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一直在等待著,明明不可能會有人來開啟它,依舊癡癡地等待著。


    夜裏的工廠裏與白天時相同,持續發出聲音運作著,但這附近卻比白天時還要安靜許多。


    運河裏的水傳來陣陣的流水聲。


    它受到時間的侵蝕,逐漸腐朽著。


    但裏頭的東西,卻無法就這樣腐蝕掉。


    *


    第二天,蓉並沒有來學校。


    玲夫親自到相隔兩間的教室去確認過,因此絕對不會錯。


    ——「明明忘掉了……真的忘了,我是真的把它遺忘了……」


    昨天實在發生了太多教人在意的事情,讓玲夫又覺得睡眠不足。


    該怎麽辦?到底是該打電話給蓉?還是用簡訊比較好?雖然這兩個方式都讓玲夫感到相當煩惱,但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向她說些什麽才好。畢竟如果又說錯話踩到地雷,可就麻煩了。


    「待中,你今天沒跟女朋友在一起啊?」


    下課時間裏,當玲夫從蓉的教室返回自己的教室時,鬆原等人走過來與他攀談。


    「你說什麽女朋友?」


    「如果你們有在交往,用不著瞞著大家嘛!」


    「我們沒有在交往啦!」


    她們說的應該是蓉吧?如果是先前也就算了,現在受到這種誤解反而讓人難受。


    「你們分手了?」


    「本來就沒有在一起啊!」


    「不過這樣也好啦!聽說那家夥以前讀國中的時候,大家都叫她蠱惑人心的魔女呢。」


    「就說不是了——你剛說什麽?」


    雖然玲夫感覺雙方像是雞同鴨講,但最後似乎聽到奇怪的事情。


    「待中的女朋友不就是飛澤嗎?聽說以前在國中的時候,曾有兩個男人為了爭奪她而大打出手,還聽說有個男人像跟蹤狂一樣追著她跑。」


    「……」


    怎麽可能。


    「待中沒有聽說過嗎?你們國中不是同校嗎?」


    雖然讀同一間學校,但國中的時候玲夫與蓉的距離比現在遙遠許多。即使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或許是因為從小就在一起的關係,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使得他們彼此裝作不認識——至少玲夫是這麽想的。如果不是因為謙的事情,他們兩個人大概也隻保持著在走廊上碰麵時稍稍打聲招呼的關係而已。


    「因為我們曾聽說過那樣的傳言,所以看到待中開始和她交往的時候,才以為你是她的下一個獵物。」


    所以她們才會貼那張奇怪的塗鴉嗎?盡管玲夫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傳書。


    「畢竟那家夥身材好又聰明,看起來很成熟嘛。所以比較沒經驗的男人,一被她親切對待就會會錯意也是常有的事。」


    這話令玲夫聽來非常刺耳。那個會錯意的男人指得就是我嗎?


    意思是說,當時蓉就是因為察覺到我會錯意(?)才逃跑的嗎?可是那時候明明是在談謙和蓉以前的事情,應該不是那種情況才對啊。還是說我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釋放出奇怪的氣息?


    「既然待中現在沒有對象,要不要我們幫你介紹幾個啊?」


    「不用啦。」


    「我想隻要隨便找找,應該都會有很多人想要和待中交往喔!」


    「是呀!畢竟待中在學校裏很有名,而且長得也還不錯呢!」


    「就說不用了啦。」


    因為那種理由而出名可讓人高興不起來,再說玲夫也對自己的長相沒什麽自信。


    「可是現在沒了女朋友,你要怎麽發泄啊?」


    「你、你們白癡啊!就說跟蓉沒關係了啊,」


    聽到鬆原她們如此露骨的說法,滿臉通紅的玲夫連忙結束對話。真是的,這些女人根本比我還像男人嘛。玲夫慌慌張張地遠離她們,回到座位上歎了口氣。


    到底是怎麽回事,居然說蓉是蠱惑人心的魔女,這外號怎麽聽都不適合她。不過那些都隻是傳言,就算是事實,蓉極有可能隻是單純的受害者而已。雖然蓉的確有時會講一些意味深長的話,或是偷瞄別人幾眼等等,也曾讓我稍微會錯意……所以那時蓉以為自己又要碰到傷心事時,態度才會那麽奇怪嗎……原來我是那麽討人厭的男人嗎……


    不對不對,這種事情不應該自己一個人鑽牛角尖。


    玲夫又歎了口氣,並且試著把腰杆挺直振作起來。


    總而言之,先和蓉聯絡看看吧。如果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就好好向她道歉,再拜托她一起幫忙找謙的記憶。那時蓉回憶起的事情和謙有關嗎?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總而言之,必須設法向蓉問個清楚才行。


