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超好看!  第十八章


    許多年後, 王雱親自為他爹寫了篇傳記《我的老爹王大佬》(後來在方洪的強烈反對下改了個不怎麽通俗易懂的名兒),傳記開頭是這樣的:我的老爹王大佬是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比如會帶兒子去看別家小孩搶牛糞。


    是這樣的, 王雱剛毅然踏出一腳, 就看到旁邊躥出個毛猴似的小孩, 咻地一下把前頭那坨黑不隆冬的牛糞鏟起來,塞到自己背著的糞筐裏。小孩才五六歲,臉黑, 身板兒也小,但動作快得叫人吃驚。


    王雱還不算震驚。他曾經去過草原跟進一個工程,當時他們去當地的蒙古包做客, 當地人在蒙古包外頭堆了不少幹牛糞, 都是用來生火取暖的。幹牛糞耐燒,工程隊還曾經圍在燒得火紅的燒牛糞上麵烤幹糧吃。生產力發展程度越是原始的地方, 牛糞的用處越多。


    鄭思和武興卻是真的震驚了, 他們雖然隻是鄞縣裏長大的,卻也算是半個“城裏人”,從小就沒往田裏去過, 自然不曉得這牛糞大有用處。


    等另一個小孩躥出來, 和那撿到牛糞的小孩大打出手, 口裏嚷嚷著“說了不許你過來這邊撿”, 鄭思兩人才不可思議地回過神來。


    王安石上前去調解了幾句, 從兩小孩口裏得知他們小孩之間也是“劃區撿糞”, 各自在各自的地方撿的。最近各個鄉都在忙春耕,耕牛到處借來借去的,撿到糞的機會也多了,他們每天都有任務的哩!


    黑瘦小孩是張寡婦家的,一臉倔強,擋在糞筐麵前一臉警惕地瞪著所有人。那比較能說會道的小孩見狀也沒法子,隻能說:“算了算了,撿了就撿了吧,他們家也怪可憐的。”說完他一臉晦氣地背著糞筐去別的地方找牛糞去了。


    黑瘦小孩看了那小孩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王安石一行人,也揣起糞筐跑了。


    王安石扭頭看王雱:“怎麽樣?看看人家的小孩,得到處找牛糞呢。”


    王雱麻溜地拍馬屁:“多虧了我爹厲害啊!”


    王安石:“……”


    接下來的小半天,他們碰上了好幾次罵戰,大多是你的水渠挖偏了,你的田埂堆歪了這種事兒。王雱發現鄞縣這邊雖然水網密布,大大小小的河都不少,但是水利工程搞得很糟糕,沒有全麵的規劃,水都白白往海裏留去了,該不夠澆還是不夠澆,該鬧幹旱還是鬧幹旱,但凡發生打架鬥毆事件一準是因為引水不均!


    王雱瞅了眼王安石,總覺得王安石這段時間天天往外跑,好像就是想搞搞這一塊。搞工程,他的老本行啊!王雱琢磨著要不要小小地給他爹露一手。


    算啦~等他爹開始籌劃時他再瞅瞅這年代的工程師是什麽水平~


    馬上要見到同行了,想想有點小激動。


    王安石可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小腦瓜裏在想什麽。這回還帶了別家的小孩,響午之後王安石特地找了處佛寺吃飯和借宿。宋朝什麽都不多,就是佛寺多,光是鄞縣一地兒就有六七個,怪不得小宋官人要說什麽“冗僧”了!


    吳氏信佛,王雱常被帶著去佛寺上香,僧人之中有誠心向佛的,也有渾水摸魚的,王雱看多了,覺得他們大多也都是普通人。


    換成上輩子,王雱心裏絕對一丁點神佛概念都沒有。現在不同了,他和司馬琰都經曆了穿越這種邪乎事兒,王雱遇到佛寺會禮貌性拜一拜,遇到道觀也會禮貌性拜一拜,誰曉得是哪方神佛把自己送過來的呢?


    來都來了,老天可得保佑他們這輩子平平安安、順順遂遂!


