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頗有些幸災樂禍, “怎麽樣, 你大哥出現了,朕是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眼見著以為死去幾年的大哥出現在眼前,魚朗激動的早就將他父皇忘了,眼巴巴的瞅著太子,突然大叫一聲朝太子撲了過去。


    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的太子瞧著魚朗,眼角含笑, 將撲過來的身子接住,兄弟倆抱在一處。


    魚朗哭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就這麽迎接大哥?快下來, 沉死了,還以為自己是那個毛頭小子呢。”


    “嘿嘿。”魚朗傻笑兩聲下來, 然後上下打量太子。


    太子在外兩年多, 此時看上去竟有四十多歲, 可魚朗卻知道大哥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大哥兩鬢竟已經染了風霜。魚朗眼角一熱, 差點又掉下淚來。


    “大哥,你受苦了。”魚朗看著太子,眼中孺慕之情讓太子也感慨萬千。


    魚朗隻比太子的長子大五歲,可以說魚朗是太子看著長大的, 小時候魚朗想找宣德帝, 但宣德帝兒子太多難免顧及不到他,於是太子便充當了父親的角色, 所以說魚朗對太子感情深厚也情有可原。


    太子看著他摸摸他的腦袋, 感慨道:“小郎朗也長大了。”


    魚朗嘿嘿直笑, 似乎隻要大哥活著,什麽都不重要了。


    眼瞅著兄弟倆要手拉手找地方敘舊了,宣德帝咳嗽兩聲找找存在感,“太子回來是好事,隻是老二和老三.....”


    聽到他說起被關起來的齊王和魯王,魚朗的臉直接拉了下來,“父皇難道還要放他們出來不成?他們可是要逼宮了,還通敵賣國,父皇就這麽放過他們?”


    宣德帝麵上尷尬,瞥了一眼太子,見他麵上微冷,不由有些惱怒,“你們是朕的兒子,他們也是,非得弄個你死我活你才甘心?”


    前一天還因為齊王魯王氣憤難當並且狠下心,這才過了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反悔了。一個帝王如此,當真讓魚朗見識了。


    魚朗懶得再也他父皇爭辯,對太子道:“大哥可去見了母後與大嫂?”


    太子眸子一暗搖頭道:“還未曾去。”


    “那還等什麽,咱們趕緊過去,今日正好初一,我娘子和兒子也都在。走走走。”魚朗拉著太子便走,直接將宣德帝扔在原地。


    早就知道魚朗目中無人,今日卻是用在了他的身上,想想其他兒子哪個敢如魚朗這般對待帝王。宣德帝哼了聲,想到尚關在府中的兩個兒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過了沒一會兒,張福成手下的太監小心翼翼進來:“陛下,淑妃娘娘兩日未進水米了。”


    宣德帝抬頭瞧著小太監,突然道:“那就讓她餓死好了。”


    兒子不爭氣的不爭氣,爭氣的又氣他,現在就連女人也來要挾他,想餓死那就餓死好了,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況且兒子是自己的,女人卻是要多少有多少。


    小太監嚇了一跳,心道今後那些燙手的銀子可不能再收了。


    魚朗拉著太子一路到了皇後宮中,此時皇後宮中可謂是歡聲笑語。


    早早的來請安拜年的命婦和妃子們都被打發了回去,此時隻剩了陸嘉卉母子還有太子妃母子。


    聽見腳步聲,裏麵笑聲微停,小山子瞧見魚朗直接歪歪斜斜的朝他跑來,誰知人太矮,沒抱到魚朗反倒撲向太子。


    太子將小家夥抱起來,邁進大殿,然後道:“我回來了。”


    一聲我回來了,讓原本歡聲笑語的大殿靜了下來,彭皇後最先反應過來,愣愣道:“我兒.....”


    太子含笑應道:“娘,是我。”


    說著又轉頭看向早就呆滯的太子妃道“晶玉,我回來了。”


    太子妃忽然就捂住嘴嗚嗚的哭了起來,“真的是你嗎?”


    太子瞧了眼坐在一旁的魚裕然後過去將太子妃攬在懷裏,“真的回來了。”


    誰也不知道為了能夠回來他受了多少苦,瞧著他父皇為了那兩個人開脫說好話,他心裏失望極了。


    小時候他便知自己是太子,將來是皇帝,從小他克製自己學習父親,就是為了今後能夠成為一代明君,那時候父皇是他崇拜的對象,一直以來都是將父皇當作榜樣。


    可惜隨著年紀的增大,他的父皇讓他越來越失望,時至今日,就算他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受盡苦楚,可在父皇的眼裏隻是回來就好,那麽另外兩個兒子也可以保下來了。


    魚朗興致高昂的給太子介紹了陸嘉卉和小山子,這才道:“雖然今日是初一,但這時候大哥還是早些回去歇著的好。”


    彭皇後也是一臉心疼的攆他們,“你們快些出宮回去歇著,明日再來不遲。”


    太子站起來告辭,笑道:“估計今晚上開始好些人睡不著了。”


    聽他這麽說,其他幾人均笑了。


    想到那幾個現在的下場彭皇後不禁皺眉,“就那幾個混蛋玩意兒,你們父皇還當個寶貝呢,哼等哪日那幾個狼崽子將他殺了,估計才會醒悟了。”


