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冬色眼眸


    午休時間。


    我茫然望著窗外。冬季萬裏無雲的晴空透著寂寥,空無一人的操場顯得很冷清,所有的風


    景彷佛都凍結了一樣,唯獨圍牆外的河水從時間中解凍,確實流動著。


    遠遠地看得到老人和狗在河岸散步。


    遠景看起來出奇清晰,整體顯得銳利分明。這條街在這種時候往往會下雪,而且是那種片


    片分明的雪結晶。我忽然覺得今天那種感覺很濃厚。


    這條街快下雪了。


    「alohaoe~」


    這時有人從旁邊愉悅地叫我。


    「安住同學,怎麽死氣沉沉的?」


    隻見隔壁的女生把椅子轉向我這麽問了。


    戶荻愉樂。


    是個名字有點奇怪的女生。


    傻愣愣的可愛長相與軟綿綿的鄰家女孩氣質,讓她在男同學中私下很受歡迎。不過我反而


    總是佩服於她比起外表更加和煦的個性,以及乍看待人隨性其實極其細心體貼這點。


    我麵向她——


    「咦?哦哦。」


    稍微笑了一下回答:


    「嗯。我在想,好像快下雪了。」


    「啊—」


    於是戶荻同學看向窗外說:


    「嗯,的確是呢~對吧?」


    接著滿懷期待地問:


    「那麽,之前那件事,可以嗎?」


    「咦?之前那件事……哦哦!」


    我笑了。


    「下星期二對吧?嗯,那天我可以去。」


    「是嗎,太好了。耶——!」


    戶荻同學豎起大拇指。她邀我去聽某個地下樂團的現場表演。之前她用隨身聽給我聽過,


    感覺像摻雜著搖滾和古典樂的曲調非常酷。


    然後我一照實說出自己的感想想,她就表現得欣喜若狂——


    「那、那、最近有live,我們一起去吧!」


    順勢這麽開口邀我了。我沒有異議。老實說我有一點點心疼票錢,但我看戶荻同學好像很


    開心的樣子,就沒多說了。


    這時——


    「喂喂,愉樂同學!」


    坐在我前麵的男同學轉過頭來露出奸笑。


    「好瞹昧喔~?怎樣~?要約我們家春道去約會嗎~?」


    隻見戶荻同學當場臉紅:


    「才、才不是約會!隻是一起去live而已!」


    不料男同學——山村健二卻回答:


    「世人就稱這為約會~」


    然後他瞇起眼睛,把手靠在嘴邊大聲嚷嚷:


    「唷~約會、約會嘍」


    戶荻同學反應很快。她猛敲山村健二的頭:


    「你、你說什麽啊!你說什麽啊!」


    我看到兩人的互動——


    「哈、哈哈!」


    不禁笑了出來。兩人瞥了我一眼。


    然後山村健二不以為然地搖搖手指說:


    「不過,愉樂同學,很遺憾,我們家春道超~喜歡巨乳的。我看妳嘛……應該不是春道喜歡的類型吧?」


    「啊?」


    戶荻同學似乎不知所措了起來——


    「是、是嗎?安住同學,是這樣嗎?」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還伸出兩手手指按著自己的胸部。在我回話前——


    「沒錯。之前我們一起看寫真集的時候,這家夥對那部分特別有反應,超誇張的!」


    山村健二先聲奪人,說得真有其事的樣子。「嘿!」我就像剛才戶荻同學那樣用力敲了他


    的頭一下。


    「那是你吧!山村!」


    結果——


    「噗!」


    首先是戶荻先笑了出來,接著我們也加入她的行列。


    「啊哈哈哈!」


    「唉,我的確是這樣沒錯!我不否認!」


    山村健二笑了起來。午休時間就這樣揭開序幕。


    之後我跟山村去了合作社,目標是取得雞蛋麵包和牛奶。當兩人走在走廊時——


    「不過好好喔—春道有愉樂同學—我敢保證她絕對喜歡你喔?」


    山村健二半揶揄、半真心地這麽說了。然而我卻搖搖頭:


    「並不是。」


    為了戶荻同學,我鄭重否認。


    「就說了並不是那樣。」


    「……」


    山村健一不發一語地看了我一下——


    「唉~」


    隨後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的春天也會到來嗎!」


    我含笑說:


    「很遺憾現在是冬天!」


    「搞清楚。」


    山村健二說了:


    「我並不是在說這個好嗎!吼,雞同鴨講!你還是老樣子雞同鴨講耶,春道!你根本就不


    懂男人心!所以要是有不錯的女生記得介紹給我!」


    「介紹?」


    我傷腦筋地笑了。


    「要是可以就好了,我說真的。」


    「就是說啊—我指望你是指望錯人了,我說真的。啊!我想要女朋友!」


    然後山村健二就失望地垂下肩膀。


    我拍拍他的肩膀,隱隱覺得要是真的有女孩子可以介紹給這個活潑過頭的男孩就好了。


    吃過午餐後,我前往圖書室,目的是借書。基本上我是不買書的。


    辦完借書手續以後,我在書架間穿梭,想要再借點什麽來看。然後在雜誌區看到一本吸引我的科學雜誌,就拿起來帶到閱覽區去。我很中意封麵的宇宙照片。


    那張照片據說是麥哲倫星雲。


    我沒什麽天文知識,倒是很喜歡看星星的照片。我漫不經心地翻頁,看到有趣的科學專欄


    就會停下來專心閱讀。


    像是星星凝縮成的寶石。


    或是在電波天文台工作的盲人天文學者。眼睛看不見的她相對地擁有敏銳的聽覺,透過聽


    覺觀測宇宙傳來的電波。文中有著。聆聽宇宙群星演奏的音樂。這樣詩意的敘述。


    宇宙群星演奏的音樂——


    那會是怎樣的音樂呢?


    另外還有近十年的懸案,即全球出生率下降的專題報導。這件事新聞和報紙也經常提起,


    因此並沒有任何讓人眼睛一亮之處。我粗略地掃過這部分。


    我忽然感覺有道視線正看著我。


    「哦?」


    一回過神來就發現戶荻同學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前麵的位子上。


    她拄著臉頰,嘻皮笑臉地注視著我。


    「……妳從什麽時候就在了?」


    我這麽問。


    「十分鍾前就在了喔。安住同學,你真的很集中哦。」


    我苦笑。


    「妳很壞喔。」


    「為什麽?要知道專心讀書的安住同學可是相當帥氣的喔?」


    「妳這樣說好像我平常很遜一樣。」


    「什麽?才沒這回事。我偷偷跟你說。」


    她往前探身說:


    「有很多女生是安住同學的粉絲喔,隻是都沒有表明而已。」


    「怎麽可能。」


    我稍微嚇了一跳。


    「咦?真的嗎?」


    「她們說你跟其它男生不一樣,不會耍帥、好強,就喜歡你這麽自然。」


    「自然嗎!」


    我再度苦笑。


    「隻不過是容易隨波逐流罷了吧?」


    「不是喔。我覺得並不是這樣……該怎麽說呢?安住同學是……那


    個——」


    戶荻同學稍微抬眼看著我說:


    「能夠接受一切……我想想喔,用深奧的字眼來說就是從容吧,蘊含著某種哲學的樣子;


    不是單純隨波逐流,而是有什麽很深的用意才這麽做的樣子。」


    我思考了半晌後——


    「總覺得是妳太抬舉我了。」


    輕輕笑著道謝。


    「不過,還是謝謝妳。畢竟不違抗命運——應該說是無法違抗命運——的確是我的座右


    銘。」


    戶荻同學吃吃地笑了,然後說道:


    「那,我看再講下去會惹圖書委員生氣,我就先走了。安住同學,別忘了live~」


    她揮揮手離開了。我目送她並豎起大拇指。


    「遵命。」


    放學後,我發揮回家社的特權,直接下樓來到鞋櫃。這時剛好換成一群女同學進入校舍。


    「所以說,老師,我們這代要再多多遠征才行!」


    仔細一看,原來是排球社的女同學。


    而且排球社顧問暨世界史老師暨隔壁b班導師的大川菊江老師也在。


    「可是~預算~」


    是她。


    她也在場。


    我苦笑了起來。她流露出穩重、溫柔的眼神看著那些女同學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


    她是學校裏數一數二受學生歡迎的老師。


    大家都誇她明理。


    據說她會耐心聽學生講話。不管對任何人都總是敞開心胸,秉持因材施教的信條。


    教育方針是對話。


    有些同學甚至稱大川老師是,大姊頭、學校媽咪。


    年紀看起來比實際輕,頭發紮在後麵。


    她給人的印象很自然,甚至有人說她是美女。


    受學生愛戴。


    我向她鞠躬行禮,隻見大川老師——


    「……」


    一瞬間注意到我,像平常那樣輕輕微笑點頭。


    然後——


    「老師再見。」


    在我這麽說的瞬間,她已經迅速移闊目光了。


    「再見。」


    我再次重複一遍就離開了。


    老師一句話也沒回。


    我一邊走——


    一邊想:有些事不管過了多久就是無法習慣……


    走出學校一看,天空很高。


    從這條街看去高得不可思議的天空徹底放晴時,景致廣闊遼遠得教人目瞪口呆。呼出的白


    煙一旦升起,彷佛會擴散到天空無限遠處。


    張開雙手就能遮蔽的天空無限蔚藍。


    如果我的第六戚沒錯的話,今晚一定會下雪。


    這條街的雪景很不可思議。就算是沒有任何光源時,雪本身彷佛也會發出微光。


    我並不討厭雪景。


    雖然既不方便、又麻煩,但我倒是挺喜歡那種凜然的冰冷與嚴酷。看到不包含任何其它色


    彩的透徹白雪,內心就會感到平靜。補充一下,我也很喜歡在雪中散步。


    我認為人類大致分成兩種。


    希求夏天的人,與喜好冬天的人。我徹底屬於後者。雖然我絕不討厭充滿夏季生氣的燦


    爛,但我更喜歡冬天那種深居簡出、背後隱藏著強大生命氣息,但沉潛、休息的感覺。


    過了天橋,我沿著左手邊的商店街走向市區西北部。這片街道離市中心有段距離,保留了


    老街氣息,人煙也愈來愈稀少。這時我發覺有個女子站在夕陽餘暉下,一直注視著我。她就站在停在路邊的小型車旁,周圍沒有其它人,於是看起來就更醒目了。


    年紀大約介於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隻見她輕輕打了個噴嚏並按住鼻子,背緩緩地靠上紅色小型車的車


    頭。


    她瞇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這個人我有印象。


    她是個個子很高很瘦,看起來就很能幹的女子。


    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我慢慢地經過她旁邊並思考著,然後——


    「啊。」


    我想起來了。


    這個人是之前跟銀發少女走在一起的女子。


    我不自覺回頭。


    隻見那個女子像在觀察我似的直盯著我看。


    不久,她開口說了一句:


    「你果然有雙澄澈的眼睛。」


    她這麽說了:


    「你那雙冬色眼眸究竟在看著什麽呢?」


    我直覺理解,這個人是指那個少女。那個女子的眼神在眼鏡底下有點不知所措地微笑,說


    道:「……抱歉突然說了奇怪的話。」


    我這時才發覺一件事。


    嘰——某樣東西發出非常細微的驅動聲。


    看得出是女子一轉動視線,鏡片就會隨之緩緩運作。仔細一看,鏡片旁邊有細微突起。看樣子好像是鏡片跟那個突起連動進行某種光學處理。


    那顯然不是普通眼鏡。


    她是視障者嗎?


