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夫人沒有打算去跟賀秀兒賠不是。在對待宰相府的態度上, 因著昨日賀宰相的自行離去,或多或少還是改變了禦史夫人心裏的想法。


    以往的禦史夫人其實很在意賀秀兒。別看她時不時的跟賀秀兒起衝突,每次跟賀秀兒爭執的時候也不會刻意禮讓賀秀兒。但是事實上, 禦史夫人心下還是很重視賀秀兒這個兒媳婦的。


    到底是宰相府的千金, 比起禦史府其他娶過門的媳婦們,賀秀兒可不就是出身最高的那一位?毫無疑問,也是禦史夫人最為忌憚的那一個。


    隻不過昨日的混亂之後, 禦史夫人突然就發現了一個很重大的秘密。卻原來,賀秀兒在賀宰相的心目中也並非那般的重要。否則, 賀宰相昨日根本不可能一言不發說走就走的。


    也是因著這個緣由, 禦史夫人對賀秀兒就不是那般的看重了。即便此刻宰相夫人鬧到她的麵前來, 禦史夫人也隻是眼皮抬也不抬,完全沒想過順應宰相夫人的意願。


    宰相夫人幾乎快要氣瘋了。她都已經站在禦史夫人麵前厲聲嗬斥了, 也放下了威脅和恐嚇, 可禦史夫人竟然不放在心上,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


    宰相夫人怎麽想都覺得, 禦史夫人這是小瞧了她,沒有將她這位宰相夫人、也沒有將整個宰相府放在眼裏。


    臉色猛地暗沉下來, 宰相夫人再度朝著禦史夫人揚起了手。


    這一次,禦史夫人躲開了。


    “你還敢躲開?”不敢置信的看著禦史夫人,宰相夫人大聲質問道。


    “我為何不能躲開?”禦史夫人到底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脾氣和怒火, 抬起頭來露出了自己已經被宰相夫人打的紅腫的臉頰, “煩請宰相夫人自己睜大了眼睛好好看看, 我這張臉已經被宰相夫人打成什麽模樣了?宰相夫人還沒出夠氣, 還想要如何教訓我?真要我跑出去到處宣揚宰相夫人你特意跑來我禦史府稱王稱霸的耍威風,上手就是賞了我幾巴掌,宰相夫人才會覺得得意和高興?”


    禦史夫人突如其來的質問直接讓宰相夫人震住了。她不曾想過,原來她一直頗為瞧不上的禦史夫人居然也此般的牙尖嘴利,竟是逼得她啞口無言,無從反駁。


    瞪大了眼看著禦史夫人,宰相夫人高揚起來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無論如何都落不下去。


    眼見宰相夫人不敢再朝她動手,禦史夫人微微勾起嘴角,心下閃過快意:“宰相夫人切莫忘了,我還是宰相千金的婆婆。讓我這個婆婆去給兒媳婦下跪磕頭,她賀秀兒真的承受得起?宰相夫人愛女心切,難道就不擔心賀秀兒受千人所指、萬人唾罵?”


    禦史夫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之前一直忍著宰相夫人,是她多有顧慮。但是現下,宰相夫人在禦史夫人心目中已然少了幾分威信。自然,禦史夫人就敢於開口放話了。


    不得不說,禦史夫人的回應確實很在理。最起碼,宰相夫人就被成功的震懾住了。


    陡然間想起賀秀兒以後還得在禦史夫人的蹉跎下過活這一事實,宰相夫人抿抿嘴,暗自咬了咬牙。


    是她想岔了,一不小心就忽視了禦史夫人還是賀秀兒婆婆這麽關鍵的事情。跟賀宰相一樣,宰相夫人也沒想讓賀秀兒被休棄回家。先不說賀宰相的態度,隻說賀秀兒若是被休棄,日後還怎麽見人?哪怕是改嫁,也肯定尋不到更好的夫家。


