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笑意盈盈的望著下首的顧瑩瑩, 隻是她那一臉蠟黃的褶子實在算不上好看, 還不如不笑。


    顧瑩瑩皺眉,她不過做個樣子來探望這個老女人。平日裏老夫人對她都是避而不見, 今天倒好,不僅見了,還生生讓她在底下站了一刻鍾。


    顧瑩瑩腳底發麻, 虛汗直流。她穿越的這副身體哪裏都好, 就是嬌弱無力,受不得半分苦。這不過站了一會兒便有些撐不住了。


    就在顧瑩瑩想著找什麽由頭退下時,柳飄飄扯著滿臉的褶子開口了。


    “瑩瑩進府有段日子了吧?”


    顧瑩瑩伸出一截皓頸答道:“回老夫人,兩月有餘。”


    柳飄飄眯了眯眼睛, 沉吟。


    這個妖女和季楚元相識不過兩月,想必此時的季楚元還未對顧瑩瑩情根深種。


    顧瑩瑩本是罪臣之女,但因才學驚人且容貌傾城, 家道中落之前被人譽為京城第一美人。


    季楚元動了惻隱之心,把她救了出來, 接到魏國公府裏,像個正經小姐般供養著。


    隻是不知道現在季楚元和顧瑩瑩到了哪一步。


    想到這裏, 柳飄飄笑的越發和善, “可憐的孩子,總在魏國公府裏也不是個辦法。”


    柳飄飄話剛落,顧瑩瑩心頭一慌, 立馬搶話:“老夫人, 瑩瑩實在沒了去處, 若是,若是老夫人將瑩瑩趕出去。還不如我現在便一頭撞死在這兒,省的出了國公府,被人欺辱。”


    說著,她還作勢要往廳中圓柱上撞。


    柳飄飄適然的躺在臥椅上,嘴角噙笑,好整以暇的看著,也不出聲阻攔。


    顧瑩瑩見狀,隻好咬牙撞上去,不過留了幾分力度,聲音雖大,卻沒見血,隻是額頭紅了一片。


    她低著頭,雙手握拳,指甲深陷其中。


    這個老不死的東西,不過依仗著自己“鎮國夫人”的名號罷了。等到老皇帝兩腿一蹬,她定要讓這個老東西好看!


    尋顧瑩瑩不見得季楚元,連忙趕回了浮雲院。


    踏進院門他便發現了院中不同尋常的氣氛,原先最是熱鬧的浮雲院,今日靜悄悄的。


    他心道不好,焦急的快步走進正廳。


    顧瑩瑩坐在地上,頭發散亂,泫然若泣的模樣惹人心疼。


    季楚元一把將顧瑩瑩扶起,恨聲對柳飄飄道:“母親若是對兒子有何不滿,盡管罰兒子便是!又為何要為難瑩瑩?!她家中巨變,孤苦無依,何苦去為難一個弱女子呢?”


    柳飄飄心中冷笑,你心上人額頭不過紅了一片,你就心疼的跳腳。你娘命喪黃泉你卻不願多看一眼。還想做皇帝?連人都不會做了!


    她雖心中瞧不上季楚元這幅樣子,但是麵上卻不顯,依舊是笑吟吟的。


    “這話說的,你難不成是怪母親了?”


    大梁沿襲前朝,推崇孔孟,最重孝道,季楚元自然不敢說是,隻能硬著頭皮否認。


    柳飄飄伸出手,由映波和翠蘭扶著,慢步挪到了顧瑩瑩麵前。


    她老樹枯枝般的手一把握住了顧瑩瑩細膩瑩白的青蔥小手,語重心長道:“傻孩子,我又怎麽舍得趕你出府呢?”


    顧瑩瑩聞言,身體一抖,柔弱的看向季楚元。


    季楚元見狀,皺眉:“母親是什麽意思?”


    柳飄飄伸出手來“愛憐”的摸了摸顧瑩瑩發白的小臉,惹得她身子又是一抖。


    “好孩子,國公府多大的地方,你客居在這兒,名不正言不順的。我身子不行,看顧不到,他父子倆又都是男人大老粗,我實在舍不得看你受委屈呐……”


    顧瑩瑩心中一梗,國公府中關係再簡單不過,她得到季家兩父子的照拂,上上下下哪個敢對她不敬?


    柳飄飄不等她反駁,接著說道:“這樣吧,我便認你為義女,改日進宮給你求個封號,好在府中安心住著。”


    柳飄飄的話一出,不僅是季楚元和顧瑩瑩,就連站在兩旁的映波和翠蘭都驚訝不已。


    翠蘭性子急,張口就要出聲勸阻。


    “老夫人……”


    “就這麽定了,元兒,你就照著婉兒的規格給瑩瑩好好辦一場,到時候讓別人看看我們國公府的兩大頂俊秀的大小姐。”


    柳飄飄拍了板,翠蘭也隻能在底下暗暗扯著老夫人的衣袖,幹著急。


    季楚元臉色難看,他對顧瑩瑩的心思全府上下沒有不知道的,母親這一手認女倒是讓他處在了兩難的境地。以後他若是與瑩瑩有些男女之情,莫不是還要變成□□不成?!


