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項的比賽,隨著一項一項的步入尾聲,楊揚的臉色也是變得越來越難看,第一局和局,他可以理解為小子的運氣好,可是接二連三的結果讓他不能接受了。


    自己可是下了重注的,琉璃花苑的三棟別墅價值不菲,最重要的是這三棟別墅並不是自己的東西,而是父親放在自己手裏麵保管的,如果真的有個萬一發生,他都無法想象自己將會麵對怎樣的責難。


    楊揚晃了晃腦袋將這種可怕的想法給晃到了腦袋外麵,自己這是在想什麽呢,老師怎麽會輸好歹也是享譽國內的書法家,又怎麽會敗在這小子的手上呢,雖然楊揚是這麽告訴自己,但是他的心跳也不禁比起平時加快了不少。


    現在比的是最後一局這一局對於字體,對於內容都沒有任何要求,這是三局和局之後經過在場品評的人商量過後給出的方案,這一局的要求,寫出自己認為最好的字,一句話,一首詩,一篇文章,乃至一個字都可以。


    有的時候一個字足以看出一個人的水平,不需要過多的粉飾,但是這一點楊揚顯然沒有意識到,所以當他看到了自己老師隻寫了一個字的時候,心中一陣吐槽,在他看來這麽重要的時候,哪怕是不寫上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好歹也寫個詩詞之類的吧,一個字能看出什麽來。


    不過楊揚的吐槽很快的就沒有了,因為他看到老師的對手,也就是那個小子竟然也隻是寫了一個字而已,寫完之後,就將毛筆放置在了筆架上麵,負手而立。


    看著自己的老師和這個小子,楊揚一時間表示看不懂了,如果說自己老師寫一個字,他會著急,這小子寫一個字,他會嘲笑,可是兩個人做出了一樣的舉動,難道是自己想的錯了不成。


    幾位負責品評的人將兩副字擺到了一起,其實說起來算是兩幅,其實也不過是兩個字而已,盛倫的一個字是雅,倒是也符合他儒雅的風範,字如其人,安逸的一個字是逸,這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心境。


    一個逸字,寫出了飄逸之感,同時也將自己的心境融入其中,看字有的時候就是看人,所以看了這一幅字,在場的人都對這個年輕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同時也都留下了一個疑問。


    這年輕人看樣子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可是這一個字卻出現了對未來的豁達之感,少年老成,將來的發展,不可限量啊,看著這個年輕人,眾人紛紛點頭。


    看著這些書法家不發一語,隻是對著兩幅字不斷點頭,楊揚直想要直接把他們掐在手裏,告訴他們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趕緊把答案公布出來,不過楊揚也隻是想想而已,在這裏的人雖然說身份未必有多尊貴,但是這麽多的書法家捆在一起,也不是他能撼動的。


    “這一局,我認輸了。”這兩幅字,看得不隻是有點評的人而已,盛倫也在看,因為他也希望能欣賞到這個年輕人寫出最好的字,所以迫不及待的就走到近前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一眼他就看出了兩個人之間差的東西。


    雖然說兩人的筆法,熟練都不相差什麽,但是意境上麵,盛倫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差上了一籌,盛倫可不是楊揚,在明知道自己不及人家的時候,還會去強詞奪理,找他人的理由,而是第一時間就坦然麵對。


    安逸暗自點頭,也許以他的年齡不該去品評什麽,但是安逸還是忍不住感歎了一句,難怪這盛倫大師在書法一項上有這麽高的成就,那就是因為他隨時都能夠擺正擺好他的心態,哪怕是輸給了自己這樣一個少年,都能夠不氣不餒,這份氣度,這份胸懷,實在令人佩服。


    “老師,您在說什麽啊,您怎麽會輸呢,連這幾位書法家都還沒有說輸贏呢,您怎麽還先認輸了呢。”還沒等安逸說話,楊揚就搶先開口了,盛倫的這句話讓他的心猛的一驚。


    搖了搖頭,盛倫指著這兩幅字說道。“楊揚,你再細看一下這連兩幅字,有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楊揚深呼了一口氣,將目光落在了連兩幅字上麵。“老師,這兩幅字寫的都很不錯,不分伯仲,但是您怎麽會說自己輸了呢。”雖然不想要承認,但是這個安逸的字,的確是比他好上太多了,也正是因此才更讓他憤怒。