    總不能再一次讓秀兒的名聲受損吧!當初秀兒尚未嫁進禦史府之前,接連幾次親事落空,最終也導致了秀兒的身價大跌……


    不管怎麽想,宰相夫人都覺得,被休棄並非對賀秀兒最好的結果。她家秀兒又不是沈家的姑娘,哪怕被送回將軍府,也沒人會在意。真要是她家秀兒被休棄送回宰相府,隻怕賀宰相就是頭一個不答應的。


    如此一想,宰相夫人不禁開始後悔她方才的衝動行為。


    視線落在禦史夫人已經紅腫的臉上,宰相夫人張張嘴,很是猶豫的考慮要不要當麵向禦史夫人道個歉。


    隻不過話語到了嘴邊,宰相夫人又強行咽了下去。她丟不起這個臉,也著實不想在禦史夫人麵前低頭服軟。一時間,就忍不住掙紮和糾結了起來。


    禦史夫人沒有理睬宰相夫人是怎樣的想法。隻要宰相夫人不再對她動手,禦史夫人就很是滿意了。至於報複?禦史夫人全都記在心裏,就等著宰相夫人離開禦史府,再去找賀秀兒秋後算賬。


    宰相夫人最終也沒能鼓起勇氣跟禦史夫人道歉。她打都打了,禦史夫人不也沒能將她怎麽樣?更何況,剛剛禦史夫人不滿意的是她強行勒令其去向賀秀兒磕頭道歉,倒不是她掌摑了禦史夫人的舉動……


    心下此般自我安慰完,宰相夫人腳步一轉,扭頭走人了。


    目送宰相夫人離開,禦史夫人沒有留客。直到宰相夫人真正出了禦史府,禦史夫人直接就衝到了賀秀兒的院子。


    賀秀兒正得意洋洋的等著她娘凱旋而歸。有她娘出馬,賀秀兒才不擔心禦史夫人敢繼續欺辱她。她就等著看禦史夫人如何被她娘教訓的狗血淋頭。這回禦史夫人的笑話,她是看定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賀秀兒的好心情並沒能持續太久。很快,她就迎來了禦史夫人。


    眼尖的發現禦史夫人臉上的紅腫,賀秀兒不禁頗為得意。看吧,她娘已經幫她出頭,為她出氣了。她倒要看看,以後禦史夫人還敢不敢繼續處處跟她作對!


    “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怎麽,還想著躺在這裏等我向你磕頭道歉?”站定在賀秀兒的床前,望著賀秀兒臉上毫不掩飾的得意情緒,禦史夫人心下的怒火瞬間躥燒,狠狠的一巴掌就這樣打了下去。


    賀秀兒不是不想躲開,而是沒能躲開。她現下正全身酸軟,又疼又痛。沒想到禦史夫人會毫無預兆的一巴掌打過來,賀秀兒驚恐的瞪大了眼。再之後,臉上傳來劇痛,直接就讓她嚎叫出聲。


    禦史夫人沒有打算輕易放過賀秀兒。一巴掌下去,緊接著又是好幾巴掌狠狠地扇過去。連同她在宰相夫人麵前所受的氣,全部都發泄在了賀秀兒的身上。


    賀秀兒怎麽也沒想到,在她娘去找過禦史夫人之後,禦史夫人竟然還敢再度向她動手,而且還打的那般的疼!


    在最起初的驚愕和怔愣之後,賀秀兒毫不客氣就反抗了。禦史夫人敢動手打她,她又不是不能還手。不管是禦史夫人的臉還是脖子,賀秀兒上手就狠狠的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手下絲毫沒有留情。


    這一下,禦史夫人非但沒能成功出氣,反而又被賀秀兒得手了。兩人誰也不肯讓誰,誰也不肯饒過誰,發了瘋的朝著對方下手。


    等到金家大公子聽到動靜衝進來,這才發現屋裏的情況不對勁。連忙就上前去想要拉開禦史夫人,避免眼前的打架爭端。


    禦史夫人很生氣。她自己的兒子,率先想的事情居然是直接拉開她,而不是幫著她一起教訓賀秀兒這麽個惡毒的女人。心下實在難受的緊,禦史夫人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了,同樣也開始向金家大公子動了手。