    昨晚,盡管玲夫難以入眠,仍然下定了決心。


    雖然自己似乎就要觸及危險的東西,但還是不能就此作罷。更正確地說,現在自己已經不想再讓事情重回渾沌不明了。


    不知道結果為何,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甚至也可能隻是自己毫無意義的誤解。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要找出鑰匙,並且打開它。


    就算它是什麽裝了罪惡的盒子也一樣。


    畢竟那是我現在能做的事情,而且可能也隻有我做得到。


    「嘿!」


    「久等啦。」


    回家的路上,差不多走到周圍已經沒有其他學生的地方時,玲夫碰到了脫子。


    看來她是刻意選在不會被人看見的地方等。


    玲夫下了腳踏車,改用牽的繼續向前走。


    「媽媽今天也到醫院去了。」


    脫子穿著白色衣服,像隻小貓或小白兔地跟在玲夫的身後。


    「喔。」


    也差不多該去醫院一趟了。


    「天氣好熱,好想買冰吃喔!」


    「又是我出錢對吧!」


    「媽媽現在不是都有多給玲夫一些錢嗎?」


    脫子自己明明是個那麽超現實的存在,但對現實的考慮卻一點都不含糊。


    昨晚的脫子彷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但現在已經恢複原狀了。


    ——對不起。因為那個時候我肚子餓了,沒什麽精神。


    玲夫當然不覺得隻是因為肚子餓就會變成那樣,但可以確定的是,後來她吃過便當並且在房間休息過後,就又恢複正常了。


    對玲夫來說,現在這個看起來沒什麽煩惱的脫子,比那個雖然美麗卻讓人難以親近的脫子來得好。


    兩個人到一間位於不起眼十字路口上的雜貨店裏買了棒冰。那是一間擺了麵包、飲料、甜點以及加工食品,小小的冷藏櫃裏則放著生鮮食品的昏暗小店。父親曾告訴玲夫這間店大概是因為沒有錢能改裝成便利商店,才會一直維持這個狀況。但是玲夫還滿喜歡這間聞起來帶著別人家裏味道的店,暗自希望它不要有所改變。


    「這個棒冰吃起來比便利商店賣的還要有家裏的味道呢!」


    「哪裏賣的棒冰吃起來都一樣啦!」


    不過玲夫心裏卻很能認同脫子的話。這個香草口味的長方形棒冰並不大,味道也相當傳統。玲夫一邊感受著這份從小到現在都沒什麽改變的甜味,一邊和脫子在步道上散步。這條細長的路以前應該是條河川。


    「玲夫在學校有和蓉說話嗎?」


    「她沒有來。我有傳簡訊給她,但還沒有收到回信。」


    經過一番苦思後,玲夫還是發了一封寫了『因為看你好像沒來學校,所以發了這封簡訊。方便的話請與我聯絡』的簡訊。但結果如他所說的。當然蓉也可能真的隻是身體不舒服而已。


    隻不過她昨天明顯看起來很不自然的態度,讓玲夫猶豫著是


    否應該無視蓉而繼續追查謙的過去。


    「就算蓉不在,也能打開盒子喔。」


    脫子彷佛看穿了玲夫的想法如此說道。


    「可是,不能就這樣把蓉丟著不管吧。」


    「玲夫喜歡蓉對不對?」


    「我就說不要再提這種事了。」


    雖然這是脫子第一次提。


    「玲夫喜歡蓉勝過我嗎?」


    「我沒有想過那種事情啦!」


    我說謊了。明明昨天才在想著『我到底喜歡蓉還是脫子』這樣的事情。


    「玲夫臉紅了。好色喔——」


    「閉嘴!」


    玲夫用手指戳向脫子的後頭勺。脫子則用像個男生的語氣喊著『好痛』。


    「謙他……搞不好以前喜歡過蓉。」


    玲夫融化掉含在嘴裏的最後一口香草冰後說道。


    「雖然,當時他還隻是個小孩子。」


    「人家不知道。」


    脫子搖著頭,頭發也跟著搖曳著。她以輕盈的步伐在玲夫的眼前走著。這條用土將河川填平而成的步道感覺特別地細長。


    「你也幫忙想吧!那家夥可能是因為曾經喜歡蓉卻被她拒絕,感到很丟臉而想把那件事忘掉,才讓你也忘了蓉。」


    「是那樣嗎——啊,那裏有貓!」


    脫子在步道旁的草叢裏發現一隻腳上長著白毛的貓,於是便靠了過去。雖然貓在她靠近到一定距離之前,像是在比膽量般一動也不動,但最後還是忍耐不住而一溜煙地跑掉了。


    「你總是像貓一樣自由,真讓人羨慕啊。」


    玲夫感受到一些不平,忍不住歎了口氣。雖然因為逃獄而無處可去,但同時也不受任何人的拘束。


    「如果沒有玲夫在,我根本連貓都稱不上。」


    脫子說得像是理所當然一樣,並且露出了笑容。真是過分,她居然同時擁有可愛長相和樂觀態度,還有暗地裏的淚水和意義深長的神秘。


    「幹脆到蓉她家去一趟算了。」


    拿歸還上次裝晚餐的器皿作為借口好了。


    盡管玲夫不太想與蓉的家人交談,但至少能夠判斷出她到底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而請假。