    女子再度打了個噴嚏以後——


    「……可以跟你講一下話嗎?」


    她鄭重地這麽問了,於是我點了點頭。我雖然有所警戒,但更好奇她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


    才來找我講話。


    我保持沉默,等待女子開口。


    這時副駕駛座那側的門突然粗魯地打開,接著一名男子下了車。


    「茗荷。」


    在女子叫住他以前,他慢慢走近我,而且像流氓一樣大搖大擺,似乎要給人什麽下馬威。


    不過他其實是個長相斯文的高個男子。


    頭發略長,戴著銀框眼鏡,不知為何在衣服外罩著白實驗衣,手隨性地插在口袋裏。


    這名男子不發一語,由上而下看著我——


    「唼!」


    然後不屑地撂下這句話。


    「咦?」


    我一頭霧水。


    「請、請問,到底是怎麽了?」


    男子悻悻然地再補了一句:


    「我保證!絕對是出了什麽差錯才會是你!少得意了:」


    他隻說了這句話就大剌剌地回到車上,重重關上車門。我目瞪口呆,隻能默默目送著他上車。


    女子嫣然一笑說:


    「對不起喔。他不是壞人,隻是有點孩子氣。」


    「是、是喔。」


    「言歸正傳。能不能……稍微撥出一點時間給我們呢?」


    被她這麽一問,我姑且生硬地點頭答應了。


    於是我直接上車。車上一陣尷尬的沉默。不久——


    「對不起喔。」


    坐在駕駛座開車的女子開口了。


    「不過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是什麽可疑的人,不會謀害你的。那個茗荷雖然是怪人,但我很正常。」


    我搖搖頭。


    「啊,不要緊。我並不擔心。」


    盡管嘴上這麽說,我內心多少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上車了。不過我並不是擔心會遇


    害。這名快要感冒、講話莫名直爽的女子應該可以信任,看起來也不像壞人。


    問題是坐在副駕駛座的白實驗衣男子。這個人不知為何對我抱持著某種敵意。


    他不時朝我投以極其厭惡的視線。


    這名男子的眼鏡也跟女子的眼鏡一樣,都不是普通眼鏡。雖然顏色和款式不盡相同,但鏡


    片同樣微微運作,發出小小的驅動聲。不過我總覺得男子眼鏡的驅動聲特別大聲,而且還夾雜著些微的雜音。


    就在我顧著注意這種事時——


    「我的名字是誌村,這個男人是茗荷。」


    女子突然自我介紹起來。


    「總之暫時請你多多指教。」


    「啊,好,彼此彼此。」


    我發出了有點蠢的聲音。接著——


    「……不過,真虧你們能認出我來耶?我們明明才錯身而過一次而已。」


    自稱誌村的女子苦笑說:


    「是啊。我們從你穿的製服找出你就讀的學校,然後等你走出學校,也算是費了番工夫


    吧?」


    「請問……為什麽你們要這樣千方百計地找到我?」


    「我說。」


    後照鏡裏,誌村小姐的眼神忽然嚴肅起來。


    「這樣問聽起來或許很奇怪……不過希望你可以認真回答我。一星期前你注意到跟我走在一起的女孩子,還和她四目相接。沒錯吧?是這樣對吧?」


    她這麽問我。


    我盡管感到困惑,倒是相當輕易就點頭了。


    「對……呃,妳是指那個有著一頭銀色頭發的漂亮女生吧?」


    隻見——


    「果然……」


    「!」


    誌村小姐發出歎息。


    隻見始終雙手環胸別過臉去的男子,也就是茗荷先生吃驚地動了一下。至於誌村小姐則是


    不斷地深呼吸,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動來動去,重新握了好幾次。她似乎費力、費勁地點頭要自己冷靜下來。


    「太驚人了……我本來還以為不可能。」


    她半茫然地這麽低聲說了。


    誌村小姐這個樣子弄得我胡塗了起來了。


    「咦?怎麽了嗎?有什麽問題嗎?」


    茗荷先生也說:


    「我嚇到了。想不通!真是想不通!怎麽可能!」


    他的頭咚的一聲抵著玻璃窗,維持這個姿態思考。然後他突然挺起上半身,一本正經地轉


    過頭來問我:


    「欸,你的頭該不會有什麽——」


    誌村小姐馬上厲聲叱喝:


    「茗荷!」


    茗荷先生如夢初醒般麵向旁邊。這次換我忍不住提高音量問道:


    「請、請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到底想說什麽?」


    ,誌村小姐坦然道歉: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對你來說一定完全摸不著頭緒吧?……可是對不起,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詳細解釋,因為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你產生先人為主的印象。」


    「先人為主的印象……這話怎說?」


    「我們希望你再去見那孩子一次。」


    「那孩子……是指那個銀色頭發的女孩子嗎?」


    「對。然後如果可以的話—」


    她透過後照鏡瞥了我一眼。


    「倘若情況許可,希望你跟那孩子聊聊,拜托你。」


    之後,我被帶到了國中謝師宴時去過幾次的飯店。那在這條街算是相當高級的飯店。車開進停車場停好以後,我們來到挑高三層樓的寬敞大廳。我惻眼看著兩個外國旅客在櫃台che,走進電梯。


    上了十二樓,走廊盡頭的二一〇八號房就是我們的目的地。誌村小姐拿出卡片鑰匙開了


    鎖,一握住門把,突然就劈頭就對我說:


    「那麽接下來你一個人進去吧,麻煩你了。」


    這種說明簡直不清不楚。我皺起眉頭問:


    「咦?我一個人?那孩子就在這裏麵嗎?」


    至於茗荷先生則猛烈抗議:


    「什麽?喂,誌村!未免太快了吧!首先應該要檢查這家夥有沒有什麽毛病才對!思想也要直接調查!最好關個三天左右!」


    「啊—囉唆!說那麽多也無濟於事吧?要先讓他們見麵才知道。再說也有可能是搞錯了。


    總之先讓他們見麵,然後觀察反應,這樣不就好了!不是嗎?」


    誌村小姐如是說。看來她的地位在茗荷先生之上。茗荷先生隨後嘀咕起來:


    「什麽,這樣不就好了……喂,既然這樣,至少用我的器材紀錄。我要這家夥的資


    料!」


    他不甘示弱地反製。


    「就說了那種事等一下再說。」


    然後誌村小姐轉頭看我。


    「拜托你。」


    她雙手合十說:


    「裏麵呢,設置了好幾台攝影機,我們會在隔壁房間監控。要是發生了什麽事,立刻出聲叫我們喔!」


    她打了一個噴嚏以後繼續說:


    「你放心。yesterday也知道你要來……我想你也曉得,人家是女孩子,要對她溫柔和善一點喔?」


    「溫柔?和善?那還用說!聽好!不是我誇張,這裏麵的可是人類至寶!」


    茗荷先生硬擠進我跟誌村小姐之間,手搭著我的肩膀問:


    「喂!你真!的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吧?」


    我仰著上半身,奮力搖頭。


    「我看很難說喔?我問你,你喜歡大姊姊還是小妹妹?有沒有被人指責過你有某種扭曲的情結?」


    誌村小姐當場敲了茗荷先生的頭,站到我麵前。


    「說什麽傻話!來,總之先進去再說。」


    她催促我。


    「等、等等,誌村!我還有話要跟這家夥——」


    但誌村小姐用肩膀頂開了不知道喊些什麽的茗荷先生,努著下巴對我示意。


    「快去!」


    我悶惑了起來。但既然人鬱來了也沒辦法了。我稍微想了一下以後輕輕敲鬥,然後慢慢地


    打開門。


    整個人迅速滑進門內。


    「打擾了。」


    飯店鋒曆。


    浴室前的走廊盡頭連著頗寬敞的寢室。


    然後。


    在前方——


    是她。


    那個少女就坐在那裏。


    手放在大腿上。


    我的心髒怦怦作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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