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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姐問:“大姑娘在做什麽?”


    平兒道:“老太太請了宮中退役的教養嬤嬤,教導大姑娘宮中的規矩, 隻教一個月, 學費卻要二百兩銀子呢。”


    這事兒鳳姐知道,說是教導規矩, 其實是在給元春講解宮中上殿們的秉性、愛好、忌諱, 便於元春進宮之後能夠趨吉避凶,迅速站穩腳跟。


    說話間, 小廚房給鳳姐特特熬製的碧米粥就端上來了。


    席鳳吃了幾口,還不錯, 雖然蘊含的靈氣稀薄了些。


    席鳳穿越來此大半日, 有驚嚇有驚喜,基本算是平穩過渡。


    晚膳後,席鳳再次入定調息一番, 丹田中終於有了一絲絲靈力。席鳳分出一半滋潤胎兒, 另外一半運行周天, 滋潤經絡。


    折騰一天,席鳳有些疲倦, 暮色四合時分, 席鳳發覺她那些特殊手下又開始四處活動了,嘴裏碎碎念這自己的冤枉與不甘。這裏的鬼魂倒是跟先進幾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麽不同, 滯留人間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懷怨恨與不甘。


    雖然業火躍躍欲試, 不過, 席鳳眼下疲倦得很,眼簾纏綿,決定先睡一覺,明兒晚上再召集這些鬼混訓示,該滅的滅,該超度超度,總之不能讓他們長期滯留。


    一個宅子的鬼混多了,陰氣重,會帶衰主人的運道。


    席鳳這一天從天堂發配人間,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卻被驚醒,席鳳發覺被人摟住了。


    席鳳不用睜眼,也知道這是本主的夫君賈璉。


    她獨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摟著,有些不習慣。她翻個身,脫離了那人懷抱,卻被他如影隨形追上,再次八爪魚似的抱住了。


    席鳳被他手腳纏住,麵皮轟的一下直發燙:“別鬧……”


    男人卻親了親她的耳垂:“爺知道輕重,且不會鬧,爺就是抱著你,睡吧。”


    席鳳掙紮:“不要……”


    賈璉摟著不放鬆,輕笑:“爺又不是抱你,爺抱的咱們兒子呢!”


    席鳳勾勾嘴唇,這話她沒法子反駁,孩子在她肚子裏,抱著她等於抱著孩子了。


    鳳姐隻有認命了,渾身僵硬,不敢動了!


    賈璉見鳳姐老實了,一笑:“睡吧!”說話間再次親親鳳姐麵頰。


    席鳳渾身一顫:“這是我的麵……“


    話沒說完,席鳳就頓住了。


    鳳姐很羞怯,夫妻間的事情幾乎沒有多少畫麵。席鳳不知道這話會不會引起賈璉的懷疑。


    賈璉卻絲毫沒有疑惑,鳳姐一貫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調調。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親回去吧?”


    席鳳麵色一僵,當我傻啊!氣呼呼閉眼裝睡,不自覺露了笑臉兒!


    賈璉又親了親她的紛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隨後,他想著鳳姐最在親熱的時候慣會扭手扭腳,促狹的在鳳姐嫣紅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幾口。


    賈璉眼簾纏綿,入睡前緊緊摟著鳳姐:“爺的老婆,爺想親就親!”


    鳳姐卻睜開了眼睛。


    這樣子被箍著,她實在不習慣。她使出巧勁兒掙脫了身子。


    這個臭男人占人便宜,還說她口是心非。


    這一鬧騰,席鳳的睡意也飛了,遂點了賈璉的昏睡穴。


    鳳姐的記憶隻有這個家族的曆史,對於朝堂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這個世界,做出應對。


    鳳姐的房子貼了門神,供奉了觀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鳳到了後院空曠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圍了,這些鬼魂以為席鳳看不見他們,一個個伸出爪子,爭著想要揩油,吸食人氣。


    “美女是小爺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滾……”


    席鳳注意到兩個叫二奶奶的女鬼,是鳳姐跟前的大丫頭。鳳姐記憶中,這兩丫頭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會在此?


