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下心中突起嗜血念頭後的男人, 顯然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是, 他的心念不已的人。


    強撐著不多的精力, 自口袋中掏出手機, 秦擎蒼顫著指尖撥出了一個號碼。


    剛住進酒店不久, 這會正在陽台上曬著太陽的褚景然忽聞放在房間中的手機響了。


    看著來顯示上的名字, 褚景然眼睛微眯,還沒發現麽。


    接通電話, 褚景然沉吟了三秒後,說話了。


    “段總。”


    臥室中,聽到自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男人深邃眸眼若星辰突然的大亮。


    時隔無數歲月, 他再次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回憶著曾經那段自己永遠隻能隔著厚厚的玻璃窗,看著對方安靜躺於病房中身影無力又痛苦的黑暗時光,這刻的秦擎蒼有種忍不住想流淚的衝動。


    他真的, 能再見到他的小然了,對嗎?


    壓抑著無數澎湃的心緒,他艱難的動了下唇,似乎想喚聲那人的名字, 似想告訴他,那些無數的曾經。


    然而, 一片緘默無言。


    是方才體力消耗過大?亦或者說隻是他不敢出聲打破這個夢?


    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太久, 秦擎蒼第一次如此害怕, 害怕一出聲, 這個夢就啪的一聲碎了,就如曾經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中般。


    電話這頭的他緊攥手機,貪戀的汲取著那人傳遞過來的所有,無意識蠕動的雙唇,正反複的重複著一句話。


    若此時,有人懂唇語,定能一眼識別那句並不太複雜的話。


    小然,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


    隻可惜,這會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舉動觸到男人心底最大的痛楚,結果直接導致男人記憶覺醒的褚景然,沒有看見,沒的聽見。


    所以,他也錯過了曾經追尋無數次,到最後甚至是為此瘋狂偏執的那個最重要的答案。


    聽著那頭微亂的呼吸卻不言的隻字片語,褚景然反射性的蹙了下眉,隻是還不待他說其它的話,他忽聽撲通沉悶聲音響起,緊接著電話陷入了長時間的盲音之中。


    大概猜到什麽的褚景然攥著電話的手緊了一分,呼吸微急了一拍,然卻未有絲毫動作。


    整整一分鍾的等待,終的,他是拿著手機撥通了嚴鬱的電話。


    “段堯司……可能在家昏倒了,你去看一看吧。”


    “地址是xxxx,大門備用鑰匙在花圃第三欄的盒子裏……”說完相關信息,在嚴鬱還沒來的及問,你怎麽會知道這麽私密問題前,褚景然先一步將電話掛斷。


    看著湛藍天空中的白雲朵朵,褚景然道:“發現了麽,遊戲才開始呢,這個漫長的遊戲,怎麽能在開頭就失去主角呢……”


    這個遊戲,漫長而痛苦的遊戲。


    無人看到的角度,他那隻緊抓著陽台扶欄的手,指節泛著無力的蒼白,就像當初徹底墜入黑暗時,他下意識緊抓的那片衣角。


    接到電話的嚴鬱雖有狐疑,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段家,果不其然看到了別墅邊栽種的大片花圃。


    數到第三欄後,懷揣著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嚴鬱伸手。


    萬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摸出了一把備用鑰匙。


    咽了一大口口水,嚴鬱覺得整個人都虛幻了,自言自語道:“巧……巧合吧。”


    為什麽小非非會知道段閻王家大門備用鑰匙的位置,他們……


    猛的搖頭,嚴鬱將自己腦海中的亂七八遭的猜想甩了出去,不可能,不可能,小非非怎麽可能跟段閻王是那種關係!


    拿著鑰匙打開大門,嚴鬱立刻在家裏找起了不知道昏迷在哪個角落中的段堯司,終的十分鍾後,在某間房間中她發現了男人。


    然而,在看清房間布置與擺設時,嚴鬱整個人大概可以用一個詞形容——生無可戀。


    因為,曾經多次跟褚景然開過視頻對話的她,一眼就認出這間房間的布置與擺設,與視頻中背景一模一樣,就連案桌前那張便簽條的顏色,都是同一個係列的。


    嚴鬱:所以……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其實錯過了至少一百個億對吧?


