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顏這才認真的看了小吏一眼,微微一笑,“你叫什麽?”


    小吏連忙道:“笑的薑維。”


    葉傾顏滿意的點點頭,“好,薑維。你將此事仔細說說。”


    薑維似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道:“周大是我們的好兄弟,昨日知道我們兄弟當值特地給我們送了雞湯來。”


    “然後呢?”


    薑維想了想,“然後薑維便與我們聊了會就走了。”


    葉傾顏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的看著薑維,“薑維來的時候是什麽時辰離開的時候又是什麽時辰,你們可知道?”


    薑維很快答道:“來時二更末,離開正是三更之時,來去不過一刻鍾。”


    葉傾顏不由抬起了黛眉,多看了薑維一眼,“你怎麽知道這麽準?”


    “薑維的時候,小的正要去茅房所以看了時間,離開的時候,外麵打更人剛好在報更數。”


    “後麵周大可有再回來過?”


    薑維搖搖頭:“周大給我們送完雞湯之後便回去了。”


    葉傾顏擰眉思索了下,“先去把周大控製了。再把昨晚的喝的雞湯的殘渣找到,讓禦醫來化驗一番。”


    一旁的李侍郎聽得葉傾顏的話,道:“大人,您是懷疑此事是那個周大所做的?可在一刻鍾時間周大都在與薑維他們在一起,他有不在場的證明。”


    葉傾顏卻是輕輕一笑,“難道你真的相信這個周大是來給薑維他們送雞湯的?”


    李侍郎不由得為周大辯駁,“他們三人關係一直都很好。”


    葉傾顏挑了挑眉,笑問:“那眼前這個周大有沒有來送雞湯呢?”


    “……”


    李侍郎無言以對。


    葉傾顏沉思了一下,又轉身對南宮無憂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


    南宮無憂聽完葉傾顏所說,立即點頭,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


    ……


    過了沒有多久,周大和禦醫都來了。


    葉傾顏隨意的看了眼周大,並沒有理他,而是從李侍郎手中接過周大的卷宗,一一翻看。


    直到那邊禦醫說化驗結果出來,才懶洋洋的抬起頭。


    禦醫道:“這雞湯無毒。”


    葉傾顏眉頭微蹙,不禁又看了周大一眼。難道是她猜錯了?


    李侍郎顯然也是鬆了一口氣,道:“你看看,老夫就知道是葉大人你太過敏感了。”


    葉傾顏笑而不語。


    她走到周大麵前,“抬起頭來,看著我。”


    周大或許是見慣了風浪,或許隻是因為葉傾顏是一個女人,所以抬起頭看著葉傾顏的時候並沒有半分懼怕。


    “聽說你功夫了得,以前當過斥候?”


    周大:“是。”


    葉傾顏放下手中的卷宗,“你跟周尚書,哦,現在他已經不是尚書了。你跟周一發是什麽關係?”


    周大擰眉,“周大人是小的遠親。”


    “遠親,那就是親戚關係。你是不是受了周尚書的指使,偷盜的工部的庫銀,好讓聖上降罪於我?”


    周大沒想到葉傾顏會有這般說辭,嚇了一跳。


    但隻一會,他又恢複了平靜的神色,道:“小的並沒有受任何人指使,也沒有偷盜工部的庫銀,大人這般誣蔑於我,又是何故?”


    葉傾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是不是真的誣蔑你,等會就知道了。”


    周大蹙眉,隨即冷笑道:“證據呢?就算是我有作案動機,但我根本沒有時間作案。”


    葉傾顏深看了周大一眼。“你真以為本官對你毫無辦法了吧?你是一個聰明人,不過我最喜歡就是跟聰明人打交道了。”


    周大沒有說話。


    最後葉傾顏是問他什麽他都擺出一副無可奉告的態度,顯然是不想是配合葉傾顏的工作了。


    李侍郎倒是覺得葉傾顏是在浪費時間,如今這小偷擺明就是薑維二人,隻要嚴刑招供,自然就能夠將銀子吐出來。


    葉傾顏知道周大性子堅韌也不跟他繼續磨下去,轉身對薑維道:“你確定昨晚一直沒有睡著,或者類是精神一直都那麽好?”


    薑維想了想,道:“昨晚喝完雞湯後,腦袋有些暈,但隻有一下而已。很快小的便清醒了。”


    葉傾顏掃了周大一眼,繼續抽絲剝繭,“你確定隻暈了下?”


    薑維捂著腦袋,痛苦地道:“確定,因為那時正是三更。”


    葉傾顏撚了撚拇指與食指的汗水,繼續問:“除了雞湯之外你還有沒有吃過其他的東西?”


    薑維想了想,連忙道:“我們還吃了幾塊芝麻糖。”


    葉傾顏眼睛驟然眯起,“芝麻糖是誰給你們的?”


    薑維被葉傾顏嚇住,好一會才道:“芝麻糖是小的自己的。”


    葉傾顏眉頭倏然皺起,重新站直了身子,回頭一看,正好瞥到了周大臉上略帶嘲諷的笑意。


    葉傾顏眸色一凜,大步走到他的麵前,“你笑什麽?”


