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一揮間, 三年時間匆匆過去。


    眼看出了正月就要開始縣試了, 齊敬德這個做皇爺爺的竟然比天佑這個考生都要緊張。


    “林愛卿啊,你說天佑這小子能不能一次就過啊。以前朕對他的學業都是得過且過的態度, 現在朕一想到這孩子要見真章了就有些坐不住。”


    齊敬德說著拿出來一個信封,讓身邊的太監交給林如海。


    “皇上放心,天佑這孩子沒問題的。”


    一開始林如海還以為皇上這麽著急把他召進宮, 肯定是有什麽急事兒呢。當林如海聽到皇上是擔心天佑縣試的事情便鬆了一口氣。


    然而剛放鬆便瞧到皇上拿出來一個信封, 林如海腦子裏的弦又繃緊了。


    他就說皇上那麽勤政愛民,怎麽可能大正月裏把他叫過來就是嘮閑嗑呢。這前麵說天佑的事兒應該隻是放鬆一下,正事兒都在後麵跟著呢。


    林如海趕忙拆開信封,將幾張薄薄的紙展開。隻掃了一眼, 林如海便瞧出了不對勁。


    “呃……皇、皇上,您不能這樣……”


    皇上竟然將縣試的卷子給他看,這不明擺著想讓他給天佑放點水麽?


    沒想到皇上竟然是這樣的皇上!


    林如海絞盡腦汁也沒琢磨好該說些什麽, 好讓原本有原則的皇上清醒一點。這一緊張,讓林如海開口都有些結巴了。


    齊敬德也不是想直接就將這套卷子給天佑, 畢竟這樣對其他的考生實在是不公平。


    他隻是想讓林如海將這套卷子打散,出成十幾套天佑搞出來的所謂的模擬卷。


    這樣一來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麽?


    “皇上, 其實縣試沒那麽難的……隻要天佑不在卷子上畫王八, 成為案首不容易,但通過是一定沒問題的。”


    林如海極力維護著自己的原則底線,說什麽也不肯應下來這件事兒。


    齊敬德見林如海不肯答應便也沒再堅持, 想來他的小孫兒是真的比他想得要優秀罷。


    要不然林如海不應該早就將試卷收好?


    隻是他今天開了口丟了人, 這要不找個合適的理由圓過來, 他在臣子心中的形象豈不是就要歪了?


    “朕果然沒看錯林愛卿的人品,將天佑交給林愛卿教導,朕大可安心了……”


    林如海被齊敬德的厚顏無恥所驚呆。不過皇上誇他的話很是準確,史官會讓他青史留名的份上,林如海就裝做什麽也不知情。


    齊敬德全靠演技撐著才沒漏餡。又說了兩句江南那邊的情況和林如海探討了一番,隨後趕忙將林如海打發出了宮。


    回府這一路上林如海也沒琢磨明白皇上到底是玩得哪一出。


    他都為皇上效勞十年了,要是他人品不行皇上還能將他留到現在?就算給天佑當師父也快三年整了,現在要是還能看錯他的人品……


    該讓太醫先給皇上看看腦子還是先看看眼睛?


    皇上犯愁天佑,賈赦也在擔心賈璉。


    畢竟王家姑娘說賈璉要是沒有功名就不用見她了,賈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急著抱孫子的賈赦愁壞了。


    將軍府的門房一瞧林家的馬車回來了,離老遠就一路小跑過去攔了下來。


    正好林如海也想將今天進宮的疑惑和他大舅兄說說,官服都沒換直接讓車夫將馬車駕到將軍府門口。


    順便還能蹭頓晚飯。


    “妹夫怎麽還穿著官服,這是才出宮?”賈赦一邊問著一邊揮揮手,讓小廝趕緊找一件他還沒上身的以上給他妹夫換上。


    林如海重重地歎一聲兒,慢慢將今天進宮的事情講給賈赦聽。


    “皇上這是信不過我的人品還是信不著我的學識?皇上自己出了一套卷子也該知道縣試有什麽難的,連薛大人都沒犯愁……”


    再說下去就有點僭越了,林如海端起桌上的就中一飲而盡。


    賈赦一聽皇上給他妹夫一套縣試試卷,還問了小秦大人的事兒,這不明擺著讓他妹夫提前給給小秦大人那啥一下嘛。


    隻是賈赦一瞧他妹夫這樣的狀態,估計是將皇上的美意給拒絕了。


    也不知道他妹夫記住了多少,能不能和他說說,他再跟他那不上心的兒子念叨念叨……


    “我的妹夫啊,你說你平時也挺精,怎麽這時候腦子就沒轉過來呢?”賈赦給林如海倒了一盅酒,也給自己身前空了的杯子滿上。


    皇上這不明顯給自己找台階下呢麽,他妹夫還想什麽想。


    “皇上真的有那麽個意思?”