    金大公子本來隻是想要拉架,卻無辜變成了禦史夫人的出氣筒。伴隨著禦史夫人接二連三的巴掌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金大公子也是煩了。用了大力氣抓住禦史夫人的雙臂,逼得禦史夫人再也沒辦法動手打他。


    禦史夫人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怒氣一陣接著一陣的往上燒。可她根本不是金大公子的對手,也比不過金大公子的力氣,就這樣被金大公子硬拽著拖出了賀秀兒的屋子。


    “娘,夠了。秀兒才剛小產,身子骨不好,也受不住你的欺淩。她的心裏已經很不好過了,你就別再欺負她了。”金大公子本來就是站在賀秀兒這一邊的。尤其是在賀秀兒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之後,金大公子對禦史夫人也是發自內心的生出了怨恨。


    他娘是真的太過分了,也是的的確確欺人太甚。沒看見秀兒都被欺負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她娘居然還不肯罷休,不肯放過秀兒。她娘這是活生生要逼死秀兒,也逼死他這個親生兒子啊!


    “我欺負她?怎麽就變成我欺負她了?兒子你可要睜大了眼睛看清楚,你娘我的臉上都被打成什麽樣子了。”指了指自己越發紅腫的臉,禦史夫人甚至不需要自己照鏡子就能確定,她的臉上絕對已經出血了。


    她能感覺到臉上有血在往下滴,那般的疼痛她根本就忍不住,隻差沒抱著金大公子大哭出聲了。


    “娘,這裏是我和秀兒的院子,方才那是我和秀兒的屋子。你若是不主動來找事,不朝著秀兒動手,秀兒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又怎麽能傷得著你?”沒有如禦史夫人所想的那般倒戈,金大公子的語氣很是冷靜,直接就反駁道。


    “我那是被她氣狠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過分,她居然還敢讓我向她下跪磕頭。我可是她的婆婆,是她的長輩,她……”禦史夫人當即就想要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如實告知給金大公子知道。隻是她的滿腔悲憤尚且沒說完,就被金大公子不耐煩的打斷了。


    “娘,我都說了,秀兒現下身子骨不好,她一直都安安靜靜的躺在屋裏沒有出去過。她又怎麽可能找到娘的麵前,去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語?娘,兒子不是傻子,也還沒蠢到好賴都聽不出來。算兒子求求你了,你就別再一味將兒子當愚昧無知的人糊弄了,可好?”金大公子承認,之前賀秀兒確實有主動跑去禦史夫人麵前找過麻煩。那時候的賀秀兒,金大公子也不喜歡。


    可賀秀兒而今已經改了啊!先前的那些過錯,全是因著賀秀兒的性子太過嬌氣。賀秀兒確實不對、也不應該。禦史夫人遭受的那些委屈和難受,金大公子全都知曉,也不曾反駁過。


    但是,一個孩子的性命,難道還抵不了曾經的那些莽撞和過錯?為何她娘就不能以一顆寬容的心來對待秀兒,原諒秀兒,善待秀兒?


    秀兒真的已經知道錯了,也受了很大的苦和痛。秀兒已經付出了最為慘烈的代價,不是嗎?


    “不是,我沒有。兒子,今日是她賀秀兒成心跟我過不去,還特意找了她娘來欺辱我這個婆婆。我是真的忍不下去,所以才會過來找她對峙……”禦史夫人搖搖頭,急忙就想要跟金大公子解釋清楚。她不是這樣的,也不是故意來找賀秀兒麻煩。她真的是無辜的。


    “夠了。”沒想到她娘會如此的不知收斂,金大公子的耐心徹底耗盡,語氣也變得尤為淩厲,“娘,你打都已經打了,何必執意將所有的過錯推到秀兒的頭上?秀兒已經受了很大的罪,你就放過她吧!”


