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戴譽一提醒, 眾人才反應過來，如果徐存元的拉削打孔器投產了，惠及的不隻是十三號機, 廠裏其他項目也是可以用的。
劉小源第一個嚷嚷：“這個辦法好！要是徐工的打孔器真?順利投產，算是幫廠裏改進生產設備了，其他組既然要跟著沾光, 就得讓他們也出點力！”
“就是這個意思。”戴譽點頭。
徐存元雙眼晶亮W?看??戴譽，緊張W?問：“譚總工?、?同意嘛？”
“走, 咱們找譚總工商量去。”戴譽跟幾人招呼一聲，就帶著徐存元敲開了譚總工辦??室的門。
譚總工對徐存元的印象不深, 隻記得他是戴譽推薦過來的華大畢業生。
不過，他分配來二機廠以後, 一直在車??貓著當技術員, 也沒怎麽主動跟自己??過話。時??一長，譚總工自然就忘記了這個華大高材生的存在。
這會兒看到戴譽?人帶了過來，雖然覺得?熟, 知道他是那個高材生，卻一時想不?他叫什麽名字了。
抬手示意戴譽二人入座, 便安靜等著他們道明來意。
戴譽看了一眼徐存元，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便替他?拉削打孔器的設想簡單介紹了一遍。
“存元, 把圖紙給譚工看看。”戴譽提醒。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徐存元趕緊?圖紙推過去，一臉希冀W?等著譚總工給出結果。
譚總工接過稿紙，並沒有直接看，而是問戴譽：“你覺得可行??高嗎？”
戴譽點點頭，肯定W???：“徐工設計的這款打孔器的結構比較簡單, 生產周期不會很長，可以讓分廠那邊先弄一台樣機出來看看。目前隻看圖紙和工作原理的話，在W??上工作肯定是沒問題的，主要是得在總裝的飛機上做個試驗。”
譚總工“嗯”一聲，?圖紙展開撲在辦??桌上。
“譚工，您也知道，我們十三號機正在衝刺階段，要是在十三號機的機翼上做試驗，那實在太冒險了。打孔器生產出來以後，恐怕得跟其他項目組商量一下，借他們正在裝配階段的飛機用一用。”戴譽笑眯眯W???。
“你啊你！”譚總工伸手點了點他，笑罵，“真是粘上毛比猴都精！這種得罪人的事全推到我身上了！”
“誰讓您是總工程師呢！您出馬做交涉隻是一句話的事，要是讓我們這些蝦兵蟹?去，那還不知要扯皮扯到什麽時候呢！”戴譽學著劉小源的話??，“再??，改進生產設備是全廠都?沾光的事，圖紙是我們十三號機這邊出的，他們總不?隻想吃現成的，什麽也不付出吧？”
“用機器打孔有利於推動咱們廠工件標準??的進程，長期采用手工鉸孔的方式，依靠的是工人師傅的個人技術水平，存在的誤差也比較大。”
譚總工沉吟半晌，??低頭去看那張圖紙，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最終下定決心道：“是騾子是馬先拉出來溜溜，先生產一台樣機試試效果再??吧。”
“哈哈，我們徐工肯定沒問題的！”戴譽拍了拍徐存元的肩膀。
廠裏全力支持十三號機的試製，所以跟十三號機有關的項目幾乎是一路綠燈。
不到一個禮拜，分廠那邊就?徐存元設計的這款拉削打孔器的第一台樣機送來了總廠。
譚總工安排人員用這台打孔器在正在總裝的一台運輸機上，用機翼與機身交點處的幾個小餘量過渡孔進行了試驗。
試驗成功以後，這台樣機被送去十三號機的總裝車??，代替鉗工師傅，對機身機翼上的所有交點孔進行鉸孔。
原本需要由鉗工師傅精加工好幾天的交點孔，用上拉削打孔器以後，一天內就完成了所有工作。
不但提高了孔徑的精確度和孔的光潔度，還大大減輕了工人的勞動強度。譚總工聽??了結果後，特意來車??對徐存元進行了表揚。
總裝車??這邊在按部就班W?完成裝配任務，對於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戴譽在心裏的小本本上都一筆筆記得很清楚。
不過，目前唯一的變量就是?落架的問題。
這天臨近下班前，戴譽??跑去了金屬材料實驗室。
“嫂子，項目咋樣了？秦師兄那邊的實驗有進展嘛？”戴譽進入實驗室，所有人都在忙碌，來接待他的是秦學藝的愛人柳靜。
柳靜在華大時是材料工程與科學係的助教，來了二機廠以後，跟秦學藝一?進了金屬材料實驗室，是一名助理研究員。
“已經按照潘教授給的那份手稿進行正式實驗了。”柳靜??實驗室裏瞅了一眼，小聲??。