    「人家有點怕蓉耶。」


    脫子稍稍收斂起笑容,聲音也跟著變小許多。


    「我不是說討厭她喔。相反地我很喜歡她!因為她長得很漂亮,人又很溫柔,而且比我聰明好幾倍。」


    ——可是,如果待在蓉的身旁,會讓我覺得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假貨。


    「……」


    如果是那樣……也隻是證明了你一開始自稱的事實而已。


    玲夫覺得這樣的話語實在太過殘忍,所以沒有說出口。


    假貨也好虛偽也好,對於現在的玲夫來說,脫子就像是一種救贖。


    「一想到玲夫一定會喜歡蓉更勝過我,我就——」


    「呃,就說不是那樣了……」


    「哇哈,人家的胸口感覺到一陣心動了呢!感覺好甜蜜!好像活得像個女孩子一樣——好痛,玲夫住手啦好痛!」


    「明明連是真是假都還分不清楚,不要隨便玩弄男人的感情啦!」


    玲夫用兩手的拳頭夾住脫子的頭,脫子則又笑又叫地在玲夫的手臂裏掙紮著。


    由於一直無法下定決心是否要去蓉她家,玲夫隻好先去醫院。


    進醫院前,玲夫先交待脫子在醫院大門前的圓形花壇旁等他回來。


    「這房間好熱啊!」


    玲夫走進病房後,第一件事便是打開窗戶。雖然外頭的溫度愈來愈接近夏天了,但病房裏的空調一向不夠強;且空氣中多帶著消毒用的酒精氣味,感覺十分潮濕。


    「小謙好像偶爾會動動眼皮呢。」


    媽媽坐在謙的床頭旁,撫摸著他的臉頰說道。


    「雖然很緩慢,不過眼皮底下的眼睛一直動個不停。像這種時候,是不是他在做夢呀?不知道小謙他現在正在做什麽夢?」


    「不知道。」


    搞不好,他正夢到自己待在醫院門外的花壇旁。


    「我把枯萎的花清理掉後,這裏顯得好冷清。」


    「是啊。」


    病房裏的花比先前少了很多,刺鼻的香味也跟著消失了。


    「還有人幫忙做這樣的事情呢。」


    媽媽拿起一張附在花束上的卡片給玲夫看。上頭寫著『自作主張祈禱謙同學早日康複會』。


    「聽說他們是在網絡上召集的。還要大家不可以忘記謙曾做過的善事。」


    「是喔。」


    不知道為什麽,玲夫似乎沒有像先前那樣厭惡被當成佳話了。是已經習慣了,還是覺得這總比被遺忘來得好呢?


    隻是,不管外頭是要炒作還是遺忘掉謙,他都隻是靜靜地閉著眼睛沉睡。


    「真是的……再這樣下去,玲夫和我們都很困擾呢……」


    媽媽苦笑著,又伸手摸著謙的頭發及臉頰。即使那正是母愛的表現,但玲夫卻覺得那會使謙看起來幼小而無力,讓他愈看愈難過。


    「對了,媽知道昨天電視裏有提到謙嗎?」


    「咦?不知道耶。」


    「他們說謙在六年前也曾經救過人。不過我好像忘記了。」


    「——喔……」


    媽媽稍作停頓,似乎在回憶著這件事情。


    「對了,記得那是在謙讀國一還是國二的時候吧。因為媽媽剛好帶你去醫院看德國麻疹,所以知道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呢。」


    德國麻疹……這麽說起來好像有這麽一回事……


    「那時候媽媽用車載你從醫院回來,結果發現家門口有好多人。我記得好像是町內自治會的會長吧,他稱讚說謙立了大功呢,而且好像還有警察先生在。」


    「是喔——」


    「記得謙那時候全身都濕透了,臉還皺成一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不好意思,他的表情看起來像在生氣又像在哭,我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謙做了什麽壞事。」


    ——詢問鄰居之後,讓我更是大吃一驚呢。本來想要好好誇獎謙一番,可是他卻一下子就跑掉了,所以當天隻好先請那些人回去,改日再好好談了。


    「所以就和電視上說的一樣?謙是偶然看到有人溺水了?」


    「鄰居是這麽說的。不過當我問謙的時候,他隻是一直隨便回答,還說他不知道,好像不太想談論這件事。」


    不想談這件事?雖然說謙的確對這種事情會感到不好意思……


    「然後隔天飛澤太太就拿了好多餅幹和糖果過來,說是當作謝禮。」


    「飛澤!?」


    真的假的,果然是蓉!