    想到這裏,他的表情更加陰鬱。


    “不可。季家非同旁的家族,收個義女入個族譜便成。季家為皇族,不得聖上恩準,不可如此僭越。”


    顧瑩瑩慌忙點頭,她可不稀罕一個縣主,她要做的是未來一國之母。


    柳飄飄自然懂季楚元的心思,她揉了揉顧瑩瑩嫩白的小手笑道:“元兒可記得恩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季楚元點頭 ,楚世子乃是他發小,世子夫人他也再熟不過了,本是楚世子的義姐……


    義姐?!


    季楚元眼前一亮,他記得楚世子成婚之時,皇後親自主婚,還讚了一句,“家中好女家中求,美事。”


    本是不道不倫的事,被皇後這麽一說,便成了言正名順的事了。


    瑩瑩成了自己的義妹又如何,難不成還有人敢對他倆指指點點不成?!


    見季楚元點頭,柳飄飄差點沒捂著嘴笑了出來。


    哼,你客居國公府我拿你沒辦法,等你成了我閨女,那還不要你孝名遠播,伺疾伺個幾夜?


    季楚元頭回見母親這樣順眼,連帶著在浮雲院中吃了午飯,才牽著顧瑩瑩回到自己的鬆柏院中。


    而吃了幾頓空間食物的柳飄飄,臉色要比原先好上許多,不再是毫無血色的蠟黃。


    她算了算時間,該是到了興城賊寇大亂的時候了。


    柳飄飄朝宮裏遞了牌子,中午剛遞的牌子,下午皇後便派樂攆車儀仗親自來接。


    她坐著軟香的攆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一身老骨頭咯咯叉叉的響著。


    按照原先的世界線,“鎮國夫人”被顧瑩瑩氣死,皇帝氣恨季楚元不遵孝道,特派遣他到賊寇橫行的興城去平反。誰知季楚元中了賊人的毒計,昏迷不醒多日。而後,吃了顧瑩瑩的身肉才得以解毒痊愈,也因此,季楚元非顧瑩瑩不娶,並且將自己府中的鶯鶯燕燕都攆了出去。


    而這次,由於柳飄飄的到來,老夫人沒“死”,皇帝自然不會發落季楚元去興城。


    不去興城可不成,不去興城季楚元怎麽中毒?不中毒顧瑩瑩又哪有機會剜肉呢?


    想到這裏,柳飄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割肉解毒?


    她這樣的快穿者都不敢編的事,她顧瑩瑩倒是扯得挺像。


    既然看不上自己身上那二兩肉,那就非得讓你割下來不可!


    *


    鳳鸞宮中,皇後袁氏整齊威嚴的坐在首座,她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直到見了柳飄飄才喜笑顏開。


    袁氏跟前的大宮女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連忙親自攙扶著柳飄飄入座。


    宮中無人,袁氏一臉關切的問道:“茵茵,你身子可好些了?”


    柳飄飄連忙點頭,“好些好些。”


    袁氏一臉愁苦在多年閨蜜麵前才顯現出來,“原知道你要不好了,我和皇帝都擔心得不得了,但是人在宮中,禮儀製度都在,卻又出不得門。隻好派著侍從沒隔一個時辰就去探望一次。也幸好你挺了過來,還真是蒼天保佑呐……”


    說著,她轉了轉手中的佛珠,雙手合十,嘴裏念叨了幾句。


    “你大病剛愈,本不想驚擾你,過幾日再宣你入宮,卻沒想到今個兒你自己遞了牌子。說吧,可是有急事?”


    柳飄飄捂著嘴,重咳兩聲,才開口。


    “元兒呐,偏偏要為罪臣之女顧瑩瑩辦入族禮。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再怎麽勸阻也不成。眼看著他就要宴請滿京城的人了,季家哪能丟得起這個臉呐?”


    一聽到是季楚元的事,袁氏免不得冷了臉。


    她和皇帝恩愛多年,雖膝下無子,但皇帝待她如初。皇帝季源與季康不同,是個十足的癡情種,雖後宮佳麗三千,但是誰不知道,三百六十五天,皇帝三百天歇在鳳鸞宮,五天在通宵勤政。


    丈夫傷了身子,不得不把帝位傳給侄子季楚元。


    但沒想成季楚元是這樣不爭氣,為了個罪臣之女丟了整個皇家的顏麵!


    也不想想顧家的罪是誰定的!如今卻要大張旗鼓的認顧家那個孽障為義妹,這是還沒做皇帝就要打季源的臉呐!


    柳飄飄見點到為止便不再添油加醋,反而讓皇後舒心,和她聊起了閨中密事,逗得她連連大笑。


    然而,在柳飄飄出宮兩日後,宮中傳來諭旨:派季楚元平反興城賊寇。


    沒上族譜,沒宴請賓客相認的顧瑩瑩,則被柳飄飄以義女的名義招到了屋內伺候。


    別人問起來,柳飄飄一律哭喪著臉說道:“我兒臨出發前要我照顧,我又能如何?”


    顧瑩瑩則端著盆底鋪灰的尿罐狠狠瞪著眼:老東西!我今日熏得可是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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