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直接給嚇出一身冷汗來, 這時候也顧不得裝病了, 直接就從炕上爬了下來:“娘,我可是咱袁家的媳婦啊!”


    袁老娘一開始被從炕上爬下來的張氏嚇了一跳,後來仔細一看張氏這氣色,紅撲撲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頓時勃然大怒,指著張氏大罵道:“好哇!我說最近家裏怎麽莫名其妙地出了這麽多幺蛾子, 原來都落到你們二房身上了。不要臉的東西,你還會裝病了!”


    袁老娘氣的直發抖, 暈了頭,又轉頭將炮火對準了自己的二兒子:“你這個不孝的玩意兒, 現在居然敢跟你媳婦合起夥來欺負你老娘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哭天搶地地叫喚起來:“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喲, 生了仨兒子,一個個地都不孝順我!人家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 這是要逼死他們老娘喂!我咋生了這麽些個沒良心的夯貨喂……”


    袁家老二是徹徹底底地傻眼了,這關他什麽事兒他什麽也不知道啊!


    袁老娘可不管這些,在她看來,張氏那個慫貨, 要是她兒子不護著, 能做出裝病這種事兒嗎?敢找她這個做婆婆的事兒


    還是一直在做隱形人的大房兩口子反應快,一左一右上去把袁老娘攙扶了起來。


    袁家黨念過幾年學, 總以文化人自居, 好說些他自己以為的得體的話, 以顯示與旁人的不同。


    “娘,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我們弟兄三個可不一樣。我是孝順的。”


    他本意是想說自己會孝順母親,勸慰袁老娘一下,可這說出的話,哪兒哪兒都不對。


    袁家國聽到這話簡直惱極了他:這不就是說他不孝順嘛!咱娘都已經這樣了,你不說勸勸她,給我說說好話,還火上澆油,拿自己兄弟當墊腳石,顯出你自己的孝順來!


    袁老娘卻是就吃這一套,而且她最是疼愛這個大兒子,剛才是昏了頭才會把他一起罵進去,實際上她是一點委屈也不舍得大兒子受的。


    她收放自如地收了眼淚,欣慰地拍了拍大兒子的手,慈祥地說:“老大啊,娘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個好的。娘以後,隻能指望你了呀!”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好好伺候您的!”袁家黨一臉感動,信誓旦旦地說。


    一旁的袁家國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覺得怎麽看怎麽刺眼。


    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你們是好母親好兒子,我是什麽?我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為了這個家做了這麽多,就換來一句“不孝”大哥是您兒子,我就是撿來的不成?


    但他終究是不敢把這些話宣泄出口。


    袁老娘看著二兒子這隻悶頭,就是不吭聲的熊樣子,心中愈發不滿。但她剛剛被大房哄得高興了,也就不在乎爛泥扶不上牆的二房了。


    袁老娘哭夠了,又恢複了平時的當家做主的樣子:“行啦,鬧了這麽久,也該夠了。”


    她眼神一斜,看向了在地上可憐兮兮、不知道該幹什麽的張氏:“老兒媳婦,以後家裏的活計,除了做飯,就都你來做吧。你要是再鬧出什麽幺蛾子,我一準把你攆回家去!問問你老爹老娘,怎麽養的女兒!”


    張氏欲言又止,家裏那麽多活計:打水、喂雞、燒火……都讓她一個人做還說什麽不用做飯,不就是不想讓她碰糧食嘛。


    張氏麵色微變,前所未有地敏感起來,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天晚上,張氏的預感就成真了。


    晚上,擺在她麵前的,隻有一碗稀稀拉拉的菜湯。她想去拿個餅子的時候,被袁老娘一把打了回來:“吃吃吃,就知道吃!以後給你什麽就吃什麽,不許亂碰桌上的東西。”


    張氏看著自己手裏僅有的一碗連飯粒子都看不見的菜湯,強忍住淚水,默默地喝了起來。


    袁家國“呼嚕呼嚕”地喝完一碗湯,又去盛了一碗,就著手裏的半個餅子,很快又下了肚。他吃的痛快無比,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老婆的遭遇。


    袁老娘見兒子都吃完了,兒媳卻還在慢慢騰騰地扒拉著飯,登時又不滿了。


    她狠狠地拿筷子敲了敲張氏的碗:“下什麽神呢你!趕緊吃,吃完趕緊去把柴劈了!”