    鬼魂陰氣很重,久之會對人心神。席鳳祭出業火設下結界。


    青蓮一出,業火熊熊,眾鬼魂嚇得簌簌發抖:“仙姑饒命,我們沒有惡意……”


    席鳳坐上蓮花,首先將兩女鬼從業火中攝出來:“你們是安兒、慶兒?”


    兩名女鬼上前磕頭:“安兒(慶兒)見過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們不是嫁人了,為何成了鬼魂?”


    兩鬼雙雙磕頭:“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發落,大爺便占了我們的身子,不久坐胎,卻被大奶奶一碗紅花灌下去,不僅孩子沒了,我們也喪了性命。”


    “大爺?”


    “就是奶奶的兄長王仁!”


    席鳳冷笑:“大爺大奶奶害死你們,你們就該尋她們報仇,怎麽卻來尋我,難道我是軟柿子?”


    兩鬼連連磕頭:“奴婢們不敢!奶奶切莫誤會,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等喪命,七日成鬼之後便在賈府了,我們當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後,我們鬼影凝實,回去報仇,發覺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後來跟王家的鬼魂打聽才知道,自我們出事後,大爺、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鳳姐自然有記憶,她母親說王仁要回家溫習功課,準備參加今年的童生試。不想卻有這般隱情。


    這般說起來,席鳳替她們超度就不能收好處費了。因問:“你們滯留人間,是想要報仇,還是想要投胎?”


    “你們伺候我一場,如此結局也是我安排失誤,如今補償你們,你們願意報仇,我替你們引路去金陵,若願意投胎 ,我替你們超度,讓你們去投胎。”


    兩鬼當然想報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殺鬼的能力,她們豈敢!


    雙鬼泣道:“奴婢身為下人,哪敢犯上報仇?滯留人間,不過因為枉死,沒有人替我們化紙錢,沒有銀錢開路,到陰間就沒有鬼差護送,光憑我們兩個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會被惡鬼吃了。再有,我們身無分文,到了陰間也沒有銀錢排號投胎,隻能成為孤魂野鬼,遊蕩陰間,不如在這裏,老太太慈悲,每年都會燒些紙錢給孤魂野鬼,我們吸點紙灰,不至於餓死!”


    席鳳道:“好,你們可有什麽遺願,若是沒有,我即刻超度爾等。”


    兩鬼喜極而泣:“奶奶這是白白幫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頭,驀地抬頭直視鳳姐:“奶奶仁慈,我們雖然低賤,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爺大奶奶,他們對您百般厭憎,覺得您帶了十萬嫁妝,搶奪了他們的錢財。”


    席鳳頷首:“你們放心去吧,看在你們遭受冤屈還心存善念,我會去廟裏替你們點一盞長明燈,替你們積福,讓你們托生一個好人家。”


    兩鬼磕頭道謝不跌。


    席鳳念了往生經,又替他們加持鬼力:奈何橋,萬丈高。奈河水,無生路。紅蓮業火閃閃亮,席師護爾過橋梁,銅蛇鐵狗休猖狂!


    席鳳加持咒語念畢,便見天邊飛來兩隻烏鴉,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無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鳳兩道功德,將安兒慶兒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鬧閻羅殿,當初受賄的判官還在畜生道輪回,有好處拿已屬萬幸!


    席鳳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門已經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蓮收回丹田:“本師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報仇者,明日請早,若有誰膽敢作惡,莫怪我業火紅蓮不容情!”


    業火紅蓮一旦沾身,便是魂飛魄散,一眾鬼混誰敢造次,一個個悄聲退散。


    席鳳又道:“記住了,每日超度名額一名,先到先得,回去準備好報酬,本師時間金貴,不要浪費本師時間。”


    眾鬼齊齊鬼叫:“報酬?方才那兩人並不曾給報酬啊?這不公平……”


    席鳳懶得囉嗦,業火飛出,瞬間點燃那之前叫囂美人歸他的老鬼。


    老鬼翻滾求饒:“求大師饒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餘下鬼魂驚嚇之下四散奔潰無蹤。


    席鳳冷笑:“饒命?方才罵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師,膽大包天,不給你點厲害,你不知道本天師的手段!”