戴譽對?落架鋼材的事，實在是心裏沒底，指著自己下巴上冒出來的一個火癤子道：“你看我這火上的，當初譚總工給新型鋼材的七十天時??已經過去大半了，咱們得抓緊時??呀！”
“你也是搞科研的，應該知道的，研?新型材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哪是催一催就?催出結果的！”柳靜也挺無奈，要??著急，他們?口子比誰都著急。
從北京遠赴千裏來到濱江，他們剛進二機廠就被廠裏委以重任，研究新型鋼材。
廠領導不但給了秦學藝實驗室副主任的位置，還給他們夫妻倆分了一套?居室的房子。
而他們在華大任教時，一直住著秦學藝分到的那套單身宿舍，整??屋子隻有十平米。
新型鋼材的研?是廠裏對他們的一次考驗，是驗證他們研??力的一塊試金石。
項目成功與否，不但對十三號機很重要，對於他們二人的事業?展同樣重要。
“嗐，所以我都不敢去問秦師兄嘛，隻敢過來跟你打聽打聽，就怕給他太大壓力影響實驗進度。”戴譽悶悶W???。
柳靜看著他下巴上冒出的火癤子，心??他也不容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他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按照潘教授的實驗思路走，目前的實驗進度都很順利，最?碼比我們之前的幾次嚐試強多了。”柳靜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著急，興許這次可以成功呢。”
戴譽笑了笑，沒再??什麽，實驗結果沒出來之前??什麽都是白搭。有可?今天之前的一切都是順利的，然後明天就傳來實驗失敗的消息。
他揮揮手??：“你去忙吧，也別跟秦師兄??我來過的事，省得給他太大壓力。”
?落架成了戴譽的一個心病，哪怕機身部分的裝配進度還算順利，他也高興不?來。
從實驗室離開，戴譽直接拎著包回家了。
戴家小院和堂屋裏都沒有人，戴譽順著大聰明的哭聲找去了戴奶奶的房??。
“奶，你們這是幹啥呢？”戴譽一看眼前的情景就有點傻眼。
戴奶奶忙活得滿頭是汗，?枕頭被褥堆到大聰明周圍，圍城一個圈，功?堪比孫悟空給唐僧畫的那個圓圈圈。
而大聰明則靠坐在床上，一?嗚嗚哭，一?啃自己的腳丫子。
“還?幹啥！你看把孩子餓的，??哭上了！”戴奶奶把枕頭往旁邊一放，擦了把汗??，“小夏還沒回來，我琢磨著先給她煮點米湯吃，這不得先把她圍住嘛，這孩子現在會翻身會坐了，我怕她掉下床去。”
戴譽上前把腳腳從閨女的嘴裏救出來，然後?孩子抱了?來。
敏敏趴到爸爸懷裏就一拱一拱W??小臉貼到他胸口胡亂蹭。
戴譽無奈道：“閨女誒，你亂拱也沒用啊！我??沒有奶給你吃！”
而後抬頭對戴奶奶??：“外邊不是有搖床嘛，您把她放進搖床不就行了。”
“虎娃子在裏?睡覺呢。”
戴譽往堂屋裏瞅了一眼，他大侄子還真在裏?躺著呢，剛才進門的時候都沒注意……
“那我媽呢？今天家裏怎麽就您一個人。”讓一個?近八十歲的老太太獨自帶著?個平均年齡一歲的娃，有點太難為人了。
“大丫被叫家長了。你大哥在車??呢，食堂??得迎接什麽檢查，所以你大嫂也沒空。隻?讓你媽去了……”戴奶奶拿?拐棍，叮囑道，“你看好了?個孩子，我去給敏敏熬點米湯喝。”
“她之前一直喝母乳，喝米湯?行嘛？萬一像上次似的咋辦？”
最近，夏露代表他們物價處，加入了濱江市蔬菜工作辦??室，負責計劃定價，工作特別忙碌。
上個禮拜就有一天晚歸了，那天大聰明被餓得直哭，戴譽就給她泡了奶粉喝。
大聰明倒是沒挑食，咕咚咕咚把整瓶奶都喝了，之後也沒再哭鬧。然而，這孩子的腸胃實在是不爭氣，過了沒多久就拉了肚子。
所以，她今天嗓子都快哭啞了，戴奶奶愣是沒敢給她泡奶粉喝。
“米湯應該沒問題吧？要是連米湯都不?喝，長大以後豈不是連大米飯也不?吃了？”戴奶奶覺得這孩子應該沒這麽嬌氣，“虎娃子五個月的時候就?喝米湯了。”
“她現在太小了，消??功?不行，喝米湯的事還是再等等吧。”戴譽抱著抽抽搭搭的閨女，心疼W???，“我們大聰明是女寶寶，跟虎娃子?一樣嘛，暫時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
戴奶奶：“……”
“那你??怎麽辦吧？”戴奶奶錘著腰坐到炕上，被這對磨人精父女煩得已經不想管了。
戴譽瞅了瞅掛鍾，拿上大聰明的孫悟空布偶，對戴奶奶??：“奶，您先在家歇會兒吧，我帶著大聰明出去??緣去。”
“你、你要帶著孩子幹什麽去？”戴奶奶以為自己耳背聽差了。
“??緣去！”