    鄭思和武興見王雱小手合十,嘴裏還念念有詞,頓時也被感染了,閉起眼睛對著正殿的大佛拜了拜。王安石看著三個小孩對著佛像瞎拜,沒說什麽,和出來與他說話的主持簡單地說明借宿的意圖。對方知道是知縣親來,當下便把最好的禪院騰出來給他們借宿。


    晚飯吃的雖然是素菜,味道卻還挺不錯。王雱正一本正經地解決著自己那份晚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邁步入內,看著也是來這邊用飯的。那少年討了份齋飯,坐在離王安石一行人不遠的一桌吃飯,邊吃手裏還邊拿著本書在看。


    王雱吃飽了,隨意掃了一眼,頓時來了興致。這少年看的好像是本醫書。王雱看了看還在解決齋飯的王安石,自己跳下椅子跑去少年那邊,問道:“你的書可以借我看看嗎?”


    少年訝異地抬眼看向王雱。少年長相清秀,就是眼睛小,單眼皮,臉色也偏蒼白,瞧著身體不大好。


    他見王雱年紀雖小,說話卻慢條斯理的,不像同齡小孩那樣毫無章法,頓時點點頭把書遞給了他,口裏提醒道:“小心些,可別弄壞了。”


    “我曉得的。”王雱小臉嚴肅得很,翻回封麵看了看,是醫書沒錯。再翻翻內容,是自己沒見過的醫案,寫得詳實又有趣。王雱不由追問,“這書你哪兒買的啊?我也去買一本。”


    少年這下真的驚訝了。他說:“你真看得懂?”


    王雱給他一個“你怎麽這麽笨”的眼神,說道:“我看不懂幹嘛借來看啊?”


    少年也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老實回答:“這不是買的,是我自己抄的。”他給王雱說起這醫書的來曆,原來離這不遠的月湖一帶有位隱士姓樓,單名一字鬱,人稱西湖先生,家中藏書破萬卷,雖隱居不理世事,對士子卻極好,允許士子免費到家中抄錄書卷,偶爾求教的人多了還會開堂講學,在士子之中頗有名望。


    少年名叫沈括,家住杭州。他讀完家中所藏之書,得知西湖先生這邊藏書無數,慕名前來借閱。這一借,便借了兩個多月,他把自己感興趣的書都抄了下來,日夜捧讀,如癡如醉,臨近晚飯時間便匆匆趕回這寺中吃些齋飯。


    寺廟裏都有給過往行客租住的空房,一般是從朝廷出租建造的澡堂子裏隔出的單間,沈括住的就是那地方。沒錯,僧人人數眾多,朝廷還會撥出專項資金給僧人們修建澡堂子——澡堂子占地之大、設施之好,足以租用給行客暫住。


    比如每年到了趕考的季節,開封大相國寺的澡堂子就會住滿了前來參加春闈的讀書人。這樣既可以讓讀書人低價住在內城,大相國寺也會多一份收入,雙贏的事兒!


    王雱聽沈括介紹完這些事,看向沈括的眼神頓時不同了。沈括,字存中,一個在科學史上占據了一席之地的北宋文人。他天文地理什麽都搗騰搗騰,擁有一個科學家最基本的素養:時刻擁有旺盛的好奇心!


    沈括把他一生裏頭了解的技術、看到的八卦、學過的裝逼技巧全部寫在一起,寫成了一本書——《夢溪筆談》。


    比如有個叫王子野的人是素食主義者,一輩子不沾葷腥,過得很快樂,他聽說以後麻溜地寫進書裏。


    比如學士院第三廳有一學士閣子,這閣子門前有棵大槐樹,俗稱“槐廳”,據說以前住進槐廳的人大多當上了宰相,因此有學士們爭相搶住槐廳的現象——他親眼看到有人搬開別人的行李強搶,也麻溜地寫進書裏。


    這還是其次,王雱記得科學史上寫過,《夢溪筆談》介紹了指南針的用法、三節壓埽法(河工堵黃河缺口用的),還記錄了畢昇發明的活字印刷術!事實上,畢昇死後他的兒女並沒有把活字印刷術推廣開,活字印刷術的工具一直被沈家收藏著。


    王雱正是因為三節壓埽法注意到這本書的,畢竟是他老本行。他抽空去把這書讀過一遍,裏頭的內容本來因為換了具身體忘得七七八八了,現在這位沈括先生一來到他眼前,他又想起了大半。王雱頓時來了精神,活字印刷術哎!


