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最後說的那句話,在夏茗兒的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恍然大悟,原來她之所以糾結痛苦,不過是因為到現在還舍不得放下。


    兩年前,父親離開前那一天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


    她還記得那一天,父親起得很早,那是他們到達f國後的第三天,本來說好了要去遊河觀光的。


    可父親卻臨時變了卦,她猶記得那一天父親很用力地抱住了自己,像是要用盡他這一生所有的力氣。


    也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見到父親哭,他對她說對不起,他告訴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卻隻是笑著搖頭,說他隻是年紀大了,容易傷春悲秋。


    她知道不是的,她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可她知道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於是選擇了不追問。


    可在後來,她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當時的不追問,如果那時候能再堅持一點就好了,至少不必讓他獨自回國去麵對那樣的局麵。


    這段時間,她經常在想,那時候父親該有多孤單多無助……


    他寵了她一輩子,可她卻連最起碼的陪伴都做不到。


    而他最後對她說的話是:“沈墨很快就會來接你的,你的眼光比我好,沈墨是個正直又可靠的人,他一定會來接你回家,一定會給你幸福。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千萬不要後悔和自責,茗兒,爸爸隻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地活下去。”


    可是……


    像她這樣的人,還有什麽資格幸福快樂地活下去?


    也許她這輩子都會在後悔和自責中沉淪,為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任性妄為。


    “爸……”


    一陣清風吹來,淺色的窗簾迎風飛舞。


    沈墨站在床邊看著那個在睡夢中還流著淚的女人,神色複雜而晦澀。


    安娜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臉的高深莫測。


    沈墨隻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在確認她背上的傷並沒有惡化的趨勢以後,就走了出去,離開之際,順手帶上了門。


    門口,安娜還在。


    沈墨冷著臉看向她:“你和她說了什麽?”


    “當然是一些女人間的小秘密了。”


    安娜風情萬種地向他拋了個媚眼,沈墨卻並不領情,神情之中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不要把你用在其他男人身上的手段用在我身上,結果會讓你失望。”


    看著他那一臉的冷淡和厭惡,著實不像是裝的,安娜挑了挑眉:“看來我那個不學無術的表弟這次沒騙我啊,你真的性冷淡?”


    除了性冷淡,基本上沒有什麽男人能對她的美貌免疫了。


    沈墨危險地眯起眼,出聲警告眼前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記住你現在的身份和你在這兒的目的。”


    “是是是,沈大總裁!”安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現在叫安娜,是個有高級證書的專業護工,放心,我可是很有職業精神的。”聞言,沈墨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正轉身想走,卻聽安娜再次出聲道:“到底真的是性冷淡,還是性潔癖呢?我可是從真正的安娜那裏聽說了,就在一個月前,你還在這幢別墅裏睡了人家夏美人,還當著沈芸的麵認了呢……”


    季向陽的這個表姐,喜歡作死的個性還真是和他一模一樣。


    她很成功地讓沈墨停下了腳步,並且立刻下達了逐客令:“不想幹直說,你現在就可以從這裏滾出去。”


    “別別別!”


    安娜終於舉起雙手投降,要知道,沈墨可不是一般地財大氣粗。


    他出的價,是她一單同類生意的十倍不止,而且事成之後還有獎金。


    “不過你也要說到做到,無論我對她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許幹涉,而且不許打聽。還有就是,你必須配合我,無條件按照我說的去做。”


    沈墨抿了抿唇:“如果任務失敗,你知道你將麵臨什麽吧?”


    “巨額賠款。”一想到那筆猶如天文數字般的違約金,安娜就情不自禁抹了抹淚,“不過你放心,我的字典裏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沈墨冷哼了一聲,算是收下了她的口頭保證。


    畢竟,按照這個女人對金錢的迷戀程度,她確實不可能做出和錢過不去的事來,這也是他選擇聘用她的原因。


    他現在擁有的東西不多,就是錢多,所以能用錢解決的人和事,對他來說都是首選。


    ……


    這一覺,夏茗兒睡得比想象中還要久。


    自從眼睛徹底看不見後,她對時間的概念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她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從手臂的麻木程度來判斷,應該不少於三個小時。


    趴著睡的後遺症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除了手臂麻之外,她似乎還……流口水了。


    摸了摸依舊濕潤的嘴角,她正要用手去擦,卻聽一道男音忽然從頭頂響起。


    “都多大了,睡覺還流口水,髒。”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手裏多了一張紙巾。


    她愣了愣:“沈……沈墨?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沈墨漫不經心地反問,“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睡相這麽糟糕。”


    夏茗兒一聽,霎時紅了一張臉。


    她有些惱怒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你知不知道未經允許偷看一個淑女的睡容,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沈墨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首先,我沒有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其次,你不是淑女,最後,我本來就不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夏茗兒徹底無語,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還是他認為沒有禮貌是件很光榮的事!


    她正想起身,卻被人按住了肩頭:“別動,雖然伯納德給的藥膏見效還算快,但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女人的身體很金貴,為了貪圖一時方便留下終身疤痕,是一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肩頭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夏茗兒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在安娜的堅持下,她現在是裸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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