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幹，還是不幹？
戚采意飛快的在腦子裏轉了一圈，然後笑了——難道自己還有其他選擇的餘地嗎？他這次出來，不成功便成“受”，錯失這次軍前立功立威的機會，回去拿什麽洗刷自己汙名，又拿什麽和戚微之鬥！
“不管前路如何艱難險阻，小弟已將自己性命係與大師兄身上，唯你馬首是瞻！”戚采意向顧寫意伸出手，又笑道，“我在此提前預祝咱們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顧寫意斜睨著他沒說話。
戚采意眼珠一轉，立馬補上：“大師兄此去辛勞危險，我也沒什麽能幫上忙的。待你得勝歸來，我一定準備好重禮給您接風！”
顧寫意哈哈大笑，第一次平視戚采意，握住對方伸出的手，情深義重的模樣：“話說的太見外了，你我兄弟二人齊心合力，沒有什麽過不去的難關。”接著揚聲傳令道。“升帳！命雍、道兩國大小將官前去議事堂議事！”
倆人眾目睽睽下好一番展現兄弟情義，共赴難關的模樣。周圍將士多是感動的，不過還有一小部分明白人在納悶——明明二殿下比五皇子大啊，怎麽顧寫意成大哥了？……都說了是明白人在納悶，一般明白人是不會張嘴問不該問的。
大小將領將議事堂擠得是滿滿當當，卻又涇渭分明——一群站顧寫意這邊，另群站戚采意那邊，中間橫著一張平鋪山川地圖的大桌，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顧寫意向來懶得多廢話，當即明說：“堯國表麵假意和談，實則背後勾結啟國意圖大舉進攻，我們不能，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我與二殿下已商議好，雍國與道國將通力合作，搶先一步攻擊堯國部隊。”
“嗡”一下子，整個屋子炸開了鍋。大夥都覺得戰事基本結束，就等著論功行賞了，突然被告知又要上前線，而且還是主動出擊，情緒難免有點小失控。
顧寫意喜靜，最煩人在他麵前聒噪不休，更不要說是幾十個大男人擠在一處同時聒噪。高高挑起眉梢，還沒等他喝止眾人，有人進來稟報追殺赫連漠月的人回來了，叫進來一問——五百人追三個人，還跑了倆……顧寫意直接氣笑了，他雙手握拳抵在桌上，半晌沒說話。
沸反盈天的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不分雍、道哪國人，幾十雙眼睛齊齊盯在顧寫意身上，情不自禁喘氣聲都變小了。
殺意從顧寫意心頭飛閃而過，卻又很快冷靜下來，他麵沉似水，緩緩抬起眼，盯著惴惴不安額頭冒汗的將領，“先給你們記上一過，接下來咱們還有場硬仗要打，能不能洗刷你們身上的無能之名，就看後麵戰場上的表現了。”
將領站的筆直，大聲道：“我部願當先鋒，聽從皇子調遣，將功補過！”
顧寫意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出去，而後狹長清亮的眸子橫掃屋內，舉重若輕的說：“接著我剛才說的話題。任命樂麟為雍道聯合軍左路總指揮使，轄製所有道國部隊。”
議事堂裏，再次，炸開了鍋……
樂麟出身南方軍隊，向來被北方軍部輕視，再加上年輕資曆淺，朝中無靠山，不過是憑借千裏奔襲一戰才打出些名氣，很多人原本就眼紅他“狗屎運”走的好，如今顧寫意提出讓他當總指揮使轄製道國軍隊，可不就踩中很多人尾巴。
道國將領們憤憤不平，將視線投向戚采意，想尋求答案和支持。
戚采意很享受這種視線。昔日裏眼高於頂的將領們，何時用過這種渴求表態的眼神看過他“二弱殿下”？故意拖延幾秒，咂摸夠味兒的戚采意露出要與眾將同甘共苦的堅定的神色，語重心長說：“這項任命是我與五皇子商談許久，考量了許多問題才選定的。我認為選擇樂將軍，正是日後我軍不考量出身，隻關注才能的象征。隻要心中效忠聖上，願意為道國為百姓流血犧牲，不論是多大年齡，什麽出身，都能出人頭地堪當大任！”戚采意啪啪拍了胸口，又補充一句，“以我戚采意名義發誓！”
道國將領們麵麵相覷，顯然通過那段話聯想到很多其他東西。
顧寫意默默側頭，笑而不語的看了眼戚采意——狗屁商談敘舊，他倆壓根就沒討論過任命將領的事。戚采意方才的長篇大論，絕對是即興發揮，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把顧寫意都唬住了。