    「嚇我一跳,你幹麽突然這麽大聲?」


    「沒有啦……剛說到飛澤,那溺水的人是蓉嗎?」


    「是呀,你想起來了?」


    「沒有……」


    「畢竟你那時候因為發疹的關係,頭腦不是很清楚吧。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話說回來,為什麽後來就沒再提過這件事了?」


    明明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可是家人或蓉卻一次也沒有和玲夫提過這件事情。


    「因為謙不喜歡被人說到這件事,而且蓉也隻有來家裏道謝過一次,之後就變得比較不常往來了。」


    「……」


    「真是奇怪呢,明明這是一件會被人大大讚許的事情,可是他們兩個人卻反而變得相處不來。」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聽到玲夫的詢問,媽媽皺起眉頭。


    「雖然沒有發生什麽事,不過也許是媽媽害


    的也不一定。」


    「媽?為什麽?」


    「因為媽媽後來有罵過謙。」


    「為什麽?」


    我是怎麽搞的,從剛才就一直問為什麽,簡直像個小孩子一樣。可是……


    「因為要是出了什麽差錯,謙也可能會跟著溺水不是嗎?如果隻是幫忙呼救就算了,自己跳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啊……」


    「小蓉能得救的確是件好事。可是,對父母來說當然還是最擔心自己的孩子嘛。」


    媽媽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


    「所以,那時候媽媽才會罵他,要他不可以做那麽危險的事情——可是……」


    但她的聲音又馬上消沉下來,然後轉頭看向謙,無力地說道:


    「為什麽這孩子又……」


    媽媽說到最後,甚至帶著點哭聲。玲夫也不曉得這時候到底該說什麽才好。


    但是玲夫並不認為是因為被媽媽罵了,才使得謙和蓉變得疏遠。


    雖然媽媽生氣的時候的確很叮怕,但回想自己的過去,姑且不提很小的時候,上了國中後媽媽的關係應該不至於造成那麽大的影響。


    比起這個,應該是他們兩人之間還發生過與溺水事故有關的某些事情,所以兩人才會閉口不談。


    而且那是鄰居和父母都不知道,隻有謙和蓉兩個人知道的事情。


    然後,或許那件事情也和這次的事故有所關聯……?


    「玲夫。」


    當玲夫走出涼爽的醫院大廳時,脫子馬上跑了過來。告知午後時光即將結束的黃色陽光正把她那身輕飄飄的白色衣服照得發亮。


    「謙的情況怎樣?」


    「沒什麽變化。」


    不過身體上的傷恢複得很順利。


    「我想還是去蓉她家一趟了。」


    「是嗎?」


    玲夫並沒有說明他為什麽下了決心,自顧自地走在脫子前麵。


    可是,他還是不曉得該如何開口向蓉詢問那件事情。原本溫柔和藹的蓉,光是回憶起那件事就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一向不擅長與別人說話,總是誤踩地雷的我,到底該怎麽問才好?


    ——可惜一切都是杞人憂天。


    玲夫緊張萬分地造訪了蓉家,卻無法與她交談。


    「真對不起,蓉她現在身體不舒服,沒辦法從床上起來。」


    蓉的母親從玄關走出來,一臉歉意地告訴玲夫蓉發燒了。但在玲夫第一次按門鈴的時候,伯母隻告訴他『稍等一下喔!』直到等了好一段時間,才被告知說她發燒了,實在太可疑了。玲夫無法繼續追問下去,隻能掉頭回家。簡單地說,蓉現在不想見我。


    「唔。」


    想到這點,玲夫的胸口就有點疼痛。雖然不知道她和謙過去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不需要連我也一起討厭吧!討厭?我被蓉討厭了嗎?


