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佐賀縣出發的時候和父親·供犧創嗣進行的撲克牌遊戲,還有不久之前和雖是『六個魔法使』中的一人卻非魔法使、『魔法封鎖』的水倉鍵進行的骰子遊戲,就跟這兩個少有關聯,在這裏對一個關於硬幣的遊戲,考察一下吧。硬幣這種東西是普通的,薄薄的圓柱形,不用說,雖然要說是全世界都一樣不免有點過了,但是總有正麵和反麵。日本的零錢的話,一円的、五円的、十円的、五十円的、一百円的、五百円的,全部都有畫著圖案的一麵和寫著數字的一麵,這樣正反就區分開來了。將這種硬幣,用手指向上彈起,用手扣著接住——然後莊家問其他人。是正是反——這樣的。數學概率問題的初步的初步,入門篇裏用來舉例的這個問題,答正麵還是答反麵都一樣——這是大家作為常識接受的事情。因為,出現正麵的概率和出現反麵的概率完全一樣,都是二分之一。莊家問其他人,剛才是這麽說的,所以這個遊戲中,在遊戲的導入階段,要先決定好莊家。也就是說,遊戲之前的遊戲,是被允許存在的。這種事情是這真正的遊戲之前,比方說和猜拳差不多級別的——但是,仔細考慮一下的話,猜拳並不是偶然,仔細組織戰略的話百戰之中可以確立五十勝以上的勝率。和那一樣,不,在那之上,這個硬幣遊戲也是,正麵和反麵的概率,絕對不是公平的。扔的秘訣啦,接的秘訣啦,將這些因素都排除掉,也是這樣的。當然,硬幣立住的概率,在這裏也沒必要考慮。如果隻是加入這種要素的話,正:反:立=1:1:,正和反的概率並沒有發生偏差。那這種簡單的問題裝模作樣也是沒什麽好處,就在這裏說明白了吧,比如一百円的硬幣的話,正麵出現的概率就比反麵出現的概率稍稍有高出一點點。為什麽呢。那是因為,畫有圖案的一麵、畫有數字的一麵——這樣區分表裏,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更準確的來講,圖案也好數字也好,在硬幣上不是畫上去的。是雕在上麵的。是刻在上麵的。也就是說——不論什麽硬幣,正麵和反麵的質量都有微妙的差別。正麵一半和反麵一半,產生了重量的差異——這樣,硬幣在空中被扔起,不論怎麽轉動,隻要是經過自由落體的過程,正麵和反麵,更重的一邊向下的概率,就能稍稍超過二分之一。如果希望不同於此的公正的話,正麵和反麵的重量就必須一樣——要選擇不是雕刻而是畫上去的方法,話又說回來,要在微觀尺度上看的話,也不可能達到完全一樣。如果考慮繪畫用品的重量的話,因為這種理由也就不能選擇這個方法了。那麽作為硬幣來說,正麵和反麵不就完全沒有區別了嗎——那樣的話,兩邊出現的概率就都等於零了。比起概率來說,不管怎麽樣勝負都不成立了。這個理論不僅是硬幣,對骰子來說也適用。比方說,出現六的概率就比出現一的概率,來的要高——也許可以這麽說。假如是這樣,出乎意料的,水倉鍵選擇的戰法的解釋也——


    ★


    ★


    前情提要——我,供犧創貴偶然認識的少女,水倉莉絲佳是,被稱為『紅色時間的魔女』的魔法使。莉絲佳是為了尋找行蹤不明的父親,水倉神檎,從『魔法王國』,被聳立至天際的『城門』從佐賀縣阻擋出去的長崎縣來的轉校生。我和莉絲佳為了尋找水倉神檎的線索,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在九州中『冒險』——但是直到小學五年級的暑假前夕,才終於,找到了那個線索。發正式水倉神檎的直屬部下『六個魔法使』和水倉神檎正在策劃中的『方舟計劃』。『方舟計劃』是讓絕對無法渡過大海的魔法使渡海的方法論,而『六個魔法使』——人飼無緣、地球木霙、蠅村召香、塔齊利亞、結島愛嬡、水倉鍵——好像是為了實現那個計劃而召集的精銳部隊,但詳細的情況基本都不知道。在那期間,我跟莉絲佳,和管理用來區分長崎和佐賀的城門的,名字就叫做城門管理委員會的設立者也是僅僅一人的特選部隊,係場依朵千——係,相遇了。雖然剛碰麵的時候是作為敵人,但是我們和跟莉絲佳一樣是尋找水倉神檎之人的係,在那之後,結成了同盟關係。然後終於到了暑假——我、莉絲佳和係三個人,趁著和作為『六個魔法使』中最初的一人的人飼無緣戰鬥的機會,終於,行動起來了。從佐賀縣出發,最出的戰鬥對手是,『六個魔法使』中的第二人,地球木霙——將他簡單的擊敗了。回到旅館,在莉絲佳和係去娛樂中心玩耍的時候,來拜訪我的是,直接跳過了從第三人到第五人的,『六個魔法使』中的最後一人——水倉鍵。水倉鍵對我說了水倉神檎策劃的『方舟計劃』的概要——那簡直是有著可怕規模的計劃,到了光聽著就覺得愚蠢的程度。其中最愚蠢的就是,水倉莉絲佳的存在本身,是作為這個計劃的關鍵而加入的——就在我毫不猶豫的嚴厲拒絕了邀請我去協助計劃的水倉鍵的時候,莉絲佳和係回來了。和兩個人交錯,水倉鍵走出了房間——那之後不就,異變就發生了。莉絲佳的右手開始暴走了。像著火了的蛇一樣四處扭動——和本人的意誌無關的,暴走著。在走出房間的時候,在擦身而過的時候,水倉鍵,稍稍的,用別針或是什麽東西,在莉絲佳的右手上製作了一個傷口——『魔法封鎖』,將所有魔法無效化、停止發動的,非魔法使的水倉鍵的特殊能力!如果對身體、組織、血液全部都是由魔法式構成的莉絲佳使用這個能力的話——對,緊接著那個驚慌的瞬間,已經完全失去自製的莉絲佳的右臂,向著緊挨著她的係,猛撲過去——


    「——以上是,前情提要……!」


    看上去——暴走中的,蠕動著的莉絲佳的右臂,在陷入係的臉頰的時候——總算是,停止了那激烈的運動。更仔細的看——看上去好像是陷入係的左臉的莉絲佳的右拳,反過來,是被係的左臉上出現的『嘴』,被那十八顆『牙』,強行的——固定上了。


    「係——係小姐——」


    莉絲佳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係。係對此,毫不鬆口的,微笑的看過去。莉絲佳的右臂……因為係的『嘴』的緣故——好像完全失去力量了。


    「雖然抱歉——不過要從根上一口氣開始了喲,莉絲佳醬——咬緊牙關!」


    雖然這麽說,但係已經早就,把自己右手的外套卷上去——然後露出來的係的腋窩,哢啪一聲打開了。新出現的『嘴』——那是活了兩千年的魔法使、係的魔法——全身可以生成五百一十二張『嘴』——新出現的『嘴』,突然發出了,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不知是在呻吟還是在摩擦牙齒的聲音——就這樣,將莉絲佳的右臂,用十八顆牙齒,吃掉了。


    「…………噝!」


    莉絲佳發出了無法出聲的悲鳴。當然的,和用自己的裁紙刀時完全不同,和用鋒利的刀具割傷時完全不同——用牙齒咬的那種疼痛,不是可以忍受的程度。然後下一個瞬間,莉絲佳的右臂,已經沒有了。被係整個吃掉了。從上臂附近——不,從肩膀附近開始,真的是一口氣的一大口。血,噴了出來。我已經,吧自己腰上的皮帶拔了出來,麵對莉絲佳。抱住因為疼痛而咬緊牙齒的莉絲佳,用那個皮帶綁住了傷口。緊緊綁上。抽到可能的最短。這種手法的好處雖然心裏有數,但是畢竟這種事對我來說是第一次做,也有點不知所措。能不能做好,說實話,並不知道。但是至少,莉絲佳的『出血量』,我想已經抑止到最少了。


    「創——創貴……」


    「話真多呐。閉上眼睛。在腦袋裏麵數數。」


    照我說的,馬上沉默了。我就這樣抱起閉著眼睛的莉絲佳,把她搬到了床上。把枕頭拿到旁邊,把莉絲佳橫放在床上。血把床單弄髒了,但是這種時候也沒辦法了。


    「給。貴君,這個,毛巾。」


    從係那裏接過純白色的毛巾。好像是從浴室裏拿來的。把它接過來,在用皮帶綁住的莉絲佳的


    傷口上麵,用毛巾一圈圈的包了起來。雖然不覺得會有什麽大效果,但是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沒……沒事吧?莉絲佳醬。」