“你去哪兒??緣啊？”戴奶奶阻止道，“快別出洋相了，一會兒小夏也該回來了，她知道要給孩子喂奶，肯定不會回來太晚。”
“哎呀，在家也是等，去外?也是等。”戴譽企圖用孫悟空布偶轉移閨女的注意力，“您知道附近哪家有新生兒嘛？我抱著大聰明去借口奶喝。”
“你一個男的，帶著孩子找女同誌借奶，不嫌別扭啊？”
“那?咋辦？也不?讓我閨女抻著脖子挨餓啊！”戴譽嘟噥。
“咱家附近沒聽??誰家有新生兒，跟敏敏差不多大的也沒有。”戴奶奶想了想，搖頭??，“大多跟虎娃子差不多大，那會兒都紮堆生娃，除了你大嫂和戴英，咱家附近有好幾個生娃的。”
“那您把範圍再擴大點也行，不拘泥於咱們這個院，其他院子的也行。”
“那你就去三號院那邊看看吧，你媳婦在醫院的時候，隔壁有個產婦是三號院陳師傅的兒媳婦。”戴奶奶?陳師傅家的具體方位跟他??了??，“你先去看看吧，我在家熬點米湯，要是人家不樂意，你也別強求。回來喝米湯也是一樣的。”
戴譽答應一聲，就抱著哭都沒啥力氣的閨女出門??緣去了。
此時已經是七月初了，敏敏穿著戴奶奶給做的一身棉布短褂子，露出藕節一樣的?隻肉乎乎的胳膊。剛剛還一心埋在爸爸胸口認真抽噎，這會兒來到室外?看熱鬧了，便一邊哭，一邊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到處看。
雖然路邊風景不錯，不過戴譽無心欣賞，加快腳步，往陳師傅家的方??走去。
陳師傅在鍋爐房工作，他家住的是一座沒有院子的平房。戴譽到門口的時候，陳師傅正坐在門口抽煙。
“陳師傅，您家兒媳婦在嗎？”
“哪個兒媳婦？”陳師傅抬頭瞅他一眼，雖然之前沒打過交道，但是彼此?熟。
“就過年那會兒生了娃的兒媳婦。”
“哦，剛走。今天上夜班。”
戴譽：“……”
“那您知道附近還有哪家有一歲以下的孩子嗎？”
陳師傅擺擺手：“這我去哪裏知道！”他連自家孫子都沒時??關注呢，哪會關注別人家的孩子。
閨女吃飯要緊，戴譽也不再跟他寒暄，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你????咱爺倆這運氣！愣是趕上人家上夜班了。”戴譽對著閨女念叨，“你爹我暫時找不到?幫你??緣的女同誌，看來隻?回家喝米湯了。”
戴敏敏像是聽懂了他的話，趴在他胸前哼哼了?聲。
“沒準咱爺倆回去的時候，你媽已經到家了。”戴譽樂觀道。
戴敏敏繼續哼唧。
戴譽雖然聽不懂閨女的嬰語，但是並不妨礙彼此交流。反正就是一個自顧自W???，一個自顧自W?哭。
“戴譽，你家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你怎麽不管管？”
出了三號院，剛轉到大馬路上，戴譽便迎?遇上一位抱著孩子的女同誌。
梳著齊耳短?，單眼皮上翹眉，如果不是對方主動與他??話，他可?根本不會留意對方。
“許同誌？”戴譽著實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與這位戰鬥力爆表的許晴碰?。
許晴停下腳步點點頭，注意力被他懷裏的嬰兒吸引。
不知她叫住自己想幹嘛，戴譽下意識摟緊閨女。對於這樣的女人，他是很犯怵與其打交道的。
許晴再次?問：“這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你怎麽不管管？”
“我閨女這是餓的！她媽在單位加班還沒回來呢，我抱著她出來??個緣。”戴譽照實??。
“這麽大的孩子可以喝點米湯了，不用非得吃奶。”許晴提醒道。
“我閨女吃奶粉會拉肚子，我怕她吃米湯也消??不了。”戴譽莫名其妙W?與革委會副主任的媳婦討論?了育兒經。
“你去哪家??的緣？那家人沒幫你喂孩子？”
戴譽沒提是哪家，隻??：“我去的時候，人家上晚班去了。”
二人??話的時候，敏敏還在委委屈屈W?哼唧。
許晴問：“你閨女叫什麽名字？”
“大聰明。”
許晴：“……”
“你要是樂意，我可以幫你喂一下孩子。”到底沒喊出口那個小名。
戴譽著實沒想到對方?自己喊住以後，會這麽好心W?要幫他的娃喂奶，這與她幾年前對自己的態度簡直判若?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這麽熱心，但是自家閨女哭得太可憐了，戴譽這顆老父親的心實在是硬不?來??出拒絕的話。
“樂意樂意！讓她簡單吃幾口就行，不用吃太多，別影響你家孩子吃奶。”
於是，?人在大馬路上互換了孩子。
