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武與允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那位被榮親王府管家欺負的醜丫環竟然是榮親王家的二格格鄭淑靜。


    榮親王望著醜丫環(應該是淑靜格格才是)瞅了半晌,突然嗔怪起來道:“淑靜,怎麽又搞些惡作劇出來?險些連額赤格也認不出你來了。”


    王心武與允祥此時方知,剛才所有一切都是這位淑靜格格用來捉弄王心武的。


    允祥素聞淑靜格格在蒙古也是調皮搗蛋數第一的,故沒有十分在意。隻是王心武覺得被這麽個小姑娘如此戲耍,心中實在有些不甘。但現在要求榮親王辦事,也唯有將怒火暫時先壓下來。


    “快去將臉上這些個亂七八糟的麻點洗淨再來與怡親王見禮。”榮親王邊說,邊搖了搖頭。


    鄭淑靜洗麵已畢,再來到允祥與王心武麵前。王心武與允祥第二次瞪大了雙眼,兩人的嘴亦是張得要多大就有多大。由此可看出他們的吃驚程度較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於先前滿臉麻子,完全掩蓋了鄭淑靜那張鵝蛋臉龐,加上白皙、滑嫩之皮膚,一雙炯炯有神之丹鳳眼,櫻桃嘴,配上高挑勻稱之身材,活脫就是昭君在世,西施重生。


    “太漂亮了!“王心武心中一直念叨著這句話,將先前被鄭淑靜挑起的怒火完全吹滅了。不過,很快王心武又清醒過來。畢竟是王爺家的格格,以自己這樣的身份豈敢高攀?所以,王心武也隻能在心中深深歎上一口氣。


    榮親王鄭巴言納榮倒是個不尊孔孟之道的蒙古人,讓鄭淑靜也與怡親王、王心武一起共進午膳。


    鄭淑靜倒是豪爽女子。在下人為幾人斟好京城家喻戶曉的二鍋頭烈酒後,即端杯先敬允祥,後一飲而盡。待允祥滿飲後,即又敬王心武,再次一飲而盡。如此豪邁,倒是與淑靜格格本身樣貌不相匹配。


    允祥畢竟是滿族子弟,這種豪邁見識較多,故不足為奇。但王心武卻驚呆了。因為現世的女子雖有好酒善飲者,卻也不敢如此連飲如此烈xìng之酒。再說盛酒之杯也比現世那二兩半到三兩的小酒盅要大上兩倍。如此豪飲,且又是女子,真的讓王心武開了眼界。


    “怎麽?格格所敬之酒還有遲疑嗎?”允祥大聲責備道。


    王心武聽得允祥責備,知道自己一時失態。為不在女人麵前失了麵子,故一揚脖子也將這足有半斤分量的二鍋頭一飲而盡。


    “王心武大名,淑靜早有耳聞。本以為是一個粗獷漢子,卻不想還是心地良善之人。先前為一試王大人本心冒犯了,請見諒。”鄭淑靜邊說,邊為王心武夾菜。


    王心武真是一個愣頭青,也不對淑靜格格客氣一二。凡格格夾入自己碗中的菜自然被他吃的一幹二淨,卻未曾有半個“謝”字。


    不過,榮親王與這淑靜格格亦非庸俗之輩,倒越發覺得王心武真乃英雄好漢。


    午膳用罷,榮親王讓鄭淑靜先行離開。鄭淑靜卻要聽父親與允祥他們要說些什麽,不肯離開。榮親王一時大怒道:“額赤格有要事要與王爺他們商議。你趕快離開,勿要惹額赤格生氣。”


    鄭淑靜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父親,癟了一下嘴,然後極不情願地離開。


    允祥也及時將此番之來意詳細告於榮親王知曉。當提及《古今圖書集成》與《律曆淵源》兩部書中的秘密時,王心武咳嗽了一聲。


    “無妨。早已言明,王爺與我乃刎頸之交。我們之間秘密定然會爛於腹中,不讓其他人知曉。”允祥顯然對榮親王十分信任。


    王心武也決定賭上一把。一則,允祥眼中能辨出忠jiān。好人、壞人根本逃不出允祥法眼。既然榮親王是允祥所看重之人,量也不會造次胡為的;二則,榮親王有能使損壞之物回複原樣之能,正是王心武所求者。想到這裏,王心武還未及允祥解釋到一半,自己已搶先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榮親王知曉。


    榮親王亦對此時極感興趣,且與允祥情如手足,遂立即答應允祥與王心武所求。並在兩rì內將此兩本書完全恢複原樣,竟連密信即封皮也恢複如初。


    王心武拿著已被榮親王修複如初的《古今圖書集成》與《律曆淵源》兩部書交給了自己的直屬上級粘杆侍衛韋察康,再由韋察康轉至富察馬思哈手中。最後由富察馬思哈轉呈雍正。


    富察馬思哈為人有乃父之風。雖然手段有些殘暴,但還較為正直,無甚私念。所以也不存在要冒領王心武成功完成任務的功勞,反而在雍正麵前誇讚王心武確是有用之人。


    雍正一時高興,即擢升王心武為粘杆侍衛。按常例,一般從粘竿拜唐升至粘杆侍衛起碼需要三至五年時間,而且要立過大功的。粘杆處許多拜唐已經在此處做了上十年的,到現在半點擢升都沒有。不過,王心武卻不知道這些,隻是聽說薪俸較之拜唐更多就心滿意足了,其他則全然未放於心上。當然,擢升是好事,但壞事也會隨之跟上來。這不,雍正已經發現了兩部書中的密詔,也能夠很快破悉其中內容,並給王心武下了一道密令,就是要刺殺誠親王。