    鳳姐冷笑:“縱然馬道婆瞞得過別人,周姨娘負責照顧孕婦,難道也瞞得過她?”


    金桂道:“奶奶以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爺從小的通房丫頭提拔起來,珠大爺出生後,她曾經懷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個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機會報複,奶奶以為她會不會抓住?”


    “您再看,這些年二老爺雖不待見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這都是她與趙姨娘談妥的條件,兩人把賈環當成兒子,將來這個三爺也會把周姨娘當成長輩伺候。”


    “人人都說趙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爺為何迷戀她?”


    鳳姐也甚奇怪,那樣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經的賈政卻愛的很。但是,鳳姐也不好追問叔公公的房中事。


    “愛說說,不說滾!”


    金桂這才不敢賣關子了:“這就是我們姐妹的功勞,我們會時時蠱惑賈政的心神,讓他在趙姨娘身上看到我們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們死了,他又惦記了,不敢跟王氏翻臉,卻敢在趙姨娘身上緬懷老情人。趙姨娘有兒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頭出身,趙國基還是二老爺賈政的伴讀,不然,您以為趙姨娘哪有機會跟二老爺勾搭上?”


    這倒有些靠譜:“你們可知,二老爺還在那吃絕育藥嗎?”


    金桂冷笑:“當然!王氏把藥下在二老爺的人參養榮丸裏。”


    鳳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爺也吃養榮丸?”


    金桂道:“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處,她明著說心疼二老爺,其實包藏禍心。二老爺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惡,多少兒子生不出來!可笑二老爺,他以為王氏多麽傾慕敬重,孰料被當成麵首收拾!”


    鳳姐心裏真是佩服王氏,這要是邢氏作惡,鳳姐立馬報告賈母了。卻是王氏作惡,鳳姐一旦給她暴露了,隻怕要連累自己。


    須知她眼下還沒兒子護身,王氏卻有元春寶玉兩道護身符。


    鳳姐若是正麵跟她爭鬥必定幹不過。


    不過,這些消息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可以讓賈政跟王氏反目,他們反目就會內耗,那時就沒有精力對付自己與賈璉。


    這個消息作為報酬足矣。


    鳳姐頷首:“你們若沒有遺願,我現在就超度你們……”


    熟料三人卻齊齊跪下磕頭:“奶奶,我們願意效忠奶奶,隻要奶奶扳倒王氏,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鳳姐冷笑:“我不養鬼!”


    養鬼不祥!


    三鬼磕頭:“不需奶奶養,我們樂意受奶奶驅使,隻求能夠親眼看見王氏得到報應。”


    鳳姐:“既如此,你們敞開神識,讓我種下業火,如此,你們一旦作惡或者背叛,我隨時引爆業火,你們就會灰飛煙滅,再不能超生轉世,你們可願意?”


    三鬼齊聲應了,鳳姐便控製了三鬼的魂魄,讓她們滋養業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惡,就會飛灰湮滅。


    三鬼魂接受了鳳姐的控製,被鳳姐驅馭,也受鳳姐保護。


    她們被紅蓮業火包裹了神識,再不怕觀音的金光。


    這之後,王氏屋裏就熱鬧了,今日摔得烏眼青,明兒走路磕斷牙。


    總之百事不順!


