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義久久沒有回應。


    袁芃芃以為他樂壞了,抬起頭來卻看到了一張恨鐵不成鋼的臉。


    陳明義的手指頭都快戳到她腦門上了:“剛說你有點進步了,不像以前那樣是個包子性格了。誰知道這還沒兩天呢,就又回去了。


    “誰讓你送東西了?這麽好的東西你說送就送,你自己還有不?老大他就是缺心眼,你說用不著他就以為真用不著啦?那麽好的水壺,不用它喝水,拿來顯擺也行啊。


    “我跟你說,這虧得是我,不是別人。人家看見你的東西這麽好,你又這麽窮大方,指定一點一點地把東西從你手裏給摳沒嘍。你東西多嗎?不多。你挺有嗎?你沒有啊。那你說說,把東西給了人家,讓人家得了好處,你自己過著苦哈哈的日子,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我告訴你,你以為給了人家稀罕東西人家就會念你的好還真不一定!人家會想,這麽好的東西你說送就送,是不是還有更好的東西呢?你咋不給我更好的東西呢?”


    袁芃芃受到來自“精明”二表哥的王之蔑視一枚,許是還顧念著這是自家的親表妹,陳明義大發慈悲地放過了她,瞄上了剛剛一語帶過的老大:“你看著吧,老大他藏不了多久,最遲今天下午,大伯娘收拾屋子的時候準能把東西搜出來。到時候,挨一頓揍都是輕的。”


    袁芃芃簡直是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個二表哥了:“那你知道,也不想個法子救救他?”


    “我這不是覺得你病的更重,更值得我救嘛。”陳明義是個開的起玩笑的,接梗接的無比流暢。


    “真的,囡囡,你這個性子真的是得改改,不然轉頭被人家賣了還得給人家數錢呢。”陳明義又正色道。


    袁芃芃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她的好東西多的很,那種水壺係統商城30枚金幣一個,她也攢了幾百塊的金幣了,便是花了不少,買一個水壺的錢總是有的。


    但這話不足為她以外的人道,她隻能敷衍地說:“你們又不是別人,又不會坑我,而且那個水壺我現在的確用不上啊。”


    “那也不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袁芃芃又說了許多好話,又是認錯又是保證,才把這尊大佛哄好。


    幸好飯放在了炕上,不然早就涼了。


    袁芃芃夾了塊兔肉,讓油滴到菜餅上,爭取不浪費一丁點糧食。


    “哥,你吃不吃肉?”


    陳明義假裝矜持地拿了下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了嘴裏。袁芃芃給他第二塊的時候,他卻是怎麽都不肯吃了。


    袁芃芃逗他:“不是不肯要我的東西嗎?怎麽還吃我的肉呢?”


    陳明義舔了舔嘴角的油,理直氣壯地說:“因為這東西我還的起啊,等天氣稍好一點,我給你弄隻野雞吃。等到了春天,我帶你去掏鳥蛋,再打兩隻家雀兒,烤了之後沾著鹽巴吃。”


    袁芃芃本性裏是個熊的,頓時聽的就心馳神往了,迫不及待地說:“那咱可說好了,你可一定要帶我去。”


    陳明義自然滿口答應。


    經過了這件事,袁芃芃也明白了她的價值觀和這裏的人究竟有多麽不同。她認為平平常常的一個水壺,卻是他們以為的難得的好東西。也是,其實之前婦聯等機構給她的東西,在現在的農村,就算是嫁女兒,那也是很豐厚的嫁妝了。


    七十年代的中國遍地都是這種情況嗎?可能也未必,袁芃芃覺得,城裏的情況要比農村好很多,至少不會連一個軍用水壺都這麽重視,頂多算是一個比較稀罕的小玩意兒。


    要不然,武裝部也不至於把這麽個東西隨隨便便地就給了她。農村和城裏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陳明義看著袁芃芃把東西吃完,麻利地收拾了,連洗碗的機會都沒給她,就要走:“行啦,我今天搶了老大的差事,就是想看一看你的稀罕東西,也好好跟你說道說道這麽個事。我把東西帶回去,你就別沾手了,中午記得來吃飯,再把東西拿回去,啊。”


    “行啦行啦,我以前咋不知道你這麽絮叨呢?”袁芃芃哭笑不得,也顧不上跟他爭洗碗的事情了。


    陳明義看著她這幅樣子,笑了:“雖然性子還是軟了點,但人倒是比以前活潑多了,也挺好。”


    袁芃芃覺得心裏暖暖的,就連送走陳明義之後,她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掛著。


    晉粒在她腦海中小聲地提醒:“宿主,計劃,計劃!”