    “你忽視了很重要的一點,字重的不該僅僅是其形,更要重其意,在這一點上,我已經輸了。”教導了這麽多年的學生,連這一點都不明白,這讓盛倫也是覺得十分失望的,也許對於楊揚來說書法始終都是一種取悅於人的工具而已,算不得喜歡。


    看著老師一派認輸的樣子,楊揚怎麽能就此甘心呢,楊揚直接看向了今天前來品鑒作品的人。“各位老師,請大家給予一個公正的答案,我想輸的人不應該是我的老師才對。”他始終不能接受這個說法。


    “盛倫大師不愧是我等的楷模,單單是坦然認負這一點,都不是左右人都能夠做得來的,這一場比賽,雖然說兩人的字在伯仲之間,但是這位小友的意境,比起盛倫大師要更勝一籌,所以這一場比賽這位小友獲勝。”裁判人員也給出了公正的評判。


    隻是這份公正楊揚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一個普通的小子而已,何德何能能柔讓這麽多的人賞識和肯定,這一點連他都未曾做到過,什麽意境,書法隻要把字寫好不就得了嗎。


    “小友,能冒昧的問一下你的姓名嗎,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大家都喜歡書法,希望有機會的話可以多交流一下。”對於盛倫而言,交友才不會重視與年齡或是其他呢,他要的是真正的良師益友。


    點了點頭,安逸握上了盛倫遞過來的手。“您好,我叫安逸,很榮幸能夠與鄭老師同台切磋,讓我受益良多。”盛倫的書法的確是給了他很多驚喜的地方。


    “嚴重了,這話該我來說才是,看安逸小友的書法,才真的是受益良多呢。”這不是誇耀,而是盛倫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不光是盛倫,就連本來負責品鑒的人也都一同湊了過去,邀請安逸有時間來這陋銘居坐坐,大家一起切磋一下書法,有什麽好字也可以那過來大家一起鑒賞。


    這些人雖然說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都是值得相交之人,所以安逸也同意了這份邀請,雖然說未必會有太多的時間,但是有時間過來切磋交流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些人都顯得無比熱絡,在一旁的楊揚險些將牙給咬碎了,什麽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就是,自己費心費力的設下了這麽一個套,到最後竟然成全了他的才名。


    楊揚旁邊的人,看到他這樣衣服表情,紛紛噤聲不說話了,生怕楊公子會把這火發到他們的身上,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絕對是多餘的,因為楊揚現在並沒有這個心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是真的想要一走了之,可是偏偏自己之前那麽自信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簽了兩分合約,一份自己攥在了手裏,生怕安逸返回,一份則是交給了公證人保管。


    他現在倒是十分想要將兩份合約給撕毀掉,可是這位公證人現在也正在跟安逸那小子熱絡的談話,自己去要,恐怕也不會給他,難道說這賭約真的要履行嗎。


    正在楊揚糾結的時候,那位公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楊揚的心聲,從手裏把那一分比賽約定給舉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差一點忘了,這一場比賽,雙方還有賭約的。”


    聽到公證人的話,眾人也都紛紛的停止了套近乎,開始看向了那一份賭約,看到場麵靜下來了,公證人拿起賭約開始說了起來。“原本比賽的兩人是盛倫和安逸雙方,可是這賭約是盛倫的學生賭下的,那就由楊揚兌現。”


    楊揚將手握得咯咯作響,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個人給拍在那裏,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到他正不開心呢嗎,居然現在就把這件事情哦給提出來了,其實楊揚這也就是自己輸了才會有這麽多想法,要是換作輸的人是安逸的話,恐怕第一時間就拿著賭約湊上去了。


    公證人當然是不知道這會兒楊揚的心情了,就算是知道的話,恐怕也不會改變,一來這是他作為公證人的責任,二來願賭服輸,還有一點則是這個叫做楊揚的年輕人實在是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好印象,從一開始的咄咄逼人,到後來的強詞奪理,都讓他不喜。