    「誰知到呢……總之,看上去沒有異常了——係,倒是你沒事吧?因為係你,把那個異常的胳臂整個兒吃下去了。」


    不隻是胳臂——右臂是指,連手腕上戴著的,莉絲佳直屬的管家千百力製作的『手銬』也吃了下去。


    「我是——沒事的喲。因為不管是吃了受到詛咒全身腐爛的屍體也好,反過來吃了受到祝福的聖人的木乃伊也好,都完全沒問題。」


    再看過去的時候,係的身體上,左臉上的嘴也好,腋窩上的嘴也好已經全部消失了。將所有魔法『分解』,轉化為自己的能量的魔法——確實,這方麵可能不用擔心。而且——那個是比起異常,用別的方法說明更好的某種東西。


    「比起這個,這是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說明一下啊——貴君。剛才那個孩子,對莉絲佳醬做了什麽吧?」


    談話的內容,本來覺得暫時隻放在我心底會比較好,但是這種既然發生了這種狀況,也不可能那樣做了。總之,我從自己的包裏取出本來為發燒時預備的降溫貼,貼在莉絲佳的額頭上,對係說到。


    「那家夥是——水倉鍵。他叫這個名字。」


    「水倉?鍵?那是——」


    「嗯。『六個魔法使』中的,最後一人。但是,那家夥的立場和人飼無緣或是地球木霙不同——不如說,是處在『指揮』其他『五人』的位置上的感覺——」


    「騙人——就那種小孩兒?」


    「嗯。是小孩兒——而且,還是人類。」


    「人類是說——不是魔法使?但是,剛才,莉絲佳醬——」


    「那不是『魔法』。是叫做『魔法封鎖』的那家夥的固有能力——好像是這樣。」


    在自己周圍十五米內,所有魔法的發動都被禁止的——特殊能力。聽了這些,係發出了「那種事情——」的感歎。


    「那種事情——可能有嗎?那種能力——真的存在嗎?」


    「我還想問這個呐。至少,看來能力本身是確實存在的——看來一直盤踞在我身體裏的,莉絲佳的表哥水倉破記的魔法式,被他一碰就解開了——而且,剛才莉絲佳的,莉絲佳的『右臂』是在和水倉鍵接觸後才有的那個反應。」


    「呼——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係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莉絲佳。莉絲佳畢竟失去了一根胳臂,看來已經失去意識了的樣子。呼吸很亂,出了很多汗。


    「那麽——以那一瞬間的事情來說,吧手臂吃掉是正確的判斷呐。」


    「嗯。因為如果就那樣放著不管,莉絲佳的身體整個都會崩壞掉呐——但是實在是無法預知的狀況。」


    而且,隻用皮帶綁上止血這種半吊子的事情,是不能說成是治療的。就那樣放著不管的話會很不妙——不能那麽放著不管。


    「……『魔法封鎖』嗎——那麽莉絲佳醬的『魔法陣』也是,現在無法發動。這個樣子呐——」


    水倉莉絲佳的血液裏被編入了的『魔法式』,用那些『魔法式』構成了『魔法陣』。以水倉莉絲佳大量出血為條件發總的那個『魔法陣』的效果是,體內時間的促進——讓莉絲佳『成長』為『十七年』後的姿態。那個姿態的莉絲佳,雖說隻限定在一分鍾內,但是能夠操縱所有的『時間』簡直就是無敵最強本身的具現化——失去一根胳膊這種事情,盡管已經完全滿足魔法陣的『條件』了,但是這次卻不能那麽做。


    「……哎呀哎呀。」


    當然,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我才在明白係要做什麽的瞬間,把皮帶抽了出來——但即使這樣,這也不是可以舉雙手慶祝的狀況……。魔法式的『崩潰』,雖然被係如字麵意思一樣,從根上斷絕了——


    「『魔法封鎖』啊,但是。」


    考慮了一會兒後,係說。


    「那種魔法——有是有的。」


    「……有?『魔法』嗎?」


    「比起這個——不如說是那種『理論』是存在的,好像是這樣。是誰都可以使用,基本中的基本樣子的術式喲。」


    「是——那樣的嗎?」


    「但是,『雖然誰都可以使用,但誰也不用。』——這還算是魔法嗎?」


    係選擇著用詞,說道。


    「因為——那個魔法本身,在那個魔法發動的瞬間,也會被無效化。」


    「……也就是說是反論構造嗎?不,還是說是冗餘的感覺呢……」


    原來如此——那麽,水倉鍵自己那麽強調,說他不是魔法使這件事,就能理解了。


    「所以,如果——『魔法使』也好,僅僅是『人類』也罷,有能做到那個『魔法封鎖』的人的話——那基本就可以算是奇跡般的存在了是嗎?」


    「呼……麻煩了呐。」


    而且——這雖然是沒有根據的直覺,但那個叫水倉鍵的少年時——在麻煩以上的麻煩,我是這麽認為的。『魔法封鎖』之類的,那個少年所說的隻是表層中的表層——我想就相當於,對於檔案來說血型啦生日啦這種程度的,怎麽樣都好的項目。這才是和人飼無緣啦地球木霙啦,或許還有影穀蛇之一類的,級別完全不同的——在特權上的障礙。


    「那種小孩兒——是怎麽到這個房間裏來的?話說回來,貴君沒事吧?沒有——被做了什麽事吧?」


    「因為我不是魔法使呐——從最開始,那種擔心就不需要。但是——聽到了意味深長的話。」


    「意味深長的話?」


    「『方舟計劃』。」


    我說道。


    「那個的大致內容——聽到了。」


    無法渡過大海,生來就被封閉在在這個九州的土地上的魔法使——為了讓他們渡海的方法論。那是從常識來考慮的話相當激進的東西,將渡海的理由本身無效化的歪理。也就是說,為什麽有渡海的必要呢——當然,是為了去到其他的地方。大海本身並不是他們的目標。所以——這邊無法走過去的話讓那邊過來就好了——這種,相當亂來的理論發展——


    「那就是——大陸漂移說。」


    「大陸漂移說——pangea的那個嗎?」


    「對、對。也就是說——將地球這個行星,像曾經發生過的那樣,全部大陸都連在一起的計劃。」


    「……確實。」


    係,果然,做出驚呆了的表情。當然了,誰都沒想到的這個回答,被當做是正確答案擺在眼前,一般都無法接受吧。


    「但是,那種事情——要怎麽做到?」


    「莉絲佳。」


    我馬上答道。失去意識的莉絲佳應該是聽不到的——但即使如此,在有莉絲佳的時候,還是盡可能不太激動的說。


    「使用莉絲佳的『時間』的魔法——和地球本身同步,將時間變回過去大陸連在一起的時候。」


    「……那是——那個……」


    係好像有點跟不上後來的理論展開。我並沒有管她繼續說道。


    「當然,現在的莉絲佳的話,是不行的。所以水倉神檎,暫且離開莉絲佳。但是,看到以溫和的方法培養,已經到了很好的程度的時候——就將『六個魔法使』召喚到了『城門』這邊來。為了鍛煉——水倉莉絲佳。」


    「這——這種事情!」


    係對此,發出了憤怒的聲音。那簡直是,好像在斥責我似的氣勢洶洶的。


    「對自己的女兒——這樣對待!也就是說,換句話,從最開始莉絲佳醬就隻是為了這個——」


    「那樣的可能性很大。」


    我淡淡的回答。僅僅是淡淡的。感情混亂的——淡淡的。然後還是,繼續,說著。


    「剛才水倉鍵來這裏,是為了說服我的——『六個魔法使』是,向剛才說的那樣,為了鍛煉莉絲佳,為了讓她成長的魔法使,但全部都被係對付了。所以要不要幹脆成為這邊陣營的友方什麽的。用這個世界做交換能不能把莉絲佳和係交給他們之類的。」


    「然、然後——貴君是怎麽回答的?」


    「當然是立刻斷然拒絕了。要是看錯人了的話就麻煩了。那種,就是連一秒鍾考慮餘地都沒有的勸誘。


    「…………」


    投來了懷疑的目光。真是失禮的家夥。


    「嘛。」


    我頓了一下。


    「以上就是,到剛才為止這個房間裏進行的對話喲——然後,重點是,現在開始該怎麽辦的話題,那麽,怎麽辦?」


    「就算你問我怎麽辦——現在就算追也追不到那孩子了——即使能追到,要是不能使用魔法的話……」係說著,抱起了胳膊,「……不,要是被封鎖的隻是魔法的話——也不是,什麽都做不了吧?」


