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若驚雷而落, 堂中諫靈石一如往先, 瑩白閃爍再無半點動靜。


    此乃, 肺腑真言!


    堂外所有人被這一句話震驚在了原地, 媽蛋, 這哪裏像是告白, 這踏馬的就是光明正大的告白啊!


    褚景然:所以……我接下來該接什麽話?


    就在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突如其來一幕弄的還未回過神時,左玄之第一個開口了。


    “好你個孽徒, 竟敢有欺師滅祖之念,我天衍宗豈能容你!”


    話落,袖中長針襲出,朝不遠跪於地上的蕭玦心口而去, 顯然是想一擊取其性命。


    跪在地上的蕭玦不躲也不閃,眼神執拗的看著那眸無半點波瀾的人。


    師尊,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 怎麽辦?


    就在蕭玦一動不動靜待懲罰降臨的那一刻,本是向著他心口而來的長針,忽的被一道插入的劍氣打偏。


    鏘鏘鏘——


    整整一排閃著寒光的銀針,被直直的釘在了諫堂的雕花大門之上, 輕顫著的銀針嵌入木門近半指,若剛剛這一擊真落於肉身之上, 不死也得落個重傷的結果。


    出手的左玄之與在場所有人一驚, 驀地側頭, 就見身處人群卻一直安靜沒有說話的褚景然緩緩走出。


    左玄之見此, 立刻喝道:“蘇清望,到了現在難不成你還想包庇於他!”


    褚景然腳步微滯半拍,側過眸,看向了左玄之,那雙眸平靜到詭異,莫名的讓在場所有人覺得有些很冷。


    不同於往日的淡漠,那更像是一種能洞穿靈魂的溫度。


    然不待他們深想其他,那眸眼平靜的人竟側身向左玄之而去。


    眸與眸的對視,毫不避讓,眾人隻感頭頂烏雲密布,風雨欲來。


    就在所有人都防備著人手中長劍動靜,想著人一旦出手,自己就立刻阻止倆人刀劍相向時,終於停在人麵前的褚景然說話了。


    “龍魂草還有三瓶玉髓液。”我贏了,東西還不給我,你難不成想賴賬麽?


    眾人:……


    許是褚景然的話來的太過理所當然,竟讓原本神經還處於極度緊繃的左玄之,在愣怔一刹後,直接氣笑了。


    “蘇長老這是氣糊塗了吧,他分明是說謊了。”


    褚景然充分表現出一個現代商人的精明,摳字眼道:“我們賭的是人是否能完整走出來,並不是說謊與否。”


    左玄之:……


    眾人:……


    分明是贏了,卻被輸在摳字眼之上的左玄之氣的直想吐血,可卻因最強靠山大長老這會的閉關,不得不先按捺下這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東西交予了褚景然。


    將東西收入了空間戒指中,褚景然挽手一個劍花朝人襲去,左玄之大驚,慌忙中狼狽的將之接下。


    “我的徒弟,不需要任何無關緊要的人幫忙管教。”哪怕,他錯的離譜。


    簡單的一句話擲地有聲,褚景然半分不瞥狼狽的左玄之一眼,抬腳往跪在地上的蕭玦而去。


    看著步步而來的人,蕭玦埋藏於眸底萬千的複雜,在此刻交織成無比濃鬱的情與眷,這就是他的師尊。


    那個雖麵若寒霜,但心底卻分外柔軟的師尊,那個無論何時,都義無所顧護於他身前的師尊,那個,他於心底喜歡了無數個白天與黑夜的師尊。


    腳步站定,褚景然垂目看著麵前已由瘦弱少年真正成長為男人的人,三息沉寂過後,似不想再多看人一眼,輕合上眸問道。


    “你知道……這席話,意味著什麽嗎?”


    蕭玦緊攥著拳,紅著溢著晶瑩的目看著麵前這個人,顫聲道:“弟子……知曉。”


    將所有苦澀與痛苦全部抑於心間,蕭玦抬眼道:“可是,我想告訴你,想親口……告訴你……蘇清望……”


    三字才起,原本閉目的褚景然驀地睜眼,手中寒月驀然一挽,在身後無悠驚駭的目光中,在左玄之心災樂禍的目光中,在蕭玦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在無數人來不及阻止的目光中,一道劍氣與淩厲寒月穿胸而過。