    「玲夫從剛才就像是在演獨腳戲一樣,表情好恐怖喔:」


    脫子側著臉,有些畏縮地仰望玲夫。


    「閉嘴啦!」


    玲夫推著腳踏車,讓車子的前輪靠近脫子假裝要撞她。脫子則笑著要玲夫小心騎車,一邊跳動一邊閃躲著。


    「欸,玲夫,你為什麽一定要找蓉說話?」


    「唔……妳這樣問我很難回答耶。」


    畢竟現在還沒有發現其他能『找到謙的記憶』的線索,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囉。


    「既然這樣,有一個好方法喔!」


    「什麽方法?」


    「告訴你,隻要發一封簡訊,告訴她說『我和脫子墜入愛河了,我打算拋棄現實和她交往,所以把我忘掉吧——』哇!輪子撞到我了!好痛!」


    「如果妳不想讓白衣服上變得全是輪胎印就不要再鬧了。」


    「玲夫怎麽可以一直欺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


    「妳難道不懂如果自稱可愛就會變得愈來愈不可愛的道理嗎?」


    「咦?真的假的?」


    「可愛正在從妳的身上慢慢流失囉!」


    「既然玲夫看得到我的可愛,那表示你是喜歡—好痛!玲夫很痛耶!」


    脫子口中還在喃喃著什麽『不讓你再摸胸部喔』之類的話,讓玲夫真的很想用車撞她,不過最後還是作罷。更何況,妳說什麽『再摸』?根本就沒有摸過啊!通通去死啦!


    「……不過,妳說的方式也並非不可行啦!」


    玲夫感到有些不甘心,所以偷瞄了一眼脫子的胸口。


    「對吧?」


    「我不是在說什麽交往的事情。我打算發一封簡訊給蓉,告訴她說我們已經找到一個像是能讓謙甦醒的『鑰匙』的東西。」


    「喔?」


    「喔什麽喔。這樣一來,假設蓉陷入低潮的原因和謙有所關連,就算她真的不知道鑰匙指的是什麽,也應該會有一點反應吧。透過簡訊的來往,多少能夠多明白一些事情,順利的話還能和她溝通。」


    「玲夫好厲害……這都是因為我給的提示夠好。」


    「隨妳去說吧。」


    「可是,你要把什麽東西當作鑰匙呢?」


    「那就是重點啦……總之,我先到謙的房間找找,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東西。」


    雖然還不確定那個鑰匙是不是具體的物品,但現在隻是要當成與蓉見麵的藉口,造假也無所謂。雖然這樣騙人不好,但既然沒辦法見到她,也隻能這麽做了。


    「我記得壁櫥裏好像有一個收著舊玩具的箱子——幹嘛?」


    走在前麵的脫子突然停下腳步。


    「家門前麵有一個不認識的人。」


    「什麽?」


    玲夫看過去,家門外站了一名女子,她正在望著玲夫家。


    對方算是個歐巴桑——吧?看起來應該是三十幾歲,不過玲夫實在觀察不出大人的年齡。她留著長頭髮,體型微胖,穿著開襟針織上衣及一件k頭有小花圖桉的裙子,似乎不是和媒體有關的人。


    那個人正站在快要按到電鈐的位置,但是看起來有點膽怯。


    她到底是誰?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啊。」


    當玲夫和脫子靠近時,那名女子像是做壞事被抓到似的向後退一步,接著作勢要走,卻又


    停了下來。


    「請問有什麽事嗎?」


    玲夫開口詢問女子的來意。雖然不太想理會她,但現在身旁有脫子在。就算對方是女性,


    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安全。


    「請問你是待中同學的家人嗎?」


    接著,對方便開始主動攀談。她明明看起來遠比玲夫年長,卻用十分謙卑的聲音及語氣詢問。


    「我是。」


    難道她是看電視知道謙的事情,一直等到現在才跑來想說些什麽嗎?在事故發生後的前幾天,的確有不少人來家裏拜訪,但也許是熱情消退或已被遺忘,後來就不再有人這麽做了。


    「那麽……你是待中謙的弟弟嗎?」


    「是。」


    怎麽回事?對方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請、請問你的爸爸或媽媽……現、現在在家嗎?」


    「不在家。」


    父親當然在工作,而母親今天也會在醫院待到很晚。


    「請問妳是誰?到底有什麽事?」


    太可疑了!一直詢問我們的事情,卻遲遲不肯說明自己的來曆。


    「那、那個……敝姓上岡。」


    「上岡?」


    上岡——啊!


    「是的,那個……真對不起,我就是被謙同學解救的……」


    原來如此……!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卻到現在才來道歉……我真的很抱歉!真是對不起你們……嗚嗚……」


    「」


    感同身受的同情心、無法壓抑的憤怒,還有總算能知道被救的人還好端端活著的安心感,各種思緒正溷雜在心中,使得玲夫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頭幾天我在醫院裏接受檢查,還有向警察或鐵路公司的人員說明事情,實在、實在是讓


    我忙到什麽事情都沒辦法思考。又被家人罵,還碰到電視台的人,真的是……我、我真的很害


    怕。大家為什麽都要責怪我呢?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呀!」


    「那個……」


    突然向我抱怨這些我也無可奈何啊:再說,現在爸媽都不在家,不論對方想做什麽都沒辦法。


    「不過……不過請讓我說明一件事情就好。雖然電視或報紙上可能也報過了,不過我想要親自向你們說明!」


    「哇!」


    原本玲夫打算退後一步,手腕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上岡小姐把她帶著黑眼圈的臉靠近過來。


