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過來, 蘇秦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騰騰殺氣。她揉著狗頭,仰麵問黎川:“怎麽了黎老師?”


    黎川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提。


    蘇秦的身體被男人抓著往上一帶,身體撞進男人懷中,繼而又被男人結實的臂膀穩住。那種安全感,讓她少女心撲騰了一下。


    女孩的耳根莫名燒紅,心跳加速。


    蘇秦很快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兒。


    好家夥,她三十幾歲的靈魂, 居然也能麵紅耳赤害羞?眼前這個男人, 裸著身體的樣子她都見過, 就隻是撞進他懷裏而已,至於她臉紅、心跳加速?


    這……不太科學吧?


    等蘇秦站穩後, 黎川將她往身後一帶, 用高大的身軀將她護住,十分謹慎地盯著公犬。


    德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這樣警惕。難道是它……長得太凶了?


    狗子為了讓兩人放鬆警惕,衝著兩人“嗷嗚嗷嗚”了一陣,又將兩隻威風的耳朵努力往後壓褶,見兩人仍然不理它,又在地上翻了兩個滾。


    它肚皮朝上,雙前腿勾著,吐著舌頭望著兩個人。


    “黎老師, 到底怎麽了?”


    黎川盯著這條努力賣萌的狗, 語氣嚴肅:“這兩條德牧, 是在逃犯柳港的犬。”


    蘇秦一驚,又仔細看那條努力賣萌的德牧。


    “怪不得我覺得你這麽眼熟,感情咱們見過是吧?”蘇秦踮起腳,從黎川肩後露出一雙眼睛看它,“你幫壞人做了不少壞事兒吧?你完了,等著坐牢吧。”


    公犬仿佛聽懂蘇秦的話,翻過身,一臉憂鬱地趴在了地上。它將下巴擱在雙前爪上,一雙招風耳委屈地動了動。


    蘇秦看著眼前這條放棄反抗的狗,戳了戳黎川的腰窩,低聲說:“黎老師,這條犬,很通人性,也很重情義。它雖然不能辨別是非,但不一定就是一條壞蛋犬。您覺得呢?”


    黎川皺著眉頭,衝著狗“喂”了一聲。


    德牧掀起眼皮看他,仍然一副受委屈的模樣。


    寵物醫院的護士已經推來了狗籠,因為不清楚這條犬的性格,他們也不敢貿貿然上前,隻能將犬籠擱在走廊中央。


    黎川帶著蘇秦身體一側,抬手一指身後那隻犬籠,“如果你想證明自己沒有惡意,自己進去。”


    德牧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歪著腦袋看他。


    它以為,黎川是讓它爬上那隻一米高的鐵籠,展現自己的魅力。


    狗子起身,抖了全身長毛,風一般朝鐵籠衝去,輕鬆跳上了鐵籠頂端,威風凜凜坐在上麵。它衝黎川“汪汪”叫了兩聲,像是在邀功。


    狗子坐在高處,用一種睥睨蒼生的姿態看著他們。


    蘇秦被它那兩聲“汪汪”嚇到,身子經不住一顫。


    烈犬不愧是烈犬,叫聲渾厚,很有穿透力,極具猛獸威嚴。如果這是一條被歹徒控製的犬,它如果將人撲倒,咬斷人的脖子也未可知。


    蘇秦這才意識到,這條犬從頭至尾都隻是在“裝”。


    黎川帶著蘇秦往後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們步伐不敢太大,擔心激發這兩條狗的獸.欲。


    德牧將兩人往後退,想跟上去,這時候章程和幾名同事帶著犯罪嫌疑人瘦子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他看見那條狗,嚇得往後一退,將犯罪嫌疑人往前一推。


    瘦子戴著手銬,轉身麵對德牧,叫了一聲“飛豹”。叫“飛豹”的德牧立刻從籠子上跳下來。


    瘦子對它下指令:“坐!”


    飛豹乖巧地坐下,執行指令時沒有絲毫遲疑,宛如訓練有素的士兵。


    瘦子指著鐵籠,下指令:“進籠!”