“還沒問樂將軍自己的意思呢。”顧寫意收回視線，投向那個眉如墨潑，鬢若刀裁的青年將領。後者站的筆直，聽言，側過一點頭，揚起棱角分明的下巴，目不斜視的看著顧寫意，擲地有聲道——“對於這道任命，無他，唯有當仁不讓！”
這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男人，第一次當著所有同僚的麵，展現了他野心勃勃，霸氣十足的一麵。
“很好！”顧寫意哈哈一笑，接著道，“接下來，是右路總指揮使任命。”
雍國將領們很緊張聽著。
顧寫意一字一句道——“顧寫意！”
議事堂裏，再次，陷入了沉默……
五皇子，滿十五歲了哦，現在，要親自，上戰場，指揮部隊，打仗了……
這種事情說出去，感覺特別扯淡，一定是在開玩笑。可從顧寫意嘴裏說出來，就完全不幽默，也笑不出來了。
戚采意默默側頭，笑而不語看了眼顧寫意——大哥你想去自己去啊，千萬別叫我，我在後方待著挺好的。
顧寫意喜歡靜，可不喜歡大戰前夕，將軍們表現出來的這種靜。他一拳重重砸在桌上，發出巨大響聲，驚得所有人心頭一跳。
“與敵軍坐在那扯皮爭論，討價還價，是文官們幹的事，不是你們要考慮的！作為軍人，你們隻需要考慮一件事——在戰場上擊潰敵人，打到他們聞風喪膽！”
顧寫意平時貪圖享受，襪子都讓莫懷前伺候他穿好。但真要幹大事，又絕對十足的行動派。他連夜點兵點將，嚴格封鎖消息，製定偷襲計劃，反複一台不知疲倦的馬達，隨時可以馬力十足。可惜說實在的，雍軍整體氣氛不高……也不難理解，看顧寫意的安排，雍軍也要上一線直麵堯國鐵騎，大家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長。大老遠跑到千裏之外，為他國人民的反抗外來侵略事業奉獻生命，他們隻是過來友情站街打醬油的！
路上和顧寫意關係不錯的張風張把總，反對的尤其激烈，他是少有軍中讀過幾本書的半文化人，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句句在理，明白表示不願意為保衛道國而死，也不希望顧寫意親力親為插手道國和堯國之間的戰爭。
可站在顧寫意的角度，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不能這麽短淺看問題。他一手蘿卜一手大棒，一方麵強硬要求貫徹戰鬥命令，另一方麵許諾豐厚的戰鬥獎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顧寫意一路上為自己樹立的良好威信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大家相信他的許諾。將士們的積極性，就被美好的升官發財調動起來了！
戰鬥突然打響了！
這個突然當然針對的是堯國。自古以來，撕毀和平約定，反複無常的向來是遊牧民族國家啊，沒想到這回換道國了……當然，中原地區的王朝麽，還是很講究師出有名的。顧寫意在發動攻擊的同時，發布征討檄文，痛斥堯國卑鄙無恥，明麵何談，背後聯合啟國想偷襲。但是，在偉大英明的二殿下戚采意目光如炬之下無所遁形，一眼識破。雖然我們愛好和平，但是為了正義，還是要好好教訓堯國，讓他們明白什麽叫做信義！
顧寫意親自披掛上陣，與樂麟左右兩路齊攻，兩人本就是風格相近的將領，簡直都有點心有靈犀之意，打得堯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但等堯國反過勁兒來，當真是回贈了凶猛的反撲。尤其是對雍軍部分，那真是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濃濃的恨意……
雍道兩國的盟軍取得了勝利。特別是樂麟直屬的部隊，簡直打紅了眼也打出了氣勢，腰裏別著敵軍的頭顱，拎著馬刀到處追著堯國士兵跑……到最後幹脆堯軍聽說前方是樂麟的部隊，直接掉頭跑……跑的樂麟部隊將士們追也追不上，特別傷心。
而另一方麵，雍軍此役損失慘重。戰後清點，傷亡折損了四分之一人員。顧寫意肉疼至極，因而決定找道國再敲一筆補償。
可讓顧寫意萬萬沒想到的是，戚采意居然過河拆橋，言稱道國近來損失慘重國庫空虛，拿不出錢啦。所以要先欠著，回頭等地主家有餘糧了，再給他。
顧寫意臉色鐵青。
戚采意扭頭四下看看沒別人，羞答答解衣服：“要不我先肉償，權當頭期付款。”
顧寫意抬腳踹他個大跟頭，怒而轉身離去。
