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想打擾你的興致,可是夜深了,婠婠,你該回房了!”白之宜低聲笑道。


    紫風月輕輕的點了點頭,低頭向下望去的一瞬間,閃過一絲陰鬱和寒光:“剛好我也覺得累了!”


    走下城牆,又是一片幽暗,連月光都不願意將自己的光芒灑進這座巨大的牢籠。


    再往前不久,就到那座專門為紫風月所修建的特殊房間了,可是白之宜忽然覺得一陣暈眩,她踉蹌了一下,急忙扶住旁邊的牆壁。


    紫風月隨即也停下腳步:“你怎麽了?”


    白之宜捂住自己的傷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但又不想讓紫風月自責,便笑道:“可能是失血過多吧!”


    紫風月知道那是自己的傑作,雖然心裏並不覺得愧疚:“你趕快去治療傷口吧,我認得路,自己可以走回去,反正前邊不遠就是了!”


    白之宜笑而不語,似乎並沒有打算獨自離去。“你怕我逃跑嗎?這裏可是曼陀羅宮,到處都是機關,我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弱女子能跑去哪!如果你因為我,傷的更重了,豈不是要害我背上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若


    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那些弟子可不會放過我的!”紫風月冷聲說道。“那好吧!你千萬不要亂走,雖然這裏已經沒人敢傷害你了,可是機關卻是不聽命令的,明白嗎?”看著紫風月不耐煩的點頭,再徑直前去,白之宜無奈的笑笑,緊捂著傷


    口踉踉蹌蹌的離開了。紫風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她側耳傾聽一番,並無動靜,眼睛暗暗一轉,她猛然回身繼續前行,這條路線是白之宜帶她走過的,可以直達曼陀羅宮的城牆頂端,到時候 ,她就可以從城牆上跳下去,她已經打量過城牆的高度了,就算是不會武功的人,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凡事都有意外,生死有命,若是活著,就可以逃走,


    若是癱了,死了,那就認命。紫風月並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麽偷偷摸摸,即便遇到巡邏的人,也可以裝作是迷了路,讓他們把自己送回去,不過真的碰到了巡邏弟子,紫風月還是有些驚慌,躲起來也不


    是,走過去也不是了。忽然隻覺後背一暖,隨即便被人捂住了嘴巴,紫風月掙脫不得,呼救不得,被強迫的隨那人躲到了牆壁後麵,鼻腔嗅進一絲熟悉的味道,便不再掙脫,待巡邏弟子緩緩經


    過,紫風月才握住那人的手腕,示意他可以放開自己了。


    那人果然放開了自己,紫風月猛地回身,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不正是自己的此生至愛嗎?便驚呼道:“雲少?你真的來救我了?”


    “小聲些!”皇甫雲低聲道,“這裏全都是練家子,聽力好著呢!”


    可能是太過感動,也可能是這陣子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她覺得委屈,便淚濕眼眶:“別把我一個人丟在曼陀羅宮了!”


    皇甫雲苦笑道:“我……我這不是來救你了……”“白之宜去治傷了,一時半會是不會出現了,這條路沒有機關,我們可以放心走,這條路直達曼陀羅宮最高的城牆,那裏隻有兩個人把守,你會搞定的!”紫風月一邊說著


    ,一邊拉住皇甫雲的手臂就往前走,“我們快走吧!”


    隻聽皇甫雲悶哼一聲。


    紫風月猛地回頭:“雲少,你怎麽了?方才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了!”


    皇甫雲低頭看了看,紫風月也隨著他低頭看了看,這才看到,即便是幽暗的牆壁後,也能看到皇甫雲的衣衫已經被血染透,滴答滴答的聲音正是血液滴在地麵上的聲音。


    原來,方才皇甫雲在焦急的情況下,帶著紫風月躲到了這麵牆壁後,卻剛好觸碰了機關,導致數根剛刺穿透了皇甫雲的後背。


    紫風月剛要驚呼,便急忙捂住了嘴巴,那雙驚恐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和擔心。


    皇甫雲知道嚇壞了紫風月,也無奈自己居然躲得過活人,沒躲過這隱蔽的機關。


    他咬緊牙關,硬生生的向前邁著步子,使得剛刺從身體中分離,短短的剛刺,卻讓皇甫雲費了很大的力氣,這種撕扯內髒的疼痛,已讓皇甫雲近乎昏厥。


    他半跪在地,劇烈的喘息著。


    紫風月有些驚慌,她急忙脫下自己的外衫,開始替皇甫雲把後背的傷口包住,卻手忙腳亂:“怎麽辦?怎麽辦?”


    皇甫雲踉踉蹌蹌的站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等走出曼陀羅宮,我們就都安全了!”