    見到地上倒地生死不明的段堯司,嚴鬱第一個反應是先打急救電話,緊接著掛完電話後,蹲下身,打算看看人到底是怎麽了。


    然而,就在嚴鬱伸過去的手還未真正觸及到地上人的身體時,地上一直雙眼緊閉的男人,那雙湛藍色的眸突然的張了開來。


    近乎本能的伸手,猛的一把抓住了嚴鬱的手腕。


    完全懵逼的嚴鬱完全來不及反應,忽感手腕整個一麻,隨之在視野迅速旋轉中,整個人被男人單手反扣鎖死,丁點不留情的解壓在了房間的地毯之上。


    疼!!!!


    這是嚴鬱在被狼狽的反扣壓在地毯上後,整個大腦惟剩的念頭。


    下一秒,驚慌的聲音自整張臉都與地毯親密接觸的嚴鬱嘴中傳出,“段總,段總,是我,是我嚴鬱……。”


    如果上天再給嚴鬱一個機會,想必嚴鬱決不會再次選擇伸手看看人怎麽樣了。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段堯司那張英俊的臉上,有著近乎冷血的寒冽,那隻緊扣鎖著人的手,半點沒有因人的話而鬆開一絲。


    房間中暖淺的燈光印照著男人湛藍色的瞳孔,那中反射出來的,是一種久經埋藏於骨子中的煞氣與森然。


    “你怎麽進來的?”


    因劇烈的疼痛,嚴鬱覺得整條手臂都有種即將被捏碎,不再屬於自己的錯覺,極端的疼痛下,她整個神經的反射弧都變的有些長。


    但即將是這般,她還是清晰的聽出了,身後男人話中蘊藏著的那抹森然的殺意。


    覺察到這些的嚴鬱,全身上下每個毛孔在這秒全部炸裂了,這刻,她有一種徒然而現的錯覺。


    如果她說謊,她會被身後這個的男人卸了整條胳膊,緊接著是脖子。


    想到這種可能的她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時的嚴鬱甚至沒有多餘的思維去思考,為何曾經隻是製冷空調的段閻王,一秒會化身為真閻王,她整個腦海,隻充斥著一個完整的念頭。


    完完整整的走出這棟別墅。


    “小非……楚非說您昏倒了,是他讓我來的看看您的,鑰匙是楚非告訴我的……”


    嚴鬱發誓,她說出這席話時,真的隻是下意識的本能,就像是溺水的人,本能的會抓住能抓住的一切,而不是想將責任推給自家兒子。


    嚴鬱明顯的感受到,在她這席話落的那刹,身後男人的動作僵住了。


    差點被活生生掰斷整條手臂的力度不再,以狼狽姿勢趴在地上的嚴鬱,卻慫的不敢動半分,更何況是掙紮著逃跑。


    至於為什麽。


    嚴鬱表示,腳軟的不敢動qaq


    度秒如年的等待中,曆經近十多年等待的嚴鬱終於聽到身後男人說話了。


    “他現在……在哪?”


    秒懂對方話語中指的是誰,嚴鬱立刻道:“楚非現在在國外拍廣告,是他打電話給我的。”


    聽聞這句話,段堯司的唇微不可查的揚了半個度,若雷霆即襲的麵色,似突現彩虹的午後,變的柔軟的過份。


    然而,這些還趴在地上的嚴鬱通通看不見。


    覺察到自己的手終於被大發慈悲的放開,嚴鬱立刻扶著身邊的坐椅從地上爬了起來。


    側頭,她就看到了正背對著她站於桌案前,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強大氣場的男人。


    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嚴鬱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半步。


    總覺得……段閻王好像可怕了不止n個度。


    就在寂靜的空氣持續了近一分鍾的凝固,忽的,段堯司說話了。


    “機票。”