    張氏嚇得忙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慌慌張張的就要去幹活,卻不防那碗不小心放在了桌子邊沿,一個沒站穩,就從桌子上滾下來,落在地上。


    “啪!”


    一室寂靜。


    張氏看著地上那個摔得支離破碎的碗,不由得抖了抖肩膀。


    “張氏!”袁老娘簡直是怒不可遏,氣的差點仰過去。雖然那個碗到處是豁口,沒一個好地兒,但那也是一隻碗啊。這個敗家娘們兒!


    張氏的日子過得更加水深火熱了。


    深夜,小袁莊安靜又黑暗。這個時候物資匱乏,連點燈都是一種奢侈。


    張氏終於幹完了婆婆給她派的活計,扶著腰摸黑回到屋裏。


    袁家國躺在炕上鼾聲如雷,睡得死沉死沉的,就是屋頂塌了也不一定能把他震醒。


    張氏雖然沒指望過他能等她,但聽到這如雷的鼾聲,心裏終究還是鬱氣難消。


    這時,她發現炕邊上立著一個人。


    張氏悄悄地進了屋,湊近了去看。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在夜裏還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那是她的小女兒,袁芳。


    袁芳看見母親回來,急忙從炕上下來,掏出她晚飯的時候偷偷攢下來的、在懷裏一直捂著的一塊餅子:“媽,給。”


    張氏的嘴唇抖動了一下,接過了這一塊雖然被人珍惜地捂在懷裏、但已經一點熱氣都沒有的餅子。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掃過了炕上,那裏,她的丈夫、兒子安然地睡著。


    張氏又看了看眼前瘦弱的女兒,她比老三家的芃芃還大一點,那女娃的身量在同齡人中就已經算是矮小的了,她女兒的身量卻遠遠不如袁芃芃。


    原因很簡單,袁芳吃得不如袁芃芃多。這倒不是說袁芳飯量小或者是挑食,這個時候的孩子有的吃就不錯了,根本沒那些臭毛病。她長得瘦小,是她沒有袁芃芃得到的食物多。


    袁芃芃再不濟,他們家就這麽一個孩子,陳立花又能幹,吃飽還是勉勉強強能吃飽的。


    但袁芳隻是袁家老宅的一個女兒,養兒防老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女兒終究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家裏的漢子都不能敞開了肚皮吃,讓女娃娃吃飽,有什麽用呢?


    張氏隻是一個沒什麽見識的普通農村婦女,她跟現在大多數的農村人一樣,重男輕女。對女兒的好還不到對兒子的一半,不是不疼她,終究是自己肚子裏掉下來的肉,哪能不疼呢。


    但是這個疼愛,太有限了。


    被百般疼寵的兒子在炕上呼呼大睡,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他還有個媽在屋外邊累死累活地幹活;反而是一直不被她放在心上的女兒,偷偷地從自己本就不多的口糧裏省出了一塊餅子。


    張氏遲疑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女兒頭上,輕輕吐出了一個字:“……乖。”


    袁芳本來是低著頭的,被這輕柔的撫摸嚇到了,驚訝地仰起了頭,因為瘦弱而愈發顯得大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仰慕。


    袁家老宅外麵,袁芃芃拎著一個麻袋,看得津津有味。


    她今天本來是想照舊來個袁家老宅一日遊,順便留個紀念的,卻不防撞見了這一幕。


    她能在袁家老宅這麽來去自如,都要歸功於晉江係統。


    事情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袁芃芃不經意間知道了晉粒想要的一個實體的身體,就開玩笑似的說一句:“說不定每日任務的獎勵就是這個呢。”


    天地可鑒,她當時真的就是那麽隨口一說,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當預言家的資質!


    第二天,袁芃芃照例花了幾分鍾完成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每日任務,漫不經心地查收了獎勵:恭喜宿主得到“晉粒的身體”使用權三天!


