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雍正與甘鳳池也無甚大仇。。但在呂留良一案及兩次入皇宮刺殺雍正的事情上,甘鳳池都完全脫不了幹係,加之四明山及天下綠林道的反清行動也都是甘鳳池直接發布的。雍正才將甘鳳池列為大清首敵,故而向李衛下了這樣的聖旨。但以甘鳳池的身手及智謀,對李衛的浙江兵馬可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李衛心知如今滿漢仇怨甚深,甘鳳池與天地會這兩方麵的勢力得到幾乎所有漢人的支持。李衛本身也是漢人,以漢人身份、滿人立場來打漢人身份、漢人立場的甘鳳池等俠盜,李衛可不想冒如此之大不韙。但雍正催得緊,李衛實在又不想與朝廷為敵,以致愁上加愁。


    李衛那二品誥命夫人嶽思盈倒是一派俠女作風,竟自慫恿李衛辭官。就連如今正官運亨通的嶽小滿亦收到姐姐嶽思盈的書信。嶽小滿見信後,歎道:“凡事有可為或不可為者。姐夫如今身處如此兩難境地,想我受姐夫一家厚恩,怎可忘懷?唯有掛印請辭。”顯然,嶽小滿對己之官位甚為不舍。幾年前,嶽小滿還僅是正五品福州知府,不到半年時間即升至從四品福建鹽道,又過數月再升至從三品安徽學政。雖在安徽學政這一任上一做就是數年,但卻樂於其中。新近因巡撫力薦,雍正已準奏,打算讓嶽小滿回京做正三品九門提督參事。前途一片大好卻逢此事。但嶽小滿飽讀孔孟文章,知大義,遂幾乎同時與李衛上書請辭。


    雍正看到李衛與嶽小滿的請辭奏本,勃然大怒道:“好個臣子!竟舉家而棄朕。以為朕如此心善嗎?著粘杆處大總管富察·馬思哈立即帶人分往安徽、浙江將李衛一家老小還有嶽小滿一起帶回京師。朕倒要問問他們,為什麽舍朕而去?”


    弘曆在一旁,料想富察·米斯翰與富察·馬思哈父子兩個一向與李衛處得融洽,隻怕那個馬思哈難以完成任務,遂上前道:“皇阿瑪,李衛jiān狡,世人皆知。嶽小滿亦非普通人物。非質疑富察大總管之能力。實因內中情況複雜,還請皇阿瑪準兒臣一同前往。”


    雍正望了一眼弘曆,又望了一眼立於弘曆身旁的弘晝。但見弘晝卻無絲毫表情,稍稍沉思片刻,即點點頭道:“也罷!朕有意讓兩位阿哥出去曆練一下。弘曆曾參加過抗倭援朝之戰,那表現實令朕不甚滿意。今rì正好去做些成績來讓朕看看。李衛自小隨朕身邊伺候,鬼點子多,確難對付,與弘曆來說還是一大挑戰。有弘晝一同前往,朕就更加放心了。弘晝以前荒唐無度,但現在似乎已經轉了xìng情,讓朕深感欣慰。都是朕的皇子,不能一個委以重任,而另一個就棄之不顧。讓弘晝也趁此時與哥哥去做點正事,做出點成績出來讓列位臣工好好看看。至於富察愛卿就不必去了,留於京師。不過粘杆處的血滴子侍衛全數調出,全力協助朕兩位皇子辦事。”


    弘晝聽雍正如此說,卻是有些心亂。如今自己與弘曆之間關係敏感。弘曆已盡知弘晝韜光養晦之計。最糟糕的是,弘晝竟然還背地做了於弘曆不利之事。此時的弘晝對弘曆來說,就等同於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上的感覺。不早除之,弘曆豈會善罷甘休?而現在,雍正竟讓弘晝與弘曆一起去執行任務。兩兄弟間隻怕又將麵臨一場生死鬥。


    弘曆亦是深怪著雍正要派弘晝與自己搶功。一旦讓弘晝多立了大功,直接影響到弘曆的儲君地位。所以,弘曆卻是回首以凶狠之目光望了弘晝一眼,倒讓弘晝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細節並未讓雍正察覺。就在散朝後,弘曆、弘晝兩兄弟竟於殿外說起隱語來。其他臣工大多不會聽懂這兩兄弟真正說的是什麽,但劉統勳、張廷玉這些個與弘晝關係甚好的朝廷大員卻知兩兄弟即將鬧出風雨來,又不好改變什麽,唯有自行走遠,不過心內亦暗自祈福弘晝一定要無恙才好。


    再說弘曆望著弘晝開言道:“五弟,此番與我一同前去捉拿李衛、嶽小滿。在哥哥我的麵前可要好好表現。不然哥哥必不會顧及兄弟之情,對你實施嚴懲。”弘曆之言,寓意深刻。分明jǐng告弘晝不可妄動,占去自己那份榮耀。