    周大沒有說話,隻是眼中嘲諷的笑意更甚。


    在他看來葉傾顏就是一個跳梁小醜,女人格局太小,終究上不得台麵。


    葉傾顏惱怒地推開他,恨鐵不成鋼的走到薑維麵前,“你為什麽要帶芝麻糖?”


    薑維一愣,不知道葉傾顏為什麽要問他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想到小命都在葉傾顏的手上了,隻能小心翼翼的回答:“小的每次值夜,為了提神都會帶幾塊芝麻糖。”


    李侍郎對這個庫銀是愁的腦袋發疼,見葉傾顏一直問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更是無語至極。“葉大人,您若想吃芝麻糖,下官明日便送你一袋。”


    葉傾顏不滿的看了李侍郎一眼,“李大人,你這是在妨礙公務。”


    李侍郎:“……”


    他不過好言相勸怎麽就成妨礙公務了?罷了罷了,既然葉傾顏想問,那就讓她問個夠吧!


    葉傾顏不再看李侍郎,又問薑維,“那其他人知不知道你有這個習慣?”


    薑維猶豫了會,道:“我們兄弟三個都知道。”


    葉傾顏嘴上的笑容明朗不少,看著薑維都和氣了不少,“你是說周大也知道你值夜會吃芝麻糖這個習慣?”


    薑維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是。”


    那邊周大也是慌張起來。“薑維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知道你值夜會吃芝麻糖。”


    葉傾顏怡然自得的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周大,眸光銳利如劍,“你急什麽,不就是幾塊芝麻糖,又不是什麽毒藥。”


    周大張了張口不敢再出聲,一張臉青白交加,看著葉傾顏眼神閃過一絲怨毒。


    葉傾顏懶得理會他,把禦醫喚道身邊。“你來說說,這個芝麻和雞肉一起吃的後果。”


    禦醫聞言,連忙道:“雞肉與芝麻食物相克,二者不可同食。輕則頭暈心悸,重則死亡。”


    薑維和另一個小吏聽到禦醫這話,皆是震驚的不可置信。再看周大,臉色早已經慘白。


    薑維手指顫顫的指著對麵的周大,“周大,你想害我們?”


    周大咬牙道:“我並不知道芝麻和雞肉不能一起吃,我並不是故意的。”


    葉傾顏怎麽會再相信周大這番話語,隻是冷冷道:“不要在做徒勞的掙紮,我勸你還是盡快招了,不然等會人證物證俱在的時候,你就是想活,都沒有機會了。”


    周大隻當葉傾顏是在恐嚇他,咬牙硬撐,“我昨晚來去不過一刻鍾,這一刻鍾我都跟薑維他們一起。我哪裏有時間去偷盜?”


    葉傾顏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一刻鍾,我們等會自然就曉得了。”


    周大臉色不佳,但也沒有說什麽。一雙眼睛狠狠的看著葉傾顏。


    他自認這事做的天衣無縫,雖然被葉傾顏找到了些紕漏,但還是能逃得一線生機。


    李侍郎還在驚訝於葉傾顏的敏銳,顯然也沒想到事情會到這一地步,神色之間也有了些敬畏。“葉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葉傾顏眼一閉,麵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等。”


    李侍郎急得不行,但葉傾顏都說等了,他也隻能等下去了。


    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南宮無憂回來了,身後還帶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


    南宮無憂笑嘻嘻的走到葉傾顏身邊,“幸不辱命,這打更的老頭子被我抓到了。”


    周大看見老頭的那一刻,怎麽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頓時麵如死灰。


    葉傾顏看了周大一眼,也知道自己是賭對了。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老頭子,猛地一鞭子下去,鞭子打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驚駭四周。


    威勢已成,葉傾顏也鬆緩了語氣,指著周大,“你可認得此人?”


    老頭子忙搖頭,“不,不認識。”


    葉傾顏惱怒,看來不給這個老頭子一點厲害,他是不會承認的了。


    她揚起鞭子再次揮落,這一次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老人的手骨上,一下,便是皮開肉綻。


    若不是擔心會抽死這個老頭子,她早就抽他一頓了。


    葉傾顏鳳眸冷然,“我再問你一遍認不認識?”


    老頭子吃了痛,也不敢撒謊了,連忙道:“認識,認識。”


    葉傾顏也不跟他拐彎抹角,“昨晚你有沒有謊報更數?”


    老頭子看了眼葉傾顏又看了眼周大,“沒,沒有。”


    葉傾顏冷笑,“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撒謊,這一次可不是吃鞭子這麽簡單了。府庫丟了一百萬兩白銀,你知道這是什麽大罪嗎?本官讓皇上誅你九族,讓你斷子絕孫都不為過。”


    老頭子一聽,立即就嚇破了膽。


    他跟周大本就不熟,隻是收了他的銀子,隨便謊報一下更數,哪想到他犯了那麽大的事。


    “大人饒命啊,是周大給了小老兒一錠銀子,讓小老兒把四更報成三更,小老兒真是不知內情啊。小老兒這就把這一錠銀子拿出來,還請大人饒小老兒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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