    她還以為自個兒是在做夢呢,又打開了一遍,這次的確不一樣了,多了幾個字:恭喜宿主得到“晉粒的身體”使用權三天,是否使用?


    第一個按鈕:是。


    第二個按鈕:否。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袁芃芃也不太清楚,反正晉粒在樂瘋了之後,不收任何經驗地給她弄了諸多福利……


    她連續幾天都運氣爆棚,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每日任務也都能開出隨機任務的獎勵。袁芃芃仔細地想了想,覺得這是係統的“利誘”,但她是一個有節操、有理想、有報負的人,才不賣給係統東西呢,哼!


    等她具備了所有硬件條件之後,她就氣勢洶洶地來袁家老宅搞事了:晉粒免費給她開了“火眼金睛”,不管是夜裏、雪地裏,還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她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東西,這東西有效範圍還挺遠,是五十米。


    別看五十米幾秒就跑到了,這可是方圓五十米啊!


    晉粒有償(每一個小時一個金幣,基本上也算是白送了)提供給她“貓咪的聲音”的超級buff。


    開著這個,她做什麽都像是貓咪的聲音,貓作為自然界有肉墊的動物,實際上可以沒有任何聲音。袁芃芃開著這個,幹什麽事兒都是悄無聲音的。


    袁芃芃開著“火眼金睛”和“全麵視角”,又加著“貓咪的聲音”的buff,成功在袁家老宅的各個犄角旮旯留下了屬於她的傳說……


    但是今天她因為沉迷於書本(為了好好了解了解倉庫裏的那些寶貝),來的有點晚,本來都想直接睡了的,卻沒想到,她現在居然已經養成了來老宅搞事的習慣,不搞事幹脆就睡不著覺!


    袁芃芃無奈地扶了扶額頭,果真,做熊孩子是會上癮的!


    她現在聽力絕佳,前幾天還因為五感太敏銳了,導致怎麽也睡不著覺。


    大冬天的晚上,大家沒啥事兒幹,然後家家戶戶就老是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上輩子和這輩子一直沉迷於單身的袁芃芃:……我太純潔了我不懂!


    但這兩天的情況好轉了不少,她已經可以自主控製聽力了。想聽一些東西的時候,就讓聽力達到最敏銳;不想聽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忽略那些聲音。


    這套方法還是晉粒無償貢獻出來的,自從晉粒有了實體,它就變得無比好說話起來。


    兩眼放光的晉粒:宿主幸運閥值max!跟著宿主有肉吃!


    二房深夜裏發生的那些破事兒,她聽得清清楚楚,但內心卻沒什麽波動。說實話,她還真沒覺得二房可憐,袁家老宅的這些人啊,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以前袁飛夫婦沒死的時候,二房雖然不主動招惹,但跟在大房屁股後麵,也沒少做一些落井下石的事兒。就拿之前袁芃芃家失竊的事情來說吧,大房拿了東西不假,但是二房也沒少出力啊!


    她也潛伏在老宅這麽多天了,很多事情也都模模糊糊知道一點。二房其實一直在為當初大房拿的東西多而憤憤不平,張氏沒少在私底下嘟囔,袁家國雖然不說話,但那態度也是模棱兩可的。


    難道這真的是二房受欺負了嗎?


    這是典型的分贓不均好不好!


    張氏這時候可憐兮兮的,可當初陳立花受袁老娘刁難的時候,她可沒少落井下石。要不然她怎麽能這麽心虛,打個雷,都能以為是袁飛夫婦變鬼回來找她報仇來了


    真要是無辜,什麽也沒做,還怕人家變鬼來報複


    隻不過應了一句老話罷了: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二房屋裏又傳來稀稀簌簌脫衣服的聲音,和一陣輕聲低喃。袁芃芃又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了,才偷偷地摸到袁家老宅的大門前。