    紫風月隻得扶起皇甫雲,二人繼續前行,近在咫尺的城牆就快入眼簾了,可是從天而降一抹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白之宜!”皇甫雲和紫風月幾乎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白之宜十分優雅的端著手臂,卻盡顯威嚴:“沒想到,你的心還是容不下曼陀羅宮!”絕對不能讓雲少知道我是白之宜的親生女兒,紫風月想到這,便冷聲說道:“我的心,永遠都是正派這一邊的,就算你再以禮相待,給我再多的好處,我也不會背叛雲少他


    們的!”白之宜露出一絲苦笑,那絲苦笑中還帶著一點失望,她攤開手掌心,一條小毒蛇順著她的手臂爬下,消失不見:“好一個兵分兩路,不過……紫風月,雲細細母女,誰都別


    想離開曼陀羅宮!”


    “兵分兩路?”皇甫雲喃喃道,“難不成,有人來救雲穀主了?”


    “雲少,你居然是一個人來的?你為了救我,一個人闖入曼陀羅宮?”紫風月卻是滿臉的驚訝和感動。


    就在這時,巫涅也帶著一眾弟子趕來,將皇甫雲和紫風月圍在了中間。


    皇甫雲將紫風月護在了身後,從懷中掏出七桃扇,聲音雖然虛弱,可還是很瀟灑的笑道:“我既然進得來,就能出得去,卻絕對不能空手而歸!”


    “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還口出狂言!”巫涅低聲道,緩緩拔出貼身佩劍,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所有弟子都一擁而上。


    皇甫雲也緩緩打開七桃扇,七朵桃花栩栩如生般的妖豔綻放,散發著淡淡的而又有些詭異的幽暗流光。


    “風月,捂住口鼻,這扇子有毒氣!”皇甫雲小聲提醒道。紫風月捂住口鼻,示意皇甫雲不用擔心自己,而她又看向白之宜,白之宜站在不遠處,果然,她的視線,也停留在了紫風月的身上,這眼神不像是一個母親在打量自己的


    女兒,而像是被寵物背叛有些失望有些占有欲的主人,想要用盡一切方式留住早已不衷的寵物。隨著皇甫雲手中的扇子飛舞,幾道絕美的幽藍色流光在曼陀羅宮弟子的身上描繪出最美妙的傷口,毒氣瞬間蔓延,幾乎眨眼之間,便已有數名曼陀羅宮的弟子倒在地上,


    毒發身亡。隻是驅使毒氣消耗內力,皇甫雲現在身受重傷,隻得又開啟七桃扇的機關,隨著薄如蟬翼的金扇子飛速襲出,而它又像是飛舞的蝴蝶,在那些弟子間穿梭著,從這個弟子


    的臉龐劃過,穿透那個弟子的手臂,金扇子所到之處,無不見血。巫涅已經近身到皇甫雲的身旁,長劍已經抵向皇甫雲的傷口,皇甫雲側身躲過,再一甩手中邪扇,硬生生的擊下半分,巫涅的手臂感到被震動的有些麻木,恢複過後,他


    又步步緊逼,招招致命,無論是劍術,還是近身攻擊,都讓皇甫雲感到有些吃力。


    紫風月更是緊張觀望,可她卻猶豫著要不要衝過去,如果自己衝過去,可以保得住皇甫雲,但他一定會生疑,可若是不過去,皇甫雲一定會成為階下囚。


    正猶豫之際,隻見早已重傷的皇甫雲,已經將七桃扇所有的暗器發出,他這是在賭,一旦有一個暗器無功而返,以皇甫雲現在的筋疲力盡,定是必死無疑了。


    就連白之宜都不禁萬分驚訝,這一生,有些人都不一定能見到七桃扇中所有的暗器,這裏的暗器,全部都是獨一無二駭人至極的,染血封靈,不死不休。


    漫天飛舞的暗器,眼花繚亂,隨著火光四起,廝殺悲鳴聲嘹亮,這些飛舞的暗器,就像是黑夜中的精靈,帶著流光,追擊著每一個抵抗它的人類。


    紫風月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愣了好長時間,才收回那驚訝的目光,過去將半跪在地意識逐漸模糊的皇甫雲扶起:“趁這個機會,我們趕快走!”


    皇甫雲一把將她推開,疲憊的說道:“離我遠一些,若是有一枚暗器回來,至少我自己還可以躲得開,但卻無法再分心去救你了!”


    紫風月有些錯愕,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甫雲雖然已無還手之力,也知道釋放出七桃扇所有的暗器,是一招險棋,但是隨著曼陀羅宮的弟子越來越多,隻有這樣,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眼看著曼陀羅宮的弟子一個一個的倒下,所有暗器沾染到了鮮血,一個一個的返回七桃扇的扇骨中,直到最後一枚暗器萬針落雨也合體歸來,地麵已是屍橫遍野了。


    憑借著一把七桃扇,皇甫雲殺出了一條血路,他回頭看向紫風月:“風月,跟在我的身後!”


    白之宜像是在看一場好戲,她看著皇甫雲已是滿眼的興奮,一個中了城牆暗器的人,居然還可以撐到現在,已是神奇,又見識到了七桃扇的威力,更是兩眼放光。


    巫涅也受了傷,他與殘存的幾名弟子緩緩退下,巫涅不敢置信的說道:“宮主,沒想到,皇甫雲手中的扇子會這麽厲害!”