    雖然他不太懂具體怎麽操作,不過他記得後來活字印刷術傳到國外,就變成了“鉛字”。從推廣角度上來看,做鉛活字應該是最佳選擇了。


    問題在於中文和英文不一樣,英文隻要二十六個字母就可以了,中文常用字就幾千個,所以一套活字至少得備上幾千個活字,要是有人寫文章愛用生僻字的還得現場雕幾個,麻煩!


    而且現在的字典賊難用,這些活字平時怎麽擺才方便排版也是個大問題。王雱琢磨著,還是再過幾年吧,回頭找個由頭讓方洪去找找我們偉大的發明家雕版工畢昇,然後摸索著弄套活字出來。


    王雱在開封時看過朝廷剛讓人編出來的新字典,叫《集韻》,是按讀音編排的,看著就叫人頭大:一個字經常分正體、或體、俗體、古體,最多的居然有七八種寫法!


    這要是讓雕版師傅對著排一套活字,難度得多高啊!都能認得這麽多字了,幹嘛還去當刻工?刻工可苦了,往往雕刻五千字才拿一兩銀子,眼都雕瞎了才賺那麽點錢!所以這技術想推廣,要麽方洪賺得盆滿缽滿,高薪養一批技術人員;要麽朝廷重視起來,派官方匠人來搞。


    不管哪一種,王雱暫時都做不來。王雱暫且擱下腦海裏的種種想法,積極地和還是個少年的沈括套近乎。他對沈括提到的大澡堂子很感興趣:“沈哥,吃過飯你去洗澡不?”


    沈括:“?????”


    他錯過了什麽嗎?!


    話題為什麽忽然從醫書變成洗澡了?!


    第二十章


    鄭主簿急著讓鄭思進縣學,原因很簡單。這幾位大儒是王安石請出山的,王安石是京城派下來的人,任期頂多三年,三年一過,王安石是要走的。到那時小小的鄞縣還能留住幾位大儒嗎?


    鄭主簿免不了對鄭思耳提麵命一番,讓他好好進學。王雱和武興少了個小夥伴,頗為失望。其他小孩雖然也不少,但是這段時間他們三個人結伴到處浪,早成了鐵三角!當然,也不能因為少了個小夥伴就不玩兒了,王雱還是和武興一起到處溜達,教小孩子們唱“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或者“一個呀和尚挑呀嘛挑水喝”。


    縣學休沐這日,樓先生回到縣衙給安排的住處便聽自己孫兒在唱《三個和尚》。樓先生起初不以為意,再細細一聽,便聽出幾分味道來。他喊來孫兒追問起出處。


    “街上學的。”他孫子還小,奶聲奶氣地回答。


    樓先生耐心問了挺久,才問出這歌竟是王知縣之子唱出來的。王知縣學問廣博,他們幾個被他請出山的人相互交流過後,都覺得王知縣是當世難得之才,若不是王知縣誠意相邀,他們也不會齊聚在這小小的縣學裏頭。


    樓先生心道,王知縣果然有心,想出這種教化之道。別看這歌兒是大白話,講述的道理卻很有用:一個和尚能挑水喝,兩個和尚能抬水喝,三個和尚為什麽反而沒水喝?


    隻是再聽到孫兒唱那《兩隻老虎》,樓先生又迷茫了,這《兩隻老虎》到底是什麽意思?樓先生是個執著之人,琢磨了半天沒想明白,用過晚飯便散步去縣衙那邊找王安石,詢問起《兩隻老虎》的意思來。


    “……《兩隻老虎》?”王安石聽了覺得奇怪,再聽樓先生一本正經地把詞兒念出來,不由失笑,“這就是那小子隨口唱的。”對兒子總隨口哼哼些歌兒,王安石早就見怪不怪,沒看到《洗澡歌》現在已經在開封各大澡堂子流傳開了嗎?