    袁芃芃今天是來放大招的,之前那幾次其實都是小打小鬧,頂多算個惡作劇。今天她要幹的事,才是搞破壞呢。


    她麻利地把手上提的麻袋放到地上,裏麵的貨物不甘心地撲騰了兩下。袁芃芃毫不客氣地往袋子上“啪”“啪”拍了兩下,裏麵的東西頓時就老實了。


    袁芃芃慢斯條理地把麻袋口鬆開,露出一隻賊眉鼠眼的腦袋來。


    滴溜溜黑扣子似的眼睛,兩隻短短的耳朵,嘴裏的兩顆尖牙被一塊破布扣住了,現在看不見,長長的身子和它的那四條小短腿極不成比例,看起來有點滑稽。


    這是一隻黃鼠狼。


    冬天,特別是這種隆冬時節,不止農民家沒餘糧,地主家沒餘糧,黃鼠狼家也沒餘糧啊!


    黃鼠狼不是冬眠的動物,這一隻也許是餓壞了,昨天晚上才膽大包天地下山來往村裏找吃的。


    其實它隻是路過袁芃芃家,因為她家沒雞,但是,袁芃芃耳朵好啊!


    這小東西或許是沒什麽經驗,在村子裏竄行的時候發出的聲音特別多,耳朵賊尖的袁芃芃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她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躡手躡腳地打開了門。之前袁芃芃碰上的那隻兔子笨,這隻被民間奉為“黃大仙”的黃鼠狼就很聰明了。


    它一瞬間直起後腿,不動了。


    農村的晚上其實真的是挺黑的,家家戶戶沒什麽燈不說,連蠟燭也不怎麽點,更何況這個點大部分人都睡了,連那些勤奮耕耘的人也不例外。


    這要是個普通人,打眼這麽一掃,沒什麽東西,那就回去了。但袁芃芃是普通人嗎?


    那必須不是啊!


    她一眼就看見了這麽個小東西,那皮毛還挺好,油光發亮的。袁芃芃屏住呼吸,一點點地靠近了它。


    這小東西還挺沉得住氣,一點不慌,任她靠近,就是不動。也挺聰明,這個時候如果動了,那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給對方了。


    一步,兩步,三步……抓住了!哈哈!她決定收回之前的話,這麽個東西一點都不聰明,傻到家了。


    被抓住的小黃鼠狼:我是誰,我在哪兒?說好的人類夜裏看不清東西呢?


    但動物的本能不是吃素的,黃鼠狼下意識地就往袁芃芃抓住它的手上下嘴。袁芃芃還沉浸在抓住一隻小動物的得意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咬了個正著。


    嘶——疼!


    手上傳來的痛感迫使她鬆開了手,視力也已經不是尋常人的她一眼就看見自己手上的血,再抬頭一看,那小東西早就竄出去老遠了。


    袁芃芃頓時火從心起,什麽也沒想,拔腿就追了出去。


    最後,袁芃芃拎著累癱了的黃鼠狼,戴著口罩,一邊大喘氣,一邊惡狠狠地說:“你跑啊,嗯再跑啊!”


    黃鼠狼的嘴被她堵了個嚴嚴實實,四隻腿也身不由己地被緊緊綁著,還打了個死結,一點逃跑的餘地也沒給它留。


    這隻黃鼠狼還算識趣,在她手裏老老實實的,一點動靜也沒有,裝死。


    袁芃芃回去之後,狠狠心在商城買了個鐵籠子,把它關了進去。


    她這兩天又去闖關地圖闖關了,新進了幾關,又弄了一些獎勵,其中就有一個醫藥箱,她得去裏麵找找藥,萬一破傷風了就不好了。


    她終究是沒能找到能預防破傷風的藥,隻好臭著臉、咬著牙花了一大筆金幣,從商城又買了一支專門的疫苗。


    一開始她不知道這是黃鼠狼,畢竟是從小在城市裏長大的孩子,根本沒見過黃鼠狼。但這小東西放出生化武器來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了:屁這麽臭,絕對是黃鼠狼啊!


    她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累得氣喘籲籲不說,手還被咬了,又疼又難看,還搭了不少金幣進去,想想就氣。


    明天,明天一定把這玩意兒賣了吃肉!