    「我……我絕對不是自己跳下月台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受害者!大家都知道那個車站每天都有很多人,也曾有人提過那樣很危險了!」


    「……喂……妳……」


    玲夫希望對方先放開他的手。他拚命地想要把手收回,但上岡小姐卻死命抓著,說什麽也不肯放手。


    「很過分對不對?大家居然以為我是要自殺呢!不論是社會大眾,還是自己的父母;甚至


    是周遭所有的人。這是不是很過分!」


    上岡小姐再度拉高了音量。


    「他們說都是因為我想自殺才會害待中同學陷入昏迷。還說我是魔鬼,想死就自己去死……嗚……」


    上岡小姐自顧自地說著,最後甚至哭了出來。


    「大家好過分喔。簡直就像是覺得我死了還比較好!為什麽?為什麽我非得被別人這樣指責?」


    「那種事情……」


    關我什麽事?儘管上岡小姐哭著訴苦,但她說得愈是可憐,就愈讓玲夫覺得無可奈何。她


    同樣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但是我……不對,我還沒關係,但是謙……


    「電視台也是一樣,我明明已經把事情的真相都老實地告訴他們了,可是電視上卻完全不


    替我說明清楚。這是不是差別待遇?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說的話?」


    她說的沒錯。就玲夫所知,電視或網路上的新聞總是隻提謙的事情,幾乎沒有提過這個人。就算有提及,也都隻說她不記得事情或是想不開之類的,甚至到了前後矛盾的程度。


    「到底是為什麽?難道說是你們在背後操作媒體,故意讓他們不報我的事情——」


    「怎麽可能!」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麽?


    「那到底是誰在陷害我?乾脆我真的去——」


    「住口,死老太婆!」


    「哇!」


    「咿!」


    脫子突然朝對方大罵,並且用肩膀把她撞開。


    「妳想幹什麽!」


    「少囉嗦!快點放開玲夫!」


    上岡小姐被撞飛後整個人摔在地上,脫子甚至還想衝過去打她。


    「快停手,笨蛋!」


    玲夫連忙從後麵抱住脫子阻止她,但脫子仍不停地掙紮著。再這樣下去妳的胸口會愈開愈大的。快停下來!


    「為什麽要阻止我!這傢夥、這個人實在太過分了!明明謙救了她的命,還搞得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可是這個人卻說得像是、像是謙害她變得不幸的……」


    脫子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似乎是因為太不甘心,而使她啞了喉嚨。


    「而且這個人到現在都隻是因為自己覺得難過,才特地跑過來說那些讓自己好過的藉口的。明明玲夫還有謙的媽媽也都很難過……」


    「脫子,別再說了。」


    玲夫如今唯一能做的,就隻能抱著安慰脫子而已。


    「我就說很對不起你們了呀。」


    上岡小姐低聲說道。


    「你們也是隻有難過而已。可是我不但難過,以後還得永遠虧欠著你們。不隻是對你們,簡直像是虧欠著整個世界。大家會一直說謙同學是個好人,他很厲害。而我會被指為壞人,被


    叫做魔鬼!」


    「好痛……」


    上岡小姐抬起滿是灰塵的手,開始拉扯脫子的頭髮。


    「請妳住手!」


    玲夫連忙拉開上岡小姐的手,努力保護脫子。接著上岡小姐便開始悲泣,並且用和剛見麵時一樣的微弱聲音,顫抖著說道:


    「如果是我死掉就好了……如果不是那孩子,而是我死掉的話就好了……」


    「——就算妳那麽想,世界上一定有因為上岡小姐還活著而高興的人。」


    玲夫懷著極度的無力感說道。


    「對我來說,比起謙被大家當作好人而死,更希望那個討人厭的謙活下來啊。」


    所以,如果聽到謙不顧自己性命守護下來的人說那種話,真的會讓我很難受。拜託妳,不要讓我覺得謙所做的事情都是白費的……


    「哇啊啊——!嗚嗚嗚……!」


    脫子突然開始嚎啕大哭,使玲夫驚訝地回頭望去。


    「妳到底怎麽了?」


    「玲夫真的好可憐喔——!」


    「我哪裏可憐!」


    「騙人!玲夫好可憐。可是你可以隱瞞沒關係,我很瞭解玲夫的心情,嗚嗚——」


    脫子帶著鼻音說著,接著又繼續大哭。玲夫試著把手放到她頭上想要安慰她,但脫子卻哭得更大聲,讓他感到十分傷腦筋。上岡小姐在哭,而我也很想哭,到底該如何是好?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此時玲夫才想到一個可能性,讓他懷疑到會不會是媒體要上岡小姐來的。雖然應該不至於會那樣……


