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庫媽媽走過來,直接要抬起林河,沈盈枝急忙阻止道:“不行。 ”


    聽出沈盈枝聲音裏的急迫,林河期待的心裏忽然泛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


    庫媽媽對著沈盈枝,命令道:“你回屋子裏去。 ”


    庫媽媽長的細眉長眼,膚色白皙,可能是因為長期的不苟言笑,她的眉目之中,總有一股嚴苛和冷厲。


    “不行。”沈盈枝拒絕,“庫媽媽,您。”


    沈盈枝的話還沒有說完,庫媽媽就打斷了沈盈枝, “盈姐兒 ,你是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嗎?”


    “我 ”沈盈枝動了動唇,又看了一眼林河,堅決不讓庫媽媽把昏迷的人扔出去。


    兩個人開始僵持,僵持。


    隻要庫媽媽一動,沈盈枝就開始動,誰也說服不了誰 。


    林河躺在地上,心裏默默的數著時間,真的很好奇……


    “盈姐兒,你讓不讓。 ” 庫媽媽厲聲問。


    沈盈枝繼續搖頭。


    庫媽媽見狀,猛喘了一口粗氣,然後甩下一句“好一個小姐” ,就疾步朝著正房走了。


    庫媽媽走了,目送她背影離開,沈盈枝歎了一口,彎腰準備扶起林河,淺綠的一角出現在了沈盈枝的目光裏。


    春柳:“小姐,我幫你扶他吧。”


    沈盈枝看了一眼庫媽媽消失的方向,對著春柳點了點頭。


    和春柳兩個人把林河扶回了房間,沈盈枝才帶著春柳離開了房間。


    她不知道她一離開房間,臥室裏的人就睜開了眼睛,眸底深不可測。


    “小姐 ,庫媽媽?”春柳欲言又止。


    沈盈枝唉了聲:“沒事兒,她不會真的生我氣的。”


    但是……假的生氣也很難辦啊 。


    沈盈枝再次輕籲了一口氣,庫媽媽的脾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種並不是不好,但是沈盈枝她……還是想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助別人 。


    沈盈枝敲了敲庫媽媽房間,她沒開。


    沈盈枝走出去 ,招呼春柳,一起把冰鎮在井裏的冰糖雪梨水撈出來。


    春柳今年十而歲,比沈盈枝大一歲,但是春柳因為從小做活,倒是比沈盈枝的的力氣大 。


    把冰糖汁裝了一碗,沈盈枝敲了敲庫媽媽的門,聲音乖軟:“庫媽媽,我給你送冰糖雪梨汁水來了。 ”


    庫媽媽不開,沈盈枝也不急,慢慢的敲著。


    須臾後,庫媽媽開門了,麵色不虞道:“您是大小姐,我一個奴才怎麽擔得起你送東西。”


    沈盈枝吸了吸鼻子。


    庫媽媽雖然管教嚴苛,但絕對不是一般的奴才,她女工文墨,無一不精,沈盈枝的女工讀書都是庫媽媽叫的。


    再加上她通身的氣派,沈盈枝就覺得她不像普通的奶娘。


    聯想到一個月前,出門的時遇見了一條惡狗,朝自己身上撲過來,是庫媽媽不要命的幫自己擋了過去,沈盈枝就做不出來把她當成下人 。


    沈盈枝上輩子受了很多人的恩惠,她依舊不把這當做理所當然,反而對人家的好,更是記在心坎上。


    “庫媽媽。”沈盈枝又軟軟的叫了她一聲。


    庫媽媽麵色不變:“進來吧。 ”


    沈盈枝見狀,偷偷的抿唇笑了笑:“庫媽媽你喝。”


    庫媽媽目光落在散著涼意的冰糖雪梨汁上麵:“盈姐兒,人心本惡。”


    她說話也不需要沈盈枝附和,隻一直的說下去:“以後等你吃過苦頭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媽媽總不會。”庫媽媽的目光驀地變得微妙起來:“不會害你的。 ”


    沈盈枝低著頭,沒說話 。


    庫媽媽見狀,她的語氣也嚴格了幾分:“今天的字寫了嗎 ,花繡了嗎?沒有就趕快去。”


    寫完了五篇字以後,廚房的香味飄到了沈盈枝的鼻腔裏,她撐了一個小小的懶腰,目光朝著東廂房那裏去。


    林河感覺到房間裏有人進來了,他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那個人給他捏了捏被角。


    他吸了吸鼻子,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沈盈枝見他睜開了眼睛,眉眼中就不自覺地帶了笑 :“小河,你醒了。 ”