    袁芃芃不經意間又看見了籠子裏關著的黃鼠狼,更氣了:就這麽個玩意兒,渾身也沒二兩肉,賣不出什麽價錢啊!


    但熊孩子始終是個熊孩子,袁芃芃轉眼就想起了一個能壓榨出這小東西最後價值的辦法:袁家老宅,好像是養雞了吧?這熊玩意兒的屁,也是真臭,對吧?


    於是,被餓了一天、還被關在籠子裏一天的黃鼠狼就被迫跟著她來到了袁家老宅。


    袁芃芃挾著半死不活的黃鼠狼,輕輕鬆鬆的就翻過了袁家的大門。唉,這種牛逼的感覺,太爽了!


    她精準無比地往袁家雞窩走過去,把四肢解綁、嘴巴也沒了鉗製、餓得昏了頭的黃鼠狼往雞窩裏一放,大功告成!


    那黃鼠狼本身就是餓的不行了,在山上找不到東西吃了,才會下山往村子裏來打野食。後來又被袁芃芃生生餓了一天,早就餓的眼冒金星了,此刻見到眼前活生生的雞,連逃跑都忘了,如餓虎撲食、一下子就撲了上去。


    袁芃芃慢慢悠悠地翻過了袁家大門,不緊不慢地往家裏走,嘴裏還心情頗好地哼著歌: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啊!


    說實話,要不是袁芃芃本人對雞有一種迷之排斥,不願意靠近那些活雞,她早就把袁家老宅的那些雞偷來燉著吃了,還能便宜了昨天晚上狠狠咬了她一口的黃鼠狼


    現在正好,袁家人偷她被褥、偷她桌子,甚至連鍋都偷,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往他們家放黃鼠狼,很公平。


    袁老娘是快六十的人了,鄉下老婆子多操勞,她也是步入老年的人了,難免覺淺。


    這天晚上,本來她就被老二家媳婦給氣著了,很晚才睡著。剛睡著不久,她就迷迷糊糊聽到院子裏有動靜。


    “喔~喔——”


    好像是雞叫聲


    叫聲戛然而止,反而讓袁老娘警惕了起來,匆匆忙忙披了一件就往外跑。


    他們家可沒養狗,有什麽動靜也不一定能及時知道,雞可不能出事。


    自從三兒子走後,他們家的日子過得就不如從前了,以前靠著三兒子往家裏交的補貼,還能過得下去。


    現如今,過得是越發顧頭不顧尾了,養雞是為了下蛋和賣錢,養狗隻是為了看家護院,還得給它喂糧食,不劃算。


    袁老娘心中一瞬間劃過許多念頭,腳下步伐卻一點也不慢。


    可那畜生多機靈啊,黃鼠狼早在雞叫的時候就幹脆利落地咬斷了它的脖子,叼著雞靈巧地從雞窩裏竄了出來。


    等袁老娘來到院子裏,一切都晚了,她隻來得及看見一抹黃色的背影,和一個門戶大開、隻剩了一隻死雞的雞窩。


    那畜生臨走前還放了一個屁,把袁老娘熏得差點仰過去。


    “我、我的雞啊……”袁老娘顫顫巍巍地抬了抬手,從牙縫裏吐出來的,卻隻有這麽幾個字。


    袁家其他人也聽到了動靜,陸陸續續地出來查看情況,見到雞窩裏的幾撮黃毛和一隻死雞,聞到空氣中經久不散的臭味,一下子接受不了,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彈。


    袁老娘看見自家的兒子兒媳婦都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更是氣急了,兩眼一翻,兩腿一蹬,頓時就背過氣去了。


    第二天早上,袁芃芃特意起了個大早。專門出去溜達溜達聽聽情況。


    農村的娛樂項目少,冬天的活兒又少,沒什麽事幹的農村人聚在一起隻有嘮嗑這一個選項。


    但有的時候沒什麽新鮮事發生,嘮嗑也隻能嘮一些大家都知道、早就過去了的陳年舊事,著實沒意思的很。


    最近可大不一樣了,老袁家的事兒跟唱大戲似的,一出接著一出,她們都要看不過來啦。


    有的不太沉穩的老太太,拿著鞋底還沒走到嘮嗑的“根據地”呢,就在路上遇到了小夥伴,實在忍不住,隻好悄咪咪地戳了戳小夥伴:“哎,哎,你聽說昨兒晚上的事兒了嗎?”