    此般說完,金大公子再不想理睬禦史夫人的那些辯解,直接轉身進屋,順手關上了房門。


    實在是因為禦史夫人的那些辯解都太過站不住腳,金大公子想要努力幫禦史夫人找找理由,都實在找不出來。他娘的所作所為,實在太讓他失望了。


    動也不動的站在院子裏,眼睜睜看著金大公子不留情麵的將她關在門外,自己則一門心思的跑去軟言細語的哄著賀秀兒去了……禦史夫人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青天白日裏頭頂的太陽甚是灼熱,禦史夫人卻覺得她全身上下都猶如置入冷庫,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她自己的兒子,居然就這樣硬生生被賀秀兒那個賤/人給拉攏了去,天理何在?


    屋裏,賀秀兒又何嚐不委屈?就算心裏知道金大公子是站在她這一邊,也幫著她趕走了禦史夫人,賀秀兒還是氣不過。等到金大公子再度進屋的時候,賀秀兒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臉上的神情別提多可憐了。


    心疼不已的看著賀秀兒,金大公子連忙溫聲道歉:“秀兒,對不住。今日的事情確實是我娘不對,咱們禦史府對不住你。”


    賀秀兒到底算不得太笨。在剛剛禦史夫人衝進來,而非她娘折返回來的第一時間,賀秀兒就意識到,她可能跟昨日一樣,再度被她娘放棄了。


    也是。昨日連她爹爹都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娘又能拿禦史府怎樣?她爹爹很是看重金禦史,自然不會答應她和金家和離。更別說,金家昨日放話喊得是想要休了她,對她的名聲更是有損,亦會傷了宰相府的顏麵。


    賀秀兒自己是接連定親又退親了好幾次的,個中滋味隻有她自己心裏最清楚。並非她挑挑揀揀數次之後,她的身價就能水漲船高。反之,伴隨著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親,她的夫家人選也越來越差。就說禦史府,不也是當初她萬般不得已之下的被迫選擇?


    正是因著心裏太憋屈了,賀秀兒才會始終邁不過那道坎兒。自打嫁進禦史府,她就沒有一日是舒心的。也所以,才會想千方設百計的找禦史府眾人的麻煩。特別是跟禦史夫人,她們之間的衝突和爭端就沒有斷過。


    可之前她膽敢肆無忌憚的跟整個禦史府作對,不就是因著她有宰相府在身後為她撐腰,給她當靠山?


    但是,現如今不一樣了。


    在真真切切意識到她已經被宰相府視為棄子之後,賀秀兒再不敢繼續跟整個禦史府過不去。她必須改變,也必須試圖挽回。禦史夫人,她是無所謂的。但是金大公子的憐惜,她必須牢牢把握住。


    故而,迎上金大公子的道歉,賀秀兒柔柔的搖了搖頭:“夫君,不怪你。這事錯在我,是我做的不夠好,這才令婆婆不喜。該是我向婆婆道歉賠不是。我明日便親自去婆婆屋裏請安,向婆婆下跪磕頭,敬茶道歉。”


    “這是哪裏的話?秀兒你現下身子骨不好,需得好好靜養。我已經問過大夫了,秀兒你最好臥床休養月餘,方能將精神氣養好。我是想著,秀兒你先養著,咱們也別提一個月。隻管好好養著身子,兩個月、三個月都是應當的。隻要能讓秀兒你身子骨養好,我定會日日守在你床前,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秀兒你。”賀秀兒這招以退為進可比院子裏站著的禦史夫人要厲害多了。這不,下一刻就聽金大公子尤為認真的表了態。