    樓先生很吃驚,又問《三個和尚》難道也是王雱隨口唱出來的?


    王安石老實回答:“對,我問過他,他說是夢裏聽來的。”小孩子說話總是比大人跳脫,王安石雖然覺得兒子在胡扯,但也沒去深究。既然樓先生都送上門來了,王安石自然又免不了把自己兒子的學習進度給樓先生這樣那樣地說了一通,還把兒子進展飛速的練字成果拿出來給樓先生評判一番。


    王雱從外頭溜達回來,看到的便是王安石拿著他的“作業”在和樓先生指指點點。


    王雱剛要躡手躡腳繞去找他娘,王安石就掃見他的小身板兒了。王安石招手:“又去哪裏野了?過來和樓先生問好。”


    王雱對這位頗有教導主任威嚴的樓先生很是忌憚,總覺得多和這位樓先生接觸會很不妙。他乖乖巧巧地跑王安石身邊,響亮地喊人:“樓先生好!”


    樓先生仔細一看,知覺這小孩比上回見到時更俊了,見天兒往外跑也沒見曬黑。他問王雱:“《兩隻老虎》和《三個和尚》是你教其他人唱的?”


    “對啊。”王雱一本正經地扯淡,“我夢裏聽來的!”其實他還想哼個《一枝竹仔》湊夠歌兒一二三,不過這首是粵語,改編難度太大,想想還是算了。


    樓先生聽他們父子倆都這麽說,也就不再追問,誇了王雱幾句便離開了。


    王雱坐王安石身邊發問:“爹,你要寄信給司馬叔父嗎?我想寄信給阿琰妹妹,還有寄點東西給方叔。”


    王安石奇道:“你要寄給阿琰妹妹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寄給你方叔?”


    王雱說:“沈哥不是剛回去嘛,他給我留了份稿子,我準備寄給方叔讓他給印出來。”


    沈括知道王安石把五位隱居大儒都請了出山,厚著臉皮跟到縣裏來一一拜見,孜孜不倦地請教問題。


    王雱說是沈括留下的,實際上這稿子是他磨著沈括給畫的。


    沒錯,畫的。


    這是王雱讓沈括給畫的連環畫,沈括才十六歲,畫工不算特別精湛,不過作為大眾讀物已經很不錯了。


    這段連環畫故事畫的是《三顧茅廬》,前麵有沈括寫的小序,從他借讀樓鬱樓先生藏書時的所見所聞,引出劉玄德三顧茅廬的故事。


    《三國誌》裏關於三顧茅廬的內容提及得少,除了王雱說的那句,剩下的便是《出師表》裏的‘三顧臣於草廬之中’,於是整個故事全得靠王雱藝術加工了。


    沈括聽王雱說完整段加工過後矛盾衝突特別明顯、特別刺激的《三顧茅廬》,頓時靈感爆發,迫不及待地按照王雱的意思把它給畫了下來。


    王雱得了一份稿子,拍著小胸脯給沈括保證:“這書一定會大賣的。”


    沈括到底是個少年人,對於把自己的作品刊印成冊這種事非常期待。不過他這人實誠,最開始還把創作過程也寫了下來,表示這《三顧茅廬》由他與王雱一起完成,整個故事甚至全由王雱口述!


    王雱一臉嚴肅地反對:“這不太好,我還小呢,不想出名。”他對沈括說,“再說了,你要是說這是我寫的,別人還不得懷疑我在給我爹炒作?”


    沈括好學不倦:“什麽叫炒作?”