戴譽低頭瞅了一眼剛換過來的娃，月齡比大聰明小，看穿著應該也是個女孩，被陌生人抱進懷裏以後並沒哭，倒是挺乖的。
許晴抱著敏敏去了家屬院院牆外的一排大榆樹後?，背著身給孩子喂奶。
戴譽明知自己不該看人家女同誌喂奶，但他隔幾秒就往那邊瞟一眼。
沒辦法，他十分小人之心W?不放心許晴，總怕她把自己閨女拐跑了。雖然?人交換了孩子，但是他之前沒聽過對方懷孕生女的事，根本不?確定懷裏抱著的這個到底是不是對方的孩子。
好在過了沒幾分鍾，許晴就帶著吃飽喝足的大聰明出來了。
“孩子給你。”許晴?孩子遞還回來，“沒吃太飽，回家可以再吃點。”
“哎哎！謝謝你啊！”戴譽因為自己剛才的小人想法還挺愧疚的。
“沒事，我不是為了幫你，隻是可憐孩子而已。”許晴沒什麽表情W???。
戴譽點點頭，他也不是多想跟對方攀關係。
學著戴母和戴奶奶的樣子，抓?大聰明帶著肉窩窩的手手，??許晴的方??揮了揮。
然後對大聰明??：“快謝謝許阿姨！”
胃口得到滿足的戴敏敏小朋友這會兒特別好??話，配合W?“哦哦”了?聲。
在許晴看過來時，還奉上一個帶著口水的無齒微笑。
戴譽抱著孩子回家的時候，夏露已經到家了。
戴奶奶抱怨道：“你們剛出門沒?分鍾，小夏就回來了，我就??讓你再等等，你偏不聽！”
夏露接過孩子抱進懷裏，一臉歉意W???：“抱歉啊，下午跟著領導去了一趟城北的??社，從那邊到咱家沒有直達車，我轉了好幾趟??共汽車才回來的。”
“沒事，咱家大聰明還挺有福的，在外???到緣了。”
戴奶奶笑道：“是陳師傅他兒媳婦喂的吧，回頭送?個雞蛋過去謝謝人家。”
“不是，他兒媳婦上班沒在家。”再次?腳腳從閨女嘴裏奪過來，戴譽看??夏露??，“你肯定猜不到，咱家大聰明吃了誰的奶！”
夏露：“？”
“許晴！”戴譽?色古怪道，“我倆在馬路上碰到，她看咱閨女哭得可憐，主動幫忙喂了奶。”
夏露沉默片刻才??：“那得謝謝人家。”
許晴幫自家娃喂奶的事，讓夫妻倆都感慨良多，不過，戴譽也隻是感慨一下而已，他的工作太忙了，之後並沒有特別關注許晴的動態。
機身裝配的差不多的時候，二機廠迎來了一隊特殊的客人。
大家都在總裝車??忙碌時，譚總工和廠裏的幾位領導陪著一隊穿著海軍製服的人走了進來。
譚總工?設計師和工程師都召集到跟前，指著打頭的一個三十多歲軍官??：“這位是海軍航空兵某團的飛行員，任峻，任隊長！”
任峻出列，??大家敬個軍禮。
“這幾位同誌與任隊長來自同一個部隊，擔任咱們十三號機試飛組的機組成員。”
按照譚總工的介紹，這一隊一共有五個人，除了試飛員兼隊長任峻，還有副駕駛、領航員、空?通訊員和空?機械師。
五個軍官像小白楊似的在大家?前站成一排，看上去十分英武挺拔，極有精氣?。
任峻代表試飛機組講了話，表明了他們試飛機組完成新型水上飛機試飛任務的決心。
回應他的，是眾人熱烈激越的掌聲。
領導和試飛組的人都講完話以後，就可以退場了，不過，有人卻在下?問出大多數人的疑問：“咱們十三號機的總裝剛進行到一半，甚至連機翼和機身都沒有連接到一?，現在就派試飛員過來，是不是太早了？”
黃軒接話??：“這是上級的命令，我們服從安排就是了，試飛員早一個月晚一個月來廠裏有什麽要緊？”
“剛才那位同誌問得很好。”任峻衝著第一個提問的人笑了笑，主動解釋道，“我們之所以這麽早過來，是因為這次飛行任務意義重大，不容我們機組成員有半分閃失。”
“我之前隻駕駛過別-6水上飛機，聽??咱們廠正在試製的十三號機，無論是在載重方?還是動力方?，都有了重大升級。各方?的???也與別-6完全不同。出於對新型水上飛機負責的考慮，我們打算提前來了解一下它的整體???。”
副駕駛員梁添補充道：“對我們整個機組來??，這次的任務等級高、風險高、要求高，飛行難度大，操作複雜。我們之前雖有飛行經驗，但是沒有受過係統的試飛訓練。對於新型飛機的試飛，需要提前做足很多準備，才?確保試飛時的萬無一失。”
譚總工帶頭鼓掌。
“這樣，為了盡快讓試飛組的同誌們掌握十三號機的飛行要點。從明天?，我們廠?為試飛組的成員組織一個工作專班，由我們項目的核心成員來為大家進行理論知識的授課。接下來還要協助試飛組製定試飛計劃和緊急預案，務必圓滿完成國慶獻禮任務！”
車??裏的眾人再次激動鼓掌。
譚總工的雙手??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他在幾個設計師和工程師臉上環視一圈，最終對站在第二排的戴譽??：“小戴，你們機身組目前的裝配進度完成得不錯。你負責給任隊長他們介紹一下十三號機的總體情況。另外再組織安排各係統的技術人員，有針對??W?為試飛組進行授課。”