幹，還是不幹？
戚采意飛快的在腦子裏轉了一圈，然後笑了——難道自己還有其他選擇的餘地嗎？他這次出來，不成功便成“受”，錯失這次軍前立功立威的機會，回去拿什麽洗刷自己汙名，又拿什麽和戚微之鬥！
“不管前路如何艱難險阻，小弟已將自己性命係與大師兄身上，唯你馬首是瞻！”戚采意向顧寫意伸出手，又笑道，“我在此提前預祝咱們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顧寫意斜睨著他沒說話。
戚采意眼珠一轉，立馬補上：“大師兄此去辛勞危險，我也沒什麽能幫上忙的。待你得勝歸來，我一定準備好重禮給您接風！”
顧寫意哈哈大笑，第一次平視戚采意，握住對方伸出的手，情深義重的模樣：“話說的太見外了，你我兄弟二人齊心合力，沒有什麽過不去的難關。”接著揚聲傳令道。“升帳！命雍、道兩國大小將官前去議事堂議事！”
倆人眾目睽睽下好一番展現兄弟情義，共赴難關的模樣。周圍將士多是感動的，不過還有一小部分明白人在納悶——明明二殿下比五皇子大啊，怎麽顧寫意成大哥了？……都說了是明白人在納悶，一般明白人是不會張嘴問不該問的。
大小將領將議事堂擠得是滿滿當當，卻又涇渭分明——一群站顧寫意這邊，另群站戚采意那邊，中間橫著一張平鋪山川地圖的大桌，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顧寫意向來懶得多廢話，當即明說：“堯國表麵假意和談，實則背後勾結啟國意圖大舉進攻，我們不能，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我與二殿下已商議好，雍國與道國將通力合作，搶先一步攻擊堯國部隊。”
“嗡”一下子，整個屋子炸開了鍋。大夥都覺得戰事基本結束，就等著論功行賞了，突然被告知又要上前線，而且還是主動出擊，情緒難免有點小失控。
顧寫意喜靜，最煩人在他麵前聒噪不休，更不要說是幾十個大男人擠在一處同時聒噪。高高挑起眉梢，還沒等他喝止眾人，有人進來稟報追殺赫連漠月的人回來了，叫進來一問——五百人追三個人，還跑了倆……顧寫意直接氣笑了，他雙手握拳抵在桌上，半晌沒說話。
沸反盈天的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不分雍、道哪國人，幾十雙眼睛齊齊盯在顧寫意身上，情不自禁喘氣聲都變小了。
殺意從顧寫意心頭飛閃而過，卻又很快冷靜下來，他麵沉似水，緩緩抬起眼，盯著惴惴不安額頭冒汗的將領，“先給你們記上一過，接下來咱們還有場硬仗要打，能不能洗刷你們身上的無能之名，就看後麵戰場上的表現了。”
將領站的筆直，大聲道：“我部願當先鋒，聽從皇子調遣，將功補過！”
顧寫意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出去，而後狹長清亮的眸子橫掃屋內，舉重若輕的說：“接著我剛才說的話題。任命樂麟為雍道聯合軍左路總指揮使，轄製所有道國部隊。”
議事堂裏，再次，炸開了鍋……
樂麟出身南方軍隊，向來被北方軍部輕視，再加上年輕資曆淺，朝中無靠山，不過是憑借千裏奔襲一戰才打出些名氣，很多人原本就眼紅他“狗屎運”走的好，如今顧寫意提出讓他當總指揮使轄製道國軍隊，可不就踩中很多人尾巴。
道國將領們憤憤不平，將視線投向戚采意，想尋求答案和支持。
戚采意很享受這種視線。昔日裏眼高於頂的將領們，何時用過這種渴求表態的眼神看過他“二弱殿下”？故意拖延幾秒，咂摸夠味兒的戚采意露出要與眾將同甘共苦的堅定的神色，語重心長說：“這項任命是我與五皇子商談許久，考量了許多問題才選定的。我認為選擇樂將軍，正是日後我軍不考量出身，隻關注才能的象征。隻要心中效忠聖上，願意為道國為百姓流血犧牲，不論是多大年齡，什麽出身，都能出人頭地堪當大任！”戚采意啪啪拍了胸口，又補充一句，“以我戚采意名義發誓！”
道國將領們麵麵相覷，顯然通過那段話聯想到很多其他東西。
顧寫意默默側頭，笑而不語的看了眼戚采意——狗屁商談敘舊，他倆壓根就沒討論過任命將領的事。戚采意方才的長篇大論，絕對是即興發揮，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把顧寫意都唬住了。
“還沒問樂將軍自己的意思呢。”顧寫意收回視線，投向那個眉如墨潑，鬢若刀裁的青年將領。後者站的筆直，聽言，側過一點頭，揚起棱角分明的下巴，目不斜視的看著顧寫意，擲地有聲道——“對於這道任命，無他，唯有當仁不讓！”