    王雱如此這般地給沈括解釋了一番,沈括學完了新詞兒,這才點頭把這一部分刪了。於是他寫的序裏頭隻記錄了王安石三請隱士的過程,說是這事兒激發了他的創作靈感。


    沈括把稿子給了王雱,留下家中地址後便回杭州去了。


    王安石這才知道王雱每天跑出去攛掇沈括做什麽。


    他拿過稿子看完了,也覺得這故事非常精彩,既體現了劉玄德誠意十足的求才之心,也體現了諸葛孔明的過人才華,情節更是環環相扣、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王安石不由誇讚:“沒想到這沈家小郎君還有這樣的才華,把這《三國誌》裏短短的一句話編得真夠精彩。”


    王雱心道,這可是經過千百年考驗的精華片段,什麽戲曲啊、評彈啊、影視劇啊,翻來覆去都不知道改編多少次了,想不精彩都難。


    當然,王雱也跟著誇:“對的,沈哥編故事真厲害!我和沈哥說好了,把這稿子送到方叔那印出來賣,要是能賣出很多本的話沈哥就能攢不少錢買書啦。”


    王安石對好學的後輩一直非常喜愛,聽完後點點頭,把稿子收了起來,表示回頭會連著寫到開封的信一起送出去。


    王雱見說動了王安石,心滿意足地練字去。經過這麽久的勤學苦練,他懸腕寫字手終於不會抖了,可喜可賀!


    《三顧茅廬》第二天就隨著驛馬去了開封。王雱煞費苦心借沈括的手畫這段《三顧茅廬》,自然不是為了吹諸葛亮,故事不是重點,重點是沈括寫的序裏頭他老爹為鄞縣請動了五位隱居大儒。


    文教,也是地方建設的重要部分!做了事怎麽能不吹吹牛逼呢?做了好事一定要說出來讓人知道!


    他老爹這人不善交際,更不善吹牛逼,他是個幹實事的人,而且想做什麽就會一門心思往裏紮,有時為了把事做成還會變得極為專橫。


    王雱對他老爹要做的事不太了解,隻知曉他老爹將來要走的路是“改革”,他不知道怎麽改,可但凡改革,絕對沒有不觸動某些階層利益的可能性。


    王雱希望暗中把王安石的好名聲吹起來,將來能有更多人站在王安石這邊。


    變法變法,這變出來的新法肯定要有人去執行!人才儲備很重要啊!


    再好的新法,沒選對負責人都會變成惡法!


    要王雱自己去幹,那是不可能的,專業不對口!不過他可以幫他老爹挑挑人,現在還早著呢,他老爹才二十六七歲,要當上宰相怎麽都得三四十吧?


    屈指一算,至少還有十來年,完全可以開始著手搞人才培養計劃!


    比如可以先從鄞縣裏的基層幹部——也就是本地照進來的胥吏先開始培訓。


    等培訓方案摸索著完善了,可以找機會推廣全國,到時不管地方官還是地方小吏,要上崗,統統先培訓;花個幾年把培訓變成定例,往後要負責執行新法的,也統統先培訓,能力和理解都及格了再說。


    煩是煩了點,卻也比任由他們“自由發揮”強。


    底層官吏的“自由發揮”,絕對是當地百姓的一大噩夢!


    王雱邊練字邊瞎琢磨,字寫得不咋地。


    他爹捧著本書看完了,扭頭一瞧,不滿意了,又開始對著他的字指指點點,繼續搬出了那套“你爹我小時候寫得老好了”的瞎話唬他。


    王雱哼了一聲,把寫砸的一張紙團成團扔紙簍子裏,專心致誌地開始寫新的一張。


    反正時間還挺多,人才啊方案啊什麽的,都慢慢來,不著急。


    王雱不著急,王安石卻有滿腦子想法急於付諸實踐。春耕結束之後,新糧沒熟,舊糧又吃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一般被形容為“青黃不接”。


    王安石想了個新法子,很快叫差役和胥吏出去宣講:縣糧倉裏的糧食可以借出,要是有需要的可以來登記拿糧,等夏秋有收成了再還回來。


    宋朝戶籍製度很完善,每個村有多少戶人家、每戶人家有多少口人、每口人占多少田,這些都是有記錄的,官府借出糧食不怕對方賴著不還。


    這樣一來,百姓不怕熬不過這段青黃不接的時期,縣糧倉裏的陳糧也可以更替成新糧,一舉兩得。


    此法一出,不少百姓都抱著試試的心態過來借糧。借的雖然不多,但也把糧倉裏的一小半陳糧放了出去。


    一大設想成功實現,王安石頗有成就感,馬上要把興修水利也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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