長老這貼身之物為何會被自家弟子隨身攜帶?是蘇長老所贈?還是……有其它非份之想?”


    麵對左玄之的咄咄發問,褚景然淡淡地道:“一方雲熾錦帕,一個誰人都能鏽上的兩字,這又能代表什麽?”


    聽聞這話,之前還咄咄相逼的左玄之驀地一笑。


    “蘇長老所言不錯,一方雲熾錦帕加上兩字並不能代表什麽,我也相信蘇長老為人光明磊落,不可能會觸修真界大忌師!徒!不!倫!但是……”


    轉頭抱拳,左玄之一字一頓的道:“我天衍宗身為修真界首宗與榜樣,若有此類流言流出,定會令我宗顏麵無存,為了以示蘇長老與其徒之清白,懇請宗主開諫堂以示清白。”


    話落,殿中原本還輕鬆的氣氛驀地凝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上首無悠身上。


    諫堂,天衍宗內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裏麵供奉著一塊諫靈石,這是修真界現已絕種的玉石。


    傳言諫靈石能通萬物,辯是非,顯真靈,驅虛無,諫堂正是為它所造,因為諫靈石的特殊性,所以在它麵前不能說謊,不能巧言,不然自中會湧現萬種禁製,十死無生。


    而天衍宗的諫堂鑰匙就掌握在曆代宗主手上。


    無悠沒有直接回複同意或者拒絕,而是將視線投向了下首褚景然身上,眸底盛著兩分擔憂。


    雖然無論是真是假於自己小徒弟的傷害並不大,但是,他卻不敢隨意應下,若真隻是一場誤會一切好說,但若不是,那麽……


    這刻,無悠的腦海中驀地浮想出當年殿上,護犢子心切的小徒弟以元嬰之體正麵硬扛自己威壓,衝自己發火的那幕,還有當初宗武堂前那句擲地有聲的話。


    若一切真為實,蕭玦的下場定是必死無疑,那麽那個曾經護徒心切的小徒弟呢?


    感受到來自頭頂的目光,褚景然抬起頭,看到了不遠人眸中的擔憂與無聲的詢問。


    請還是不請?


    近十息的沉寂後,褚景然眸色堅定的點頭,他相信蕭玦(的主角光環)!


    接到來自無悠的傳信玉簡時,蕭玦倍感意外,因為褚景然的關係,平時的無悠視他若敵,在褚景然閉關的那段時間內沒少給他找小茬,卻不想現在竟然主動的找他了,懷揣著好奇蕭玦將拭完的泓水放好後來了主峰歸一殿。


    剛進殿,蕭玦就覺查到了反常,因為所有的長老都到了,包括極少出峰的師尊。


    “弟子蕭玦拜見宗主,拜見師尊,拜見各位長老。”


    “先起身吧。”無悠定了定又道:“知道今日召你前來,所謂何事?”


    “弟子不知。”


    “三長老言無意所得一方雲熾錦帕,傳那是自你身上所掉,不知可有這事。”


    蕭玦心中一驚,頭腦中驀地想到了自己剛出雲夢澤林時遇到的那名修士,手帕也是自那後不見蹤影,後來他尋了整整一個月都未尋到,難道……


    壓下心中翻滾的不好預感,蕭玦道:“確有其事。”


    “那錦帕乃你師尊貼身之物,你可知曉?”


    沉寂三秒,“弟子……知曉。”


    “那你所攜此物為何?”


    “弟子感恩於師尊的教誨,更感謝於師尊的救命之恩,攜此物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以報師恩。”


    無悠眸顯滿意,褚景然眼露欣慰,可這般的話聽在左玄之耳中卻是死前的巧言令色,立刻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敢進諫堂敘此一言?”


    蕭玦身形一僵,身為親傳弟子,他自是知曉天衍諫堂這個特殊的地方,知曉諫靈石,更知曉在諫靈石麵前說謊意味著什麽。


    拒絕!


    這是大腦反射性冒出的第一縷想法,然而……不行。


    殿中足沉寂了十多息,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跪於地上的蕭玦抬眼,鄭重的道:“弟子……願進諫堂一試。”


    因為諫堂的特殊性,除開蕭玦外所有人都止步於一牆之外等候,褚景然還是淡然的勝卷在握,左玄之卻是滿眼的居心不良。


    大概是不爽褚景然的淡然了,左玄之忽道:“蘇長老可敢與我賭上一賭?”


    “賭?”


    “沒錯,賭人能否從堂中完整走出來,蘇長老可敢。”


    淡淡了看了對方一眼,褚景然道:“有何不敢。”


    “那好,我以手中的龍魂草賭蘇長老手中的風露玉靈丹。”


    龍魂草八階靈植,風露玉靈丹八品丹藥,乍一對比,明顯是褚景然吃虧了,可有一點,龍魂草正是褚景然九階丹藥中的一味,沉思不過兩息,褚景然道:“再加玉髓液三瓶。”


    “成交。”


    堂外倆人話落,都將目光放至了緊閉的堂門之上,期待接下來結果的揭曉。


    諫堂中,蕭玦晦暗著眸緊盯著不遠處閃著瑩光的諫靈石,緊了緊手指,張唇。


    可話還未真正出口,在他緊縮成尖針大小的瞳孔中,一道瑩光以扭曲空間之速,自中諫靈石中激射來。


    ‘說實話,說實話!!!’感受到瑩光中絕對的毀滅氣息,殘魂焦急的大吼出聲。


    ‘諫靈石能感受到世間一切,你說實話啊,連死你都不怕,為什麽不敢說實話,讓他知道你喜歡他!!!’


    蕭玦瞳孔收縮了一個短暫的瞬間。


    堂外眾人嚴待,就在這時,堂中聲音傳出。


    “我蕭玦敬於師門,尊於師道,守於禮法,於情於理於法,一直恪守天衍宗規,守修真常倫,自小,師尊於我心中,就是撐起所有的天,阻擋一切危難的安全港灣,我不敢,我不舍,我更不願界越目前種種……”


    堂內,瑩白箭光於蕭玦眉心僅有一厘處靜止,緊接著在殘魂驚顫的目光中,幻化為一縷青煙消散。


    這……是真話。


    蕭玦的話還在繼續,諫靈石還是微閃著光,堂外的人也還在聽著,隻是愈往其後,在場所有人就愈覺得……這話落於耳中就多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像是……像是……像是……


    告白。


    眾人心下微驚,都忍不住將視線移向了不遠白衣若仙人的身上,這才發現,褚景然也蹙著眉。


    褚景然:所以……這是打算光明正大的告白?


    520號:不愧是主角,真會玩。


    將手放於門背,自上蕭玦感受到堂外靜的過份的現狀,眸含幾分自嘲。


    “……無數個練劍的白天與黑夜,我會下意識的抬手,總想抓住什麽,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抓住的究竟是什麽,直至……雲夢澤林一行,我第一次看清了本心。”


    雕花木門自裏被推開,一身藍衣氣質沉穩的蕭玦顯現眾人眸眼前。


    看著不遠處那風姿若仙之人,蕭玦緩緩的跪了下來,雙手撐地,抬著頭定定的看著褚景然,一字一句艱難的道。


    “師尊,弟子……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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