    飛豹立刻轉身,進了鐵籠,目不轉睛盯著瘦子,等待他繼續下指令。


    瘦子將鐵籠的小門拴上,轉身對章程說:“章警官,可以了。”


    章程走過去,與同事一起抓住瘦子一雙手臂,以防他逃脫。


    “章老師,你們會怎麽處置它們?”蘇秦見危險解除,便上前問他。


    章程說:“這兩條犬沒有傷人記錄,加上受過訓練,不失為一條好犬。我們會讓同事帶回警犬基地,會有專門的警察對它進行馴化。當然,如過它們不適合當警犬,就隻能找人領養了。如果沒人領養,警隊也沒有義務養它們,隻能人道處理。”


    蘇秦看了眼籠內的飛豹,見對方的鼻子杵在鐵籠上,用一雙可憐巴巴地眼神望著她。


    她問章程帶來的犯罪嫌疑人:“那條母狗叫什麽?”


    瘦子沒想到會有小姑娘問這個,一怔後,回答說:“波音。這兩條犬是的一對兒,很聰明,是我馴過最聰明的狗。飛豹好像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就領養它吧。”


    章程一巴掌扇在瘦子後腦勺上,罵道:“你想害死人小姑娘是吧?老實點,別想再使壞。”


    瘦子是團夥裏負責訓狗的,他雖然對這兩條狗沒什麽感情,可處於職業原因,卻很惜才,他希望這兩條狗活下去。畢竟,這兩條犬的整體素質,千裏挑一,就這麽被人道,實在可惜。


    醫院這邊已經由警方接手,黎川送蘇秦回家,囑咐她好好複習,別因為這些瑣碎的事兒影響到期末考試。


    黎川將蘇秦到家門口,蘇秦主動塞了一百塊錢給司機,多退少補。


    黎川下車,追上她,將100塊錢塞回了她羽絨服帽子裏,說:“明天在家複習,不用來找我。晚上有空,開個視頻。”


    蘇秦反手將帽子裏的100塊錢取出來,塞回兜裏收好,“嗯”了一聲:“對了黎老師,你戴圍巾嗎?”


    “嗯?”


    蘇秦笑眯眯道:“我就問問。”


    “偶爾。”黎川摸了摸小姑娘腦袋,“快回家吧,幫我和阿姨問聲好。”


    蘇秦點頭,衝他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轉身上了樓。


    黎川站了一會,盯著小姑娘消失在拐角處,才上了出租車。


    黎川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連睡覺都是奢侈,能移出一點時間陪小姑娘,已經很不容易。


    他們公司最近又相繼開發了“31瀏覽器”、“31測機大師”、“31全驅動”等幾款軟件,都是免費的,一經上線後,全國風靡。


    31瀏覽器速度很快,主頁界麵也設置的不錯,除了書簽功能外,還有主題功能可更換皮膚,除卻這些,最好用的功能當屬它的雲端功能。登錄賬號後,就算換了電腦,書簽依然會同步。


    31測機大師,顧名思義,幫助測電腦配置的軟件,比較適合女生。買電腦時可以用這個軟件跑分,分數越高,電腦綜合性能就越好。這款軟件也會根據用戶的電腦配置給出詳細的性能分析。


