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現場不適合留人,就算是這裏的治安再怎麽不好,律法再怎麽不健全,如果眼前的這一幕被人目睹,那難免會引起麻煩。


    所以這裏不是談話之所,本來他們還想一覽佛塔的風光,但是發生了這麽一件事情,身邊還多了一個小男孩兒,現在再去繼續之前的行程,似乎也不怎麽合適。


    所以安逸幾人幹脆帶著小男孩回住的地方了,小男孩也沒有半點怕生的意思,雖然才是第一次見到的人,但是就那麽聽了安逸的建議。


    他們回去的時候,老板娘又重新站在了櫃台那裏,隻是眼角的風情更甚,當然了這與他們無關,羅一給老板娘放下了一張麵額百元的紙幣,讓老板娘為他們準備吃食。


    老板娘看到這錢,自然是滿口答應,笑容都快咧到耳邊去了,連連保證,自己一定會將緬最具特色的美食送到他們的房間,就這樣安逸幾人在老板娘的不住堆笑中,走進了房間。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故事了吧。”安逸給小男孩倒了杯水,送到他手裏,接著說道。


    救助一個小男孩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問題是他有任務在身,不能容許這個時候出了別的岔子,所以該問的一定要問清楚,免得到時候有了麻煩,耽誤了正事。


    “哥哥,你是可以相信的吧。”小男孩看著安逸的眼睛,臉上寫滿了鄭重。


    被一個小孩子這樣問,安逸還真是覺得挺有趣的,不過麵前的孩子不是玩笑,他也不會將對方的話當作玩笑,對方這麽說隻能是證實自己的猜想,這個小男孩並不簡單,或者他有一個不簡單的家。


    盡管有些撓頭,自己好像又攪和到什麽事情中了,但是既然救下了這個小男孩,那就唯有麵對了,“當然,你可以相信我的。”


    隻是一句簡單的對話,但是小男孩相信了安逸的誠意,相信了眼前的哥哥。


    “我叫張恒,十一歲,這一次溜出來是想要給父親準備一份生日禮物,沒有想到行蹤暴露了,身邊跟著我的人也被殺了,要不是他們拚命攔著那些人的話,我恐怕就跑不掉了。”小男孩的目光中滑過悲戚,似乎在為自己的任性舉動而後悔。


    隨著敘述,小男孩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不安和悲戚,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他再怎麽堅強,再怎麽見過世麵,終究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身邊的人被殺,自己也被人追殺,雖說到最後化險為夷,但是要說對他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是不可能的,隻是這孩子在強迫自己堅強,不將脆弱痛苦的一麵表現出來。


    現在破了那個臨界點,眼淚就像是控製不住了一般,絲毫沒有止住的趨勢,安逸遞給了男孩一張紙巾,並沒有去寬慰男孩,他知道此刻男孩需要發泄出來,這份情緒一直憋著不是一件好事。


    他揮手,示意羅一幾人先出去一下,給男孩留下了一個相對輕鬆的環境,他並不急於得知這一切,隻是想要規避麻煩罷了,所以也沒有打斷男孩此時的情緒,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不時的給男孩遞上一張紙巾。


    哭了一會兒,男孩的情緒顯得好了很多,之前的懼怕和恐慌,還有那份悲戚也都消下去不少,但是更多的是隱入了眼眸深處,這一次的經曆或者說是教訓,隻怕是要隨著這孩子終生了,不過,這並非壞事,能時刻提醒自己謹慎二字。


    又給男孩倒了一杯水,男孩接過喝了下去,感激的看了安逸一眼,說道,“謝謝你,哥哥。”


    雖然他們認識到現在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卻給他一種很安心的感覺,盡管他不了解對方,但是卻好像冥冥中有一種感覺,覺得對方是可以信任的,也許是因為對方幫自己擊斃了追蹤者,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哥哥目光太過平和,全無半點惡意。