    誠親王允祉與人為善,從未做過壞事,世人皆知。即使是康熙帝臨危受命,將監視雍正之重任交托誠親王手中,這位善良的王爺也沒有因為先皇禦信在手而采取不軌行動。這一點,王心武十分清楚。但如今,就這麽一位大好人竟然為雍正所不容。王心武如何能夠痛下殺手?再說,要細算起來,誠親王被雍正盯上yù除之,王心武可是難辭其咎的。


    當雍正對王心武下達命令時,王心武斷然拒絕了。一旁的富察馬思哈厲聲道:“大膽王心武,身為粘杆侍衛就應該完全按照皇上吩咐行事。你如此抗令,依粘杆處的規矩應立即處死。”


    “我王心武死亦何妨?但求留得一顆人心。卻不似你們如此凶殘似豺狼虎豹。”王心武此時什麽都不怕,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同時一種深深的內疚與悔恨在心中一時難以抹去。悔的是不該夜探誠親王密室。到頭來,卻要使得誠親王命喪黃泉。寧願一死,也不能一錯再錯了。


    富察馬思哈的劍已經舉起,打算就此斬下抗皇命的王心武的頭顱。但雍正卻在此關鍵之時喝住了馬思哈。


    “老十三一向視你為至親家人。朕若殺了你,隻怕以後也不好意思再見老十三了。且你已立下奪書之大功,朕亦不想追究你今rì抗皇命之事。行了,剩下的事就交由馬思哈去完成吧。不過,朕希望以後都不要再看到你抗旨。因為,朕可沒有老十三那樣的好脾氣。”雍正說完,即離開粘杆處議事廳。


    雖然王心武獲準不用參與刺殺誠親王一事,但王心武心中仍感不安。已經不止一夜夢見誠親王血淋淋地站在自己床邊索命。噩夢及良心之譴責終於讓王心武無法忍受了。他決定要阻止這場yīn謀的殺戮。當然,這件事,王心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允祥的。因為這會使允祥相當難做。一邊是自己最貼心的皇上四哥,而另一邊是與自己情誼深切的三皇兄。該幫誰呢?


    馬思哈終於開始采取行動了。為刺殺誠親王,粘杆處派出執行此項任務的全都是粘杆侍衛級別的高手。當然,人也不會太多。馬思哈隻帶了六個粘杆侍衛即可以於誠親王府內任意遊走,並幹掉幾名在王府來回巡視的侍衛。


    馬思哈一人已成功摸入誠親王房中,攝手攝腳的馬思哈移至誠親王的臥榻旁,對著隆起的被子,揮劍狠狠刺下去。


    “砰!”一聲脆響。馬思哈的長劍被彈開。隨即被褥亦蓋上了馬思哈從頭到腳的整個身體。


    “是誰?”馬思哈知道不是誠親王,一定是有高手假扮誠親王躺在床上並蓋上被褥,以混淆自己的視線,躲過自己的殺招。蓋在馬思哈身上並遮住馬思哈視線的被褥被馬思哈的長劍劃的粉碎。馬思哈疾速從房中衝出,卻看到一個黑衣人背著誠親王正躍上院牆。馬思哈隨即將手中的長劍擲出。


    長劍準準刺中了誠親王的背脊。黑衣人聽到誠親王的痛哼聲,帶著誠親王疾速從院牆之外躍下。


    馬思哈見誠親王被黑衣人帶出院外,大呼“不妙!”,並很快奔向大門。早有兩名王府親兵攔住馬思哈去路。馬思哈硬闖過去,騰出雙手,粗壯的臂膀重重格在親兵們的胸口上。


    兩名親兵感到一陣窒息,都重重仰麵跌倒在地上。


    馬思哈衝出大門,仔細環顧一下四周,卻未發現黑衣人與誠親王的蹤影。借著王府燈籠照出的餘光,馬思哈看到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是從誠親王身上流出來的。馬思哈順著血跡向前追去,一直追的很遠很遠……,直追到一處巷子,看到一條黑犬正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傷爪。“遭了,中計矣!”馬思哈看到黑犬狗爪上的傷口是一道極深的傷痕,心中明白必是黑衣人的傑作,故意將狗血來迷惑自己,讓自己遠遠離開黑衣人與誠親王的逃匿方向。“他們一定離王府不遠!”馬思哈肯定作出判斷,轉身依舊衝回王府。


    不知道馬思哈能否在今夜順利完成這次刺殺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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