    31全驅動,號稱是一款全能驅動軟件,任何電腦都可以在裏麵找到相應的驅動。


    黎川旗下的所有“31”軟件,都以免費打入市場,可他卻一點兒沒少賺錢,廣告也植入也不少。他們公司主要是靠在線廣告、遊戲、互聯網和增值業務獲得收益。


    黎川公司的全名叫“朔風31”,簡稱“31”。


    他的公司發展規模極快,像一把燎原的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吞噬了整個中國市場。


    不僅如此,黎川還收購了幾家小的手遊遊戲公司。雖然現在手遊的並不火爆,但不代表不賺錢。他讓旗下的遊戲公司專門開發一些益智小遊戲,主要提供給塞班係統用戶。


    要知道,現在還是諾基亞的時代。


    這個時候,其實大家並不看好手遊,所以黎川也用了相對便宜的價格,買下了十幾部較為經典的武俠小說的手遊版權。大部分是終生買斷,極少幾部是三十年版權。


    但這三十年,足以讓他等到手遊市場爆發了。


    黎川的公司發展越來越大,而他的三名舍友,也休學全身心投入工作。


    熊貓的奶奶聽說他要休學,氣得差點拿雞毛撣子打死他。後來又見他賺了不少錢,才定下心來。


    春春的父母對他休學倒沒什麽意見,隻要兒子能往家裏砸錢,他們就不會有一句怨言。


    老竹是農村出來的,姐姐為了供他讀書,嫁給了一個比自己大三十歲的男人。一聽他要休學,差點沒暈過去。老竹往她卡裏打了三十萬,姐姐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在數了好幾遍“零頭”之後,終於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黎川休學,家裏人也反對。但這個孩子從小有主見,家裏人知道反對他也無濟於事。奶奶倒是支持他,偷偷往他卡裏打錢,讚助他創業。


    黎川的公司已經步入正軌,前途客觀。


    雲陽市的房價還沒上飆,別墅一套也就三百多萬,加裝修四百萬就能搞定。他去南莊別墅區買了一套帶遊泳池帶後花園的。這裏地段好,物業安保方麵,全市第一,很多明星、政府官員都買在這裏。


    由於前世的前車之鑒,黎川買婚房首先考慮安全。


    裝修時,黎川讓工人把牆砌了三米高,還加了通電的鐵絲網。別墅院內遍布監控,正大門的電動鐵門裏麵,設立了安保室,屆時會請看門人員,24小時盯著別墅安全監控。


    熊貓來看過一次他的別墅,對於這套嚴密的安保係統,他咂舌道:“老大,您這是在修監獄吧?”


    不僅如此,黎川室內裝修,也盡量用防火塗料,家具木材越少越好。


    裏麵的裝修設計,儼然是為防火而生,即便著火,隻要主人做出反應,便能輕鬆取到滅火器。即便明火不能撲滅,房間裏也設有逃生通道。


    臥室全在二樓,窗戶外就是一個階梯緩台,外麵有一個類似滑梯的逃生通道。


    *


    周二上午。


    黎川戴著一副厚重的黑色眼鏡框,穿一套運動服,背著學生雙肩包,一身打扮宛如大學生。


    他喬裝打扮之後,去了趟李秀蘭家。


    他站在門口摁了半天門鈴,無人回應,又在門外等了半個小時。鄰居出來,他裝模作樣繼續摁門鈴。


    鄰居大嬸打量他,問道:“你是這家人親戚啊?”


    戴眼鏡的黎川眉眼一彎,笑容無害,眉眼間,浮著幾分書呆子的傻氣。


    “是啊,來找我小姨。”


    大嬸兩手拎著垃圾桶,正準備下樓丟垃圾。她嘖一聲,說:“小夥子你不知道吧?你小姨出事兒了,被人給害了,躺在市人民醫院,生死未卜呢。”


    “什麽?”黎川滿眼驚恐,臉色蠟白。他一臉擔憂,嘴裏碎碎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會被報複。她在網上發了那篇帖子,港哥怎麽可能放過她呢?她真是太瘋狂了,為什麽就不能考慮下自己的安全呢?”


    大嬸拉住他的手腕,低聲問:“小夥子,啥情況啊?報紙上報道的那篇帖子,是李秀蘭發的?她就是那個港哥的情人?”


    黎川眼眶一紅,握住大嬸的手:“嬸兒,這件事你別告訴別人,我小姨已經這個下場,別讓人知道,免得她以後沒臉見人。”


    黎川操著一口流利的當地話,聲音有些顫抖,又帶著哭,讓人聽出了悲傷的味道。


    大嬸安慰他:“孩子,你也別太傷心,你快去看看你小姨,這事兒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黎川一抿唇,點頭:“那,嬸兒,我去醫院看我小姨。以後麻煩你,多多照顧我小姨。”


    大嬸衝他擺擺手:“快去快去吧,鄰裏鄰居的,我一定會幫襯。”