    其他臣工諸如與弘曆關係密切的富察·米斯翰等朝廷大員則以為弘曆方才所言實在鞭策弘晝,不可荒唐處事,不然連兄弟也不會寬恕。這些大臣卻是在此心犯糊塗,全然體會不出弘曆與弘晝之間的敵對之意。


    弘晝亦知如今自己依然勢弱,顯然與弘曆相對,不但討不到半分便宜,反會失去更多,唯有暫忍而言道:“定不負四哥厚望。”


    弘曆雖聽弘晝已明誌自己不會覬覦自己的儲君之位,但仍不放心,心中早已暗中定計要在此番執行任務中做些什麽。即使不弄得弘晝身死,也要讓雍正打消以弘晝取代自己儲君地位的細微想法。正思量間,富察·馬思哈過來,望著弘曆恭敬道:“寶親王,今rì皇上委派之事卻何敢勞您大駕替去下官?”


    弘晝見馬思哈與弘曆搭上一茬,正可抽身而退,遂一聲:“富察大人且與四哥慢談,弘晝告辭!”說完即匆匆離開。


    弘曆惱著馬思哈這一打岔,白白放跑了弘晝,遂沒好氣道:“若不是看富察·傅恒(富察·米斯翰子孫,富察·馬思哈之侄,亦是富察·李榮保之子,曾為弘曆伴讀,與弘曆十分交好,還結拜為安答)麵上,以你前次推薦血滴子侍衛之誤(馬思哈推薦給弘曆共計十數名血滴子侍衛。其中有兩名血滴子侍衛竟然完全不懂武功,靠著孝敬馬思哈錢鈔而進入粘杆處最高侍衛集訓地——血滴子侍衛營。結果在執行任務中誤事,被弘曆立斬。此事一直讓弘曆對馬思哈有頗多想法)足以參本於皇阿瑪,治你個失察之罪。”


    馬思哈見弘曆如此生氣,甚覺自討無趣,遂低頭紅臉道:“看來惹寶親王生氣了,下官即刻離開,不會再於王爺麵前礙眼了。”言罷即灰溜溜離開。


    第二rì,雍正將弘曆與弘晝親送出九門,隨行相送的還有各親王、貝子及在京師的所有從三品以上官員。


    有幾名世家貝子私下議論道:“隻不過去拿兩名文官,為何要講如此排場?害我等亦要飽受寒風之苦,在此相送。”


    還有一名剛被封為固山貝子的恒親王愛新覺羅·允祺之愛子愛新覺羅·弘升聽到眾貝子議論,忙在一旁道:“這就是皇子的待遇。是我等享受不到的榮耀。想我阿瑪也執行過這樣的任務,卻都沒有讓皇上四伯如此優待。大家隻能羨慕寶親王與那五阿哥命好,卻不可怪了他人。”


    不想幾名貝子之言竟讓立於一旁的老十九(雍正的十九皇弟允諱)聽到,立時低語嗬斥道:“你們懂什麽?殊不知李衛在閩浙任上,文有宋清明出奇謀,武有軍霸王心武的三十萬福建兵馬。要想擒得李衛他們,隻怕難比登天。皇上有此一著,卻是要給寶親王他們鼓氣。你等不懂,休要在此胡言。”


    允諱之言算是說到了關鍵處。王心武與李衛乃生死兄弟。李衛此番若拘捕,按雍正之意是就地處決。那麽王心武會有何反應?雍正亦對王心武防有一手,倒想讓弘晝出奇兵而製勝。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王心武雖功勳卓著,但有一事而錯,其前功必盡棄也。而且,隨弘曆一同而出的還有驍騎營三分之一的兵力,粘杆處特別侍衛營的血滴子侍衛全體更不用說,連九門提督步兵列亦出動了三分之一兵力,加之普通侍衛營三分之一兵力,神火營三分之一兵力,西山銳健營三分之一兵力,共計兩萬兵馬。這兩萬兵馬可是能與王心武的福建海軍較量一番的強硬軍隊。最厲害的還遠不止這些,因為弘曆尚攜有雍正親批可征調各省之兵馬密詔,也能在弘曆執行任務之時無條件提供戰力援助。


    當然,弘曆亦在離開京師後即做了一些調整。將這兩萬兵馬分為兩隊。其中侍衛營副總管從二品紅翎侍衛多大卡引侍衛營一百藍翎侍衛再加上西山銳健營五百卒作一隊前往安徽,負責逮捕嶽小滿;弘曆自己則帶剩餘各部共一萬九千四百人,連同弘晝一起作一隊急急趕赴浙江,yù逮捕李衛全家。


    嶽小滿機靈得很,早在將奏文托快馬送往京師之時,早早向巡撫借故請假而偷潛至杭州,卻是讓姐夫李衛也早作準備。


    李衛亦是料定雍正會遣人來擒自己,故收拾一切細軟,準備與嶽思盈姐弟還有與嶽思盈所誕之結晶——年方十二歲的兒子李星庚以及李老夫人,連同一應仆夫、丫鬟等都打算於馬尾港出海去往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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