    想到宣德帝,氣氛有些不好,彭皇後瞧不得兒子難過吃苦,尤其是大兒在外兩年多吃盡苦頭,一頭黑發裏麵都摻雜了白絲,就連曾經英俊的臉都帶了滄桑,足足比實際年齡大了得有十歲。


    “你父皇若是敢放他們出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彭皇後咬牙切齒。


    魚朗卻不以為意,“娘不必擔心,等父皇將他們放出來估計不用咱們動手,他們就得自己作死。”


    可不,他們曾經聯手陷害太子,誰知太子沒死成居然回來了,他們能放過太子?想想也不可能。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做好守衛,將他們抓個正著,倒是看宣德帝還有什麽話可說。


    幾人說了些事,越說越喪氣,瞧著太子妃瞅太子的目光,彭皇後當即又攆人,“趕緊回去歇著吧。”


    太子妃一家三口出宮回家的時候,魚朗一家三口則在皇後宮中陪伴皇後,當然在太子出現在宮中的時候,各方人馬也得知了這一消息。


    消息一出,掀起千層波浪,齊王魯王被囚禁,魚朗也體貼的讓人帶了消息進去,氣的齊王當即摔了碗筷,而素來以賢著稱的魯王終於維持不住好臉色,也是打砸一通。


    倒是昭王也不自大了,難得的聰明一回,老老實實夾起尾巴龜縮起來,後來還是昭王妃聰明,趕緊親自收拾了一車的好藥材送去了太子府。


    宣德帝聽得三個兒子的喪氣樣子,垂首來了皇後宮中,大殿內喜氣洋洋,歡聲笑語,小山子童言稚語,哄的皇後開懷大笑,宣德帝進去,小山子的笑聲頓時收住窩進魚朗的懷裏。


    本來熱鬧的場景因為宣德帝的加入有些冷清,宣德帝心中惱怒,麵上卻笑著朝小山子招手。


    小山子瞅瞅他娘,他娘點點頭才走向宣德帝。


    宣德帝將小山子抱起來坐下,漫不經心道:“剛才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彭皇後眉頭一揚,“我兒子沒被幾個狼崽子害死還不許我高興了?”


    聽到她稱呼齊王等人為狼崽子,宣德帝有些微惱,“他們是狼崽子,那我又是什麽?一把年紀了說話也不注意些。”


    彭皇後冷哼一聲,趁他不注意將小山子抱進自己懷裏,“他們是狼崽子,你就是亂發情的公狗。還有,我已經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我說話不注意怎麽了,誰敢說句不合禮法試試?”


    “你這婆娘!”宣德帝被彭皇後的話氣個仰跌,手指著彭皇後氣的直瞪眼,“你、你這是大不敬。”


    彭皇後索性更大不敬一回,好整以暇的做下,無賴道,“那你殺了我呀。”


    “你、你。”宣德帝簡直被這婆娘氣瘋,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什麽來,見兩個小的正一臉笑眯眯瞧著也不勸阻更加生氣,瞪了他們一眼甩袖走了,走到半路想起來的目的,又轉回來,對彭皇後道,“既然太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二人所為,朕打算將齊王魯王放出來了。”


    他們背後自己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一回事,不說魚朗就是陸嘉卉也因宣德帝的決定感到失望。


    彭皇後一愣,滿臉的失望,“姓魚的,你敢放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忍了很久了,再也忍不下去了。


    魚朗和陸嘉卉也站在彭皇後身側,魚朗道:“父皇既然縱容,那也縱容縱容兒臣吧,哪日二哥三哥若是也不見了,一定不是兒臣幹的。”


    媳婦和兒子不配合,宣德帝有些頭疼,可剛剛在養心殿,陳妃和蕭淑妃更是淒淒楚楚的哀求,哪個都比皇後溫柔小意。想到他縱容了皇後半輩子也得不來一句體諒不禁有些寒心,臉上也帶了冷意:“朕的兒子朕說了算。”說完甩袖而去再也沒回頭。


    後麵彭皇後突然就流了淚,嘴裏念叨著:“沒良心的,沒良心的。”


    彭皇後與宣德帝成親之時正值多事之秋,幾位庶出的皇子不服氣,處處刁難,若非彭皇後與他站在一處頂住風雨,哪有現在的宣德帝。


    危難時宣德帝曾對她許諾,此生隻愛她一人,她信了,可轉頭剛登基就封了四妃,另幾個絕色的美人。


    那時候宣德帝好言好語哄她,說那些女人都是不得已而納,他隻寵她一人,可當彭皇後懷了太子沒不久,蕭淑妃也有了身孕,也是她命好一舉得男,讓齊王的出生顯得平淡,若是她生個公主,那後宮中哪有他們的立錐之地。


    曾經的海誓山盟早就遠去,曾經對她情深不易的男人也成了帝王。他們的兒子被其他兒子陷害,他裝傻不舍得存活的兒子隻當不是那幾人所為。現在太子回來了,證據也有了,可這人依舊說證據不足,太子回來就好,依然沒有追究的意思。


    彭皇後真的失望了,坐在大殿上失聲痛哭。


    魚朗和陸嘉卉心疼極了,可又不知如何安慰,隻能陪著彭皇後。


    皇後宮中氣氛不好,其他宮裏則好的很,陳妃握著蕭淑妃的手激動道:“興許是成了。”


    蕭淑妃也滿目激動。


    兩個曾經的死對頭,如今同病相憐,兩人一合計便到宣德帝麵前用了起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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