    「如果相信那家夥的口氣的話,那邊貌似對係是相當警戒著的。」


    「呼……嘛,看了地球木霙的程度的話,也許是那樣呐。但是——即使這樣,對我來說水倉鍵的『魔法封鎖』還是相當有威脅的。」


    「對莉絲佳來說,還在那之上呐。」


    我向床上的莉絲佳望去。依舊是呼吸很急。不,急的程度好像在不斷增加。這是——以現在的狀況來看,看來相當不妙。


    「應該——送醫院嗎?」


    「不……胡亂治療的話,能治好的也會變成治不好的了。莉絲佳的『血』裏,有自動修複的作用——就這樣隨著時間的經過,由於水倉鍵的接觸而崩壞的魔法式,還有由其構成的魔法陣的機能應該都能恢複。那樣的話,變成十七年後的莉絲佳就能痊愈了。」


    所以——要說危險的可能性是,那之前莉絲佳死掉了的話,就完了,這種事也是可能的。


    「本來,莉絲佳的身體,是醫生能治好的嗎……雖說構造本身跟『人類』和『魔法使』一樣,血液的成分完全不同的話,也就不能隨便輸血了。」


    「嗯……確實呐。」


    「回複的話需要花上多少時間呢——要一根胳臂的份……」


    說著,我看向床上躺著的莉絲佳的,現在已經不存在了的右臂。皮帶的止血果然是不完全的,無法凝固的血液從毛巾裏滲了出來。然後滲出的血液,把床單——


    「……咦?」


    於是漸漸的——我,注意到了。


    「等一下,係——這個。」


    「哎?貴君,怎……」


    被我招手叫過來的係也,看到了那個現象——說不出來話了。實際上,也確實是值得讓人說不出話的,背離現實的光景。


    在那個床上,水倉莉絲佳的血,一點都沒滲進床單裏——而是形成了一個個紅色的球形的水滴。


    ★


    ★


    對那個異常——我和係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我向著門,係向著窗,幾乎跳起來的衝過去。碰到了,門的把手。


    「……咕!」


    不由得——發出聲音。門,即使我使出全力也一動都不動。不,不應該說是門一動不動——就連把手本身都紋絲不動。簡直就像是被用強力的粘著劑固定了似的——我稍稍離開了門一段距離,下決心用鞋底狠狠的踢一踢試試,不知該說是但是還是果然,衝擊全部都反彈了回來。


    「係!你那邊呢!」


    「……不行。」


    轉過去看——係甚至還在拽著窗戶上的簾子。把手放在窗簾的一角上,可以感到——多少有些讓人高級感的厚度,雖說如此,這塊僅僅是掛在那裏的布,卻一動都不動。


    「完全不行——簡直就像是碰到了紙上畫的圖案一樣——根本不是動作停下來的感覺——對,這不如說是『固定』住了的感覺——」


    「……什麽啊——到底是什麽啊,這個!是什麽人搞出來的——魔法現象嗎!?」


    想辦法抑製住不知該怎麽做的慌亂心情,我想浴室的門伸出手去。和入口的門一樣,紋絲不動。轉過身來,碰了碰裝飾用的花瓶一類的東西。動不了。試著使勁用胳膊外側橫掃過去——也和踢門的時候一樣,衝擊——全部彈回來了。


    「不行的喲貴君——看來就連床單都動不了。電視機的遙控器也是——動不了。當然,電視機本身也是。」


    「嗯……」


    到了這地步,也不用一個個都試一遍——茶壺也是、垃圾桶也是、便簽本也是,麵巾紙也是,全都不能動吧。這個地方已經——變成毫無道理的異常空間了。先不管是什麽原因——必須先確認現象本身。對了,我對和這個相似的現象,最近才有過一次經驗——


    「影穀蛇之的魔法——『固定』。」


    屬性是『光』,種類是『操作』——顯現是『固定』。將各種物質,在原地『固定』的魔法——


    「但是——影穀的『固定』應該是對他人的幹涉無力阻止的才對——『固定』住的『門』或『窗簾』無法移動這種事——」


    而且——影穀蛇之,已經死了。是我和莉絲佳在遇到係之前就已經突破了的對手。也就是說——這是影穀蛇之以外的某人的魔法——而且,這種『固定』還超越了影穀蛇之的『固定』——!


    「……我們的——『衣服』看來還能動呐。」


    「嗯……是呢。」


    「但是……phs是……服務區外啊。貴君的呢,怎麽樣?」


    「我的也是,服務區外。」


    但是這個房間本身應該不是服務區外才對——最初進到這個房間裏的時候就確認過了。從佐賀縣出發的時候,我、係、莉絲佳考慮到各種互相聯絡的可能,我們購入了phs。不是手機而是phs,就是為了即使在服務區外的地方也能取得聯絡。但是——這種情況下,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皮包怎麽樣?我們帶來的皮包——能動嗎?」


    「動——看來可以。」係把放在床邊的自己的皮包拉鏈打開,「既可以拿起來,裏麵的東西也,可以拿出來。」


    「也就是說——『可以動的東西』和『不能動的東西』的區別,看來已經清楚了呢。」我說道,「『所有權』是我們的東西是——可以動的。不……自己擁有『所有權』的東西以外的——都不能動,這麽說才對。」


    「……」


    係托著頭,做沉思狀。應該是在兩千年的人生經驗中尋找能想到的類似案例吧。但是——沒有能馬上想起來的事情這件事本身,就足夠變成悲觀的材料了。


    「清楚的事情隻有一個。」


    窗簾——從那裏,看著窗戶。


    「我們——被關在這個房間裏了。」


    認識到這件事的瞬間——嗶哩嗶哩嗶哩嗶哩的,從玻璃茶幾的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朝那個方向看去——之前和水倉鍵進行的遊戲裏使用的四個骰子的緊挨著——有一部手機。


    「……!?」


    手機——不是phs,手機!所以,既不是我的也不是莉絲佳的——雖然隻有係除了phs還帶了手機,但是樣式也不同——不,說起來,那種地方地方有手機嗎……?


    「哎……什麽,那個電話……」係也中斷了思考,轉向那個手機,浮現出了迷惑的神情,「那種地方的手機——以前有嗎?」


    「………………」


    不——以前沒有!和剛才骰子的情況不一樣——沒能打開門的時候,我為


    了確實的認識現象和現狀,把房間裏不留任何縫隙的『觀察』了一遍——所以可以斷言,到剛剛為止,那裏根本就沒有手機!


    「……但是——」


    嗶哩嗶哩嗶哩嗶哩的,持續演奏著來電訊息也好什麽也好的不和諧音的手機。在這種場合下——不管這個手機究竟是什麽——不接它這種事,是做不到的吧。我慎重的接近玻璃茶幾,拿起手機。手機是——可以被拿起來的。並沒有——被『固定』。顯示出來的號碼是——完全不知道的十一位。


    「……喂。」


    「哎嘿嘿——」


    聽見了——從鼻子裏發出的,嬌媚的笑聲。


    「您好,供犧先生。我是水倉鍵。」


    「……我想也是。」


    盡可能的——不傳達給對方任何感情的,心中保持平坦的反應。雖然是感覺不怎麽好的手段,但是,在已經丟掉先手的情況下,也隻能這麽做了。


    「這個現象——是你幹的好事嗎?」


    「討厭啦——我說過了吧?我不是魔法使——是沒辦法引發那種荒唐的現象的。我的『魔法封鎖』不是騙人的這件事,已經兩次展示給你看過了吧?」


    「…………」


    「雖然使莉絲佳小姐失去了一根胳膊——但是有係小姐在,我們也不能亂來呐。但是這樣,最麻煩的莉絲佳小姐的魔法陣就不能發動了。就是這樣——呐。」


    「全部都——計算過了嗎?」


    「嗯。和供犧先生不一樣呐。」


    對觸怒我神經的事情滿不在乎——水倉鍵自然的說著。


    「我並沒有沉默的打算,不如在你問之前先回答了吧——把供犧先生你們關在那個房間裏的魔法——那是被供犧先生你們稱為『六個魔法使』中的『第三人』,『泥之底』蠅村召香的喲——」


    「蠅村——召香。」


    我,聽到那個名字——瞬間,沉默了。


    「怎麽可能——蠅村召香,不是在大分嗎?在大分,等著我們——」


    這麽大規模的魔法——應該不能從遠距離來行使。一定要做的話,也應該需要使用『魔法陣』或應用型的『魔法式』才行,但是如果房間裏設有那種東西的話,莉絲佳應該可以看穿才對。


    「討厭啦——我說的話,就那麽就相信啦?哎嘿嘿,供犧先生還,真是好人呐——」


    水倉鍵少了


    「——不是必然是騙人的嗎,那種話。」


    「……你這家夥——你覺得這個世界上能有人在對我說謊以後還四肢健全的嗎?」


    「沒有吧,當剛剛為止。」


    始終很自然的,水倉鍵。


    「『泥之底』蠅村召香——屬性是『土』,種類是『操作』,顯現是『固定』——我想您已經發覺了,和影穀蛇之的角色相當重疊呐。但是——鑒於持有五個稱號的凶惡罪犯影穀蛇之都沒能加入的『六個魔法使』,她卻加入了這一點的話——那邊才是更不妙的『敵人』呢——聰明的供犧先生的話,一定已經明白了吧?」