    三鬼每每在賈政上門時搞怪,讓王氏身上發出惡臭。賈政除非跟王氏要銀子,等閑不會理睬她。


    這是後話。


    卻說老鬼焦耳。


    這日夜半未時,老鬼歸來。言稱已經揭露了張氏之死,明日張家就會押著來賴嬤嬤上門討公道。


    這是張家征求賈璉的意見,做出的決定,張家要用張氏冤屈,迫使賈母屈服,替賈璉謀求最大的利益。


    張家也是無可奈何。


    賴嬤嬤雖交代了罪惡,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謀反、逆、叛者,皆絞。


    所以,賴嬤嬤的證供,不會作為呈堂證供。


    一旦打起官司來,對兩家都有損耗。再有,畢竟已經年長日久,賈母也可以推脫說賴嬤嬤自作主張,她不知情。


    因此張家老太太拍板,要賈母私下給張氏磕頭認罪,並把榮禧堂騰出來還給大房,否則,張家老太太要進宮求太後娘娘做主。


    這種事情雖然朝廷不能判決,但是太後娘娘卻可以申斥賈母。


    賈母今後在京都就會舉步維艱,賈母腳下的子孫將顏麵掃地,不說做官為宰,做人也難了。


    這一個結果,張家老太太不願意看到,賈璉畢竟是張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賈璉的媳婦身懷有孕,這是她女兒的香煙後代。


    女兒的香火供奉還要靠著賈璉。


    所以,張家決定用女兒為外孫爭取權利,是很明智的選擇。


    張家出麵,賈母可說沒有選擇,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麵對大房已經很有利。


    這一個回合,可謂旗開得勝,餘下的就靠鳳姐自己擴大戰果了。


    鳳姐滿意的頷首:“嗯,你做的不錯,之前我已經替你念了往生經,金剛經,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贖清了。但是,因為你之前作惡太多,我隻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雖然有我席家的麵子,你下輩子也隻能托生成為尋常人,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鳳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騙我,我會撤銷席家對你的護佑,你脫生了也是夭折的命運,還會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騙我!”


    老鬼忙著磕頭:“老鬼不敢,老鬼還有再無遺憾,請大師超度!”


    邢氏滿麵惱羞屈辱:“老爺?”


    賈赦瞪眼一掃,邢氏頓時慫了,再不敢吭聲!


    賈赦回頭招手:“璉兒,鳳哥兒,上前來!”


    賈璉鳳姐兩人被點名,當然不能違拗。賈璉在王家人麵前很會表現,小心攙扶著鳳姐一隻胳膊,慢慢上前。


    他們首先給賈母行禮,然後再給張家行禮,給王家行禮。


    王子騰夫人與王子勝夫人看著小兩口這般要好,兩人滿麵笑容,忙著叫起:“乖乖,免禮!”


    最後,兩口兒才回到賈赦麵前來,給賈赦賈政邢氏王氏行禮,雙雙站在賈赦麵前行禮:“兒子(兒媳)謹聽老爺訓教!”


    賈赦看了兩人的一套禮儀,十分滿意,麵露嘚瑟:“好一對佳兒佳婦!”


    說話間,賈赦把賈璉夫妻往賈母麵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兒子,兒子也不自找背晦來討嫌。今後榮國府的事情,就有賈璉鳳哥兒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們夫妻接管榮禧堂吧!”


    這可不成,賈母從沒想過要把賈政攆出榮禧堂!


    賈母愣怔片刻,終於給她找到了小夫妻們一處破綻:“可是,他們夫妻畢竟年輕……”


    賈赦聞言一笑:“兒子雖然疏懶,替他們小兩口掌掌眼還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還有老太太您呢!賈璉可是您從小教養長大,您難道信不過自己親手教導的孩子?”


    這一句話頓時把賈母堵得啞口無言!她能說他從小把賈璉往著紈絝方向養育嗎?


    這事兒她敢做卻是不敢說啊!


    賈赦一劍封喉,讓賈母張口結舌,心裏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賈母把賈璉拉過去,既然張家捉住了賴嬤嬤,賈母不敢作聲,隻怕賈母謀害張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雖然不會為了張氏殞命跟賈母拚命,但是,卻不會阻止張家給賈母添堵。


    張氏眼明心慧模樣俊秀,與賈赦少年的夫妻,又給賈赦生了嫡子,張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錯。


    如今奪回財產地位的同時,順手替她出出氣,賈赦很樂意!