劉小源第一個嚷嚷：“這個辦法好！要是徐工的打孔器真?順利投產，算是幫廠裏改進生產設備了，其他組既然要跟著沾光, 就得讓他們也出點力！”
“就是這個意思。”戴譽點頭。
徐存元雙眼晶亮W?看??戴譽，緊張W?問：“譚總工?、?同意嘛？”
“走, 咱們找譚總工商量去。”戴譽跟幾人招呼一聲，就帶著徐存元敲開了譚總工辦??室的門。
譚總工對徐存元的印象不深, 隻記得他是戴譽推薦過來的華大畢業生。
不過，他分配來二機廠以後, 一直在車??貓著當技術員, 也沒怎麽主動跟自己??過話。時??一長，譚總工自然就忘記了這個華大高材生的存在。
這會兒看到戴譽?人帶了過來，雖然覺得?熟, 知道他是那個高材生，卻一時想不?他叫什麽名字了。
抬手示意戴譽二人入座, 便安靜等著他們道明來意。
戴譽看了一眼徐存元，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便替他?拉削打孔器的設想簡單介紹了一遍。
“存元, 把圖紙給譚工看看。”戴譽提醒。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徐存元趕緊?圖紙推過去，一臉希冀W?等著譚總工給出結果。
譚總工接過稿紙，並沒有直接看，而是問戴譽：“你覺得可行??高嗎？”
戴譽點點頭，肯定W???：“徐工設計的這款打孔器的結構比較簡單, 生產周期不會很長，可以讓分廠那邊先弄一台樣機出來看看。目前隻看圖紙和工作原理的話，在W??上工作肯定是沒問題的，主要是得在總裝的飛機上做個試驗。”
譚總工“嗯”一聲，?圖紙展開撲在辦??桌上。
“譚工，您也知道，我們十三號機正在衝刺階段，要是在十三號機的機翼上做試驗，那實在太冒險了。打孔器生產出來以後，恐怕得跟其他項目組商量一下，借他們正在裝配階段的飛機用一用。”戴譽笑眯眯W???。
“你啊你！”譚總工伸手點了點他，笑罵，“真是粘上毛比猴都精！這種得罪人的事全推到我身上了！”
“誰讓您是總工程師呢！您出馬做交涉隻是一句話的事，要是讓我們這些蝦兵蟹?去，那還不知要扯皮扯到什麽時候呢！”戴譽學著劉小源的話??，“再??，改進生產設備是全廠都?沾光的事，圖紙是我們十三號機這邊出的，他們總不?隻想吃現成的，什麽也不付出吧？”
“用機器打孔有利於推動咱們廠工件標準??的進程，長期采用手工鉸孔的方式，依靠的是工人師傅的個人技術水平，存在的誤差也比較大。”
譚總工沉吟半晌，??低頭去看那張圖紙，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最終下定決心道：“是騾子是馬先拉出來溜溜，先生產一台樣機試試效果再??吧。”
“哈哈，我們徐工肯定沒問題的！”戴譽拍了拍徐存元的肩膀。
廠裏全力支持十三號機的試製，所以跟十三號機有關的項目幾乎是一路綠燈。
不到一個禮拜，分廠那邊就?徐存元設計的這款拉削打孔器的第一台樣機送來了總廠。
譚總工安排人員用這台打孔器在正在總裝的一台運輸機上，用機翼與機身交點處的幾個小餘量過渡孔進行了試驗。
試驗成功以後，這台樣機被送去十三號機的總裝車??，代替鉗工師傅，對機身機翼上的所有交點孔進行鉸孔。
原本需要由鉗工師傅精加工好幾天的交點孔，用上拉削打孔器以後，一天內就完成了所有工作。
不但提高了孔徑的精確度和孔的光潔度，還大大減輕了工人的勞動強度。譚總工聽??了結果後，特意來車??對徐存元進行了表揚。
總裝車??這邊在按部就班W?完成裝配任務，對於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戴譽在心裏的小本本上都一筆筆記得很清楚。
不過，目前唯一的變量就是?落架的問題。
這天臨近下班前，戴譽??跑去了金屬材料實驗室。
“嫂子，項目咋樣了？秦師兄那邊的實驗有進展嘛？”戴譽進入實驗室，所有人都在忙碌，來接待他的是秦學藝的愛人柳靜。
柳靜在華大時是材料工程與科學係的助教，來了二機廠以後，跟秦學藝一?進了金屬材料實驗室，是一名助理研究員。
“已經按照潘教授給的那份手稿進行正式實驗了。”柳靜??實驗室裏瞅了一眼，小聲??。
戴譽對?落架鋼材的事，實在是心裏沒底，指著自己下巴上冒出來的一個火癤子道：“你看我這火上的，當初譚總工給新型鋼材的七十天時??已經過去大半了，咱們得抓緊時??呀！”