    「……嗯。」


    「供犧先生你們——已經無法從那裏出來了。隻能認命的被關在裏麵了。」水倉鍵用沉浸在優越感的口氣說道,「就是叫牢獄的地方呐——雖然有空調設備一類的東西,所以是不會窒息的喲——但既沒有水和食物,也不能洗澡或上廁所喲。」


    「即使是看成對待俘虜的做法,真是超越最惡的最差勁的。」


    「不是那樣的喲——隻要答應一個條件的話,那就不論什麽時候都可以將供犧先生你們釋放。」


    「一個——條件。」


    「嗯——也就是,成為我們的友方。」


    掛了電話。放回了玻璃茶幾上。然後轉向係,問道:「有什麽,想起來的事情嗎?」


    「這、這樣好嗎?剛才,話,才說到一半就——」


    「沒關係。」


    我搖了搖頭。


    「我討厭那家夥。」


    「……貴君,這麽直白的說出對人的喜惡這是難得呐——嚇了一跳。」


    「這個現象,看來是『六個魔法使』中的『第三人』,蠅村召香那家夥幹的好事。說起來是以『關起來』或是『監禁』來說絕好的魔法呐——」


    「原來如此呐——是這樣啊。」


    總之,要對監獄看守一類的做形容——原來如此,『泥之底』就是說這種事情吧。將『敵人』關起來,將『敵人』捕獲的種類的,也就是說是庭院盆景類型的魔法使——


    「但是,那種魔法,普通的來說威脅可能還比較大,但是對我們來說根本沒什麽。」我向著係說,「在係的『分解』魔法麵前這種『固定』——簡直沒有意義。」


    隻要單純的吃掉就行了。就像剛才吃掉莉絲佳的胳膊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係不能吃的動向。那是被『固定』了的『窗簾』或『門』也好,都不例外。不過施加了多少魔力、什麽樣的魔法也好,那種東西全部,都隻會被『分解』掉。


    「人飼無緣留下的台詞裏說的,『我贏不了蠅村召香』的歪理,總算是知道了。不是單純的不甘心呐……。對以結合心理戰和騙術、製造對手的魔法的空子為主流戰法的,作為『人類』的我來說,那樣的,不在麵前現身主義的敵人,有一點,雖然隻是很少一點點,但確實,有點難辦呢——」


    上次的『大哥哥』,水倉破記的例子也是,這是相性的問題。


    「但是,在同伴裏有係的狀況下,那種就根本成不了問題了。係的話可以填補這個弱點。」


    「……啊,雖然是那樣沒錯。」但是——不知怎的,係看上去有點難為情的,而且,毫無辯解的——什麽都不說,露出了苦笑。


    「雖然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嚐試——但是那個,看來弄不出來呐。」


    「弄不出來?弄什麽?」


    「『嘴』。」


    係說道。


    「『身體』上的『嘴』——完全弄不出來。」


    「……怎麽回事?」


    「不知道……」


    「什麽啊,難道時至今日還會發生這種事情嗎——不,等一下。」


    我走近係,將她額頭上的創可貼一口氣撕了下來。因為是很強勢的撕下來的,係發出了「好疼!」的悲鳴,但那種可以無視——向那創可貼下麵看去。


    那裏——沒有嘴。


    應該在那裏的齜著牙的『嘴』不見了。


    「怎……怎麽了?貴君。」


    「『嘴』不見了。真是漂亮的額頭。」


    「漂亮——不對,不見了?『嘴』不見了——怎麽會——」


    「……『魔法封鎖』。」


    水倉鍵的——『超能力』!然而——但是,這不對呀!?那家夥的『魔法封鎖』的有效範圍是以本人為中心半徑十五米才對——那也是騙人的?不對——不是這個問題。如果那家夥處在可以幹涉係的位置上的話——設置在這個房間裏的『固定』的魔法也應該被無效化了才對!但是——即使試著伸手去碰,窗簾也果然,一動都不動。蠅村召香的『固定』魔法——依然是有效的。也就是說——


    「怎麽回事?難道是——像以前一樣,由於『食用過量』而『消化不良』引起的嗎?但是——」


    係今天吃的是——『增殖』的魔法使、地球木霙一人和——剛才吃下的莉絲佳的胳膊一根左右。在娛樂中心玩的時候,即使還吃了別的——也還不到容量爆掉的程度。難道是千百力的手銬有什麽……怎麽可能,不過怎麽想,都不是那個——就算那個是特別製作的,也不是能讓係消化不了的特製程度——不,等等——莉絲佳的胳膊……由於『魔法封鎖』,


    亂動的一團糟的,莉絲佳的——胳膊!


    「怎、怎麽回事啊——貴君?」


    「係——你的『分解』——連『魔法封鎖』都,能『分解』掉嗎?」


    「哎——那種事情……就算你說。」


    剛才我問沒事吧的時候,係回答了沒事喲——但是,並不是考慮到這麽深之後的回答吧。我也沒往深處想,就認為既然是『分解』的話對半沒事吧——但是,對不是『魔法』而是將『魔法』封鎖的『魔法封鎖』,用對於『魔法』的『分解』,能『分解』的了嗎……?對魔法也好什麽也好,總之把能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分解』的係來說——隻有那本身還是『魔法』,以從根本上將其否定的『魔法封鎖』為對象的話——


    「…………這樣——計算過了嗎?」


    比起消化不良,不如說是——食物中毒!


    「混蛋……水倉鍵!到底——這麽追根究底的,把別人當笨蛋耍——!」


    這個時候再一次——玻璃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嗶哩嗶哩嗶哩。我這回一瞬的躊躇都沒有,也沒有確認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


    「狀況——能更好的認識了嗎?供犧先生。」


    「……托你的福。」


    「不愧是供犧先生,這種理解力這是幫了大忙了——以笨蛋為對手的話,話都說不通真是悲哀呐。哎嘿嘿——對吧,供犧先生。先說一下——蠅村的『固定』是,和影穀的那個,雖然相似的本質完全不同的東西喲——破解的方法,根本沒有。」


    沒有弱點——水倉鍵說道。


    「想著要避開卻不注意掉進了事先設置的陷阱裏了喲——不過,以莉絲佳小姐本身會不會崩壞的狀況為最優先考慮的話,就算是供犧先生,就算是係小姐,也隻能那麽做了呐。」


    「從最開始到最後——都和你想的一樣呢。」


    「雖然最開始是這樣——但是最後會怎麽樣,好不知道呢喲。這回要好好的講到最後呐?我們的要求隻有一個——請協助我們,供犧先生。」


    「……」


    「帶領莉絲佳小姐和係小姐——呐。」


    和剛才一樣的條件——但是,所處條件完全不同的現在,提出相同的條件是——重量完全不同的,被我收到了。所謂協助的要約什麽的——看上去隻是單純的,屈服的要求而已。


    「因為在我們的『方舟計劃』裏——莉絲佳小姐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那個莉絲佳的話——」我說著,想床上的莉絲佳瞥了一眼,「現在,正在床上痛苦著呢。也沒有意識。和你這家夥說的一樣,因為右臂被係吃掉了——不注意的話可能就這樣死掉了。要是那樣的話,你們那些家夥不會傷腦筋嗎?」


    「會傷腦筋喲。相當傷腦筋喲。所以,必須要降伏供犧先生。」對於我想讓他動搖的企圖,水倉鍵簡直紋絲不動。「莉絲佳小姐死了的話——最傷腦筋的,我想是供犧先生吧。這對我來說,是賭博的領域。」


    「賭博……賭博,嗎?」


    「我喜歡這種喲。遊戲什麽的。」


    您不也是這樣的嗎——水倉鍵說出了討人厭的話。


    「事先說明——我的『魔法封鎖』是很強力的。莉絲佳小姐的『魔法陣』也好,係小姐的『嘴』也好,我想兩周以內都做不了什麽事了——十四天左右的時間裏,果然得不吃不喝了呐。冰箱的門也,當然是打不開的——啊,總算,還是有供犧先生之前在便利店買的拉麵什麽的。」


    兩周……!直接接觸的『魔法封鎖』有這麽大的效果嗎……!?一下子無法相信。這才是騙人的這種疑問,單純的思考的話,很重。但是……作為謊話來講,兩周,實在是相當現實的數字。兩周——十四天。那是——比十天還要多四天的數字。