    簡單的兩字,命令十足的口吻中,蘊著半點不容質疑的上位者氣勢,淩厲的氣場竟讓身後的嚴鬱,內心中連最基本的反駁都不敢升不起一絲。


    “好……好的,我馬上去辦。”


    隨著身後嚴鬱拿著手機轉身的離開,整個臥室就惟剩下了男人獨自一人的身影。


    背對著的段堯司,手中拿著一個相框,相框中是一個在陽光習習午後,麵露微笑的青年。


    手指溫柔的輕撫著相框中人的眉眼,那雙似能凍傷靈魂的湛藍眸眼深處,流露出的是刻骨的眷戀與柔情。


    ……


    以最快的速度,嚴鬱定好了飛往y國的機票,本以為將活閻王送走萬事大吉,還打算著跟褚景然通風報信的她,卻被某人直接抓了壯丁。


    待起頭的頭等艙中,嚴鬱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右前方,正倚於坐椅上閉目養神的男人,心中各種腦補思緒亂入。


    小非非遭魔爪避風頭?


    小倆口吵架鬧分手?


    冷麵閻王千裏追妻,上演囚禁y?


    ……


    被腦補的各種橋段嚇的不輕的嚴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想著國外的‘親兒子’,鼓著忐忑狂跳的心髒,做賊似的將手緩緩的伸進了口袋中。


    然而,就在她入口袋指尖剛觸及到手機外殼的那一秒,冷淡的聲音自不遠處前方傳來。


    “如果我是你,就會將這當成一次難能的旅行,而不是”段堯司張開眼,“自作聰明的做某些愚蠢的事。”


    聲音入耳瞬間,嚴鬱全身毛孔驀地炸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緊盯著不過張眼的男人。


    他……他怎麽會知道……


    微偏頭,段堯司看著玻璃窗外深夜中繁星璀璨,平靜的道:“顯而易見的事。”


    被讀心的嚴鬱:驚恐.jpg


    夜晚繁星閃爍,於深藍天幕中美的不真實,像是匠人細心於畫筆上勾勒出的美景,似稍一用力,整張畫紙就會自外被整個戳破,整個場景徹底幻滅般。


    湛藍眸底暗芒微閃的同時,段堯司收回了視線,看著虛無一片的空氣,他道:“你無需擔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永遠……不會。”


    許是這句話語來的太過鄭重,又許是在那簡單的四字間,聽出了比生命更重的執念,嚴鬱自開始就一直提在嗓子眼忐忑的心,竟詭異的被點點安放了下來。


    她不知道倆人間到底是何種關係,他不知道倆人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更不知道對方這突然的前去所去為何,但內心中,她有那麽一種直覺。


    抬起眼,不遠右前方的男人再次閉上了眼,側麵看去,他立體的五官在燈光的照耀下,突顯著迷人的英俊。


    這個人……或許真的不會傷到小非非一分一毫。


    巨大的轟鳴聲中,飛機在長長的場場跑道上快速滑翔著助跑起飛,靠坐於飛機另一側窗邊的嚴鬱,被巨大的轟鳴聲擾的大腦微眩,本能的,她甩了甩頭,將充耳的嗡嗡聲甩出腦外的她,將視線投到窗外。


    深藍一片,星光閃爍,近在咫尺的夜格外的美。


    然而,就在這種美景流連不真實的眨眼間,嚴鬱卻好似看到令他無比震撼的一幕。


    遠處的美若幻夢的天幕,如腐朽的巨牆般簌簌的塌陷,無聲無息的黑洞,像是想吞噬整個世界。


    世界……末日!


    四字一出,嚴鬱全身一個激靈,猛的坐起了身,幾乎反射性的,她定晴朝那處看去。


    可是,天空如墨,繁星閃爍,整個世界依舊美好如夢如幻。


    白著臉的嚴鬱咽了一大口的唾沫,所以……那是幻覺?


    而就在她不遠右前方,段堯司眸微張,似有所感,他瞟了眼某處天幕,眸底不明一閃而逝。


    時間不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每個世界都在崩[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核桃果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核桃果果並收藏每個世界都在崩[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