    賈母這裏真是啞巴吃黃連。


    她一向旗幟鮮明昭告天下,幾個孫子孫女都是她的寶貝,鳳姐是她最疼愛最喜歡的孫子媳婦。如今卻說不信任賈璉鳳姐,豈不是自打嘴巴?


    賈母隻覺得嘴裏發苦。


    她教養賈璉一貫是嬌慣,賈珠才是按照當家人培養,隻可惜,賈珠沒有壽歲。


    當初那般放任賈璉聲色犬馬,以至於賈璉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賈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賈璉撐門麵,卻又骨子裏看不起賈璉,一味提拔賈政寶玉,弄成如今這種局麵。


    如今被逼交出榮府給賈璉,她心中卻看不起賈璉,覺得賈璉卻擔不起責任,她總覺得賈璉掌家,無異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


    賈母心中不是不後悔,卻也隻有那麽一刹那,就過去了。


    偏心致死的賈母,始終覺得自己沒有錯,她是為了榮府大局。怪隻怪賈政出生晚了,賈珠夭壽!


    賈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賈赦當眾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張家踩住痛腳,勢成騎虎。


    她要保住寶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賈府交給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們比較而言,矮子裏麵挑將軍,賈母覺得賈璉稍微靠譜些。


    賈璉雖然不學無術,好在賈璉骨子裏有正氣,雖然紈絝成性,為人處世卻有底線。


    不然,賈母真心覺得死了沒臉見祖宗!賈母疲倦的揮揮手,下令讓賴大跟賈璉的人去交接賬簿。


    賈赦第一次鬥敗了強悍的母親,甚是得意:“既然兩位貴親見證,珍哥兒這個族長也在,不妨就按照剛才擬定的宗旨寫下分家文書,讓兩位貴親與珍哥兒簽字見證,免得他日又要勞動兩家貴親,特別是我嶽母年歲也大了,這十幾年在邊關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勞累。”


    說著話,幾十年嫉恨張家的賈赦竟然走到張老太太跟前大禮參拜,躬身長揖:“當初太太辭世,是我左性了,以為是嶽丈大人連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連累了她,沒有護住她,是我對不起嶽母大人!”


    賈赦說道最後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頭:“我給嶽母賠罪!”


    賈赦忽然間提起張氏之死,張家人全體紅了眼睛,張老太太頓時哭得不能自已。卻是把手一抬:“可憐蘭兒啊……”


    張家舅舅沒想到,十幾年對他們張家橫眉豎對的賈赦能夠當眾賠罪,甚是動容,親自攙扶賈赦:“妹婿請起,時也命也,怪不得你!”


    張氏之死卻是不關賈赦的事情,賈赦十幾年憎恨張家,何嚐不是因為妻子難產抱不平?


    張家這一刻諒解了賈赦。


    張老太太帶領兒媳婦起身告辭,卻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幫襯外孫一把,姑爺……”


    賈赦忙著躬身行禮:“嶽母大人您請吩咐!”


    張老太太道:“得空去給你嶽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孫子,莫叫蘭兒九泉之下不安寧!”


    賈赦應道:“嶽母安心,嶽父冥壽我會帶領璉兒兩口子上門賠罪!”


    賈赦親自送了張老太太出門。


    賈赦竟然跟張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賈母又是嫉妒又是憤恨,氣得麵皮發青,卻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發作不得。


    賈赦雖然話語隱晦,並沒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親,當初賈赦跟張家翻臉是因為張氏之死,如今忽然間就跟張家和解了,伺候張老太太如同母親,賈母卻敢怒不敢言,事實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層窗紙!


    王家兩兄弟麵色凝重。王家兩位夫人更是麵色古怪,賈母這是磨死了大媳婦?


    張家大舅舅得了母親的囑咐,送了他母親上了車架,合著賈赦一起回到了榮慶堂。


    這般時候,賈璉已經命人請來府中清客,吩咐他們寫下了分家文書,文書寫明,榮國府賈赦賈政兄弟,奉母親史老太君之命,於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勳田由張子賈赦繼承,府庫銀錢與債務與賈赦賈政兄弟共同繼承!