    「那麽——怎麽辦?供犧先生。供犧創貴先生。」


    「…………」


    「哎嘿嘿——就算是供犧先生,這也不是能當場決斷的事嗎。放心吧。如果這都能當場決斷的話——我就是以怪物為對手了。」


    水倉鍵,像是不在開玩笑而是放心了一樣,說道。


    「那麽,如果做出了決斷了的話,向顯示的號碼打電話就行了——那麽就這樣,暫時先失禮一下了。」


    然後這次是——水倉鍵把電話掛掉了。在我沉默的時候。


    ★


    那之後經過了兩個小時——在那兩個小時裏,我和係嚐試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就像最開始就在某種程度上預想到了的一樣,結果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有很多新發現,但是那些,並不是可以總結出成果的那種發現,隻是單純的,加深了絕望感的東西而已。比如說——蠅村召香的魔法所『固定』的東西最多隻是『固態』而已,『液態』和『氣體』似乎不受影響——想想看這也是當然的,如果連空氣都被『固定』了的話,我們就根本動不了了。但是如果是『固體』的話,即使是空氣中漂浮的一粒『塵埃』也好,就那麽漂浮著被固定了——如果發生衝突的話會將我這邊強力的彈回,始終都堅固的,繼續存在著。『液體』的情況是由茶壺裏的『水』來確認的——雖然不論施加多大的衝擊,茶壺本身都沒有晃動,但是裏麵的『水』是鬆弛的存在著的。而且,這麽推測也不過分,雖然是固體,但從那個『所有權』的問題看來——『固定』『生物』,多半,看來是做不到的。不論是什麽樣的生命,生命是各自的,各自自己的東西——對吧。雖然試錯的幅度沒有那麽廣,但是確實和水倉鍵說的一樣,這個『固定』和影穀蛇之的那個是在完全不同的規則下進行的,比起將動的東西『固定』下來的說法,更像是將坐標本身『固定』下來了。也就是說,是在物理上及科學上的觀點來看的靜止不動的樣子。不論給予什麽樣的衝擊,施加什麽樣的壓力,都不動——係這麽斷言了。不是不動也不是停了下來——而是凝固了,她這樣說。那麽——既然衝擊和壓力不行的話,當然下一步的猜想就是『著火』了,但是從可以拿起來的行李裏麵取出打火機,試了一下——那也是無用的行為。被燒的地方連焦痕都沒有。我們的『所有物』,比如說脫下來的上衣之類的點上的話當然,理所應當的燒了起來——把它按在窗簾上的話,也隻是,上衣燒光了而已。天花板上的自動滅火裝置也完全沒有反應。『所有物』以外可以動的——隻有那個手機和四個骰子而已。骰子也好手機也好,都沒有被施加任何魔法上的處理,係這麽說了。那麽為什麽這些能動呢——也許是,被判定成我的『所有物』了。我、係和莉絲佳的phs在服務區外,所以唯一和外界的聯係就是這個手機——但是看來,這個好像是撥叫被事先限定了的那種手機。如果不輸入密碼的話,就無法撥打指定以外的號碼。指定的號碼不用說就是水倉鍵的號碼,其他的連警察局或是消防局的電話都打不了。真是的,作為魔法使的癖好還真是高科技的東西啊。不——水倉鍵是,『人類』……。


    「可惡……真熱啊。」


    有空調設備在所以不會窒息這句話裏的——那個空調設備也被『固定』住停止了,所以也不能指望製冷功能。莉絲佳的出汗越來越劇烈,係在傍邊,一直幫她擦著。已經不能使用配備的毛巾了,所以用的是從家裏帶來的毛巾,(包裹著莉絲佳右臂的毛巾,看來是在蠅村召香的魔法發動以前滲入了莉絲佳的『血』的緣故,『所有權』被認定為了莉絲佳,沒有被『固定』上)。係自己也出了不少汗,但她毫不在意的,繼續擦著莉絲佳的汗水。但是——那個表情,比起積極,更接近與悲痛。


    「……係,你怎麽想?」


    「怎麽……對什麽?」


    雖然回答了,但沒有轉向我這邊。看上去已經,在精神


    上被逼的走投無路了。人飼無緣的時候也是這樣——係她,雖然活了兩千年,但是意外的對在逆境中非常脆弱的樣子。這是新的發現。這是在不那麽遙遠的將來,和係的同盟破裂的時候,可以使用的情報。嘛,就算是我,也沒有歡迎逆境的想法就是了……。而且,現在也不是考慮那種事情的場合……。


    「總之,雖然我想差不多可以得出不可能從這個房間裏獨力逃出的結論了——但是,即使這麽說,這也不是可以期待別人幫助的狀況。也想不出什麽能製造出讓旅館的從業人員介入的縫隙來的方法呐——這樣的話,你認為怎麽樣做才好?」


    「怎麽做也什麽都——」


    係把後麵的話吞了回去。吞回去了什麽話啊。是「不知道」,這樣吧。還是,「沒辦法做到」,這樣呢。多半兩邊都有吧。不管是哪邊看來都一樣。


    「呼——高潮也過去一半了,差不多或是總算,輪到『密室』大人出場了嗎……裝模作樣的,真是誇張啊。」


    我懷著憎恨的感情嘟囔著,「總之,現在,我想隻有一件事是,絕對不能搞錯的。」這樣說道。


    「隻有一件——是什麽?水倉鍵提出的條件——是接受還是不接受這件事嗎?」


    「那是一個階段以後才要考慮的事情——現在要考慮的是,究竟水倉鍵的『魔法封鎖』有多長的有效期——這件事喲。」


    「……兩周……不是嗎?」


    「那是水倉鍵自己說的,不能囫圇吞棗的就信了——實際上,莉絲佳的『魔法式及魔法陣』和係的『嘴』能保持那種封鎖到什麽時候呢?兩周之類的,冷靜的想想看的話——可是相當令人懷疑的數字呐。」


    但是,即使這樣說,果然,作為謊話又是現實的數字——了。現實感太過了以至於不能拋下。要說為什麽——


    「係現在,魔法本身被封鎖了——但是,莉絲佳不是那樣。莉絲佳最多是,體內的『魔法式』被打亂了,然後雖然沒有辦法構成『魔法陣』——但是意識恢複了的話就可以是可以使用魔法的喲。」


    「……啊,是那樣——的,嗎?」


    「因為血液本身就是『魔力』呐。無法使用『魔法』的時候,就是莉絲佳死去的時候——隻要活著,魔法的行使就是可能的——這樣。」


    係是將身體本身『變態』,可以說是準常時發動型的魔法使——所以對其施展『魔法封鎖』的話,『魔法』本身就會被封鎖掉——但是在莉絲佳的場合就不適用這種理論。除去體內的『魔法式』和『魔法陣』的話,莉絲佳也還是正統派的魔法使——即使那些崩潰了,魔力本身也能留下來,應該可以使用。


    「…………」


    嘛——最多是,恢複意識了的話,才有的事。


    「在『魔法封鎖』的水倉鍵的周圍十五米以內的話,什麽樣的魔法都不能發動,這是作為規則的,但是,在這個場合,不用擔心那個——那個十五米的數字,也沒有足以令人信服的根據,但是所幸,沒有必要考慮這件事。要問為什麽,那是因為如果水倉鍵處在使莉絲佳無法使用『魔法』的距離中的話——設置在這個房間裏打『固定』的魔法也會,被無效化的。」


    所以——水倉鍵必須移動到,常時發動型的『魔法封鎖』的能力不會覆蓋到這個房間的地方才行。


    「雖然不能刻在血液裏的魔法式,但是魔法式最多隻是魔法的輔助——將咒文從頭到尾好好地按順序詠唱的話,莉絲佳是可以『省略時間』的。」


    「『省略時間』的話——可以從這個房間裏出去嗎?」


    「從這個房間裏出去是做不到的呐……在這個狀況下,那種『未來』,是沒法『想象』的到的吧。因為那最多隻是『時間移動』,不是『空間移動』——但是,做到好的話,『省略時間』這種事,將直到水倉鍵的『魔法封鎖』的效力失去為止的『時間』跳過去這種事是可以做到的。」


    「……啊!那樣的話——」


    「對——那樣的話,那個時候,且不說莉絲佳身體裏的魔法式,由其構成的魔法陣都恢複了的話,就能越過『十七年』份的『時間』了。」


    「結果是十七年火箭炮嗎。」


    「要是那樣的話,就和這個『固定』的『魔法』沒關係了——應該是。十七年後,『二十七歲』的她的話,從各種方麵看,都能簡單至極的打破這個密室吧——」


    隻有稍微思考一下,和房間本身『附著』啦,或是和係『附著』將係的『魔法封鎖』解開——這些方法馬上就能想到。即使在這些以外,那個『她』的話,還能想到超過一百種的手段吧。最近,在戰鬥方麵完全沒有出場機會的『她』,也積攢了許多欲求不滿吧——這方麵可以期待一下。