    狀似茫然的看了看周圍,林河懵懂的看著她:“我,我這是在,在哪兒,不是,不是說” 說到最後,林河的眼底泛起了一陣淺淺的霧。


    “你好好在這兒養傷。 ” 沈盈枝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不會把你扔出去的。 ”


    不會把我扔出去……


    林河心裏對這個答案無比鄙夷,麵上卻露出一絲既歡喜又震驚的微笑來,眼睛真誠:“ 盈盈,我一定不會白住的,我會幹活的。 ”


    小少年的聲音小心翼翼又帶著幾雀躍,似乎很害怕被攆出去。


    沈盈枝心中閃過一絲酸楚,安撫的對他笑了笑。


    林河乖巧的看著沈盈枝,輕輕的扯了扯嘴唇。


    很好奇……你能裝多久。


    沈盈枝發現小河長了一個聰明臉蛋,但是腦子的確不太好使。


    閑暇時,她教他認字,春柳都能認完千字文了,小河還沒有一半。


    在第十次認錯了黃字後。


    “我是不是很笨。”林河垂著頭,大大的眼睛氣餒的看著沈盈枝。


    沈盈枝聞言,連忙搖頭:“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小河隻是……不擅長認字罷了。”


    林河聞言,斂掉眼底的莫名情緒:“我一定會認真的。”


    沈盈枝聞言,溫柔的笑了下。


    林河的目光重新落到千字文上麵,他雖然不受寵被欺負,但是府裏的課還是要聽的,這麽一點東西,他看一遍就能全部背下。


    他垂眸,詭異的勾了勾唇,繼續念書:“ 綺回漢惠,說,說 說”


    “說感”沈盈枝扭過頭,第十三次提醒。


    林河聞言,恍然大悟道:“ 感,說感武,武,風。 ”


    “這個子讀丁,不念風。”沈盈枝第十四次提醒這個丁字。


    林河點點頭:“我這次一定把他記住了。”


    “沒關係,不懂就問,是為好學。 ”沈盈枝溫柔的揉了揉他的發頂,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林河低下頭,想到王府裏他讀錯一次就要說他笨打罵他側妃和先生。


    沈盈枝……耐心倒是不錯。


    林河在院裏的石桌上看書,前幾日剛立了秋,這幾日微風徐徐,不冷不熱。坐在院子裏,別有一番悠閑滋味 。


    林河假裝能記住二十多個字,沈盈枝就讓他去玩了。


    玩……


    林河把凳子往沈盈枝的旁邊挪了挪,臉上是單純無害的表情:“我就想坐在盈盈的旁邊。”


    林河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眨眼之間,他就在沈盈枝家待了快一個月 ,麵頰漸漸長了肉,開始圓潤飽滿,皮包骨一樣的身體有了重量。


    他長好看了。


    這是前十二年都沒有的好看。


    側妃從來就討厭他,明麵上他是皇孫,實則過的還不如受寵的奴才,一不如意,非打即罵。


    從小到他,他沒有吃過一頓好飯,沒有一天不受欺負。


    直到……


    林河笑眯眯的盯著沈盈枝,那笑容裏有種詭異的味道。


    他看著沈盈枝教一旁真正的笨丫頭讀千字文,忍不住翹了一下唇。


    不知世事的沈盈枝,知不知道,世間的一切都是歹毒的,邪惡的。


    比如我……


    不過都已經一個月了,很好奇你還能演多久。


    “盈盈真聰明。”林河一臉仰慕,“都能教我們認字。”


    沈盈枝聞言,受之有愧 ,她雖然識字,但都是簡體字,幸好原主的記憶她都有,而簡體字和繁體字的區別不大,兩者之間有很多共通的點。


    “我隻是比你們早幾年識字了。”沈盈枝說。


    林河笑眯眯:“那也很厲害了。 ”


    “你啊。 ”沈盈枝忍不住笑了笑 。


    她說不出來是什麽感受,或許剛剛把林河撿回來是因為可憐他,但是相處的這段日子,沈盈枝真的很喜歡他。


    小河聰明又乖巧,還特別依賴她。


    說實話,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雖然她有原主的記憶,但在和庫媽媽他們接觸中,她一直在慢慢卸掉偽裝。


    她的性格和原主差的太大了。


    隻有在小河麵前,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做她的沈盈枝,不需要偽裝,不需要掩飾。


    沈盈枝想著,庫媽媽的房門哢擦一聲響,沈盈枝抬起頭來,對庫媽媽溫柔的笑了笑:“庫媽媽,我教他們兩個,也是在鞏固自己。”


