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棄麟握住她的手,溫聲問道,“這些日子可還好麽?”


    他自是知道不好的,雖然他人在外頭,但京中變故他全都知曉,秦如月能維護著侯府不被董瑞算計,已經是很努力了。


    秦如月淡淡垂下眼睫,“還算不錯,隻是董瑞拿下了塗州兵權,隻怕下一步就要動身殤陽了。”


    殤陽一陷,神英侯府就真的被架空了。


    燕棄麟卻全然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先吃飯。”


    秦如月有些詫異,如今的燕棄麟身上光芒進退,連說話都變得溫柔了許多,但她總有種怪異的感覺,就是燕棄麟身上的猛獸隻是在假寐,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突然爆發來,到那時一定是更加猛烈的反噬。


    燕棄麟半夜回府,一夜之間侯府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第二日人人臉上都帶著欣喜,一股子由內而外的自信,侯爺就是他們的主心骨,仿佛隻要侯爺在,一切困難都不再是困難。


    燕棄麟回京的事情第一時間在宮裏傳播開來,煜世知道燕棄麟平安無事,一下子也放下心來。


    “哥哥!”


    燕棄麟雖卸下兵權,卻還是名義上的神英侯,需得進宮行禮。


    煜世知道他定是有許多話要說,便屏退了下人,隻留下皇後在這。


    言君小女人情緒的掉了幾滴眼淚,神英衛遭此大難燕棄麟卻不在宮中,讓她好生擔心。


    燕棄麟笑笑,拍拍言君的頭,“如今朝廷如此分裂,皇上想必諸多煩心事吧。”


    煜世又笑又怒的瞪了他一眼,“知道你還給我添麻煩?好好的神英侯不做,鬧著一出做什麽?”


    燕棄麟卻施施然坐下來,直言不諱,“我若不主動交出兵權,如何能讓董瑞露出馬腳?”


    煜世一愣,這才恍然大悟,“你竟舍得拿神英衛做誘餌?如今事態迷霧重重,若董瑞真要反,你應對的來?”


    燕棄麟也不是沒想過,若董瑞真的和黃陽聯手,在加上遠宗國裏應外合,他還真有幾分棘手。


    但這隻是他以前的想法,現如今他卻不這麽想了。


    “你放心,黃陽不會倒戈,而且,董瑞也並非看起來那麽強,虛張聲勢罷了。我現在擔心的是,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弄。”


    燕棄麟突然道:“對了,這是我此次出去帶回來,或許你能明白一些。”


    燕棄麟拿出一個黃布包著的卷軸,煜世接過打開,看了之後卻是大吃一驚。


    “寫的什麽?”言君問。


    煜世張張嘴巴,半天才吐出一句,“沈卿心竟是鄔王後的侍女?難道京中神英衛被殺,是鄔國所為?”


    煜世又想起秦如月曾說過的,黑澤曾潛入神英侯府找過他,難道此事真的是鄔國人所為?


    “是不是鄔國人做的不知道,但沈卿心絕對不會被董瑞利用,反過來說,董瑞是被人利用的也說不定。”


    煜世了然,這份卷軸雖然內容不多,但卻證實了一點,董瑞和沈卿心密謀,目的不是想奪神英衛的兵權助其造反,而是利用董瑞之力撥倒神英侯府,幫黑澤那個賊子。


    “對了,近日宮中不太平,貌似和姚威的那個嫡子有關。”


    煜世突然想起來,轉頭對燕棄麟說道。


    燕棄麟微微一詫,“勝朝?”


    上次秦如月跟他說了傀儡殺人一事後,就再沒見過姚勝朝的身影,煜世為何突然說這個。


    “可能是,有人見過他。”


    言君突然跳出來說道:“宮裏人都傳,紫星閣裏鬧鬼,現在每天晚上都能聽見人慘叫,但派人去查了什麽都沒有,而且據說前去查看的人,第二天就會失蹤。”


    言君說起來眼中滿是恐懼,她與姚勝朝也認識時間不短了,聽聞這件事還是覺得很可怖。


    燕棄麟挑眉,“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燕棄麟起身說道:“我先回去,有事和侯府聯係。”


    秦如月和蘭娘在院子裏小坐,看見燕棄麟從小道上緩緩出現,蘭娘一時情急站了起來。


    “麟哥哥!”


    燕棄麟不免吃驚,“蘭娘?你怎會在這裏?”


    再看看秦如月,便知道了幾分,“出什麽事了?”


    蘭娘難掩激動,身子都有些顫抖,被秦如月拉著坐了下來。


    “她被姚萬山軟禁了。我看,我們一直以來都恨錯人了。”


    燕棄麟皺眉,“什麽意思?姚大人怎麽會軟禁你?”


    姚萬山是蘭娘的親叔父,當初也是不忍看蘭娘和姚勝朝被姚威耽誤前程才把人接回京城的,如今怎會出現軟禁?


    蘭娘眼含秋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如月歎息一聲,“我替她說吧,姚萬山其實並不如表麵看起來那麽忠誠,一直以來都在暗中推動朝野。他囚禁蘭娘,是不想讓她去找當年在雁門關戰死的那位將軍。看來當年雁門關戰役大潰另有隱情。”


    說起雁門關燕棄麟深有感悟,“雁門關一戰北部駐軍元氣大傷,到現在都沒能恢複元氣,當時抓到了叛逃的將軍張廣亮,也已經就地正法,這麽多年,會有什麽隱情。”


    蘭娘擦幹眼淚淡淡道:“是因為我叔父。當年張廣亮將軍不願投降,叔父便將城門失守的罪責推諉給他,張將軍被處死,叔父僥幸逃過一劫,但他卻擔心張廣亮的家人泄密,將其全家五十六口盡數殺害,皆因為他要掩蓋他賣國通敵的罪證!”


    此言一出燕棄麟大驚,“你這話哪兒聽來的?姚大人乃中書禦史,不曾插手戰役的。”


    蘭娘卻是搖頭,“不知!你們都不知!我二叔乃朝中從三品侍郎,前正軍都統,我三叔是正三品侍郎,這些事他如何會不知!我也是最近才聽說,他們的目的是吞並整個朝廷!”


    燕棄麟大怒,“他要造反不成!”


    蘭娘情緒激動,握著拳怒道:“就算是死,隻要能夠問鼎那個位置,他連自己的親侄子都能利用!我,我爹,我哥,全都是他的棋子!”


    天空轟然炸裂,已經平靜了許多天的夜晚,突然又烏雲密布起來。


    燕棄麟冷靜下來,拍了拍蘭娘的肩膀,“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回去休息。”


    蘭娘滿臉憤恨的,不知是因為想起了哥哥還是恨姚萬山。


    “我覺得,她說的可能是真的。”


    秦如月撐著頭,看著黑壓壓的天際淡淡道。


    燕棄麟坐下來,“我當然知道是真的,你知道今天皇上和我說什麽?他說姚勝朝占據紫星閣,每天晚上都有慘叫聲出現,還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古怪。”


    秦如月哼哼一聲,“之前我說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隨後想想又道,“難道姚勝朝,是被姚萬山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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