    「啊——不是很好嗎,這樣不是很好嗎,貴君。用這個作戰方法的話,蠅村召香弄出來的密室就徹底的——」


    「但是。」


    我說道。


    「莉絲佳最多隻能跳躍到十天後的『未來』。」


    「……」


    「真的是兩周的話,還差四天。」


    現實的數字——呢。


    「但、但是……」係不肯罷休的說。「就算,真的是兩周的話——隻剩下四天,就這樣,忍耐一下的話——」


    「忍耐,呐。」


    我聽取了係的那個建議,先重複了一下,考慮看看。那種事情是可能的嗎。結論是,和最開始,沒有考慮過的最初的答案,一樣。


    「這不是忍耐不忍耐的問題——人類在四天裏,不吃不喝是活不下來的。現在,我們手裏的食物,隻有那個便利商店的袋子裏麵的東西——那大概可以支撐一天左右,那之後怎麽辦?」


    「嗚……」


    「食物姑且不算,我聽說人類要是沒有水的話是撐不過三天的——我是人類的普通的小孩兒,要在發育旺盛的時候絕食四天是很嚴苛的。比誰都需要『水』的莉絲佳也是這樣,又是一不注意就會死掉的狀態——額頭上的『嘴』沒有了,對吃最在意的是你吧,係。」


    「……嗎,那個,確實。」


    「四天中,即使總算是將將支撐過去了——我們三個人也必然會相當衰弱。四天就算,在這個意義下也很現實的數字呐——而且,莉絲佳是首當其衝的。在那個健康狀態下,到底能不能使出正確的魔法呢?」


    「而且——」係補充道。「那也是,真的是兩周——的情況呐。因為,既然有比那個短的可能性,那就也有比那還長的可能性吧——」


    「……嗯。是那樣。」


    問題是——水倉鍵他,把自己是說謊家的事情,是毫無顧慮的騙子的事情,向我們展示了,這件事在這裏顯示了效果。當然,這一點也計算過了吧——沒有意義的謊話也說,有意義的謊話也說,我在以這樣的敵人為對手這件事的自覺是有的——對手說的話,即使是在基準上,果然,囫圇吞棗的相信——是不行的。現在擋在我們麵前的最多隻是蠅村召香的魔法,但是根本上的障礙時——不管怎麽說,都是水倉鍵那邊。


    「而且,說要忍耐四天也……浴室的門也是關著的……洗澡和上廁所都不行。」


    「確實呐……拿包裹莉絲佳醬傷口的毛巾的時候,我把門關上了呢……但是,即使是開著的結果也是一樣的吧。因為龍頭和閥門也都被『固定』上了。」


    「事先說明,我還真沒親眼見過同齡女孩子的排泄場麵呢。」


    「……不特地說出來也沒關係喲,貴君。」


    「不——說真的,這麽下去的話,我們不久以後就會陷入那種狀況下的……本來,就算是高級的旅館,被關進這種密室裏,還是要認真想想怎麽保持理智吧。我覺


    得在精神還沒有變調前得出結論的話會比較好。」


    所以——現在最恐怖的是,就是所謂的內訌。拘泥於是否處於戰鬥狀態下,人心這種東西是,總之會索求『敵人』的——那或許是『目的』或許是『夢想』,總之是『任務』。『要做的事』——『要完成的事』,就是這種東西。事到如今也不用再多說了,甚至不用研究曆史也知道,人類這種生物是,從根本上,相當好戰的。不,也許可以說好戰才是作為生命的本質……。但是,像這樣,『敵人』沒有出現的狀況下,『要做的事』、『要完成的事』全部都沒有的狀況——在這種時候,麵對自家人的敵意,是常有的事。說實話,這不是我的功勞——但是如果真的無法避免內訌的話,莉絲佳和係,相當於,隻能鬧鬧脾氣。魔法被封印了的那兩個人……。


    「密室嗎……又樸素又繞遠,直接的恐怖或是傷害,明明連一個都沒有……不是相當有效的戰略嗎……看來,不管怎麽想,真的是不想成為他對手的對手啊……蠅村召香。」


    而且在那背後是——『魔法封鎖』,嗎?如果沒有那個的話——莉絲佳也好係也好,有能關住她們的密室嗎——被漂亮的逼到這種程度,隻能稱讚敵人了。當然,即使把嘴巴撕裂,我也不會把這麽屈辱的話說出來的。


    「那麽——你怎麽想?水倉鍵的,『魔法封鎖』。」


    「……兩周什麽的,可能是騙人的。但是——這麽一來要說到底是什麽程度的,就不知道了。」


    「是你自己的身體吧。沒有感覺到什麽嗎?」


    「完全沒有。」


    「這樣啊……」


    對著懊悔似的搖著頭的係,我說著,「嘛,那也沒辦法呐。」,盡可能讓她感到輕鬆的回答。本來的話應該適度的斥責——至少,再追問一下的,但是這裏還是慎重了一下。


    「將十天的『時間』『省略』了以後,再將『四天』份的『時間』『省略』的話怎麽樣?」


    「那是犯規的。要是能那樣做的話,一開始就能跳過兩周的時間了。」


    以前,曾經嚐試過那種事情——當時的莉絲佳還隻能做到一周『時間』的『省略』——『省略』一周之後,再將三天『省略』掉看看——隻是從『現在』開始的『三天後』給『省略』掉了而已。從時間疊加(timedouble)的視角來看,三天後的時候,有四天,『時間』被回溯了。


    「唔……」


    「結果,問題是能不能從『魔法封鎖』中解放,將魔法陣恢複呐——要是能做到這一點的話,這些小難度的歪理就能一掃而空了。」


    「……」


    「……沒辦法嗎?」


    見係沒有回答,我哎呀哎呀的嘟囔著,伸出手去,拿起了玻璃茶幾上的手機。操作手機,從接聽記錄裏麵選擇了水倉鍵的號碼。


    「等——貴君,要做什麽?」


    「做什麽也好怎麽樣也好——已經,什麽都沒法做了吧。這樣就是沒辦法了呢,已經是一個階段以後——了喲。」


    「難道是說,要向水倉鍵——水倉神檎投降嗎!?」麵向我——樣子很可怕,係生氣的說。「那種——那種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說什麽投降——別抓住那種一元化的東西不放啊。這種程度的,隻是戰略上的撤退而已吧。在這裏看來,浪費時間,白白消耗自己的力量,才是現在最不可取的做法吧。」


    就如同聽到的那樣,我有意識地用冷靜的語氣對係說道。係雖然還狠狠的盯著我,但是——看來,還殘留著能聽進去話程度的理性。她默默地,等待著我的話。


    「像剛才說的——『方舟計劃』的核心,最多隻是水倉莉絲佳一個人而已。如果沒有了莉絲佳的話,那邊就什麽也做不到了。說到底,我和係什麽的,對對麵來說怎麽樣都好——但是,水倉莉絲佳是不可替代的。從這點來看的話,我們這邊有壓倒性的優勢。」


    「那是——即使這樣。」


    「水倉鍵——那家夥最害怕的就是,我們既不投降,也不能打破這種狀況——就消耗的死掉了。特別是莉絲佳還受著平常來說都很不妙的重傷。是隨時會死的程度呐。現在最害怕的,絕對應該是那家夥。」


    「……」


    「所以——讓那家夥放心吧。正是在這種時候,才最容易產生空隙。然後——如果接受對方的條件的話,就可以鑽進水倉神檎的懷裏了。雖然因為是向思想裏麵嵌入的形式,所以不是什麽令人滿意的形式——話說回來,雖然在考慮範圍內也有最壞的展開,但是至少,隻有可以接近水倉神檎這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為了將來,戰勝他。」


    係勉勉強強——的樣子,說道。


    「這裏就輸掉好了——這樣?」


    「用那種說法的話,確實是這樣。將這裏的被害壓製到最小限度是我真正要做的事情,但是呐——不能搞錯了喲。比如說係的『敵人』,那才是究極意義上的,既不是蠅村召香也不是水倉鍵——最終的是,水倉神檎,對吧?」