    等黎川下了樓,大嬸臉色瞬間變了,將垃圾桶擱在家門口,推門回到屋內,對自己老公說:“老文,你知道嗎?李秀蘭就是那個人販子港哥的情人!她情人是人販子,她必定也是個人販子!我真是沒想到,咱們家隔壁居然住了一個人販子!老文,你下午不是要去打牌嗎?讓你的那些牌友都注意些,出門看見李秀蘭一定要繞道走。”


    男人正鬥地主,聞言也是一驚。他當下擱下鼠標,起身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剛才我從他侄子嘴裏套出來的話,不會有假!”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一臉凝重說:“ 事關重大,作為小區業主代表,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小區裏其它有孩子業主。前陣子老張頭的孫子不是丟了嗎?說不定就是李秀蘭拐走的!”


    大嬸點頭:“對,這件事一定要給其它人知道!”


    不到晚上,這件事就在小區裏傳開了。


    一群業主在小區裏開大會,數百個人頭擠在小區的廣場上。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聽說這個李秀蘭幹過拐賣的勾當,警方沒有證據,抓了她又給放回來了。這些人販子真是不得好死!法律治不了她,我們還治不了她嗎!”


    “對,我們治她!誰家還沒個孩子啊?就是要抵製這種人販子!讓他們知道,作惡要遭報應!以後,我家豬肉不會再賣給她!”


    “對,我家超市也不歡迎她!”


    “我待會去菜市場跟那些老板通通氣兒,讓他們以後都別賣菜給李秀蘭!”


    “好,就這麽辦!把她的照片洗出來,貼在大街小巷,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人販子!”


    這裏是一片開發區,新修的小區沒幾個,周邊建設也沒有配全,附近隻有一個菜市場,居民都在那邊買菜。


    這時候李秀蘭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小區的業主們抵製了。


    李秀蘭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可她被割了一雙耳朵,臉上幾條蜈蚣一樣的長疤,相當可怖。她起初不敢照鏡子,慢慢地,開始接受這樣的自己。


    李秀蘭每一次照鏡子,眼底就浮起一絲絲恨意。她變得這麽慘,全是因為蘇秦和王琳,如果不是她,港哥就不會割掉她的雙耳,劃花她的臉。


    醫院費用太高,蘇正國負擔不起。他和李秀蘭提前辦了出院手續,準備出院。


    蘇正國走進李秀蘭病房的時候,她正坐在病床上,用頭巾纏腦袋。


    他將一份離婚協議扔在她身邊,說:“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作繭自縛。李秀蘭,咱們這日子也別過下去了,離婚吧。”


    李秀蘭包頭巾的動作一頓,扭過頭,冷冷瞪著他,沒說話。


    她這個怨恨的眼神,讓蘇正國不舒服,他道:“你這是什麽眼神?我和兒子差點被你害死,怎麽?見我們父子沒死,你還想再迫害我們?如果不是你招惹了那個港哥,我也不會被人差點捅死!李秀蘭,你自己幹的那些齷齪事我就不提了,這份離婚協議簽了,房子咱們一人一半。”


    房子是李秀蘭買的,她當然不會同意分房產。這個男人一分錢沒出,還想分她的房子?憑什麽?憑他出了一根雞兒?


    李秀蘭抓起協議,砸在他臉上:“你做夢!”


    女人嗓音嘶啞,指著他道:“蘇正國,我變成這樣,你以為是我的報應嗎?都是你那個好女兒好前妻幹的!那篇帖子壓根就不是我發的!是你那個好女兒好前妻,一定是她們!”


    蘇正國怒道:“你夠了!蘇蘇還是個學生,怎麽可能有能力發那個帖子?至於王琳,她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別說發帖子,她怕是連電腦也不會開!況且她得了癌症都要死了,你居然還想著汙蔑她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老實告訴我,當初是不是你讓人拐了蘇蘇?”