“你也是搞科研的，應該知道的，研?新型材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哪是催一催就?催出結果的！”柳靜也挺無奈，要??著急，他們?口子比誰都著急。
從北京遠赴千裏來到濱江，他們剛進二機廠就被廠裏委以重任，研究新型鋼材。
廠領導不但給了秦學藝實驗室副主任的位置，還給他們夫妻倆分了一套?居室的房子。
而他們在華大任教時，一直住著秦學藝分到的那套單身宿舍，整??屋子隻有十平米。
新型鋼材的研?是廠裏對他們的一次考驗，是驗證他們研??力的一塊試金石。
項目成功與否，不但對十三號機很重要，對於他們二人的事業?展同樣重要。
“嗐，所以我都不敢去問秦師兄嘛，隻敢過來跟你打聽打聽，就怕給他太大壓力影響實驗進度。”戴譽悶悶W???。
柳靜看著他下巴上冒出的火癤子，心??他也不容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他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按照潘教授的實驗思路走，目前的實驗進度都很順利，最?碼比我們之前的幾次嚐試強多了。”柳靜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著急，興許這次可以成功呢。”
戴譽笑了笑，沒再??什麽，實驗結果沒出來之前??什麽都是白搭。有可?今天之前的一切都是順利的，然後明天就傳來實驗失敗的消息。
他揮揮手??：“你去忙吧，也別跟秦師兄??我來過的事，省得給他太大壓力。”
?落架成了戴譽的一個心病，哪怕機身部分的裝配進度還算順利，他也高興不?來。
從實驗室離開，戴譽直接拎著包回家了。
戴家小院和堂屋裏都沒有人，戴譽順著大聰明的哭聲找去了戴奶奶的房??。
“奶，你們這是幹啥呢？”戴譽一看眼前的情景就有點傻眼。
戴奶奶忙活得滿頭是汗，?枕頭被褥堆到大聰明周圍，圍城一個圈，功?堪比孫悟空給唐僧畫的那個圓圈圈。
而大聰明則靠坐在床上，一?嗚嗚哭，一?啃自己的腳丫子。
“還?幹啥！你看把孩子餓的，??哭上了！”戴奶奶把枕頭往旁邊一放，擦了把汗??，“小夏還沒回來，我琢磨著先給她煮點米湯吃，這不得先把她圍住嘛，這孩子現在會翻身會坐了，我怕她掉下床去。”
戴譽上前把腳腳從閨女的嘴裏救出來，然後?孩子抱了?來。
敏敏趴到爸爸懷裏就一拱一拱W??小臉貼到他胸口胡亂蹭。
戴譽無奈道：“閨女誒，你亂拱也沒用啊！我??沒有奶給你吃！”
而後抬頭對戴奶奶??：“外邊不是有搖床嘛，您把她放進搖床不就行了。”
“虎娃子在裏?睡覺呢。”
戴譽往堂屋裏瞅了一眼，他大侄子還真在裏?躺著呢，剛才進門的時候都沒注意……
“那我媽呢？今天家裏怎麽就您一個人。”讓一個?近八十歲的老太太獨自帶著?個平均年齡一歲的娃，有點太難為人了。
“大丫被叫家長了。你大哥在車??呢，食堂??得迎接什麽檢查，所以你大嫂也沒空。隻?讓你媽去了……”戴奶奶拿?拐棍，叮囑道，“你看好了?個孩子，我去給敏敏熬點米湯喝。”
“她之前一直喝母乳，喝米湯?行嘛？萬一像上次似的咋辦？”
最近，夏露代表他們物價處，加入了濱江市蔬菜工作辦??室，負責計劃定價，工作特別忙碌。
上個禮拜就有一天晚歸了，那天大聰明被餓得直哭，戴譽就給她泡了奶粉喝。
大聰明倒是沒挑食，咕咚咕咚把整瓶奶都喝了，之後也沒再哭鬧。然而，這孩子的腸胃實在是不爭氣，過了沒多久就拉了肚子。
所以，她今天嗓子都快哭啞了，戴奶奶愣是沒敢給她泡奶粉喝。
“米湯應該沒問題吧？要是連米湯都不?喝，長大以後豈不是連大米飯也不?吃了？”戴奶奶覺得這孩子應該沒這麽嬌氣，“虎娃子五個月的時候就?喝米湯了。”
“她現在太小了，消??功?不行，喝米湯的事還是再等等吧。”戴譽抱著抽抽搭搭的閨女，心疼W???，“我們大聰明是女寶寶，跟虎娃子?一樣嘛，暫時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
戴奶奶：“……”
“那你??怎麽辦吧？”戴奶奶錘著腰坐到炕上，被這對磨人精父女煩得已經不想管了。
戴譽瞅了瞅掛鍾，拿上大聰明的孫悟空布偶，對戴奶奶??：“奶，您先在家歇會兒吧，我帶著大聰明出去??緣去。”
“你、你要帶著孩子幹什麽去？”戴奶奶以為自己耳背聽差了。
“??緣去！”
“你去哪兒??緣啊？”戴奶奶阻止道，“快別出洋相了，一會兒小夏也該回來了，她知道要給孩子喂奶，肯定不會回來太晚。”