    然後,我的最終目的,比那還要遠。這種地方——不是應該停下來的地方。被固定住——不是那種場合。


    「……雖然是比起敵人來說——是仇人。」


    「那麽——在這裏就不應該浪費無謂的力氣……而且——找我看來,莉絲佳的體力也是相當不妙的狀況。這種狀態下,不要說四天,能不能撐過一天——」


    「……我知道了。」


    咂著嘴——下決心地咬住下嘴唇,係說道。


    「確實——雖然這也不是我的本意……事已至此——沒辦法了呐。」


    「嗯。就是這樣喲。但是,我並不覺得這種事情是投降或者輸掉。隻是策略的一環而已。」


    說著——我,總之,現在心裏喘了口氣。能否說法係是最微妙的事情——弄不好的話就有關係到內訌的可能性,但是因為這一點就必須謹慎行事才行……不過看來,幹得不錯。即使這麽說,對方也不是好惹的——雖然不認為答應條件以後可以馬上從這個密室裏解放出去,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有這麽行動的必要。交涉的重點,這麽看來果然還是水倉莉絲佳,但是問題是,對水倉鍵來說,我和係不是那種程度的重要人物——從數小時前的勸誘看來,還有,從水倉神檎和係的關係看來——對於水倉鍵來說,那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水倉鍵,那家夥——對這個世界的事情,好像已經畫了一條線一樣的思考著。用那家夥自己的話來說——對,那個少年,看來隻是在享受危險的遊戲而已。如果真的——最害怕的是水倉鍵的話——對,水倉鍵的真意要是真的在這上麵的話——!不……即使不是那樣,隻要那家夥有恐怖的感情的話,或者,有驕傲的感情的話,在那裏就有我的勝機——但是,不,考慮那種事情就等同於休息。我下定了決心,向手機的通話鍵伸出了手指——


    「不行。」


    即將按下去的瞬間——這麽說道。


    「不會承認的是我——那種策略。」


    水倉莉絲佳——從床上支起上半身……臉色蒼白,但是用非常強力的,低沉的聲音——對我說道。


    「莉、莉絲佳——你沒事吧?」


    「莉絲佳醬——」


    我和係反射性的跑過去探出身子——莉絲佳靜靜的,用左手製止了我們。


    「創貴。」


    然後莉絲佳——看著我。憤怒的——想要抑止卻抑止不住的憤怒湧現出來的表情。什麽啊——莉絲佳,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恢複意識的呢?還是說——根本,就不曾失去過意識呢?


    「創貴……創貴。那是——不行的。隻是策略的一環而已什


    麽的,雖然創貴是這麽說的——投降啦輸掉啦,這種做法。」


    「…………切!」


    「戰略上的撤退什麽的……別被那種——漂亮話給蒙蔽了。明明什麽也做不到,不像樣的隻能被殺掉——別把這種說得像個作戰策略似的。」


    「不——不是,但是……」


    莉絲佳她——像這樣對我說話,還是第一次——這樣,帶著類似殺意的感情麵向我的莉絲佳還是第一次。不——就我所知,莉絲佳麵對任何人是,應該都沒有放出過這種程度的感情。所以——所以我,自然,像辯解似的,用了那種語氣。


    「但是……莉絲佳,在受到更多傷害以前——如果不能改變這個戰況的話,為了以後——」


    「對、對啊——莉絲佳醬」看不出來,係將剛才為止的意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加入了我的行列。「貴君是,考慮到我和莉絲佳醬——」


    「我啊!」


    莉絲佳——仿佛是要將那蓋過似的,叫道。


    「承認失敗的創貴什麽的,絕對不想看到的是我啊!」


    「……莉絲佳。」


    「在這裏屈服了的話——創貴以後,隻要已被逼迫就會馬上放棄的。隻是回過頭,想出一大堆辯解的話,放棄了戰鬥本身。那種創貴的話——我不需要。」


    莉絲佳用粗暴的語氣——繼續道。


    「如果真的做出那種可恥的事情的話——從我眼前消失的就是創貴。那種創貴——對我沒用。」


    「……」


    「那種——劣等人,沒有用的。」


    莉絲佳這麽說著——噗的轉過頭去。像是要將目光避開我和係樣的。真的是像說的那樣不想看到。麵對這樣的莉絲佳,我在思考之前先——行動了。我爬到床上,靠近了莉絲佳,握住她的肩膀——強行的,讓他麵對了我。雖然可以看到莉絲佳的抵抗,但是失去了一根胳膊的莉絲佳,在體力較量上根本就不是對手。為了封住莉絲佳的動作,我下狠心將自己的臉靠近了莉絲佳的臉,近的好像額頭都要碰上了。然後隔著幾厘米的距離——盯著他。


    「說了些有趣的話嘛——『棋子』。」


    「你才是——讓人笑話,『第二代』。」


    「……還有對棋士有意見的『棋子』這種事——孤陋寡聞的我可不知道呢,莉絲佳。」


    「還有因為輕視『棋子』而下場悲慘的棋士這種事——聽了嚇一跳的就是我。」


    「……」


    「就是侍奉著這種程度的男人嗎,真是打出了臭棋,這麽想著的就是我——我真是可恥,浪費了這麽多『時間』。不過是,被關進了絕對不可能逃出的密室裏,我和係不能使用魔法,水和食物都沒有而已,這樣就已經,隻是這樣就已經,要認輸了什麽的。」


    「……所以說——在這裏姑且後退——趁早後退的話,這樣下次的勝機就——」


    「把照對手說的做這種事情叫做作戰什麽的,可以把這種丟人的話沒事似的說出來的,隻是敗家犬而已——要不是敗家犬就是飼養犬。向著強者搖尾巴,露出肚皮——連自己有牙齒都忘記了的無聊的動物。會動而已的東西。」


    「看來想說的都說完了呢……聽好了,現在的狀況,不是想莉絲佳想的那麽簡單——」


    比起被關起來的這種事實來說,更重要的是,我、莉絲佳和係,這三個人的精神狀態——內訌——不,現在我和莉絲佳的這種行為,不正是內訌嗎?怎麽了?明明是為了不這樣,我才決定姑且後退,而且還是這麽早後退——


    「聽好了,由於沒有受到什麽具體的攻擊,要認識到危機可能比較困難,但是現在,我們可是毫無疑問陷入了目前為止最大的困境裏了——三個人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脅。這樣就很容易考慮——」


    「我可沒有打算進行不賭上性命的戰鬥。連這種程度的東西都不賭上——就去戰鬥什麽的,我可沒有那麽幼稚。不賭上性命的話,就沒法戰鬥了。為了守護而戰什麽的——那種東西滑稽透了。」


    莉絲佳——完全不退讓。


    「我才不希望被珍藏著——不是讓創貴保管我的性命。」


    「莉絲佳醬……呐,冷靜下來。貴君是為了我們著想——」


    「是要逗人笑才說的嗎,那種話。」莉絲佳真的是在笑著對待係說的話。想看傻瓜似的,狠狠的,笑著。「為了我們什麽的——別把我當成輸掉的理由使用!創貴為了我著想委屈自己什麽的——我可沒有跟隨這種幼稚單純的男人的意思!」


    「…………!」


    「傲慢固執自私自利自我中心,任性冷血唯我獨尊徹底的,總之是直接的武斷的自信過剩的,無意義的向前,不饒恕不躊躇不管到哪裏都是勝利之上主義,旁若無人的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最討厭卑怯姑息狡猾的性格,不會說溫柔的話——這樣的創貴才是我要跟隨的!姑且低下頭保住性命什麽的——將創貴帥氣的部分拿掉了,你倒說說還剩下什麽!為了勝利——為了目的的作戰的話,不管什麽都會服從的是我——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這樣做——但是,現在的創貴不一樣!完全不一樣!現在的創貴,隻是輸了——輸給了水倉鍵,那個孩子——因為討厭承認這個,裝作聰明的樣子——那樣是不行的!這種程度的,這種程度的小聰明——」


    「讓大家得到幸福什麽的,做的到嗎!」


    ……怎麽回事,那個時候,我——簡直,簡直就像看到了那個人的怒氣一樣——想起了第四個母親的名字。向我指明了道路——塑造了我的根本的,那個人的名字。


    折口絆。


    莉絲佳——不輸給我的,絕對不自己屈服的,一直回瞪著我。用紅色的眼睛,深紅色的眼睛,眨都不眨的,好像要把我貫穿似的,看著我。


    「現在的創貴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行動的。那種創貴——我不會饒恕。我,不會饒恕創貴!」


    就這樣,怒吼著。像是要咬住我的嘴唇似的,大張著嘴,發出響徹房間的怒吼。


    「要是我的主人的話——創貴要是我的王的話,不管什麽樣的戰鬥都會徹底的作戰並勝利!不戰而敗什麽的——那種事情我不承認!那種時候我會,殺了創貴!殺了創貴的我也會去死!這是——我的覺悟!」


    「……太棒了,忠烈。」


    我,已經堅持不住了,自己先向天花板看去,逃開了目光。和莉絲佳在感情上的吵架吵輸了的——大概,這是第一次吧。什麽事都沒有,在精神上被逼得最緊的——既不是莉絲佳也不是係,而是我,就是這麽一回事。就是我——就是供犧創貴,害怕內訌,想著同伴,向敵對者認輸——哎呀哎呀,我還相當需要鍛煉呢。