    噗嗤——


    淋漓的鮮血自寒月劍刃而下,劇痛自血流不止的手腕自腹部傳來,而慘白著若紙的臉的蕭玦,修為更是在場無數人驚駭的視線中極速後退。


    金丹初期,築基後期,築基前期,練氣十層,六層,二層,一層……


    劍毀丹田,氣碎腕韌,曾經數載修為,黑夜白天執劍而立,在這個瞬間,若鏡麵的一夕掉地,在嘭的一聲脆響中,化為了徹底的鏡花水月。


    劇烈的疼痛扼製住蕭玦的呼吸,讓他看不清麵前的這個人,他顫著血流不止徹底被斷了再拿劍的右手,握上了那微顯顫抖鋒利的劍刃。


    滿手黏膩與滿腔的鮮血與全身的無力昭示著他此刻修為全廢的事實,可即便這般,他還的視線卻還是死死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人,像是想將他的所有細微刻進靈魂之中。


    蕭玦懂,這人不想他說,恪守禮法的他不想他再說第二次,他認為那是錯的,而他錯一次,就夠了。


    可是,哪怕那是錯的,他想告訴這個人,想告訴他。


    “蘇……清望……我……喜歡你。”


    喜歡你。


    情不知何起,也不知何終。


    許是當初的第一眼,畫麵太過神聖,讓我將你記在心裏不敢褻瀆,許是你抬腳的那步,擋下的不僅是攻擊,更是來自整個世界的危險,許是那句話太過悅耳,讓他不斷縈繞在我的夢中,不敢忘記分厘分毫。


    潛意識中,我不願,不想,不敢打破現狀,所以,無數個晨起日落,我甚至連自己的心都摸不清,不知那塊缺的是什麽,不知無數次你身影在我麵前散盡時,我想抓住的到底是什麽。


    我以為,我可以這麽安靜的看著你一輩子,可是我發現了像不行。


    蘇清望,為什麽……你是我的師尊呢?


    如果你不是,如果你不是……我是否能夠於正大光明中,於人前眾人眼下,道出這句話。


    蘇清望,我喜歡你。


    源源不斷的鮮血自蕭玦唇中湧出,顆顆砸落於麵前青石地麵之上,幾息間就匯集出一條延綿的血路,像是無聲的渲染著這本應甜蜜幸福的字眼。


    褚景然眸眼斂於陰影中,讓在場所有人窺不清半分半毫,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那隻緊握著寒月的手在抖。


    無悠見到這般,眸中落滿複雜的不忍,剛想開口,忽聽微顫聲音傳來,“自今日起……你蕭玦不再是我天衍弟子,與我蘇清望徹底……師斷……恩絕。”


    長劍拔出,豔紅若花的暗在空中綻放,沒有支撐的蕭玦倒在了地上,視線中是那人染上暗色的袍,一縷血色如同綻放在雪地的臘梅。


    他想抬手,幫那人拭拭那上的血漬,他很早就知道,那人最不喜歡汙染身,可是,這刻的他卻動不了一根手指,腕骨的疼,腹部的疼,無孔不入的痛幾乎席卷了他全身。


    就在這一片混沌中的不清中,蕭玦忽的見麵前那從未彎過膝的人,直直的跪了下來,緊接著,泛著顫的聲音自他斂目的五官下傳來。


    “弟子蘇清望……願以長老之位……換……無底淵之刑……願宗主及在場眾長老……準予。”


    天衍宗規,親傳弟子,若行欺師滅祖之舉,廢修為,斷腕韌,永世不得提劍,自宗譜劃去名字的同時,降無底淵,受萬年之罰,以儆效尤。


    這條鐵律,在場所有人都清楚,包括蕭玦。


    可他還是違背了。


    看到這刺眼的一幕,地上的蕭玦想說話,他想讓那個人起來,他知道,於高傲的他來說,跪磕敵人,這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又是多麽踐踏尊嚴的一件事,他費盡全力的張著唇,除了源源不斷淌落的鮮血外,他卻吐不出一個字。


    淚與血的交織中,蕭玦看到對麵人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每一次的抬起與落下,都像是磕在他的心尖之上,讓他的靈魂都在疼,都在顫。


    師尊……求你……不要。


    三首磕完,褚景然跪於原地不語,核心長老之位換一個永世都不可能再入道的廢人,左玄之自是不會不同意,畢竟對方助力少一位,於他們陣營有利無害,他原本還想多刁難幾句,卻在瞥到不遠無悠的臉後選擇了安份守己。


    左玄之敢肯定,如果自己再多說一句話,無悠定會出手。


    褪下了長老之位,褚景然站起了身,沉默的自空間戒指中拿出療傷丹藥喂給了地上之人後,在眾目睽睽下帶著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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