    “哪裏需要這麽長時日?就聽大夫的,一個月便好。夫君你也別整日守著我,太悶了。”輕輕拉住金大公子的衣袖,賀秀兒的臉上滿是依賴和信任,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善解人意,“我還是想著,尋個機會需得跟我爹爹好好說說,也給夫君尋份差事。不能一直讓夫君困在咱們這個小院子裏,太委屈夫君的才能了。”


    怎麽也沒想到,時到今日賀秀兒都躺在床上了,竟然還想著要為他謀份官職,金大公子的心情別提多感動了。賀宰相出手,若是為他尋差事,又怎會上不了台麵?想也知道,賀宰相肯定會為他這個女婿挑選最好的差事,不會讓他失望。


    心下篤定這一點,金大公子看向賀秀兒的眼神越發的柔情蜜意,徹底就將賀秀兒放在了心上。


    又一次,金禦史在忙完所有的公務之後,沒有趕回禦史府,而是徑自前往了將軍府。對於現下的他,遠離禦史府的壓抑氣氛,反而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跟昨日不同,今日沈清河也在府上。是以金禦史沒有立刻去尋沈承誌,而是先去見了沈清河。


    見到金禦史,沈清河並不意外。近日禦史府的鬧騰和混亂情況,他也有所耳聞。知曉禦史府和宰相府的關係再度陷入僵持和冷滯,對於金禦史的到來,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就說今日早朝上金禦史和賀宰相之間明顯尤為僵硬的關係,不單單是沈清河,滿朝文武舉凡有眼力勁的,都心知肚明。沈清河沒想過去從中挑撥離間,卻也不妨礙他跟金禦史的繼續接觸和來往。


    “沈將軍。”畢恭畢敬的朝著沈清河行了一記大禮,金禦史是誠心誠意向沈清河道歉的。


    打從應下宰相府的親事,他便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好在現下終於可以撥亂反正了,金禦史帶著滿滿的虔誠之心,認認真真想要回到正途上來。


    “金禦史無需此般大禮。”沈清河微微側過身,避開了金禦史的大禮。


    說心裏話,沈清河從未責怪過金禦史。他從來沒有將自己視為正義的一方,也不曾固執的認定,但凡跟他作對的人都是奸/邪/大惡之人。朝堂爭鬥向來是各自為營,道不同不相為謀,無關對錯。


    就好比金禦史選擇答應宰相府的親事,亦是金禦史自己的選擇。嚴格說起來,算不得錯,也實在不必要向他賠罪。


    “沈將軍高義。”盡管沈清河避開了,金禦史仍舊沒有放棄,再度行了一禮。


    “金禦史委實言重。”看出金禦史的執拗,沈清河不再刻意躲開,坦然受了金禦史的道歉。


    也罷。如若這樣做能讓金禦史稍微安心,他便受了金禦史的大禮,那又何妨?


    其實金禦史有很多的心裏話想要跟沈清河說。然而,那麽多掏心窩子的話語到了此時此刻,偏偏又很難說出口。


    金禦史相信,沈將軍是肯定能夠理解他的。那些難以啟齒的話語,即便他不說,沈將軍也肯定知曉。是他管家無方,委實羞愧,慚愧不已。


    沈清河確實看出了金禦史的為難。頓了頓,直接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移走了:“承誌的功課可還好?有勞金禦史費心了。”


    “應該的。承誌是個好孩子,在功課上也頗為刻苦,煞是用心,並不曾令咱們失望。”提到沈承誌的功課,金禦史連連點頭,言語中盡是對沈承誌的讚賞。


    “那便好。”沈清河不時也會考驗沈承誌的功課。對於沈承誌這個侄兒,他亦是尤為用心。曾經因著遠離帝都城,無法親自看顧。現如今他人就在帝都城內,自然不會懈怠對沈承誌的管教和約束。


    當然,金禦史這麽多年以來對沈承誌的諄諄教導,沈清河亦是放在心裏,從來不曾忘記。這份恩,是沈家欠禦史府的,他會幫著沈承誌一直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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