    庫媽媽漠然的目光落在林河的臉上,半響後轉過頭來:“到了繡花的時間了。”


    繡花……


    沈盈枝的笑容差點消失。


    好難的繡花啊。


    原主雖然有繡花的底子,但是沈盈枝完全沒有,拿起針線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才看了理論知識的人,根本不知道怎麽開始。


    不過沈盈枝對於繡花還是有點興趣的,雖然難,但也咬牙直上了。


    庫媽媽教繡花的時候,也順便教春柳。


    林河無事,就安安靜靜的搬了個小凳子乖乖巧巧的坐在沈盈枝的旁邊,看著她繡花。


    光線昏黃。


    打在林河初現端倪的精致小臉上,宛如透明的玉瓷,如果不是他低頭時候陰陰噬人的陽光。


    真的……無比美好。


    庫媽媽教了一會兒,讓沈盈枝自己練了。


    沈盈枝緊緊的抿著唇,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手上這個爛七八糟的荷包。


    “很好看。”旁邊傳來小少年真誠的聲音。


    沈盈枝忍不住失笑,她放下荷包:“那我繡好了,就送你 ,不準嫌棄。”


    聞言,林河的眼睛忍不住亮了起來,他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


    鄭重的眼神像是什麽求之不得的寶貝。


    沈盈枝收回目光,心裏嗷了一聲,這麽乖……簡直犯規啊啊啊。


    林河看著沈盈枝的目光,就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他忽然泛起了一陣暴躁感。


    都一個月了,你為什麽還是這麽能裝。


    就在這個時候,咚咚咚,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春柳聞言,去開門。


    沈盈枝抬頭看去,是一個和尚。


    “阿彌陀佛,小施主,路過貴地,可否討上一碗水喝。 ”和尚對著春柳道。


    春柳忙點了點頭,請小師傅進來,去給和尚端水。


    庫媽媽聽到外麵的響動,走了過來,庫媽媽篤信佛教,時常去寺院裏燒香拜佛,見有和尚討水,臉上也帶了笑容。


    盈盈看來的這個和尚,約莫四十多歲 ,眉目慈和,穿著微微泛白的袈裟 ,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等瞧見那師傅看過來了,沈盈枝對他笑了一下。


    和尚的眼睛亮了亮,他看著沈盈枝,雙手合十,聲音溫和:“姑娘好麵相。 ”


    好麵相?


    沈盈枝聽罷,看向和尚,和尚不卑不亢,氣質出塵。


    她本來都不信麵相之說的,但見和尚全身慈悲的氣質,又說了好話,就準備謝謝他。


    但庫媽媽比他先開口了:“ 師傅既然會觀麵相,可否給我家姐兒贈上幾言。 ”


    沈盈枝想說不必了 ,但是和尚已經點了點頭,人家都答應了,沈盈枝也就不好拒絕。


    沈盈枝看著他和煦的目光掃過自己,然後目光忽的頓住。


    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和尚的目光落在了小河的臉上 ,非常晦澀。


    然後沈盈枝發現小河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一個勁兒的往自己身上靠過來。


    沈盈枝安撫的拍了拍林河的肩膀,就聽見和尚淡聲道:“若是沒有旁邊這位小少年,小姑娘未來必定衣食無憂,富貴平安。 ”


    “這是什麽意思?” 庫媽媽一聽就急了:“是他們命格相衝嗎? ”


    沈盈枝聞言,心中淡然,上輩子她也算過命,有人說好,有人說歹,應驗的沒有多少,雖說她穿書委實不太科學了,但是她依然不相信,命運一說。


    人的命,都是握在自己手裏的。


    和尚說完前麵那一句話,對於庫媽媽的追問,隻搖了搖頭,隨後接過春柳遞來的水,一飲而盡,便道告辭。


    “盈盈,我。” 林河見那和尚走了,深邃的眼底閃過一道複雜的光 ,看向沈盈枝的時候,卻是手足無措:“我,我命不好。”


    “ 誰說的,先苦後甜,我們家小河是有後福的人。 ” 沈盈枝安慰他。


    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她是不太相信的。


    居然不信!