    “我願賭服輸,琉璃花苑的別墅歸你了,希望你住的如意。”這一句話,楊揚像是生生的從自己的喉嚨裏麵擠出來的,讓聽了的人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接過檔案袋,安逸笑笑不可置否,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句話話糙理不糙,這個楊揚充其量也就是個什麽都寫在臉上的紈絝子弟,就算是對他意見不小,應該也翻不起什麽大風大浪來才是。


    “楊揚,你也說了願賭服輸,這件事情是你挑起來的,安先生勝了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該是這樣的態度。”盛倫看著自己的學生如此無禮,言語之間還帶有威脅,連忙嗬斥起來。


    冷笑一聲。“老師,您可真是會向著他人,我才是你的學生。”


    “不並沒有偏向任何人,隻是就事論事而已。”這一點他問心無愧。


    點了點頭。“好一個就事論事,老師您果然是清高,既然這樣的話,我楊揚也不需要一個這樣自命清高的老師,從現在開始盛倫,我不再是你的學生了,至於薪水你來我楊家來領就是。”說著拂袖而去。


    這一句話倒是真的把盛倫給氣著了,他當初給楊揚任教也不是就為了圖楊家給的費用,而是覺得楊揚的母親一片誠心的請自己,而他也喜歡將自己的見解分享給更多的人,這才答應了的,往日楊揚雖然說對他並沒有特別恭敬,但是最起碼對他這個老師是保有著禮貌的。


    可是現在一句話就直接暴露了本性,說的跟他盛倫是靠著楊家的這一口飯一樣,這讓盛倫如何舒心,他原以為自己這個學生,隻是天賦上稍差一些而已,做人上心眼小一些罷了,並不算是個壞心眼的人,但是現在看來是他想的太過簡單了。


    在惱怒之餘,盛倫還有這些許的慶幸,慶幸自己看清楚了這個學生的真麵目,若是在晚上一些,隻怕會讓他更難受才是,也怪自己當初沒有識人之明,總是去往好的地方想自己的學生,現在看來還真是諷刺。


    “行了老盛,你就別難受了,這麽一個學生,看透了倒好。”一個跟盛倫年紀相仿的人,拍了拍盛倫的肩膀勸慰道,他們都有自己的學生,也想象得到,盛倫此刻心中的憤怒。


    這就好像是,你每天都給一直鳥兒喂食,可是有一天這鳥兒不記你的恩德反而反咬你一口一樣,原因是因為你拿走了它褪落的羽毛,這種事情可笑,也可悲。


    盛倫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明白的,這樣一個學生早一刻看到了他的真麵目對我而言都是好的事情。”


    一邊說著,盛倫的目光落在了安逸的身上。“小友,你今天贏了他這麽大的一個賭注,我想楊揚應該是不會就此甘心的,所以以後盡量避開他吧。”


    原來他也聽說過自己這個學生的睚眥必報,但是楊揚總是能夠給他一個很好的解釋,讓他相信楊揚才是那個受盡了委屈的人,所以每次最多也隻是說上兩聲而已,現在看來當初楊揚講給自己的所謂事實,完全就是在為自己狡辯。


    “放心吧,盛倫大師,我不會有事的。”一個楊揚而已,還不至於讓他繞路。


    如果這一次的事情過後,他們不再碰上的話,也算是相安無事,可是如果說楊揚真的起了報複的心理,那他也不會客氣的,希望楊揚吃了這個苦頭,能收斂一點。


    看著安逸的一臉自信,本來打算規勸的話,又被盛倫給咽了下去,他相信這個年輕人並非是沒有分寸之人,既然這麽說了,那就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才是。


    “別叫我盛倫大師了,聽起來怪怪的,都是你手中的手下敗將了,返被你如此稱謂實在是當不起,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盛大哥吧,我的年齡比你要大。”


    大哥,看了看盛倫比起自己父親都沒小上幾歲的年齡,安逸默默的咽了一下,本來不存在的口水,笑著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盛大哥。”


    “好,好。”盛倫一臉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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