    公證人:賈赦妻兄張世林。


    賈政妻兄王子騰。


    賈氏宗族族長賈珍!


    正在此時,王氏忽然嗷叫一聲,衝到王子騰麵前哭訴起來:“三哥,三哥啊,您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妹子被人欺負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騰滿臉羞紅,怒道:“胡鬧,分家是你們賈府的家務事,我不過是見證人,豈能插手?再者說,錢財債務本來就是相互依存,豈能分開?”


    王氏被王子騰一頓嗬斥,卻聽出了家務事三個字是重點,忙著爬行到賈母麵前磕頭:“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隻有一個嫡子,又有爵位功勳田,我們二房卻是三個嫡出子女,錢財本來就該跟給嫡出子女,我們二房理應分的大頭錢財。那些債務卻是老公爺所欠,就該從功勳田出賬才成,怎麽能兩家分攤?這不公平!”


    賈母也覺得不公平,故而,並未嗬斥王氏,卻是合著王氏一起落淚,似乎是賈赦這一方欺負故而寡母一般!


    鳳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還要垂死掙紮,鳳姐原本想著怎麽也要給二房留下一些錢財吃飯,如今卻是冷了心腸,決定公事公辦!


    賈璉氣憤不已,悄悄拉扯父親賈赦:“老爺……”


    賈赦心中大怒,斜眼瞅著王家的王子騰冷笑:“好好好,說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們四個嫡出,我隻生一個,錢財你們分四份,隻給我大房一份,債務卻全部歸大房,王三老爺,都禦史老爺,你們王家是這個意思嗎?”


    王子騰氣得麵色鐵青,拂袖而去:“賈恩侯何處此言?這是你們賈府的家務事,與我何幹!”


    王子騰一走,王子勝與兩位夫人忙著起身跟隨,一行人怒氣衝衝而去。


    張家舅舅卻老神在在做主沒動,似乎這一切跟他無關,隻把眼睛不時瞅瞅賈珍這個榮府的族長。


    王氏的所作所為讓他隻想捂臉。不由看向那自詡滿腹詩書,滿嘴仁義二叔父卻木著一張臉!


    鳳姐仰頭笑:“我這不是相信二爺嘛,二爺說的話肯定沒錯啊!”


    夫妻們一陣耍花槍。


    暮色四合,賈璉這次跟鳳姐明說了:“我要去給母親跪經,明兒還要去家廟呢,血河道場要做三日。”


    鳳姐道:“二爺不送大妹妹?”


    賈璉道:“哼,二嬸可瞧不上我,她請了東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會照應,何須我!”


    王家擺明了力挺元春,鳳姐也不好說什麽。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騰會親自護送元春去內務府報道。鳳姐的奶兄也送來了鳳姐母親的消息,王家已經知道張家跟賈母有一場官司,具體什麽卻是一無所知,基於此,王子騰決定按照之前的謀劃,讓元春入選。


    鳳姐這裏正要吩咐平兒早些歇息,既然賈母已經準備妥協,她準備命三鬼停止入夢,觀看幾日再說。免得把賈母逼得緊了,塔羅偌大年紀一個頂不住去了,這就是鳳姐的罪過了,大家都沒有好處。


    平兒這裏正伺候鳳姐泡腳,雖然已經暮春,天氣還是有些寒冷。


    忽聽外麵有人通報,說是大姑娘來了。


    鳳姐不由納悶,元春如今誌得意滿,自從鳳姐臥病,她已經大半個月不曾看見元春了。


    鳳姐也能理解,必定選秀關係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來辭別也是道理,必定鳳姐與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選不必大選,大選選中之後還能回家幾日,等待朝廷的誥封,小選就是挑選宮女,就跟大戶人家挑選丫頭通房丫頭一樣,無需儀式,選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宮中幹活去了,落選了直接回家。


    元春雖然多日沒來探病,卻是見麵就樓主鳳姐落淚,第一句話就是:“我舍不得鳳姐姐!”


