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隻有一個,偷銀之人就是你周大。”葉傾顏冷睨著周大,譏諷的勾了勾嘴角。“周大,如今認證物件據在,你還想如何抵賴?”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周大雖然心如戰鼓,但還是想要否認,給自己壯壯聲勢。


    葉傾顏揚起一抹淺笑,慢條斯理地道:“周尚書是你的遠親,卻因為得罪了本官而被罷免了官,他對本官懷恨在心,便想借你的手,偷走庫房的銀子,給還我以顏色。這是你的動機。”


    周大抿唇,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葉傾顏繼續道:“於是你便挑在了薑維當差這一天動手。原因是因為你與薑維他們交好,更是知道他每次當差都要吃芝麻糖的習慣。而雞肉與芝麻又是相克之物,所以你便借著給他們送雞湯名義來工部看望他們。”


    此時的周大已經麵色發青,顯然葉傾顏說的跟他做的八九不離十。


    “果然,薑維和他的同伴喝過雞湯和芝麻糖之後暈了過去。你便趁著這個機會,摸走了薑維身上的鑰匙偷走了府庫的銀子。等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四更天,而薑維他們這時也差不多醒來。被你收買的打更老頭也發揮了他的作用,將四更報作了三更。誤讓他們以為你來這裏不過就是一刻鍾而已。也好為你作掩護。”


    眾人聽完恍然大悟,看著葉傾顏不禁多了幾分崇拜。


    尤其是南宮無憂,此刻就像是小京巴,跟在葉傾顏的身邊轉來轉去,眼睛閃著亮亮的光。“師父我就知道這事難不住你的。”


    葉傾顏瞥了他一眼,隨即看向了周大,“你這回死心了吧。”


    事情既已敗露,周大知道再掙紮已是無用。他深深的看了眼葉傾顏,“銀子是我偷的沒錯,但是不關周大人的事,是我見錢眼開。”


    看來是他小瞧這個工部侍郎了,沒想到那麽她如此聰慧,單憑三言兩語就懷疑到自己身上,更是用了不到了兩三個時辰就把案子破了。


    輸在這樣聰慧的人手裏,他周大不虧。


    葉傾顏慢慢蹲下來,用鞭子抬起了周大的下巴,“是嗎,你仔細想想。偷盜庫銀罪不可赦,但你若是將背後指使你的人說出來,我便可輕饒於你。”


    其實現在他們都已經心知肚明,就是看周大舍不舍不得將周尚書供出來而已。


    周大冷哼了聲,“我是不會出賣主人的。”


    “嘖,可惜你的主人對你這隻忠心耿耿的狗並不重視。”葉傾顏彎唇一笑,“你的卷宗在這裏,你的家人我都一清二楚。哦,你還有一個的未滿五歲的兒子吧,嘖嘖,他還那麽小,若是出了意外怎麽辦?”


    周大神情一變,“你卑鄙。”


    知道兒子是他的軟肋,葉傾顏笑的更加的肆意了,看著周大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樣。“你難道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嗎?”


    周大牙根緊咬,看著葉傾顏的雙目充血。“說吧,你到底是想幹什麽?”


    葉傾顏收起笑容,無辜地看著周大,“我不想幹什麽,隻是想讓你將背後主使之人說出來而已。”


    周大怨恨更深。“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嗬嗬,就算我知道你得讓你親自寫下罪狀啊。”


    “算你狠。”


    為了兒子的安危,周大終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寫在了紙上,最後蓋上了自己的指印。


    葉傾顏看著紙上周一發的名字,眼神微微一眯。她輕輕吹幹紙上的墨汁,將這罪狀交給了李侍郎。“去把銀子找回來,再把這個周大交給刑部。”


    李侍郎連忙點頭,想了想又道:“那個周尚書給如何處理?”


    葉傾顏笑了,“這都已經明擺著了,還能怎麽處理。自然是讓刑部處理啊,我們又不是大理寺,犯不著一直給他們辦案。”


    李侍郎應和的笑笑,又對葉傾顏吹噓了一番。“葉大人手段高明,就算是比起大理寺卿也不遑多讓。若是您去大理寺,也沒那大理寺卿的事了。”


    葉傾顏斜睨了李侍郎一眼,沒有說話。


    她可對辦案的事情沒有興趣,太費腦細胞。


    李侍郎似乎也覺得話語欠妥,訕笑了兩聲,又轉回正題道:“葉大人,我這一直很好奇,您是怎麽斷定這銀子不是薑維他們所盜,而不是周大?”