    所以他選擇了求助這些不久前還是陌生人的人,因為在小男孩的心裏,這些剛剛認識的人,也許比起認識父親的那些人更加能讓自己安心。


    正當小男孩準備繼續訴說的時候,外麵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接著他看見剛剛出去的幾個叔叔帶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還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他的眼神裏流露出渴望的光芒,他沒有吃午飯,晚飯的時候被追殺,這一路消耗,他是真的餓了。


    “事情一會兒再說,先吃飯吧。”雖然小男孩在露出渴望之後,便開始掩飾這一點,但是在場的人,哪個也不是普通人,男孩的這點小心思,自然是被他們看了個明白。


    不過他們同樣訝異於男孩的懂事,要知道自己兒時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自製力,這孩子雖小,但是隻要培養得當,前路無限啊。


    依舊是很重的香料味道,不過比起之前的吃的那一頓,味道要好上一些,可見這老板娘幫他們買吃的是用心了的,不管在什麽地方,錢永遠都是好辦事的,他們相信自己給出的錢,在老板娘的手裏至少是留下了一半,不然她的笑容不會那般盛放。


    不過也得出了一點,看起來吃東西果然是要找本地人帶著,至少不論是價格還是品質都有保障,雖然說這些東西比起國內味道要差上不少,但是出門在外,誰也不會有那麽多的挑剔。


    他們比起第一頓多吃了幾口,男孩兒更是吃的很凶,雖然還保持著那種有條不紊的進食方式,但是桌上的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而且減少的非常快。


    男孩這樣的吃飯方式,倒是讓大家開了眼界,他們頭一回知道,吃的快,依然可以吃的很斯文,看到男孩兒的速度,幾人下意識的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倒不是被男孩這速度給驚到了,主要是怕男孩不夠吃。


    不過到底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就是餓了,胃的容量也有限,終究不是無底洞,所以不一會兒男孩的速度也就慢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對著幾人笑笑,開始慢條斯理的夾著食物。


    一邊吃一邊跟著幾人聊了起來,也講了他的故事,男孩本身並不傳奇,也不會招致禍端,但是他有一個父親,一個既能帶給他榮華富貴,也能帶給他危險的父親,這也是男孩被追殺的原因。


    張映泉,這個名字對安逸而言很陌生,但是聽到男孩的話之後,羅一的目光明顯一緊,顯然是聽說過這個名字,也明白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


    男孩沒有解釋他父親的身份,安逸也沒有去問,至於男孩受到攻擊,收到追殺的原因,便是因為他的父親,而對方之所以沒有當場擊斃他,而是選擇抓捕,同樣也是想要去威脅他的父親。


    安逸點了點頭,將房間讓給了男孩讓他好好休息,自己則是示意羅一幾人走出了房間,在男孩求助的目光中,安逸留了下來,直到男孩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這般驚心動魄和追逐,男孩早已疲憊了,所以此刻吃飽了,心也安下來了,自然很快就進入了睡眠,安逸沒有陪著男孩,而是走出了房間,打算去問問羅一,關於男孩父親的身份。


    之前沒有問出口,是他怕男孩父親身份敏感,不好去問,畢竟兒子都有要被人追殺,被人抓捕,他也沒辦法往什麽好的方麵去想,所以為了避免尷尬也沒有問男孩這個問題,隻是靜靜地聽他說完了前因後果。


    他出門的時候,發現羅一就等在門口,沒有回房間,看到安逸出來,麵上流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安逸一眼便看出,羅一是有話想要告訴他。


    幾人的房間都挨著,羅一的房間正好在安逸旁邊,將男孩房間的門關好,兩人進了隔壁的房間,落座之後,羅一便直接開口,“逸少,知道張映泉此人嗎。”


    搖了搖頭,這個名字他之前沒聽說過,所以在剛剛男孩說起的時候,也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這個人,不過看你的反應,應該是聽說過。”