    鳳姐頓時心中戚戚,畢竟宮門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後才能見麵,或許一輩子就天各一方了。


    鳳姐之前一點小情緒也就沒有了,拉著元春叮囑:“妹妹這樣聰明,進宮之後畢定大有作為。不過,我也有私話叮囑妹妹,若是事情勉強不能為,妹妹需要先顧著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沒有姓名重要。”


    元春進宮博前程,是賈府與王家共同的願望。


    不同的是,如今,鳳姐的心態變了。


    鳳姐的記憶仍然在,姑嫂們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態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鳳姐才是榮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鳳姐精明,兩個聰明女人相談甚歡。


    臨別,鳳姐拿出來三千銀子贈送,權當是元春出嫁了,她這個隔房嫂子添妝了。


    當然,這個數目也隻僅對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兩。不為別的,隻因為元春跟她一樣有王家的血脈。


    身為女人,鳳姐也希望元春能夠過得順心,雖然王家賈府都希望元春能夠產子封妃。


    鳳姐卻知道,這事兒很不容易。


    賈府的男人的能力擺著呢,一個對女婿沒有幫助的娘家,女婿可不會待見。無能人家的女兒,再是漂亮,對於男人也沒有吸引力,定奪一時新鮮罷了。


    既然賈母已經出錢替張氏做道場,鳳姐也要做出反應。這日傍晚,鳳姐依然沒有號令百鬼,隻是傳令三鬼,停止騷擾賈母。


    回頭卻說元春,她離開了鳳姐這裏,回了榮禧堂,賈母王氏都等著她。


    元春將三千銀子交給王氏替她入冊,其實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訴賈母與王氏,鳳姐給她的人情。


    王氏卻嫌棄少了不滿意,撇嘴道:“鳳姐越發小家子氣!”


    賈母心裏雖偏向二房,卻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兒跑關係,全部靠著公中開銷,她一兩銀子也不出,倒是勒逼著侄兒媳婦貼錢,還有臉抱怨,賈母哼了一聲:“年前年後的事情多,前前後後,鳳哥兒填補兩萬嫁妝進去,活錢不湊手也是有的。”


    王氏聞言麵上一紅:“這個,兒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來自然給她填補。”


    王氏說的如此理所當然,賈母心中有些膩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細叮囑,想著這一去宮門深深難以再見,祖孫們摟著好一頓哭。


    賈母十分大方,足足給了元春一萬銀子:“你是嫡長女,這些錢原本你出嫁的時候再給你添妝,如今你進宮,不能辦嫁妝,這些權當是你的嫁妝了。”


    元春忙著推拒:“這些年您貼補我許多的東西,這些銀子您留著防身。”


    賈母笑道:“祖母養了兩個兒子呢,誰還敢不給我飯吃?”


    元春這才收了。


    元春這晚留在榮慶堂陪伴賈母。王氏大失所望,抹著眼淚家去了。


    這日夜半,賈母原本有些擔憂張氏再來驚擾,結果卻是一夜好眠。


    翌日,賈母含淚送走了元春。心中卻是亦喜亦憂,她不知道鬼魂不來是因為元春的緣故,還是因為她答應替張氏做血河道場的緣故。


    旬日賈母害怕天黑,今日卻是盼望這天兒早些黑下來。


    這日夜半,賈母又是一夜好夢。


    翌日,賈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張氏鬼魂作怪!


    最終,賈母憤憤的罵了一句:“可惡的東西,這麽多年竟然還要回來作怪!”


    這一刻,賈母終於下定了決心,分家!


    隻要元春飛上枝頭,二房飛黃騰達還遠嗎?


    至於打點費用,她會多分給二房一些錢財,四大家族也會供奉,她還有積蓄,替元春打點也足夠。


    隻是想到心愛的兒孫要遠離吃苦,賈母心頭就堵得慌!


    賈璉隻要一個笑臉,幾句情話,要多少銀子,鳳姐也就拿出來了。


    按照慣例,鳳姐應該時時追問賈璉的行蹤。鳳姐笑了笑:“這些真是你二爺買的?你二爺人呢?”


    平兒道:“在夢坡齋商量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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