    李秀蘭被男人這一吼,不怒反笑,像個神經病。


    *


    蘇正國帶著兒子回了家,發現鄰裏鄰居看見他就繞道走。被迫無奈,他把兒子送回了老家,讓孩子的爺爺奶奶帶著。


    李秀蘭被傳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販子,她的惡劣行為,已經傳到了蘇正國的單位。蘇正國因此,失去了工作。


    他偷了李秀蘭的存折,將她卡裏的三萬塊錢,轉到了父母的賬戶。


    李秀蘭去門口的超市、小賣部買東西,可人家壓根不賣給她,並且朝她臉上吐口水,罵她“人販子”、“賤人”。


    她去菜市場買菜,發現到處貼滿了她的照片,下麵打著“人販子”幾個黑體字。菜市場有人認出她,不僅不做她生意,還咒她“斷子絕孫”。


    在家裏呆了幾天,李秀蘭受夠了,打算換個地方生活。可是在她要走的時候,她發現……存折餘額,變成了零!


    她去找蘇正國理論,對方不僅對她拳□□加,幾度打到她的傷口,讓她傷勢加重。因為沒錢去換藥,導致傷口發炎。


    無計可施之下,她去派出所找民警,告蘇正國家暴、偷了她的錢。清官難斷家務事,民警最終也隻是起調解作用。在民警的幹涉下,蘇正國才拿錢給李秀蘭治療。


    夫妻倆不離婚,就這樣杠著。李秀蘭沒錢,原先的工廠又不收她,加上她耳朵被切,聽力受損又難看,沒有人肯請她工作。


    在蘇正國的逼迫下,她去天橋下乞討,因她慘兮兮的模樣,一天也能要個幾十塊錢。


    雖然拐賣人口中轉站被一鍋端,可市裏仍然有潛伏在各處的人販子。不過,因為風頭緊,他們不敢對正經人家女孩男孩下手,便將所有精力都花在了流浪漢身上。


    快過年了,蘇正國缺錢回家過年。


    這天下午,他照常去天橋底下接坐在路邊討錢、衣衫襤褸的李秀蘭。他剛把自行車停在路旁,就被一個矮子攔住去路。


    矮子問他:“兄弟,我觀察你們很久了,那個要錢的,是你媳婦兒?”


    蘇正國點頭,歎息一聲,以為對方是來跟他聊家常的,說:“是,那婆娘沒了耳朵臉也花了,隻能出來要飯,不然還能幹嘛?”


    矮子嘿嘿一笑,說:“我呢,這裏有筆買賣,不知道你做不做?”


    蘇正國上下打量這個矮子,問他:“什麽買賣?”


    矮子往李秀蘭的方向看了眼,小聲說:“我給你一萬塊錢,你把媳婦兒賣給我。”


    蘇正國心頭一驚,想罵眼前這個人是瘋子神經病。可是很快,他被一萬塊錢蒙蔽了良知。他開口問:“一萬塊錢?這娘們你們買回去幹啥?這麽大歲數了,又不能生養,也不能……”


    矮子笑嘻嘻,指著坐在李秀蘭旁邊要錢的那些斷手斷腳的乞丐說:“明白了嗎?馬上要過年了,我們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蘇正國看著那些斷手斷腳的殘疾乞丐,打了個冷顫,連忙道:“不,不可能,她再怎麽樣也是我媳婦兒,我怎麽可能那麽做?”


    他低吼道,因為憤怒,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再怎麽說,李秀蘭也是他兒子的母親,以後兒子問她要媽媽,他該怎麽說?


    *


    晚上到家裏,蘇正國給她燒了兩個菜,跟她說:“明天早上,你去早點,占個好位置。還有,有人過的時候你就趴著,看著可憐人家就能多給你一些錢。”


    李秀蘭這幾天心裏本就怨恨,聽見他這麽說,將一碗滾燙的稀飯朝他潑過去。還好蘇正國躲得快,冬天穿得厚實,不至於被燙傷。


    他怒道:“你他媽發什麽瘋?”


    女人將碗往地上一摔:“蘇正國,你還真想讓我要一輩子飯是嗎?等兒子回來,你怎麽跟他交代?我李秀蘭再怎麽不是人,對你可從來沒虧待過,你摸著良心問問,我虧待過你嗎?”


