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有自動過濾記憶的功能, 她第一個要忘記的是溫羨。


    下一場戲安排在山清水秀的佛雲山,是她跟溫羨的對手戲。


    這裏綠茵粉黛, 礁石遍地,溪水清澈見底, 瀑布的聲音與空山鳥語相磬。


    好一個人間仙境。


    劉演走到兩人麵前, 拍了拍手, “謝粟有功夫底子,阿雨的戲份就不需要任何人代替,陸池的戲份,因為溫羨是臨時插進來, 給你安排替身可行?”


    “好好好,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藍思琦替他回道。


    “不用。我可以應付。”


    謝粟也不想跟他來一場武林大會, 生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 魔化了心境,想殺了他。


    溫羨雲淡風輕地笑。手上掌扇扇風, 素來怕熱的他依舊保持著得體裝扮。


    瓷白的肌膚,墨色的秀眉, 殷紅的唇, 深邃的眼睛泛著桃花,加上戲服,這麽一看到是把主角光環給搶了。


    藍思琦站在他身邊聊天,他們關係鐵, 好的讓旁人豔羨。


    安迪菲走到謝粟身邊, 摸了摸她軟軟的發絲, “注意安全,不要傷到自己。”


    “我知道。”


    喬湫喝了口水潤喉,把杯子遞給經紀人,躺在藤椅上嗤笑道:“怕什麽呢,好歹她是少林寺出生的,打戲可精通了。”


    安迪菲斜眼瞪過去,不容置喙,“跟你有什麽關係,別以為我會讓著你。”


    “你!安迪菲你真是認不清自己,老骨頭也想償新料,拿個鏡子照照自己的臉吧。”


    “你想要我這臉,回羊水裏再淨化。”


    謝粟立即打斷快要杠起來的兩人,他們之間□□味太濃,擔心影響到別人,扯了扯安迪菲的衣服,軟聲說:“安姐別氣壞了,身體重要。我們繼續聊下麵的劇情。”


    “謝粟,你準備好了嗎?”正在這時,劉導朝著這邊喊了一聲。


    謝粟點頭,把衣服整理好,走到鏡頭的世界裏。


    阿雨深愛著自己的小姐,甘願她與長安相廝守,逃離世俗,卻怎知被這個陸池給搶先。


    心生怨恨,寧死也要殺了他。


    恨,她需要恨他,恨到想讓他死。


    一種被埋葬在心底的情愫騰然而上,她閉上眼睛進入狀態。


    溫羨也進入待機,戲裏被人恨著,戲外被人恨著,也無法放開那個女人,本就是自私自利,心機歹毒的男人。


    謝粟冰冷的視線如同削人骨利刃,濃烈的恨仇視著他,勾唇冷笑:“竟敢這麽不知好歹,也不想想,我家小姐怎會輕易愛上你這個殺人犯!”


    陸池揚唇,笑的春風得意,坐在石頭上嗓音溫潤如玉。


    “清漪愛的是我,不是長安這個男人,你眼瞎了吧。”


    她克製不住心裏的衝動與怨恨。


    “我希望自己眼瞎,這樣我就不會輕易相信你,把你當做最信任的人,誰知你人性泯滅,喪盡天良。”


    聽著她義正言辭的語音,溫羨漸漸地迷惑了,望著她黑溜溜的眼底,恨意濃烈。


    心咯噔刺痛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竟說出一句跟戲本無關的話:“不要這樣看我,如果你不喜歡這樣,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不要再顧忌任何人。”


