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映之下的燕城燈火通明, 一派熱鬧和諧的樣子, 但是就現在的局勢來看, 這樣的境況就是平靜海水之下蘊含著波浪洶湧的實況,而現在的東廣巡撫閆如譯的府上也不平靜,不過不平靜倒也是相對而言就是了。


    書房之中, 閆如譯坐在書案後麵, 看著手裏的書, 間或因為裏麵晦澀的句子皺眉,到了自己喜歡的地方還會在旁邊兒的白紙之上留下筆記。此時的閆如譯不是那個手握大權的東廣巡撫, 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儒生。


    就在這時候,書房的門突然從外麵被打開, 其實在閆如譯坐的地方根本看不見門外的情況, 但是因為這個府上並沒有其他的主子,再加上他的書房一直是閆府最機密之所在,每時每刻都有眾人把守,平常時候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突然, 就算是他的內侍也是不能隨意出入他的書房的。


    現在出了這種情況,也隻有一個人了,雖然驚訝於他現在回來,但是閆如譯還是放下手裏的書, 整以暇接的望向門口的方向,溫聲問道:“怎麽現在回來了?”


    “怎麽?這事兒也需要向閆大人報備?”外麵的人調侃道。


    “自然是不用的, 在燕城之內少都督說話有誰敢不聽?”閆如譯淡淡的笑道。


    外麵之人這才真正走進了書房, 赫然就是許寅, 現在正似笑非笑的看著閆如譯,“我這可是沒有東廣巡撫的名號大,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稱呼罷了。”話是這樣說,但是許寅顯然不是這樣認為的,他進了書房,隨意的坐到了榻椅之上,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閆如譯沒有再接著說下去,按照他對這人的了解,之後要是再接著說下去,這事兒在這人這裏就不是這麽容易能過去的了,他可是最清楚的燕城少都督最是記仇,雖然麵上不顯,但是暗地裏的手段可是層出不窮的,尤其在折騰他這方麵。


    “我讓人把湯藥給你端上來,”閆如譯詢問道,這人最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隻要是離開了燕城,就不會記得這些,但是又因為此人最是不喜歡用藥,所以閆如譯才這樣詢問。


    “嗯哼,”現在許寅整個人已經攤在了榻椅之上,懶洋洋的出氣兒。其實說起來在書房這樣嚴肅的地方,準備著能讓一個成年男子睡的開的榻椅,上麵枕被還一應俱全本來就是不常見的,但是因為許寅有這樣的習慣,就是處理公事也喜歡懶洋洋的攤在那裏,所以這裏準備著倒是也不突兀就是了。


    閆如譯吩咐人回來的時候,許寅已經完全的睡了過去,此時的許寅非常的恬靜,隻看睡顏的話,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人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多麽的犀利和深沉。大概就是因為上天給了聰穎的讓人害怕的腦子,才拿走了他的健康吧。閆如譯小心的拿了毯子蓋在了許寅身上,看了許寅一會兒,才轉身想門口走去。


    閆如譯出門的動作非常的輕,即使是睡眠很淺的許寅也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響動。“怎麽突然回來了?”閆如譯到外麵的時候,許寅的侍衛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顯然他是知道閆如譯一定會來問的,不過這也是自然,畢竟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他們已經習慣了。


    “那邊糧倉根本奇缺,京城那邊兒的人都十分的上心,主子說受不了那種場麵,就借口說燕城城內有事兒立刻就回來了。”侍衛說道,自家主子匆匆把這事兒交給了當地和之前帶過去的官員全權負責就趕了回來,當時就是說的這個原因,現在他還能想到其他官員臉上的表情呢,現在整個燕城乃至於整個東廣哪件事情能大得過救災之事,不過沒有人敢說主子就是了,再怎麽說,兩廣還是許家的地盤。


    “那邊兒情況很嚴重?”閆如譯摩挲著手指,那人表麵上有著堅強的外表,不管是他的表現還是平時都是非常的有攻擊性;但是在內裏卻是可以兩說的,在外人看來確實也是心硬如鐵,但是再往裏剖析的話,又是非常的柔軟。


    “是,情況不容樂觀。”現在災民是缺糧,填飽肚子是第一等要務,現在他們是缺糧,有了這個前提其他再說什麽不都是白搭,就是災民也不會買賬啊。


    “許琦呢?現在還不準備回來?有任何的消息嗎?”閆如譯又問道,京城來人到現在,許琦那邊還是一點兒動靜沒有,把這些事情都放在了他們這裏,倒像是那個老狐狸做的事情。


    “之前主子收到了那邊來的一封信。”似乎沒有聽到閆如譯不合禮的稱呼,侍衛還是回答著閆如譯的問題,說的幾近含蓄,接著又小聲的稟報,“之後少爺用了些酒。”