    蘇正國被潑了一身稀飯,怒不可遏:“你變成今天這樣,怪得了誰?我因為你失去工作,因為你買菜還得走到另一個區,現在出門買個煙,都沒人肯賣給我。你怪誰?”


    “你這個不要臉的牲口!”她皺著眉頭,臉上打疤痕也擰在一起,“蘇正國,我真是後悔。我當初就應該讓人把你女兒賣到國外去,當妓.女,被萬人睡!讓她一輩子出不了頭,死在外麵沒人收屍!”


    蘇正國臉色立刻變了,聲音也沉下來:“你說什麽?”


    “你女兒和你前妻都不是個東西!遲早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不,你會比我更慘!”


    蘇正國的腦袋像是被開水澆過一遍,雙目充血,他抬起一巴掌扇過去,又抄起一隻陶瓷盆,“砰”地一聲砸在了她的頭上。


    女人哪裏會是一個男人的對手?被這一砸,直接暈過去。


    李秀蘭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小區裏都在傳,大概是受不了這個日子,躲去了其它地方。


    *


    2月6日,蘇秦回學校拿了成績單。李秀蘭那些事,並沒有影響到她學習,她的名次不僅沒降,反而進入了前三十。蘇秦是普通班裏,唯一一個進前三十的學生,唐老師對此感到很欣慰。


    即便是考試複習,蘇秦每周也有堅持發一篇時尚搭配帖。經過這段時間的養號,她的賬號已經成為論壇裏知名的“時尚達人”。


    蘇秦在時尚帖中的“預測潮流”也非常準。她12月的帖子,就預測了2月時裝周的潮流風向,沒想到從流行顏色到流行的款式,都和她預測的出入不大。


    不僅是蘇秦,王琳在論壇裏養的賬號,也有了一定的粉絲。她開始在論壇裏寫一些狗血的家庭故事,丈夫出軌、妻子出軌……把手下幾個離異女員工的故事也拿出來寫,潤色之後,各種勵誌人生,讓網友們看得熱血沸騰。


    王琳有了一定的“粉絲”之後,開始把衣服軟植入,無形中幫他們的品牌打了廣告。


    蘇秦和王琳,也算是當代“網紅”了。在她們這兩個賬號的推波助瀾下,淘寶店的收入逐步上升,蘇秦每個月,最少能分到四萬塊錢,很快就把借陳美心的錢還清了。


    王琳現在是營銷部的主管,工資也不低。


    在過年之前,母女倆就往新家添置了一些簡單家具,她們總算是有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家。在9號的時候,她們一起搬去了新家。


    今年是2月15日過年。王琳和往年一樣,灌好香腸,醃好了臘肉,掛在新家陽台上晾幹。


    13號那天,蘇秦跟母親、波波一起市場采購年貨。三個女人不愛吃糖,便多買了一些水果。這個季節的水果貴,她們平時舍不得吃。趁著過年,多買些,花錢也花得心安理得。


    2月14日是情人節,蘇秦從沒過個這個節日,對這個節日也沒什麽概念。


    當天下午,雲陽市開始飄雪。


    東川省不供暖,室內也沒有暖氣,人坐在屋內四肢冰冷。蘇秦坐在沙發上,穿著毛絨拖鞋,戴著半截手套正在織圍巾。


    她織圍巾的手藝不錯,又特意配合黎川的氣質精心挑選了毛線。這條圍巾已經開始收尾,從已經織好的大體來看,無論是顏色、款式和舒適度,都不比市麵上賣得差。


    她抬眼看向窗外,外麵開始飄雪沫子,坐在室內的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雲非剛給她打了電話。這小子和家人去了國外度假,樂不思蜀,給她買了一堆化妝品,說要帶回來給她。


    這小子倒是越來越會給女孩買東西了。


    她低著頭仔細收針,就在最後一針完成時,接到了黎川的電話。


    電話裏,男人嗓音低沉有磁性,問她:“在家嗎?”