    「說到這種分上——在我麵前展示了覺悟對吧?」


    「如果是創貴的命令的話,什麽事情都可以。」


    莉絲佳——馬上答道。好像正是在等著這句話一樣,露出牙齒,無邪的笑了。


    「這個身體,可以照你的喜好使用。」


    「那樣就,放心了。」


    我說道。然後——將一直不幹不脆就那樣拿在手裏的水倉鍵的手機——切斷了電源,扔進了垃圾箱裏。


    「其實從最開始,就考慮好了一個計策。」


    ★


    ★


    水倉莉絲佳的魔法——屬性是『水』,種類是『時間』,顯現是『操作』——命運幹涉係的那個是,有著其稀有價值以上的價值的,奇跡似的魔法——但是,使用卻很不方便,可以說是最壞的程度。雖說最終像『十七年後』的『她』那樣,萬能萬全究極的姿態會到來已經是確定的了,現在的水倉莉絲佳還在簡單的瞬間移動的能力以下。像這樣


    ,被關進密閉空間了的話,就像字麵意思一樣伸不出手腳。隻要不能想象從這個房間裏逃出去的狀況——隻要那種『未來』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就不能飛到那個坐標上去。由於水倉鍵說自己的『魔法封鎖』的機能可以維持兩周,就像對係說道那樣,就越來越難了——但是,通往結局的瓶頸是,牽扯到莉絲佳的魔法的,那個限製。恰好將這個瓶頸卡住的就是對方設下的蠅村召香的魔法——但是這個理論裏麵,有一個非常細小的——縫隙。的確,蠅村召香的『固定』的魔法、水倉鍵的『魔法封鎖』——係的『分解』和莉絲佳的魔法式及魔法陣的封鎖——從這個前提來看,我們除了投降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吧。或早或晚——隻是時間的問題。『時間』的,『問題』。但是——


    「前提本身崩塌了的話,應該就有勝機了。」


    我按順序向莉絲佳和係——說明。她們兩個人動作一致的,用體育坐姿坐在床上聽著我說。一字一句都不放過的,認真的表情。


    「首先,我們的體力,在這種極限情況下支撐不過兩天這件事不會變動——也沒法變動。水倉鍵的『魔法封鎖』要是到那時就沒有效力了那就幫大忙了——但是,看來不會是那樣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也就是說,對方隻是虛張聲勢的威逼我們的話——要將作戰建立在依賴那個可能性上什麽的——果然還是不行的。太過依賴神了。


    「那麽,要讓哪個前提崩塌呢——這麽想想看如何。莉絲佳隻能將到『十天』後的『未來』為止的『時間』省略掉這個前提崩塌了——超越界限,比方說十五天,要是莉絲佳能跳過那麽多『時間』的話會怎麽樣?」


    超越界限——將現在時點的,界限突破。


    「嗯……那是——不行——」


    「——沒到不行的那種程度。莉絲佳總有一天能做到的。因為這是必須的。所以這麽看來,我想這是個不壞的想法……但是——這是,和水倉鍵的能力的效果有兩周這個前提共存的假定——考慮到要依賴那邊的情形,怎麽樣都很不妙。」


    兩周這件事有說謊的成分——可能是一周也可能是三周,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一個月——或者難不成隻剩一個小時了也有可能。在這種含糊的狀態下想象出確定的『未來』什麽的,實在是無理的要求。


    「所以還不如,假定『魔法封鎖』的效力可以永遠持續。這樣牢牢的記住,不容分辯。那家夥自己說的兩周什麽的話,這種時候要完全無視——」


    「但是這樣的話——不就什麽希望都沒有了嗎?」


    對於係提出的理所當然的問題,我回答「就是那樣」,點了點頭。


    「說什麽就是那樣……」


    「但是,這是關係到『未來』的呐」


    我這時,看向莉絲佳。


    「那麽,將目光投向『過去』就好了——」


    「向『過去』——難道」不愧是有兩千歲,係好像馬上就察覺到了,當場有了反應。「莉絲佳醬的『省略』——不,『操作』——」


    「就是這麽回事。」


    由於水倉鍵的話,抱有針對『未來』的想象是實質上不可能的了——但是,要是『過去』的話——單純的『想起來』程度的感覺,想象的可能應該——是有的。實際問題——以『想定』本身來說,比起『未來』,『過去』的情況就容易多了。因為那已經是——經曆過了的事情了。


    「所以——讓莉絲佳跳到『過去』去。向著『過去』才是——超越界限。在『過去』——蠅村召香的『固定』的魔法施加在這個房間以前,水倉鍵的『魔法封鎖』對莉絲佳施放之前。」


    大概考慮了一下,跳到在娛樂中心玩兒完之後的那個時候就行了——我這麽對莉絲佳說。莉絲佳,聽到這些話,係的視線也轉了過去,隻是嚇到了樣的,「那、那種事情……向『未來』『跳躍』那種都還」,這麽慌起來了。


    「『跳躍』到『過去』什麽的——那種事情,我沒做過——不,做不到的。」


    「我知道喲。但是不要說做不到。」


    「……創貴。」


    「向我說了那麽多豪言壯語——這種程度的是,總該做做吧。」


    本來——莉絲佳向『未來』隻能『跳過』『十天』這個前提,本來就很奇怪——既然莉絲佳是作為水倉神檎的『方舟計劃』的關鍵點的存在,那麽,『十七年後』,雖說根據場合不同性格或多或少有點不同,但既然她是已經確定要『成長』成那個『她』一樣的存在了的話——將那個變為可能的『魔法式』就應該事先編入莉絲佳的體內才對。做不到那個隻是因為,單純的,現在的『十歲』的莉絲佳還不能將體內的『魔法式』全部運用而已——隻能隻用體內的『魔法式』中,很少的一點點而已。莉絲佳的血液裏不光用來跳躍到『未來』的,用來回溯至『過去』的『魔法式』也,應該好好的存在——著。


    「沒事的。總有一天能做到的——因為這和必須能做到,在這裏是一樣的。」


    我這麽斷言著,然後鼓舞似的,把手放在莉絲佳的左肩上。


    「抄寫了那麽多的魔法書——莉絲佳的努力,我都知道。為了接近未來的自己一點點也好——竭盡全力努力著的莉絲佳,我都知道。」


    「……」


    「差不多到了——可以做到的時候了。」


    莉絲佳,聽了我的那些話——先閉上了眼睛,深深的,想在思考似的吸了口氣——動了左手,將插在腰間的美工刀——用手取了出來。


    「既然創貴說能做到。」


    然後,說道。


    「我就,應該能做到。」


    「嗯。因為沒有回報的努力什麽的就隻是徒勞而已——這是脫掉偽裝的,好機會。」這麽說著,我姑且,儀式性的,補充道。「但是——失敗的話,可能會死掉哦。」


    「沒關係的。」莉絲佳這麽回答我。「因為創貴而死掉的事——我一點也不害怕。」


    然後,莉絲佳側過身,對係,「係小姐也會幫忙的吧?」這麽說道。


    「因為體內的『魔法式』還在咕嚕咕嚕的亂轉——得準備別的『魔法式』才行。」


    「啊,是呐——」係說著,從床上站起來。「但是,既然要跳躍的是莉絲佳醬,我也隻能做些助手的事情——這樣可以嗎?」


    「沒關係。畫魔法式和魔法陣什麽的,雖然不太擅長,但是,基礎還是知道的。所以係小姐能在旁邊看著,如果有弄錯了的地方,希望能指出來。」


    「這種程度的話,我想我的能力足夠了——貴君轉向別的地方會比較好呐。因為普通的人類要是看見活動的『魔法式』的話,好像會發狂的樣子。」


    「說什麽因為好像會的樣子……」


    身為城門管理委員會的設立者還真敢說。但是確實是那個樣子的,我轉向被蠅村召香的魔法『固定』住了的窗簾的方向,將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了那兩個人。雖說要準備『魔法式』,但是房間裏原來有的東西一概不能使用——不如說要用鋼筆來寫的話,就像床單滲不進血的道理一樣,『什麽』進到『什麽』裏,是不能寫出文字的——更何況,不是『所有權』為自己的鋼筆的話,根本拿不起來。最後,這方麵討論的結果是,用表麵積最大的係的衣服,用莉絲佳的小刀割下一塊布來,然後用莉絲佳的血液——雖說魔法式崩潰了,魔力還完整的留了下來,用莉絲佳的血液來書寫魔法式。嘛,對莉絲佳來說,這是正統的方法,沒有任何困難。『跳躍』至『過去』也好『跳躍』至『未來』也好,隻是可逆和不可逆的區別,從時間軸上的限定來看,隻是正或負的問題,和絕對值無關,最多隻是能不能想象出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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