    “本宮主是第一次見識到那麽多的暗器同時傷人,那畫麵真是美妙啊!一把小小的扇子,竟然暗藏玄機,不愧是七桃扇!”白之宜邪魅一笑,一揮手臂。


    隻見空氣迅速凝結成一道紅色流光刃,如同流星一般的襲向皇甫雲,皇甫雲舉起七桃扇,與之相抵,流刃散掉,皇甫雲又後退數步,吐出一口鮮血。


    “雲少!”紫風月驚慌的扶住皇甫雲,憤怒的看向白之宜,“不就是死嗎?我能和雲少死在一起,也算是三生有幸了!白之宜,你盡管動手吧!”


    皇甫雲將紫風月護在身後,苦笑道:“風月,別說這麽晦氣的話!”


    但他知道,方才那道紅色流刃,隻是白之宜修煉的千尋七獠第三重藍中的《七色流光刃》,第一層紅色,也是最弱的,若是黑色流刃,亦不知其中威力。接著,白之宜接連揮動著手臂,隨著黃、藍、綠、紫、銀五道流光刃擊向皇甫雲,皇甫雲雖然全部都用七桃扇化解,但他的五髒六腑均已受到重創,再無還手之力,他搖


    搖欲墜,卻還是作出迎戰的姿勢,可是白之宜卻看到,皇甫雲的眼神已經渙散,這便是一個人昏厥的前兆。


    白之宜打算給予皇甫雲最後一擊,《七色流光刃》最高一層黑色流刃,已朝皇甫雲襲去。紫風月身在其後,仍感覺到那股強大的殺氣,她被那股殺氣逼得無法前行,更是睜不開眼睛,她沒想到,白之宜竟然不念及母女之情,竟然想在自己的麵前殺了自己最愛


    的男人。


    “不!”紫風月撕心裂肺的喊道。正在此時,皇甫雲隻覺模糊的視線中,多了一團黑色,而那黑色悶哼一聲,便跪在自己的麵前,把住皇甫雲的肩膀:“別放棄,快帶著紫風月走,我會拖延住白之宜的!”


    是個女人,聲音低沉而又陌生,皇甫雲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有些遲疑:“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命不該絕!”說罷,那黑衣人便站起身來,她背上背著的武器很大,皇甫雲竟然覺得十分熟悉,卻又不敢胡亂猜測。


    而那黑衣人的手臂有一道深深地傷痕,想必是那道黑色流刃造成的傷口,幸好這一擊偏了一些,否則整條手臂都會斷掉!


    “你認識我和風月?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出現在曼陀羅宮?”皇甫雲詢問道。


    那黑衣人擋在皇甫雲和紫風月的麵前:“紫風月,快帶著皇甫雲走!”


    紫風月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便過來扶住皇甫雲,兩個人在黑衣人的掩護下成功撤退,留下那黑衣人善後。


    一路撤退到城牆邊上,也沒有人阻攔,皇甫雲不禁心生疑惑:“方才的巡邏弟子為何看到你我就跑了?為何沒有攔住我們?”


    “也許,那些人是覺得保護白之宜的安危更重要吧!”紫風月急忙說道,“那個黑衣人看起來武功高強,隻要從這城牆上跳下去,我們就成功了!”


    但是話音剛落,就被阿市帶領的人包圍了,沒想到,這裏早已經布滿了陷阱。


    “紫風月,宮主待你不薄啊,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就背叛宮主,真是個蠢女人!”阿市冷聲道。皇甫雲本就咬著牙,撐著最後一口氣逃到這裏,結果,隻有一步之遙,竟然忽覺遠在天邊了,他無力的喘著粗氣:“我還能再撐一會,我攔住這些人,你跳下去之後,就一


    直跑,你會看到一匹黑馬,然後你騎著它,直接回桃花山莊!”


    “我不會丟下你的!”紫風月哭著說道。


    “好一對苦命的鴛鴦!”阿市笑道,“可惜,就要陰陽永隔了!”


    “別亂點鴛鴦譜!”皇甫雲冷聲笑道,他緩緩拿出七桃扇,“本少的娘子可是大名鼎鼎的鬼鳳凰!”


    還沒等紫風月露出失落的表情,便已有兩個黑衣人從暗處現身,分別擋在皇甫雲和紫風月的麵前。


    其中一個黑衣人摘下麵巾,回頭笑道,“你們兩個小鬼,竟然已經逃到了這裏,真是厲害!”


    “傾姨娘!”皇甫雲驚訝的說道,“沒想到,方才的黑衣人是你!”


    “花媽媽!”紫風月十分欣喜的喊道,“你怎麽來了?”


    “風月,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可是雲少受了很重的傷,我們必須得趕快離開曼陀羅宮!”紫風月擔憂的說道。


    另一個黑衣人也摘下麵巾,自然就是飛盾:“雲少爺,你還活著,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可是斷魂笑使,小小的一座城牆,怎麽能攔得住我呢!”皇甫雲虛弱的笑道,他的視線剛好撇到了花碧傾的手臂,兩條手臂都完好無損,便有些愣住了:傷口呢?剛才為自己擋了一擊的黑衣人,不是傾姨娘,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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