    「對不起……對不起,玲夫。」


    「妳幹麽要跟我道歉?」


    「因為人家……嗚嗚……」


    「趕快進去吧。」


    玲夫扶著脫子打開家門,並且催促她進去。當他回過頭時,發現上岡小姐正咬著嘴唇望著自己,接著便留下改日會再來道歉這句話而離去。還不是個大人的玲夫,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對方說『妳不用再來了』。


    脫子哭個不停,把自己關在謙的房間裏不肯出來。


    玲夫為了讓悶了一整天的房間降溫,把窗戶全部打開後便倒到床上去。陽光的味道充斥在整個房間裏,接近夕陽的斜日讓玲夫感到十分刺眼。


    感覺像是被人強迫揹了重物一樣……


    不斷地重複著『好過分,大家都把我當作壞人』的上岡小姐,言行舉止極為異常,但她究竟是本來就那樣,還是因為這次的事情而受了刺激,玲夫無從得知。


    ——那到底是誰在陷害我?乾脆我真的去——


    雖然這是廢話,但每個人都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而已。


    玲夫也是一樣。老實說,玲夫從來沒有想像過被謙解救的人會想些什麽。謙被當作英雄很讓人傷腦筋、這個家到底該怎麽走下去,還有能不能設法讓謙醒過來等等,玲夫光是想著這些自己所見範圍的事情就已經精疲力盡了。但就算現在得知了上岡小姐的心情,他也一樣無能為力。現在隻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設法找出鑰匙,打開那個什麽藏了罪惡的盒子。為了這個目的,必須先設法讓蓉說出以前的事情才行。


    不過,無論未來知道了什麽,也應該以『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看待。


    就算謙(


    不符合他作風地)挺身救人的原因,對玲夫來說隻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嘲笑或責備謙。隻要他能醒來就夠了。


    叩叩叩……


    房門外傳來像是貓在磨爪般的敲門聲。


    不過,玲夫明白那不是可洛。


    「妳哭完了?」


    「哭完了。」


    打開房門,站在眼前的是紅眼睛及紅鼻子的脫子。


    「那麽,就去散散步吧。」


    「就去散散步吧。」


    脫子重複著玲夫的話,讓他感到有些安心。


    兩個人之間沒什麽交談,一路走到河川附近。


    他們避開像是迷宮一樣的老路,漫步在有許多車子呼嘯而過的大馬路旁。如果隻是想前往某處,還是走這條路最快。


    「玲夫你知道嗎?謙的房間每天晚上都可以稍微看見工廠的燈光喔!」


    「是嗎?我不知道。」


    「不過隻能看見一點點。從附近房子的屋頂縫隙間看過去,可以看到橘色的火焰在燃燒著。」


    「喔——」


    「謙以前很喜歡看喔。」


    「是喔。」


    「那個為什麽會一直在燃燒呢?」


    「是什麽呢……記得好像有聽過是工廠在提煉原油的時候,要把多餘的能源燃燒掉。」


    「那工廠一直都在製造東西嗎?」


    「大概吧。」


    接著,兩個人來到能更清楚看見謙所喜歡的火焰的堤防。


    玲夫也很喜歡這裏的景色。緩慢流動的河川、整齊排列的燈光、灰暗但還看得見東西的天空,還有飛機的聲音。


    「記得妳說過自己是從那邊來的吧?」


    玲夫伸手指向河川對岸的工廠群。


    「嗯,大概是吧。」


    「那是謙以前很喜歡的地方,妳從監獄逃出來後就在那裏了?」


    「我不知道。」


    「那麽如果到那邊去,能不能找到關於妳說的鑰匙或罪惡之盒的線索?」


    「玲夫有到去過那裏了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不記得了。」


    雖然玲夫還記得小時候很喜歡看著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的景色,但如果要說自己曾去過那裏,又不太能確定。即使喜歡看,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但或許是因為覺得隻隔了條河的對岸隨時都能去,又或者是身旁沒有朋友能和自己一起去的緣故,似乎沒有實際在去過那裏的印象。


    「下次找蓉來,我們三個一起去吧!」


    脫子並沒有回答玲夫的提議。


    「妳喜歡嗎?」


    這麽說起來,我似乎曾做過幾次去那邊的夢。明明沒有實際去過,但是在夢裏卻像是已經去過好幾次,感到很懷念,而且也很悲傷。


    「你是說喜歡玲夫嗎?」


    「白癡,我是說那間工廠。」


    「我喜歡啊,雖然有點恐怖。」


    「……」


    玲夫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但他沒有把手收回。如同兩個人把心團結在一起,共同麵對著位在遠方的鋼鐵要塞。這也衝澹了玲夫在夢境裏感受到的悲傷。