    被戳的那個本來是能忍住到地方再嘮的,被這麽一逗引,結果也忍不住了,壓低了聲音說:“能不知道嗎?昨天晚上那麽大的動靜!”


    話匣子一打開那就徹底收不住了,原本好好走在路上的人也被吸引過來,忍不住加入了這場臨時的嘮嗑大會。


    “我看呀,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虧心!不然黃大仙下山,咋偏逮住他們家的雞咬呢?”


    袁芃芃:我專門把下山的黃大仙放到他們家雞窩,不咬他們家雞咬哪一家的雞啊!


    “這話說的在理,黃大仙平時可不是亂霍霍雞的,咬死一隻帶走就夠了,怎麽會無緣無故把另一隻咬死”


    袁芃芃:呃……大概、可能,是餓得神誌不清了


    “說不定黃大仙是在哪裏撞見了小飛跟他媳婦,專門來咬他們家雞的。”


    袁芃芃:別介,大娘!我修理那隻黃鼠狼修理得可不輕!萬一真是人家父母派來的,我該咋整!


    這種猜測太過不可思議,而且話題太敏感,沒什麽人接話。


    但從她們麵上深以為然的表情來看,竟都是認為這個猜測是靠譜的。


    袁芃芃:其實這都是我的陰謀,是陰謀!


    這麽個敏感的話題不太適合繼續下去,就有那聰明人轉移話題了。


    “聽說袁家那老婆子可是病得不輕,現在都下不來床了,而且啊,他們家就那老婆子有事兒。”這黃大仙專門嚇那老婆子,說不定真是袁飛他媳婦派來的


    袁芃芃:哎呦喂!那黃鼠狼的屁這麽厲害呐


    在場的該明白的都明白了,都忍不住在心裏琢磨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


    “最奇怪的是黃大仙一來,那老二家的病居然好了。”為了支撐她們剛剛得出的觀點,有人還從側麵找了一下證據。眾所周知,袁家二房對三房相較於袁家其他人,其實還算過得去了。


    袁芃芃:我!我知道真相!那人的病是裝的!


    於是大家都給這事兒蓋棺定論了:就是袁家老三那兩口子搞出來的事兒,沒那麽多話!


    雖然站的很遠但是聽得很清楚的袁芃芃:這麽草率的嗎emmm~你們開心就好。


    外麵熱熱鬧鬧地說著袁家老宅的八卦,此時的袁家老宅確實一片愁雲慘淡。


    之前主事的都是袁老娘,她不僅掌握著袁家老宅的糧食分配權,還掌握著老宅大部分的錢財。


    此時她一病倒,一言堂的弊端就顯現出來了:這麽大個家,竟然沒人出來主事了。


    其實袁家老大是很樂意攬過這個差事的,他也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人,是這個家的長子。


    奈何,弟媳婦張氏的一句話就把躍躍欲試的他逼回去了:“咱媽……得送醫院吧?”


    袁家國也拿眼瞅著他大哥。


    袁家黨默默地又往後退了一步:別看我,我沒錢!


    袁家國見他這個樣子,有點生氣:都是兄弟,誰不知道誰啊!咱們老娘最疼的是你,好東西不都是可著勁的給你嗎?現在老娘病了,要送醫院,正是用你的時候,你倒是成了縮頭烏龜了,咱娘白疼你了!


    千百種心思在心頭轉了轉,袁家國最後甕聲甕氣地說出來的,隻有這麽一個字:“送!”


    袁家國自家人知自家事,娘雖然疼他,但這錢卻都是自己收著的,他手裏的錢也不多啊。


    當然,他這些錢送娘去醫院還是夠的,但這後續的治療,可就不一定了。誰知道娘這病是咋回事兒呢?要用多少錢還不一定呢。


    再說了,這錢他現在出了,娘以後能不能補給他,還是兩說呢。這娘呢,是大家的娘,怎麽能讓他一家出錢呢?


