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地區遭受日本侵略的事情在全國通報過後,很快也就傳進了鍾厚驍的耳裏,林真來傳消息的時候,鍾厚驍正在花園裏和周芮一起逗著鍾域雲一起玩。


    鍾厚驍抱著鍾域雲站在一叢開的正好的不知什麽花之前,不知在說著些什麽,而周芮也正站在一旁,手裏端著一盤子糕點,不時便有一陣陣的笑聲傳來。


    林真看著園子裏其樂融融的鍾厚驍和周芮,倒是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去將這個消息告訴鍾厚驍了。


    東北地區遭受日本侵略,而蔣委員那邊卻是連半點消息也沒有,這個消息若是讓鍾厚驍知道了,隻怕鍾厚驍又免不了一番擔心。


    林真這樣想著,又不禁抬頭看了眼花園裏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心裏倒是不忍心打斷這樣溫馨的場麵。


    林真知道,身逢亂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又有太多的無能為力,鍾厚驍雖然是司令,但還是有太多的事情管不了,也不能管。更何況,在這樣的世道裏,這樣溫馨的場麵實在是難得,他實在是不忍心打斷。


    誰知道,這樣的場景又能保持多久呢?


    這樣想著,林真卻是歎了口氣,算了,能瞞多久就算多久吧,至少不是現在就好。


    林真又一次抬頭看了眼花園裏的鍾厚驍便打算轉身離去,可沒想到,就在林真轉身的一瞬間,周芮卻是突然看了過來,一眼就看見打算離開的林真,卻是想都沒想就出聲喊道,“林真?!”


    鍾厚驍聽見周芮的聲音,也不禁轉頭看去。


    林真一愣,轉過身,就看見鍾厚驍和周芮笑正看著他,卻是不禁愣了愣。


    周芮笑著道,“你怎麽來了?”說著又看了眼鍾厚驍,才接著道,“你是來找厚驍的?若是你們有事要說,我就先抱著雲兒下去。”


    她看著愣在花園門口的林真,卻是不禁有些奇怪,若是換在平常,司令部若是有事,這林真還不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今個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句話不說就要走?


    林真一聽周芮如此說,卻是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司令部並沒有出什麽事,我……我隻是恰巧路過罷了。”


    周芮眨了眨眼,路過?這花園地處後廳,若不是特意找過來,怎麽可能路過?


    林真今天怎麽感覺怪怪的?


    鍾厚驍看了眼花園門口,神色頗為不自然的林真,便知道,他一定不是單純路過這麽簡單,心裏也不禁有些奇怪,正打算將雲兒交給周芮的時候,隻聽見,魯史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哥,大哥,宋言……宋言……”


    一聽見宋言的名字,別說鍾厚驍和周芮了,就連林真都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周芮有些擔心的看向鍾厚驍,心裏有些擔心,是不是宋言又突然來了,要打陸曉婷的主意。鍾厚驍也注意到了周芮的擔心,隻是低下頭,安撫般的看了周芮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周芮隻得耐下性子,待魯史跑近了才問道,“宋言那邊可是又出了什麽事?”


    魯史手撐著膝蓋,喘了幾口氣,這才搖了搖手道,“不是,是……是……”


    林真這時候也已經走了過來,看著一旁的魯史,也不禁覺得著急,催促道,“還不快說!”魯史看了眼林真,又看了眼一旁的皺著眉頭的鍾厚驍和周芮,這才直起身子,將手上的電報交給了鍾厚驍。


    “這是從長春司令部發來的電報,我一見是宋言,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也不知道這宋言究竟是要幹什麽,咱們跟他的關係可還沒有到要發電報的份上呢,你說是吧大哥?!”


    鍾厚驍皺了皺眉,轉手將懷中正一心一意揪著花瓣的鍾域雲交給了周芮,周芮接過孩子,擔心的看著鍾厚驍。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魯史說的對,他們和宋言根本就無話可說,難不成宋言還真的無聊到要發電報來找鍾厚驍示威?如果不是,那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可是,能有什麽事,是讓宋言不計前嫌,到給鍾厚驍發電報的地步的呢?


