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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伯技驚四座,不僅是他刺死影殺的那一劍,還有他尋找影殺的整個過程。


    當天晚上,月黑風高,江京城裏暗流湧動,不管是天機院還是慧親王府,都秘密派了人出去,而蟲二院和第二樓也在商量對策。其實,白隱衣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打算。他就是要讓他們動起來,因為隻有動起來,才有可能露出破綻。


    如果一個十二婆不能讓他們動,那就再加上一個十一伯。


    “你準備怎麽安置十一伯和十二婆?”蘇迎迎問。


    “和現在一樣,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我要假裝自己是一個局外人。”白隱衣道。


    “莫缺和雲天會相信嗎?”牛欄山質疑道。


    “當然不會。所以我才說‘假裝’。”白隱衣笑著,又道:“我就是要讓他們懷疑,但是又無法確定。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想辦法去證明。而要證明,就要接近我。而接近了我,同樣也是我接近了他們。”


    “我覺得這樣做不妥。”蘇迎迎有些擔心,猶豫道:“萬一讓莫缺和雲天查到了你和十一伯、十二婆的真正關係,那事情就危險了。”


    “要想查到我們真正的關係,就必需要先查到我們真正的身份。”白隱衣好像並不怎麽擔心,道:“雲天顯然知道我是誰,所以我推測,當年托付白王孫救我的那個人就是他,而既然能救我,那肯定也能救我的母親,隻不過救我母親的人,是他自己。他這麽做,就是為了利用我們。而分開我們母子,就是要保障這種利用。”


    “這麽說,青鸞別院的慘案,真是越來越像他做的了。”牛欄山道。


    “你的意思是說,他既然想利用,那就算是讓他查到了我們之間真正的關係,其實也沒什麽?”蘇迎迎有些聽明白了,在旁邊道。


    “不錯。他唯一會做的,就是在利用的同時,多加一層防備。”這是白隱衣把自己想象成雲天,站在他的位置上,經過反複推演得出的結論,“至於莫缺,就更加不用擔心了,一是他本來就很難查出來,二是雲天也不會讓他輕易查出來。”


    “少主人,這麽一來,你可就真的是一個局外人了。”牛欄山笑著,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又道:“對了,天香樓那邊,用不用我派人過去看看動靜?”


    “不用。”白隱衣幹脆道:“有侯爺在,恐怕很難看到什麽。再就是,天香樓的事情,無論怎麽演變,都改變不了結局。所以,就隨便他們折騰吧。”


    牛欄山離開後,蘇迎迎陪白隱衣在院中散步。兩個人一直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走了一段路,他們停下來,她看著他,輕聲道:“你是不是在修煉《推演術》的下卷?”


    白隱衣淡淡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你難道忘了仙姑的囑咐嗎?”


    “我沒忘。隻是眼下情勢危急,我需要更高的智慧。”


    “可是仙姑曾經說過,掌握乾坤已是人力極限,要想洞徹天機,必定會遭受天譴,她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她才會把《推演術》的下卷給藏起來,禁止我們修煉。”蘇迎迎非常擔心,也非常不解,問道:“你是從哪裏找到的下卷?”


    “我沒有找。我是用上卷,推演出的下卷。”白隱衣回答。


    “這……”蘇迎迎一驚。


    “其實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因為我隻是剛剛窺視到天機之門,並沒有走進去,就更說不上洞徹了。”白隱衣安慰著,又道:“另外,我一直都認為,不管是上卷的掌握乾坤,還是下卷的洞徹天機,都是一種對知識和智慧極致的運用,與神仙鬼怪的天譴無關。”


    “那仙姑呢?她半生淒慘,又作何解釋?”蘇迎迎問。


    “或許,淒慘就是她的宿命吧,就像其他淒慘的人一樣。”白隱衣雖然在說與神仙鬼怪的天譴無關,但是他的這句話,卻仿佛還是和神仙鬼怪的天譴有關。


    自從親眼目睹了十一伯的手段後,魏賢就再也不能淡定了。


    已是深夜,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他坐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然後悄悄地推開自己的房門,走出去,再輕輕地敲響隔壁的房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是元真。兩個人相視一望,很有默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話語,就像早就約好了一般,直接進了屋裏。


    元真把房門關上,道:“魏老,你也睡不著?”


    魏賢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道:“寢食難安啊。太子,我想我們的計劃要變一變了,至少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七殺的身上。你今天也看到了,那個瘦老頭非常厲害,七殺未必就是他的對手。而一旦他失手,暴露了我們,那就麻煩了。”


    元真對這件事也是心有顧慮,猶豫道:“事情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恐怕是很難再改變什麽了。況且,就算他失手,也不一定就會暴露我們,隻是有些冒險。而現在的局麵,隻要再殺一個人,就能徹底地被我們掌控了,所以這個險還是值得一冒的。”


    與此同時,在慧親王府,也有一段類似於這樣的對話。


    “如果一個老太婆是巧合,那再加上一個老頭子,還會是巧合嗎?”雲天陰沉著臉,就像是一個讓人看不見底又充滿畏懼的深淵,“其實,不隻是他們,還有他那兩個侍女,甚至就連蘇迎迎和那個姓孟的老鴇都算在內。這些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但是卻都在圍著他轉。”


    “一直以來,他對這些人和事,都表現得很張揚,讓人看了一目了然,所以我也沒有去在意、去深究。”麵具男有所省悟,並有一些後怕和被愚弄的憤怒,道:“如今看來,他的這種張揚,實際上是一種非常高明的隱藏。”


    “我要想完全掌控他,就不能讓他對我有所隱藏。”雲天稍有停頓,沉思片刻,加重語氣,又道:“至少,不能讓他以為,自己能對我有所隱藏。”


    “我親自去查。”麵具男道。


    “你怎麽查?”麵具男被問得啞口無言,雲天也不在意,接著說道:“這些人,要麽很有身份,怎麽查都一樣。要麽沒有身份,怎麽查都查不到。所以,去查,不如去問。”


    “去問?”麵具男不解,“怎麽問?”


    “當麵問。直截了當地問。”雲天解釋道:“我推測,那小子這麽做,就是想看看我的反應。既然他想看,那我就給他看,讓他看個明白。”


    麵具男有點理解了他的想法,問道:“那讓誰去?”


    雲天平淡地吐出一個名字:“習落花。”


    “若是讓他看個明白,我去更加合適吧。”麵具男道。


    “不。”雲天直接否絕,道:“他用他和那些人似是而非的關係將了我一軍,那我也要用我和你呼之欲出的關係反將回他一軍。這樣,他才會真正的明白我要讓他明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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