    羅一的麵色顯得有些凝重,但是細看之下會發現還隱有一絲欣喜的存在。“我昔年執行任務的時候,有一次路過緬甸,聽當時的領隊,講過這金三角的一些事情。”


    “如果這男孩口中的張映泉是我之前所聽說過的,那我們這一趟,可能不會空手而歸了。”羅一倒了一杯水遞到了安逸的手上。


    這張恒的父親,竟然與金三角有關嗎,“別賣官司了,給我講一講這個人的事情吧,對方如果在金三角,身份應該不低吧,不然不會連他的兒子都遭遇危險。”


    沒有人會對一個小嘍嘍的家人,廢太多的心思,這又是追殺,又是綁架的,想必是對方的身份足夠重要,才會有人想要利用一個孩子,來達到自己跌目的。


    “何止是不低啊,對方的身份可以直接用一個身居高位來形容,這麽說吧,這金三角之地,除了坤先生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這張映泉了。”


    一句話,讓安逸的目光有些微微愣神,竟然是這麽重要的一位人物嗎。


    “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論起實權來說,張映泉說是握住了金三角的命脈也不為過,這也就是我聽到張恒的話,驚奇的原因了。”他失態,是他根本俄就沒有想到自己等人無意中救起的一個小男孩,身後竟然有這樣的存在。


    “那,對方的身份是。”安逸有些明白羅一為什麽是這樣一副表情了,他們正在發愁如何與坤先生接觸,或者說如何光明正大的走到對方的麵前,畢竟天狼幫雖然勢力足夠,但是卻從未涉及過這方麵的生意。


    他們需要一個熟人來引路,這到底找誰的討論,還未找到確切答案呢,現在便送上門了這麽一個男孩,雖然說他們對於男孩的遭遇,感概也同情,但是卻不得不說,自己等人遇上了這個男孩,遇上的十分及時。


    “張映泉是坤先生手下的參謀長,手掌軍事大權,也就是說坤先生手下的六千士兵,全數為張參謀長所管,放到古代妥妥的封疆大吏,掌兵元帥,放到現在,也是除坤先生之外的金三角第一人。”


    這話說完,饒是冷靜如安逸,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身份還真的是夠分量,如果能得到這一位的相助,那自己這一行的任務想必會簡單許多。


    對於這男孩的話,安逸倒是毫不懷疑,一個孩子,在怎麽樣也隻是一個孩子,盡管這個孩子比起同齡人要顯得懂事得多,老成的多,也終究是個孩子,一個孩子有沒有撒謊,這很容易便能看得出來。


    他們都看得出張恒在講那些話的時候,麵上的坦然,他們也明白了為什麽這孩子看到死了那麽多人,依然鎮靜,毫無半點驚嚇和害怕之意。


    在坤先生的地界上,發生戰爭,或是有人喪命,實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看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就是個孩子也會練就非一般的膽識。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孩子請求保護,不論是為了這個孩子的安危,還是為了與其父建立交情,這一請求他們都必須接下,隻是這孩子的所知也是有限,究竟意圖綁架這孩子的人,是一個組織,還是僅僅是一小夥人,這一點,他們從張恒身上找不到答案。


    如果隻是一小夥人,或者隻是之前被解決的那些家夥,那事情很好辦,但是若是一個組織,一方勢力,對這孩子動手,那事情會變的麻煩起來。


    緬可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沒有人幫忙,想要通行無阻,尤其是帶著這麽一個不知道什麽人的目標,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他們確實身手過人沒錯,但是這裏可不是國內,國內對熱武器有著嚴格的管製,這裏沒有。


    “這是一個好機會,也有可能變成燙手山芋啊。”羅一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情的利弊,有些感歎的說道。


    安逸雙手合十拍了一下,“不管怎麽說,咱們這一趟也算是有了引路人了,往好的方麵想,這是不是算船到橋頭自然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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