這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男人，第一次當著所有同僚的麵，展現了他野心勃勃，霸氣十足的一麵。
“很好！”顧寫意哈哈一笑，接著道，“接下來，是右路總指揮使任命。”
雍國將領們很緊張聽著。
顧寫意一字一句道——“顧寫意！”
議事堂裏，再次，陷入了沉默……
五皇子，滿十五歲了哦，現在，要親自，上戰場，指揮部隊，打仗了……
這種事情說出去，感覺特別扯淡，一定是在開玩笑。可從顧寫意嘴裏說出來，就完全不幽默，也笑不出來了。
戚采意默默側頭，笑而不語看了眼顧寫意——大哥你想去自己去啊，千萬別叫我，我在後方待著挺好的。
顧寫意喜歡靜，可不喜歡大戰前夕，將軍們表現出來的這種靜。他一拳重重砸在桌上，發出巨大響聲，驚得所有人心頭一跳。
“與敵軍坐在那扯皮爭論，討價還價，是文官們幹的事，不是你們要考慮的！作為軍人，你們隻需要考慮一件事——在戰場上擊潰敵人，打到他們聞風喪膽！”
顧寫意平時貪圖享受，襪子都讓莫懷前伺候他穿好。但真要幹大事，又絕對十足的行動派。他連夜點兵點將，嚴格封鎖消息，製定偷襲計劃，反複一台不知疲倦的馬達，隨時可以馬力十足。可惜說實在的，雍軍整體氣氛不高……也不難理解，看顧寫意的安排，雍軍也要上一線直麵堯國鐵騎，大家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長。大老遠跑到千裏之外，為他國人民的反抗外來侵略事業奉獻生命，他們隻是過來友情站街打醬油的！
路上和顧寫意關係不錯的張風張把總，反對的尤其激烈，他是少有軍中讀過幾本書的半文化人，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句句在理，明白表示不願意為保衛道國而死，也不希望顧寫意親力親為插手道國和堯國之間的戰爭。
可站在顧寫意的角度，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不能這麽短淺看問題。他一手蘿卜一手大棒，一方麵強硬要求貫徹戰鬥命令，另一方麵許諾豐厚的戰鬥獎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顧寫意一路上為自己樹立的良好威信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大家相信他的許諾。將士們的積極性，就被美好的升官發財調動起來了！
戰鬥突然打響了！
這個突然當然針對的是堯國。自古以來，撕毀和平約定，反複無常的向來是遊牧民族國家啊，沒想到這回換道國了……當然，中原地區的王朝麽，還是很講究師出有名的。顧寫意在發動攻擊的同時，發布征討檄文，痛斥堯國卑鄙無恥，明麵何談，背後聯合啟國想偷襲。但是，在偉大英明的二殿下戚采意目光如炬之下無所遁形，一眼識破。雖然我們愛好和平，但是為了正義，還是要好好教訓堯國，讓他們明白什麽叫做信義！
顧寫意親自披掛上陣，與樂麟左右兩路齊攻，兩人本就是風格相近的將領，簡直都有點心有靈犀之意，打得堯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但等堯國反過勁兒來，當真是回贈了凶猛的反撲。尤其是對雍軍部分，那真是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濃濃的恨意……
雍道兩國的盟軍取得了勝利。特別是樂麟直屬的部隊，簡直打紅了眼也打出了氣勢，腰裏別著敵軍的頭顱，拎著馬刀到處追著堯國士兵跑……到最後幹脆堯軍聽說前方是樂麟的部隊，直接掉頭跑……跑的樂麟部隊將士們追也追不上，特別傷心。
而另一方麵，雍軍此役損失慘重。戰後清點，傷亡折損了四分之一人員。顧寫意肉疼至極，因而決定找道國再敲一筆補償。
可讓顧寫意萬萬沒想到的是，戚采意居然過河拆橋，言稱道國近來損失慘重國庫空虛，拿不出錢啦。所以要先欠著，回頭等地主家有餘糧了，再給他。
顧寫意臉色鐵青。
戚采意扭頭四下看看沒別人，羞答答解衣服：“要不我先肉償，權當頭期付款。”
顧寫意抬腳踹他個大跟頭，怒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