    謝粟:……


    導演:……


    眾人:……


    劇情反轉太快,許是溫羨忘記台詞了,不記得裏麵有這麽一段句子。


    劉導沒有喊卡,從兩人的眼神裏,可以看出謝粟要出手了,他靜觀其變,讓他們繼續演戲。


    謝粟陡然一顫,厭惡地甩他的手,被這雙手輕輕觸摸,心都疼得無法言喻。


    曾經的黑夜,被他撕碎的衣服,無情的占有,像個木偶摧殘最後的意誌。


    怨恨生起,一發不可收拾。


    “我要殺了你!”她冷下眼睛,淩然出手,向他劈去。


    溫羨驀地驚醒,險險地避開。


    兩人拳腳相向,大打出手,掃起地上的樹葉,場麵堪比武林大會。


    眾人被這氣勢攝住,目不轉睛地看著。


    謝粟招招奪命,眼底殺氣騰騰,溫羨一直避開她的攻擊,一把摁住她的手,圈住她的身體,急聲道:“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要殺了你!”早已失控的情緒直至崩潰,將那段不堪的記憶再一次拾回心裏。


    溫羨凝住她決然的眼神,驀然睜大眼,整個人怔住。


    ——


    漆黑的夜,外麵下著大暴雨,臥室裏冷得牙齒直打顫。


    她哭的聲音都啞了,手被他折斷倒在地上,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匍匐在地也要爬出去。


    慕北燕還在醫院,她死也要在他身邊。


    男人把她抱起,粗暴的扔在床上,解開衣衫紐扣,撕去她所有遮蓋物,低頭啃咬著她細膩肌膚,比野獸還要瘋狂,一遍一遍淩遲她。


    她哭著掙紮,瀕臨死亡的魚兒嗚咽,【溫羨,不要這樣,放我出去,求求你。】


    【謝粟,我他媽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除非我死,今晚我要定你。】


    【你敢碰我,我會恨死你!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


    【殺吧。這一夜過後,你會舍不得要我的命。】他解開皮帶,拉開拉鏈,抬起她的細腰,居高臨下地冷下,沉了沉眸,不顧一切橫衝了進來。


    【不要——】


    一夜荒唐,床板吱呀未消。


    兩人從地上弄到床上,再從床上弄到浴室,從浴室弄到桌上,臉皮撕破了,該發泄的不該發泄的都爆發了。


    直到天明,晨曦的光線透過厚重的窗簾打在被褥上。


    溫羨頂著一夜未睡的黑眼圈,看著身下被他折磨的隻剩下一口氣的人,慘兮兮的縮在被褥裏,臉上還是幹涸的淚痕,這一刻再多的怒火也都被一盆冷水澆地清醒了。


    ——他敗了。


    ——他食言了。


    ——他混賬了。


    他用拇指擦去她睫毛間的淚,把她翻了過來,摟在赤/裸的胸前,低頭不停的親她的睫毛,鼻尖,臉頰,嘴唇。


    那麽小心翼翼地對待。


    他也不知道怎麽一夜沒能克製住自己,即使後悔也晚了。


    嗓音有些啞,“對不起小和尚,是我衝動了,你可以要我的命,不要去恨我。”


    他隻是太害怕失去她的滋味,已經失去了一次,不願重蹈覆轍。


    ——


    煩心的痛讓他腦子炸裂了般,在謝粟一個反腳飛來時,他雙手局促一檔,趁機抓住她的小腿,往前一提。


    謝粟身體一傾,就這麽被他摟在了懷裏。


    “你做什麽!快放手!”她驚慌失措地樣子都這麽撩人。


    腦袋疼得真他媽想死,卻也隻能憶起點點滴滴,模模糊糊的痕跡,眼前的這張俏媚的臉與腦海深處的人影重疊在一起。


    那消散星河的碎片慢慢凝聚在一起。


    依舊模糊不清。


    煩的心已亂,再打下去,輕則鼻青臉腫,重則喪命。


    溫羨把她捉進懷裏摁住,喘了口氣,問:“我以前是不是對你說過一句話。”


    謝粟倏然不動了,喉嚨哽住了般,握緊拳頭不解其意地抬頭。


    迎上一雙黑漆萬般柔情的雙眸,眉心跳動,連著指尖的餘力都在消逝。


    “除非我死了,也不會負你謝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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