    “?”袁芃芃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它是指昨天她寫的那張簡陋的計劃書,想起外麵的溫度,袁芃芃打心眼裏抗拒出門。


    “呃,要不那個先放放?今天都快過去一半了,現在天又黑得早,很快一天就過去了。反正‘明日複明日,明日還很多’嘛。”


    晉粒滿頭黑線:“是‘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吧,虧你之前還是個勵誌考上211的重點高中學生呢。”


    “吆嗬,”袁芃芃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東西,“你現在膽子很大嘛,現在懟我懟得這麽熟練的嗎?”


    晉粒聽她這麽說,有些不服氣,或許是這幾天的相處讓它忘了之前綁定的時候的不愉快,或許是宿主本身的行事風格給了它一種安全感,它一點不慫地又懟了回去:


    “本來就是,你老這樣拖著,拖到明年你也完不成那上麵的計劃。”


    袁芃芃再一次用看珍惜動物的眼神把它全身上下掃射了一遍:“很厲害嘛,你怎麽知道我打算明年再做的。”


    晉粒:宿主臉皮太厚,作戰人員已身亡!


    “哈哈,不和你開玩笑了,說真的,”袁芃芃突然嚴肅起來,“我剛來這裏的那會兒對你態度不好,我應該向你道歉。”


    晉粒有些不好意思:“那,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剩下半句“我都不記得了”還沒說出口,它就聽到宿主繼續說:“當然,如果以後發現你們真的是那種唆使人殺人放火、毀滅地球、搶人老婆的係統,我就收回這個道歉。”


    晉粒憋了半天,綠色的臉上幾乎憋出了一抹不明顯的紅暈,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們、我們才不是那種壞係統!我們晉江係統是正規係統,有營業執照的!”


    “在哪兒呢?”袁芃芃是鐵了心想逗逗它。


    晉粒的“囂張”氣焰頓時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了:“在、在主係統那裏。”


    袁芃芃一開始隻覺得這個係統小精靈醜醜的,現在混熟了卻覺得它是醜萌醜萌的:“好啦,我相信你了。”


    晉粒很單純,聽到這話頓時就高興起來了,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你,你真好!”


    袁芃芃:怎麽感覺我拿了個言情劇男主的劇本?


    袁芃芃習慣性地去倉庫查看自己的小金庫,清點完就露出了和年紀不符的姨母笑:雖然金幣花了不少,但東西確實也多了呀!


    袁芃芃又去商城查看了一下自己一直想買的那一套護膚品的價格,洗麵奶加爽膚水加滋潤乳加二十張麵膜,一共1000枚金幣,得攢攢,再攢攢。


    “哇”地一下哭出來,為什麽我當時控製不住自己的購買欲?照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攢夠一套護膚品啊!


    她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往下移了移:買不起護膚品隻能用肥皂和雪花膏湊合湊合了。肥皂早上買了,差雪花膏……


    袁芃芃看著商城的那些包裝各異、價格不一的雪花膏,陷入了沉思:是買個好用一點的呢,還是便宜一點的?理智告訴她可能這個雪花膏用不了多久,不必在這上麵花費太多的金幣;但理智又告訴她臉和其它部位都不一樣,她理應用一個好一點的……


    真的,她發現這個商城的商品定價一點都不科學,一套用料十足的棉衣棉褲不過小一百,如果金幣和人民幣兌換起來是一比一,那比某寶還便宜。


    像大米、麵粉之類的也很便宜,一斤不過一二金幣,甚至可能到不了一個金幣。


    但護膚品、化妝品、營養品之類的東西,真的是貴的令人發指。最好的那個雪花膏已經快破一百了。


    晉粒看她一直盯著雪花膏出神,忍不住提醒道:“你要不忍忍?說不定之後的任務獎勵會有雪花膏呢。”


    袁芃芃沒忍住,看了它一眼,是刮目相看:“你現在居然可以向我透露任務獎勵是什麽嗎?”


    晉粒的臉又要“火燒雲”了,它努力壓製住自己內心“終於可以幫上忙”的竊喜,有些傲嬌的說:“那是,我多多少少會有點特殊感應的。”


    “行吧,繼續保持,”袁芃芃本來想拍一下它,但晉粒隻存在於她的腦海裏,沒有實體,她就隻給了晉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看好你呦。”


    晉粒的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還努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小聲哼哼:“這,這還用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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