    閆如譯的拳頭緊了緊,複又鬆開,張口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擔心了。”


    “是。”


    閆如譯看著許寅的侍衛慢慢走遠,才重新回到了書房,又坐回了書案後麵。


    書房裏燭光熹微,一坐一躺倒是很溫暖的。


    倉州


    顧啟珪回到客棧的時候,許林還沒有歇下,看到他回來,沒有說什麽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其實說起來雖然許林自己沒有跟上去,但是後麵還是派了人在後麵跟著顧啟珪出去了的,當然他所做的這一切不是因為他有多關心他的任務,完全就隻是因為之前被閆如譯嚴肅的叮囑過,要是這次的事情搞砸了,閆如譯還不知道要怎麽整他呢,最要命的就是那兩個人聯合在一起整他,簡直生不如死好不好。


    顧啟珪當然是不會在意許林怎麽樣的,至於身後那些跟著的人他們雖然早已經發現了,但是他們這一群人都沒有在意,他們今晚的目的之一也是讓許林這邊鬆懈一下。


    顧啟珪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像往常一樣洗漱入睡,一切都像往常一樣。


    子時,已經進入了深夜,在這個沒有什麽娛樂的朝代,人們入睡的時辰都非常的早,就算是有夜市也是早早的就結束的,可以說,這個朝代不管是到了那裏,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可以確信這個時辰街道之上確實是沒有什麽人了。


    街上的打更聲剛剛提醒到了子時,顧啟珪這邊兒已經準備完畢,按照之前他們已經討論好的分工,有人去引開暗處可能存在的暗衛,有人專門在客棧裏看著許林,有人護送著顧啟珪去護城河之上的月湖橋。


    倉州的街道之上此時已經是漆黑寂靜一片,顧啟珪到護城河月湖橋的時候,橋上已經有人在等著了。從顧啟珪現在的地方也隻能看見一個黑影,至於其他的什麽倒是什麽都看不見的。


    顧啟珪又往前走了幾步,看那人還是沒有回轉身子的意思,直接開口:“閣下以非常手段叫來在下,目的就是這樣?”


    那人這才慢慢的轉過來了頭,雖然身著夜行衣,但是卻沒有蒙麵,那是一張姣好的麵容,在月光的映襯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就是顧啟珪也不可不承認這一點。但是就算是這樣,顧啟珪也隻是在心裏感歎一下,要說起波瀾倒是沒有的,與其說是產生其他的情感,他現在更多的卻是驚異,一個女子看著也就是雙十年華的樣子,竟然能用那樣的方式叫他過來,目的到底是為何?


    “你是從京城過來的欽差大臣?”黑衣女子開口。


    顧啟珪眼睛之中驚異一閃而過,卻沒有表現出來,這女子很美,超乎尋常的美,但是卻沒有一幅與她的美相互映襯的嗓音,怎麽說呢,女子的這一句話像是從喉嚨縫隙之中磨礪出來的,非常的沙啞不說,還是一字一字往外蹦的,聽在耳朵裏是非常的不舒服。就是顧啟珪這樣的定力都下意識的要皺眉,想來其他人也是這樣的。


    “說是欽差大臣倒是大了,但是姑娘要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在下自當洗耳恭聽,之後說上幾句話倒是可以的。”顧啟珪說道,既然大費周章的把他秘密叫過來,肯定是有所圖的,要是手裏真的掌握著這燕城之內的秘辛,與他而言就是有所幫助。


    “顧大人何必謙虛,這天下之人,誰還能不知道京中顧家之名,僅顧閣老一人就足夠顧氏繁榮這幾十載,可是了不得。現在人人提起小顧大人都說是‘虎父無犬子’,想來也是有些見第的。”女子低笑著說道,再次出現的類似於封箱摩挲的聲音,還是讓人極其的不適應。


    這女子雖然說了這些話,但是其中卻沒有其他的語氣,沒有諷刺也沒有恭維,就算是笑著,也是冷冰冰的,就隻是在陳述自己知道的。


    “姑娘謬讚,”顧啟珪也隻能這樣回答了。


    “顧大人既然隻身來到了倉州,想來是有所準備的,”黑衣女子沒有理會顧啟珪的謙虛,直接這樣說道。


    顧啟珪顯然很不適應這樣的交談方式,作為顧啟珪而言,他在有禮恭率的環境之中成長了二十年,說話想來都是拐著彎的,現在有一個自顧自按自己的想法往下說的,倒是極其不常見到的。


    就在顧啟珪反應過來正想回答的時候,黑衣女子已經舉劍朝著顧啟珪這邊刺過來了,她發動動作非常的快,似乎是一瞬間就衝過來了,身形也是極其的飄逸,月光之下竟有種靈動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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