    “嗯啊。你回家了嗎?”蘇秦用肩膀和耳朵夾著電話,一邊聽,一邊疊圍巾。


    黎川也低低嗯了一聲:“準備回家了,路過這邊,來看看你。我在你家樓下。”


    蘇秦“唔”了一聲:“那正好,我這兒有東西給你。你在小區的涼亭等我,我馬上就下來。”


    她掛斷電話,來不及換衣服,抱著那條她織好的圍巾跑下了樓。王琳從廚房出來,問她:“蘇蘇,你去哪兒啊?吃飯啦!”


    “下樓給黎老師送個東西,馬上回來!”


    因為氣候原因,雪沫子落地之後就融化了。蘇秦出了單元樓,踩著一地濕漉朝黎川所在的方向跑過去。


    外麵冷風刺骨,很快,蘇秦被凍得鼻尖、臉蛋發紅。


    黎川站在涼亭裏,手裏捧著一隻紙盒。他在原地立得筆直,沒有縮頭縮肩,仿佛不知冷。


    蘇秦衝進涼亭,縮了縮脖子。


    黎川穿著一件毛呢大衣,領口露出一截襯衣領,大概是沒穿秋衣秋褲。蘇秦頓時替他打了個哆嗦:“黎老師,你不冷啊?”


    黎川彎著唇角搖頭,滿眼和藹:“不冷。”


    蘇秦朝他勾勾手,“來,脖子彎下來。”


    男人依照女孩的吩咐,微微彎腰,將脖子伸過去。


    蘇秦替他係上圍巾,熟稔地替他係好。她將垂下的圍巾往他胸口拍了拍,壓實在,露出一個甜膩膩的少女笑容:“好啦!黎老師,溫暖牌圍巾,希望你會喜歡。”


    黎川笑道:“原來你上次問我戴不戴圍巾,是打算送我溫暖牌?”


    蘇秦低聲細語,像個少女似的,“嗯啊。黎老師,這條手工圍巾,即便你不用,也可以拿來當毯子,蓋蓋腿和肩什麽的。你常年伏案工作,肩周頸椎一定不太好,注意保護,別受涼。”


    蘇秦想不出送他什麽新年禮物,花錢買的,即便他收了也不會開心,會教育她不要亂花錢。所以她就想到了溫暖牌圍巾。


    黎川薄唇一抿,將手裏的紙盒給她遞了過去,嗓音溫柔:“正好,我也有新年禮物送給你。”


    蘇秦接過男人送的禮物,晃了晃,疑惑:“什麽呀?”


    “回去拆。”黎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習慣性地去揉她腦袋:“外麵冷,快上樓。我也走了,約了奶奶吃飯。”


    蘇秦抱著禮物盒重重一點頭:“好的,黎老師再見!”


    “新的一年,再見。”


    *


    年三十中午,蘇秦和母親、波波一起包餃子,因為少了鹽,最後隻能包餃子最難看的蘇秦下樓去買。


    大街上很多小賣部、小超市都關了門,蘇秦跑了整整兩條街才找到一家開著門的小賣部。她回來路上,經過小區外的施工地,忽然從裏麵竄出一條風塵仆仆的德牧。


    蘇秦嚇得往後一跳,覺得這條狗很眼熟。就在不久之前,這條狗在同樣的地點,攔截過她。


    緊跟著,三條腿的母德牧也從裏麵出來。


    兩條狗饑腸轆轆的狗子,抬眼望著她,小眼神極其可憐。


    飛豹慢步朝她走狗來,拿爪子拍拍她的膝蓋,“嗷嗚~”


    蘇秦:“…………”


    *


    蘇秦出來時沒帶鑰匙,她敲響家門,來開門的是母親。


    王琳見閨女站在門外半天不進來,還對著她傻笑,她道:“怎麽了蘇蘇?趕緊進來,外麵冷。”


    她話音剛落,兩隻狗頭從門後探出來,可憐巴巴望著她。


    王琳嚇得往後一跳:“蘇蘇,你怎麽帶兩條狗回來!快!快!趕出去!髒死了!”


    飛豹和波音從門縫裏擠進來,很乖巧的跟著蘇秦去了餐廳。


    兩條灰頭土臉的狗在餐桌前排排坐,它們仰頭望著三個女人和滿桌的……肉。


    兩條狗在無形中,吞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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