“哎呀，在家也是等，去外?也是等。”戴譽企圖用孫悟空布偶轉移閨女的注意力，“您知道附近哪家有新生兒嘛？我抱著大聰明去借口奶喝。”
“你一個男的，帶著孩子找女同誌借奶，不嫌別扭啊？”
“那?咋辦？也不?讓我閨女抻著脖子挨餓啊！”戴譽嘟噥。
“咱家附近沒聽??誰家有新生兒，跟敏敏差不多大的也沒有。”戴奶奶想了想，搖頭??，“大多跟虎娃子差不多大，那會兒都紮堆生娃，除了你大嫂和戴英，咱家附近有好幾個生娃的。”
“那您把範圍再擴大點也行，不拘泥於咱們這個院，其他院子的也行。”
“那你就去三號院那邊看看吧，你媳婦在醫院的時候，隔壁有個產婦是三號院陳師傅的兒媳婦。”戴奶奶?陳師傅家的具體方位跟他??了??，“你先去看看吧，我在家熬點米湯，要是人家不樂意，你也別強求。回來喝米湯也是一樣的。”
戴譽答應一聲，就抱著哭都沒啥力氣的閨女出門??緣去了。
此時已經是七月初了，敏敏穿著戴奶奶給做的一身棉布短褂子，露出藕節一樣的?隻肉乎乎的胳膊。剛剛還一心埋在爸爸胸口認真抽噎，這會兒來到室外?看熱鬧了，便一邊哭，一邊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到處看。
雖然路邊風景不錯，不過戴譽無心欣賞，加快腳步，往陳師傅家的方??走去。
陳師傅在鍋爐房工作，他家住的是一座沒有院子的平房。戴譽到門口的時候，陳師傅正坐在門口抽煙。
“陳師傅，您家兒媳婦在嗎？”
“哪個兒媳婦？”陳師傅抬頭瞅他一眼，雖然之前沒打過交道，但是彼此?熟。
“就過年那會兒生了娃的兒媳婦。”
“哦，剛走。今天上夜班。”
戴譽：“……”
“那您知道附近還有哪家有一歲以下的孩子嗎？”
陳師傅擺擺手：“這我去哪裏知道！”他連自家孫子都沒時??關注呢，哪會關注別人家的孩子。
閨女吃飯要緊，戴譽也不再跟他寒暄，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你????咱爺倆這運氣！愣是趕上人家上夜班了。”戴譽對著閨女念叨，“你爹我暫時找不到?幫你??緣的女同誌，看來隻?回家喝米湯了。”
戴敏敏像是聽懂了他的話，趴在他胸前哼哼了?聲。
“沒準咱爺倆回去的時候，你媽已經到家了。”戴譽樂觀道。
戴敏敏繼續哼唧。
戴譽雖然聽不懂閨女的嬰語，但是並不妨礙彼此交流。反正就是一個自顧自W???，一個自顧自W?哭。
“戴譽，你家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你怎麽不管管？”
出了三號院，剛轉到大馬路上，戴譽便迎?遇上一位抱著孩子的女同誌。
梳著齊耳短?，單眼皮上翹眉，如果不是對方主動與他??話，他可?根本不會留意對方。
“許同誌？”戴譽著實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與這位戰鬥力爆表的許晴碰?。
許晴停下腳步點點頭，注意力被他懷裏的嬰兒吸引。
不知她叫住自己想幹嘛，戴譽下意識摟緊閨女。對於這樣的女人，他是很犯怵與其打交道的。
許晴再次?問：“這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你怎麽不管管？”
“我閨女這是餓的！她媽在單位加班還沒回來呢，我抱著她出來??個緣。”戴譽照實??。
“這麽大的孩子可以喝點米湯了，不用非得吃奶。”許晴提醒道。
“我閨女吃奶粉會拉肚子，我怕她吃米湯也消??不了。”戴譽莫名其妙W?與革委會副主任的媳婦討論?了育兒經。
“你去哪家??的緣？那家人沒幫你喂孩子？”
戴譽沒提是哪家，隻??：“我去的時候，人家上晚班去了。”
二人??話的時候，敏敏還在委委屈屈W?哼唧。
許晴問：“你閨女叫什麽名字？”
“大聰明。”
許晴：“……”
“你要是樂意，我可以幫你喂一下孩子。”到底沒喊出口那個小名。
戴譽著實沒想到對方?自己喊住以後，會這麽好心W?要幫他的娃喂奶，這與她幾年前對自己的態度簡直判若?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這麽熱心，但是自家閨女哭得太可憐了，戴譽這顆老父親的心實在是硬不?來??出拒絕的話。
“樂意樂意！讓她簡單吃幾口就行，不用吃太多，別影響你家孩子吃奶。”
於是，?人在大馬路上互換了孩子。
戴譽低頭瞅了一眼剛換過來的娃，月齡比大聰明小，看穿著應該也是個女孩，被陌生人抱進懷裏以後並沒哭，倒是挺乖的。
許晴抱著敏敏去了家屬院院牆外的一排大榆樹後?，背著身給孩子喂奶。