    他看著沈盈枝,沈盈枝一副不僅是我不信,你也不能相信的表情,林河心底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能……這就是人傻。


    沈盈枝才對林河說完這句話,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射過來。


    對了,她不信,但是庫媽媽信啊,心跳猛然快了起來。


    庫媽媽可一直想要讓小河離開的 ,動了動胳膊,動了動腿,沈盈枝把林河在自己身後遮個嚴實。


    庫媽媽見狀,冷哼了一聲,轉頭離去。


    沈盈枝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心裏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按照她對庫媽媽的了解,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盈枝轉過頭,想要叮囑林河兩句,又看見他低垂著頭,兩隻手指的混亂的絞在一起。


    小河是個敏感溫柔的小少年,剛剛庫媽媽複雜的目光他也一定注意到了。


    “小河 。 ”想了一下,沈盈枝溫柔的告訴他:“不要為了別人的看法而去懷疑自己。”


    林河聞言,垂著的頭沒有抬起來,沈盈枝以為他是難過,殊不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林河陰鬱的彎了彎唇角。


    讓他在乎別人的想法,做夢!


    他隻會毀滅和他想法不一樣的人。


    沈盈枝坐下來,拿起手上的針線框子,心不在焉的做著繡工。


    林河看著她的樣子,垂頭輕輕的笑了下。


    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沈盈枝嘶了一聲 。


    然後就聽見林河略微著急的聲音:“ 盈盈,痛嗎?”


    沈盈枝側頭,林河眼神水汪汪,著急的望著她。


    ……又是當心一萌!!


    沈盈枝連忙搖了搖頭,她把用繡花針刺破的手指輕輕抿了抿:“ 沒事兒。”


    林河聞言,又低下頭,雙手不安的絞著手指。


    欲言又止半響後,林河鼓起勇氣抬頭,惴惴不安的扯了扯沈盈枝的袖子。


    “怎麽了,小河。 ”沈盈枝微微低著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林河飛快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眸,細若蚊吟道:“盈盈,你讓我走吧,你這麽好,我不想害你出事?”


    他眼巴巴的看著她,心中的肆意卻在崩騰,快同意快同意 !!!


    我都要自願離開了,你快同意。


    懵了一瞬,沈盈枝清了清嗓子:“ 那你要去哪兒,你可以去哪兒,告訴我。 ”


    “我……”


    沈盈枝心底再次歎了一口氣 。


    小河就是太乖巧太善良了,一點都不願意給人添麻煩。


    想到這兒,沈盈枝溫柔的摸了摸林河的腦袋。


    被認為乖巧可憐善良實則變.態蛇精病的林河:“……”


    “好了,你乖乖的,一切都有我呢。”沈盈枝繼續保證道。


    “可是。 ”林河掙紮:“庫媽媽說的對,我和盈盈無親無故,不應該”


    話未曾說完,被沈盈枝打斷:“ 小河,你這樣說我要傷心了。 ”


    她傷什麽心??


    林河聞言,眼神茫然的看著沈盈枝。


    這些日子被養的有肉了,他漂亮的眼睛越發的深邃迷人,睜大眼睛看人的時候,再帶著點無辜,乖巧的味道。


    沈盈枝默默扭開了臉。


    血槽要空了,嗷!


    “盈盈,你怎麽了。 ” 林河繼續走乖巧路線。


    沈盈枝吸了吸鼻子:"總而言之,我不會讓你無家可歸的。 ”


    不會讓我無家可歸……


    林河心底默默的重複了幾遍,把自己心中的暴戾用力的壓了下去。


    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都是騙子,騙子……


    可是……


    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衣衫,是她買的,略微有肉的麵頰,是她養的,石桌前的書卷,她教他認字。


    就連前幾日生病了,也是她喂藥。


    林河臉上保持微笑:“可是。” 他複雜的看了眼庫媽媽的房門:“庫媽媽她,”


    林河垂眸,喪氣道:“她不喜歡我。 ”


    “我喜歡你呀。 ”沈盈枝笑眯眯的說。


    ……喜歡我。


    震驚的抬起眼睛,林河支支吾吾難以置信望著沈盈枝。


    “好了啊,別想了,想多了會不漂亮的 。”


    聽著沈盈枝像是哄小孩的語氣,林河的笑容差點扭曲。


    他比她大!!!


    不過又一想到自己給自己的人設,林河立刻萌萌噠點了點頭。


    隨後收獲到沈盈枝的微笑一枚,還有一句時常聽見的 “我家小河真乖。 ”


    真乖……


    林河緊緊的低下頭,涼薄的扯了扯嘴唇。


    “你這個小雜種。” “我怎麽會生了你這樣惡心的人,不不不 ,你是魔鬼,你不是我生的。” “討厭鬼,趴下來,給本小姐當馬騎。”“惡心”“討厭”“怪胎”


    這些字眼一個個在林河的腦子裏衝擊著,他眼底慢慢翻湧起來。


    沈盈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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