    葉傾顏剛說了一堆話本就口幹舌燥,眼下見李侍郎又是一副不問不罷休的姿態,隻得長話短說。“薑維他們沒有那麽蠢,不管這銀子是不是他們偷的,單單是一個失職的罪就讓他們吃不消。再看這周一發,誰沒事大半夜會去工部,這一看明顯居心不良。”


    “葉大人英明啊,下官自愧不如。”李侍郎現在對葉傾顏真的是心服口服,就差沒有在手上插根旗幟,寫著葉侍郎威武了。


    葉傾顏一向對李侍郎的馬屁敬謝不敏。她揮了揮手,道:“你還是把人交到刑部吧,再趕緊把那銀子找回來,不然下午要忙堤壩的事情就沒時間了。”


    李侍郎連連應是。“沒錯,正事要緊。”


    葉傾顏也帶著南宮無憂回到了工部辦事的屋子。


    至於屋中剩下的幾個人,這些小事就輪不到她操心了,自然有人安排處理好。


    自從葉傾顏來了工部之後,工部的生活質量明顯提升了好幾個檔次。裏麵擺了兩三壇的冰塊散熱。更是有消暑的冰鎮綠豆沙。


    若是在以前,他們哪有這樣的待遇,最多就是拿著蒲扇扇扇,再喝幾大碗涼水解解渴。


    葉傾顏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的喝著綠豆沙,有些心不在焉。


    南宮無憂立即搬了個小椅子坐了過去。“師父你是不是在想周尚書的事情?”


    葉傾顏含住嘴裏的冰沙,懶懶的瞥了一眼南宮無憂,“你倒是聰明。”


    南宮無憂被葉傾顏誇得有些臉熱,目光不由自主的閃躲了下,“還不是師父你教的好。話說這個周尚書被父皇罷了官也這麽不消停,要不要我去給他點顏色瞧瞧?”


    葉傾顏想到周尚書的那把老骨頭就有些頭疼,“算了,有刑部在他也討不了半點好處,沒必要跟他一個黃土埋半截的人計較。”


    南宮無憂看了葉傾顏一眼,“師父太仁慈善良了。”


    “咳咳咳……”


    葉傾顏一口冰沙直接卡在了喉嚨裏,差點嗆出了眼淚。


    她狠狠的瞪了眼南宮無憂,又喝了幾口茶水才順過氣。


    沒事說這種違心的話幹嘛,她可是很有心理負擔的。


    “師父,你看看你,還跟個小孩似的吃點冰沙還能被嗆著。”南宮無憂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哪裏有說錯。


    雖然葉傾顏表麵一副冷心狠絕的樣子,但隻有他知道,她內心其實還是很柔軟的,也有自己的底線在。


    葉傾顏揮開他的手,含糊不清地道:“你沒事少在我麵前轉悠,四部清吏司的事情你都忙完了嗎?”


    一說到正事南宮無憂整張臉就垮下來了,在看著桌上堆得滿滿的公文,欲哭無淚地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二哥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了。”


    葉傾顏倒是有些好奇,隨口問道:“為什麽?”


    “我這點公文就頭疼不已,二哥替父皇料理天下不得頭疼死了。”南宮無憂哀歎一聲,“我那二哥真是苦啊,天天累得跟牛似的,好不容易有點空,還要被皇後娘娘逼親。”


    葉傾顏噗嗤笑出聲來,這麽一聽,南宮離是挺可憐的。


    想到了南宮離,葉傾顏不由想到了同樣被逼婚的南宮無憂。“對了,你前日回宮,那家喜歡你的千金小姐沒有再纏著你吧?”


    南宮無憂臉色瞬息萬變,哀嚎一聲,“師父你怎麽能這樣揭我傷疤,那個大喇叭簡直可惡,天天纏著我,攪得我生活不得安寧。”


    葉傾顏見南宮無憂這般無奈,倒是想親自見見這個奇女子了。“你若是真不喜歡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拒絕她好了。”


    現在這個年代的女子麵皮薄,若是南宮無憂直接拒絕,應該就不會再糾纏了。


    誰料到南宮無憂臉色更加難看了,“問題是我拒絕了但是沒有用,她今天還說要來工部看我。師父你救救我吧。”


    葉傾顏對這個奇女子更是好奇了。笑道:“行,等她來了,我便親自會一會她。”


    過了沒半個時辰,果然工部來客人了。


    葉傾顏還沒想問南宮無憂,誰知道他像是屁股著了火似的,直接從後門溜走了。


    葉傾顏無奈,隻得獨自一人趕往前廳。


    才踏入門邊,葉傾顏便看得一個身著鵝黃長裙,梳著飛仙髻的女子背對著自己。


    似乎聽見了門後的腳步聲,這女子歡快的轉過身來,見到來人是葉傾顏之後,一張生動的臉立即木了幾分,“你是何人,我要見無憂王,他人呢?”


    葉傾顏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樣貌清麗做事大膽的小姑娘,笑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我怎麽沒有見過你?”


    小姑娘也在打量葉傾顏,臉上滿是倨傲之氣。“你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我先問你的,為什麽你不回答我?”


    葉傾顏見她天真活潑,笑容又多了些,“我叫葉傾顏,是工部侍郎。”


    小姑娘疑惑的看著葉傾顏,蹙眉又鬆下,隨後又蹙起,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地道:“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草包王妃葉傾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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