    「對不起,我剛才哭了。」


    她彎著纖細的手指,緊扣住玲夫的手。


    「妳害我嚇了好大一跳。」


    「人家本來是打算在玲夫哭的時候,好好安慰你的。」


    「不要隨便替我決定。」


    「我會說如果覺得難過,可以摸摸我的胸部喔。」


    「別胡說。」


    「玲夫明明被那個女人說了壞話,卻還是對她很溫柔。」


    「我才沒有。」


    為什麽被別人說溫柔反而會覺得生氣?不過玲夫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


    「我自己也沒想到,會為了玲夫哭得那麽傷心。」


    「是喔——」


    「我說真的。我原本隻是從謙的心裏逃出來,覺得玲夫會理我才來到你的身邊。可是現在卻有了不同的心情。」


    「什麽意思啊?」


    八成又是什麽甜蜜悸動之類的吧。要是我當真,又要被嘲笑了。


    「如果是玲夫以外的人,我一定不會有這麽激烈的反應。」


    「天知道。」


    玲夫刻意把目光從脫子身上移開,望向河川對岸。他開始夢想著總有一天要變成一個壞人,然後去摸她的胸部讓她討厭自己。


    「希望有一天能夠到那個工廠去。」


    「妳說我們兩個?」


    糟糕,忍不住又回了她的話。


    「如果玲夫願意的話。」


    「……恩。」


    因為不想明白說出『好』這個答案,玲夫隻點頭回答。


    脫子她小小的嘴唇,輕輕地笑著。


    「你看這個。」


    「什麽?」


    脫子拿出來的,是一個亮晶晶的蝴蝶胸針。


    「這是剛才邊哭邊在謙的房間裏找到的。」


    「妳還真有一套啊。」


    胸針上有一對像是用金絲編織而成的翅膀,還有粉紅、紅色及白色等發光的小珠子。當然


    那不可能是真正的寶石,但看起來還是比平常的玩具精緻,更像是飾品。


    「為什麽謙的房間裏會有這種東西?」


    「我不知道。我在玲夫說的壁櫥裏找到放舊玩具的箱子,這個胸針就放在裏頭,還用一條


    手帕包著。」


    「那手帕呢?」


    「在這裏。」


    脫子從手提包裏拿出一條粉紅色的手帕,上頭還有兔子的圖桉。看起來就是給小孩子用的手帕,而且還是女孩子用的。


    「這會是謙的東西嗎……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


    再說,身為男孩子的謙拿著這種東西不是很奇怪嗎……


    「不知道,不過這應該可以派上用場吧?」


    「什麽用場——喔。」


    能當作鑰匙啊。能把蓉騙出來(雖然這樣說不太好聽)的工具。


    「畢竟這看起來很老舊,也很像帶有回憶的東西呢。」


    「嗯。」


    實際上,如果這條手帕真的是蓉的東西,也許會弄假成真也不一定。


    至於為什麽謙會有蓉的手帕這一點,如果把他們過去所發生的事情也列入考量,或許能找出合理的解釋……


    「好,那就馬上拍照傳給蓉吧。」


    「嗯。」


    玲夫要脫子幫忙拿著胸針和手帕,讓他用手機拍照。


    「希望她會回覆。」


    「是啊。」


    簡訊的標題是『找到一個像是鑰匙的東西』。


    內文則寫『如果有想到什麽事情,請給我連絡』。


    玲夫帶著點緊張,按下按鈕發出簡訊。


    但是蓉並沒有回信。


    隔天,玲夫一進到教室,就被鬆原等人團團包圍。


    「待中,事情嚴重啦!」


    「妳說什麽事情?」


    玲夫倒是覺得在不知不覺中能和她們這樣交談還比較嚴重。


    「我們昨天也有去那個聲援待中你哥的網站看。」


    「妳們有在看啊?」


    應該就是母親先前說過,那些送花到病房裏的人所架的網站吧。話說回來她剛提到『昨天也有』,難道這些傢夥每天都去看嗎?


    「有什麽關係,因為關心朋友的哥哥嘛。」


    「什麽時候變成朋友了……算了,然後怎麽樣?」


    「你看這個。」


    似乎是用手機也能看那個網站。上頭有解說『誰是待中謙?』的頁麵,還設有一個


    能貼文章的討論區,讓網友留言為謙加油。這是玲夫第一次看這個網站。到底上頭寫了什麽?


    「——唔……」


    接著,一段從來沒看過的文字,讓玲夫看了之後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待中謙絕對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青年。


    待中謙曾在六年前,讓一個女孩子溺水。


    因為救了自己推下去的女孩而受到大人稱讚,使他就這樣上癮了。


    這次他又做了相同的事情。


    待中謙因為想出風頭,把人從月台上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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