    送醫院可以啊,但拿錢得一家一半。


    袁家黨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他二弟,他這個一向是沉默寡言、悶不吭聲的弟弟跳了起來:“袁家黨!你還有沒有良心咱娘都這樣了,你還不舍得你那點錢?”


    袁家黨也不樂意了:“什麽叫那點錢?要是就一點錢,你怎麽不出娘是咱兩個人的娘,一人一半不是應該的嗎?”


    真是看錯這個弟弟了,還以為他跟老三不一樣,是個好的、聽話的,結果一說起錢來,都敢跟他這個大哥發脾氣了。


    還說我沒有良心你有良心,那你咋連一半的錢都不肯出呢


    袁家國本來嘴就笨,說不過他大哥,急得直跳腳。他本來心裏想的是:你手裏有那麽多錢,咱娘也一直貼補你,你出醫藥費,也是應該的。


    可他說出口的,卻是這麽幾句話:“我就不出!這錢都該你出,你應該的!”


    袁家黨自然不願意,弟兄兩個好一頓扯皮。不止他們兩個扯皮,大房和二房的兩個女人也不甘示弱,互相揭起短來一點也不手軟。


    這時,躺在炕上的袁老娘幽幽轉醒,隻是身體還是不太好使喚。


    她費力地動了動嘴唇:“水、水……”


    她的幾個兒子兒媳撕得正不可開交呢,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袁老娘的身體不能動彈,口渴得要命卻沒有水喝,兒子兒媳又因為要不要送她去醫院的問題而爭吵起來……


    這些事情加起來,終於成功地讓袁老娘又氣暈了過去。


    但沒人知道她曾經醒來過。


    最終,兄弟兩個終於達成了共識,決定老大出五分之三,老二出五分之二,把袁老娘送到醫院去,兩個媳婦輪流在那裏伺候。


    袁家人去大隊長家借了隊裏的驢車,袁家國把炕上昏迷不醒的袁老娘抗到驢車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醫院出發了。


    這個年代,小傷小病的,沒人往醫院裏跑。要是這人病的都要送醫院了,那肯定就奄奄一息、危及生命了。


    袁家這麽大的場麵,全小袁莊都知道袁老娘病的不行了,對於他們自己腦補出來的結論,也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袁芃芃中午去陳家出發的時候,一向精打細算的陳老娘破天荒地給大家弄了蛋花湯,這一鍋湯,足足有兩個雞蛋呢。


    陳家三表哥陳明禮是個跳脫性子,加之年紀又小,嘴上是最沒把門的,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這不,大家都看到桌子上這堪稱奢侈的飯了,卻隻有他一個人問了出來:“奶,今天是什麽日子啊?這飯咋整得這麽好啊”


    他媽郝氏嗬斥道:“吃你的!小孩子家家,管那麽多幹什麽?”


    “哎呀,你說他做什麽?問問就問問唄,”陳老娘的心情卻是極好,攔著兒媳婦不讓她罵孩子,又笑眯眯地轉向了陳明禮,“三兒啊,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陳明禮有奶奶撐腰,也不怕他媽,好奇地追問:“奶,啥好日子”


    陳老娘神秘地一笑,壓低了聲音說:“袁家那個老太婆,去醫院了。”


    二兒媳錢氏是個潑辣性子,她對之前袁老娘無緣無故攀扯她男人的事一直耿耿於懷,聽到這話,頓時就來興致了:“咋他們家又有人遭報應了”


    陳老爹是老紅軍了,聽不得這些迷信的話,剛要禁止這個話題,便聽到老妻喜氣洋洋地接過了話茬。


    “不是別人,是那老貨,那老太婆把自己作到醫院去了。”


    陳老爹眼睜睜地看著倆兒子也加入了這個話題。


    “哎呦,這感情好!”


    “我就說嘛,這種人——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哈哈!”


    陳老爹:算、算了,他們說的也是實話。


    今天剛剛領會過人民群眾力量的袁芃芃:開心就好,開心最重要,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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