    林如海一直不願意將皇上與那作奸犯科之事聯係起來,如今仔細一琢磨,還真是像他大舅兄說的那樣。


    “哎呀,等你以後有了兒孫就能理解皇上了。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把敏兒和黛玉接過來啊,老太太從年前一直和我墨跡到現在。”


    自從林家開始接收甄家的古玩字畫,賈敏便迷上了這個撿漏的活動。就連林黛玉也跟著賈敏學會了看賬本,甚至辨認古董真偽的眼力絲毫不輸給那些老頭子。


    自己那外甥女也到了該啟蒙的年齡了,如今趁著孩子還小可趕緊接回來讓他爹管一管,免得日後像她璉兒嫂子似的。


    “是這麽個理兒,我今晚就寫信讓敏兒領著黛玉趕緊回來。”


    都三年了,甄家有的寶貝早就典當幹淨了。剩下也就是一些宅院了,最大的已經讓皇上當作另一個行宮,剩下的那些不連片的宅院買下來有什麽用?


    哥倆越喝越盡興,最後迷迷糊糊就抵足而眠了。


    齊敬德批閱奏折批到了三更半夜,正好守著天佑前半夜的劉忠全和負責後半夜的暗衛交接,齊敬德打個哈氣詢問了一句天佑的情況。


    “算了,朕過去瞧瞧就知道了。”


    天佑睡覺向來沉,而齊敬德作為天佑的祖父,姥姥也不會在天佑睡覺的時候向天佑報警。


    聽著小孫兒輕輕的鼾聲,齊敬德忍了許久才沒下手戳天佑的小臉蛋。


    “你小子不知道,今個皇爺爺可是丟老臉了。朕登基三十年來哪有這般低三下四過,還不都是為了你小子。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吊兒郎當,能不能憑自己的本事考個秀才回來……”


    姥姥雖然沒有向天佑報警,卻將這段景象放到了天佑的夢裏。等天佑醒來回想起昨晚似乎做了個夢,疑惑地找姥姥給他解夢。


    “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覺得可以反過來理解,就是你在你的潛意識裏覺得你應該好好學習,不該辜負你皇爺爺為你付出的這麽多……”


    關於齊敬德厚著臉皮讓林如海給天佑泄題的事情,姥姥一個字兒都沒提。


    “放心啦,等你進了考場,姥姥會為你念清心咒的。讓一切喧囂雜亂都與你無關,你安心答卷子就是了。”


    天佑點了點頭便讓宮人伺候著洗漱,在齊敬德那兒吃完早餐便出宮到林府做考前最後的衝刺。


    雖說林如海一開始就拒絕了皇上泄題的想法,但到快要縣試的時候還是出了十幾套所謂的模擬卷給三個弟子練習。


    “縣試對你們來說都不是難事兒,放平心態大膽去考。我已經將這五年考過的重複內容剔除,剩下的跑不出這些東西。”


    至於最後要做的那首詩,林如海更是沒當回事兒。


    隻要不寫反詩,隨便來首打油詩都可以。


    天佑拿到模擬卷後隨手翻了翻,隨後提筆蘸了蘸墨便開始作答了。林如海背著手轉了兩圈,見都沒什麽問題便去了隔壁。


    賈寶玉如今已經五歲,離正式進學還差一年的光景。不過林如海瞧這個侄兒聰敏好學,倒是有心栽培一二。


    因為擔心揠苗助長,所以林如海從來不填鴨一般給賈寶玉布置大量的課業。都是寓教於樂,盡可能擴展賈寶玉的知識麵。


    “等過些天玉兒來京城,你們兄妹兩個倒是能在一起上課。”


    林如海在休息的時候和賈寶玉說著。賈寶玉早就聽他祖母說他姑姑家有一個像仙童一般的表妹,如今聽姑父說這位表妹很快就要進京,賈寶玉立馬興奮得不得了。


    再怎麽說自己得侄兒也還是個孩子。林如海摸摸賈寶玉的後腦勺,囑咐了兩句又回到了隔壁。


    賈璉還算乖巧,怕是天佑和薛蟠都要上房揭瓦了罷。然而林如海有點多慮了,十幾套模擬卷在那擺著,就像一座五指山,壓得什麽心思都沒了。


    隻想縣試快些過去。


    然而縣試過了還有府試,就在縣試的兩個月以後。


    “幸好咱們兩個不用像璉二哥那樣,過了以後還要再參加鄉試,後麵還有會試和殿試跟著……”


    薛蟠把賈璉扯過來來安慰自己,證明自己還不算是最慘的。


    “我現在就希望府試快點完事兒,好好痛快地玩一場。”


    天佑的想法也是薛蟠的心聲,難兄難弟兩個唉聲歎氣一番以後繼續做著模擬卷。


    卯時一刻,貢院開門。


    “你們的紙筆、被褥、吃食之類的都不用擔心,裏麵都打點好了。這次考試比上次監考要嚴一些,你們安心作答就是了,考完我在外麵等你們。”


    林如海揮手說著。天佑瞧著手中的考引點了點頭。


    在監考發卷後,姥姥的清心咒便生效了。天佑瞧著似曾相識的題目立馬揮筆做答,答完後覺得沒毛病了便搖了搖身邊的小鈴,一分鍾都不想在這麽個窄小的地方待下去。


    很快就有人過來糊名,檢查無誤後放天佑離去。


    “劉統領,師父他人呢?”


    天佑出了貢院鑽進馬車沒瞧到他師父,疑惑地問了一句。


    “林大人的妻女今日下午進京,林大人讓我在此等候小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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