    周芮越想謝心裏越覺得不安,可鍾厚驍隻是淡然的伸手將那封電報接過,便展開讀了起來。


    可是越看下去,鍾厚驍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而隨著鍾厚驍的神色越變越凝重,周芮的心也隨著越來越不安。


    很快,鍾厚驍便將一封電報看完,目光卻是落在了林真身上,目光裏似乎隱隱帶著些微的怒氣。林真注意到鍾厚驍的目光,卻是不禁愣了愣,但一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心裏便立刻明白過來,隻是低下了頭。


    周芮一愣,看了眼林真,連忙問道,“宋言在電報裏說什麽了?”鍾厚驍將目光從林真身上收回,隻是勉強笑了笑道,“我現在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帶著雲兒玩吧。”說完,鍾厚驍也不管周芮的反應,便轉身離開了。


    魯史看著鍾厚驍的背影,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是撓了撓腦袋,看向林真,卻見林真一臉晦暗的跟著鍾厚驍離開了,更是覺得奇怪,轉身慌慌忙忙的對周芮點了點頭,便轉身跟著鍾厚驍和魯史一起離開了。


    周芮看著鍾厚驍的背影,心裏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書房裏,氣氛一片凝重,鍾厚驍看著林真,良久才道,“東北地區被日本侵略的事情,你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明明知道我最近陪著芮芮,根本沒有去管外麵的事情,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林真低著頭,沉默不語。


    魯史在一旁看著,一見情況有些不對勁,連忙打圓場道,“大哥,這件事也不怪林真,也怪我,是我沒有將這件事及時匯報給你。”


    其實,魯史也也知道,這個借口根本就不至於讓鍾厚驍信服,畢竟,像外界消息這些事情一直都是林真在負責。


    但好在,鍾厚驍似乎也並沒有想要深究的意思,隻是輕輕的看了魯史一眼便沒有再多說什麽。


    其實此刻,鍾厚驍也並沒有真的責怪林真的意思,隻是鍾厚驍沒有想到的是,宋言此人,平時雖然狡詐虛偽,但對日本侵略東北這件事竟然如此上心,竟然還會主動發電報給他,跟他說起這件事。


    宋言在電報中說道,日本的野心之大,在整個中國,絕不僅僅滿足於一個東北,而蔣委員卻對此事充耳不聞,日後必定會生更大的危害。


    而這個想法,更是與鍾厚驍的想法不謀而合。


    其實,鍾厚驍的心裏也知道,日本雖說隻是一個小國,但野心之大,根本是他們無法估量的,若是他們聽之任之,日後必受其亂。


    可偏偏……


    想到這兒,鍾厚驍不禁深深的歎了口氣,如今,他的心裏倒是不禁對宋言的印象改觀了幾分。


    “宋言是個英雄,我鍾厚驍倒是不能與他想比。”鍾厚驍忍不住感歎道。


    林真和魯史站在一旁,聽見鍾厚驍這樣說,卻是忍不住麵麵相覷。


    魯史忍不住問道,“宋言在電報中如何說?”鍾厚驍看了魯史一眼,便把電報遞給了魯史。


    魯史和林真仔仔細細看過,心裏倒是也不免生出一番感慨來,林真便開口道,“沒想到,在家國大義麵前,宋言倒是不失英雄本色,隻可惜……”


    “隻可惜我們並不能幫他什麽。”鍾厚驍打斷林真的話道,“我沒想到,在這樣的場麵下,挺身而出的竟然是宋言,而我卻……”


    鍾厚驍頓了頓,眼裏倒是不免生出幾分黯然的情緒來。林真見狀忍不住安慰道,“這也不怪大哥,要怪隻能怪司令部裏的那些老人,心思古板,又隻想著獨善其身,事事又壓著大哥。”


    鍾厚驍聽著林真的話,卻是沒有搭話,隻是沉默著坐在了椅子上。


    魯史見狀,便附和道,“是啊,林真說的沒錯,這不怪大概,要怪隻能怪司令部裏的那些老家夥們,一個個隻想著安逸,自己不肯出力做些什麽,又處處刁難大哥,壓大哥一頭,束縛了大哥的手腳。”


    鍾厚驍坐在椅子上,聽著林真和魯史的話,卻是閉了閉眼,抬起頭揉了揉額角,一臉疲憊的模樣。


    林真和魯史對視了一眼,也不好在多說些什麽,隻是轉身退了出去。


    書房內頓時隻剩下了鍾厚驍一個人,時間頓時安靜下來。


    鍾厚驍揉著額角,隻是覺得不堪其累。


    如今,東北地區遭受日本侵略,每一個中國人都應該起來反抗,即使蔣委員對此充耳不聞。


    就像宋言,雖說平時狡猾自私,但在家國麵前,卻從不曾裝聾作啞,反而打算傾盡全力反抗,比起宋言,鍾厚驍越發覺得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不僅無法幫助宋言,卻還要去應付司令部裏那些老頭的刁難,光是想到這兒,鍾厚驍便覺得頭疼的厲害。


    鍾厚驍坐在椅子上,長久的閉著眼睛,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逐漸蔓延了鍾厚驍的全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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