戴譽明知自己不該看人家女同誌喂奶，但他隔幾秒就往那邊瞟一眼。
沒辦法，他十分小人之心W?不放心許晴，總怕她把自己閨女拐跑了。雖然?人交換了孩子，但是他之前沒聽過對方懷孕生女的事，根本不?確定懷裏抱著的這個到底是不是對方的孩子。
好在過了沒幾分鍾，許晴就帶著吃飽喝足的大聰明出來了。
“孩子給你。”許晴?孩子遞還回來，“沒吃太飽，回家可以再吃點。”
“哎哎！謝謝你啊！”戴譽因為自己剛才的小人想法還挺愧疚的。
“沒事，我不是為了幫你，隻是可憐孩子而已。”許晴沒什麽表情W???。
戴譽點點頭，他也不是多想跟對方攀關係。
學著戴母和戴奶奶的樣子，抓?大聰明帶著肉窩窩的手手，??許晴的方??揮了揮。
然後對大聰明??：“快謝謝許阿姨！”
胃口得到滿足的戴敏敏小朋友這會兒特別好??話，配合W?“哦哦”了?聲。
在許晴看過來時，還奉上一個帶著口水的無齒微笑。
戴譽抱著孩子回家的時候，夏露已經到家了。
戴奶奶抱怨道：“你們剛出門沒?分鍾，小夏就回來了，我就??讓你再等等，你偏不聽！”
夏露接過孩子抱進懷裏，一臉歉意W???：“抱歉啊，下午跟著領導去了一趟城北的??社，從那邊到咱家沒有直達車，我轉了好幾趟??共汽車才回來的。”
“沒事，咱家大聰明還挺有福的，在外???到緣了。”
戴奶奶笑道：“是陳師傅他兒媳婦喂的吧，回頭送?個雞蛋過去謝謝人家。”
“不是，他兒媳婦上班沒在家。”再次?腳腳從閨女嘴裏奪過來，戴譽看??夏露??，“你肯定猜不到，咱家大聰明吃了誰的奶！”
夏露：“？”
“許晴！”戴譽?色古怪道，“我倆在馬路上碰到，她看咱閨女哭得可憐，主動幫忙喂了奶。”
夏露沉默片刻才??：“那得謝謝人家。”
許晴幫自家娃喂奶的事，讓夫妻倆都感慨良多，不過，戴譽也隻是感慨一下而已，他的工作太忙了，之後並沒有特別關注許晴的動態。
機身裝配的差不多的時候，二機廠迎來了一隊特殊的客人。
大家都在總裝車??忙碌時，譚總工和廠裏的幾位領導陪著一隊穿著海軍製服的人走了進來。
譚總工?設計師和工程師都召集到跟前，指著打頭的一個三十多歲軍官??：“這位是海軍航空兵某團的飛行員，任峻，任隊長！”
任峻出列，??大家敬個軍禮。
“這幾位同誌與任隊長來自同一個部隊，擔任咱們十三號機試飛組的機組成員。”
按照譚總工的介紹，這一隊一共有五個人，除了試飛員兼隊長任峻，還有副駕駛、領航員、空?通訊員和空?機械師。
五個軍官像小白楊似的在大家?前站成一排，看上去十分英武挺拔，極有精氣?。
任峻代表試飛機組講了話，表明了他們試飛機組完成新型水上飛機試飛任務的決心。
回應他的，是眾人熱烈激越的掌聲。
領導和試飛組的人都講完話以後，就可以退場了，不過，有人卻在下?問出大多數人的疑問：“咱們十三號機的總裝剛進行到一半，甚至連機翼和機身都沒有連接到一?，現在就派試飛員過來，是不是太早了？”
黃軒接話??：“這是上級的命令，我們服從安排就是了，試飛員早一個月晚一個月來廠裏有什麽要緊？”
“剛才那位同誌問得很好。”任峻衝著第一個提問的人笑了笑，主動解釋道，“我們之所以這麽早過來，是因為這次飛行任務意義重大，不容我們機組成員有半分閃失。”
“我之前隻駕駛過別-6水上飛機，聽??咱們廠正在試製的十三號機，無論是在載重方?還是動力方?，都有了重大升級。各方?的???也與別-6完全不同。出於對新型水上飛機負責的考慮，我們打算提前來了解一下它的整體???。”
副駕駛員梁添補充道：“對我們整個機組來??，這次的任務等級高、風險高、要求高，飛行難度大，操作複雜。我們之前雖有飛行經驗，但是沒有受過係統的試飛訓練。對於新型飛機的試飛，需要提前做足很多準備，才?確保試飛時的萬無一失。”
譚總工帶頭鼓掌。
“這樣，為了盡快讓試飛組的同誌們掌握十三號機的飛行要點。從明天?，我們廠?為試飛組的成員組織一個工作專班，由我們項目的核心成員來為大家進行理論知識的授課。接下來還要協助試飛組製定試飛計劃和緊急預案，務必圓滿完成國慶獻禮任務！”
車??裏的眾人再次激動鼓掌。
譚總工的雙手??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他在幾個設計師和工程師臉上環視一圈，最終對站在第二排的戴譽??：“小戴，你們機身組目前的裝配進度完成得不錯。你負責給任隊長他們介紹一下十三號機的總體情況。另外再組織安排各係統的技術人員，有針對??W?為試飛組進行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