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如果蘇乾不是去政協,而是去了一個顯赫的位置,這些人肯定又是另外一個態度。王家棟不地的搖搖頭,感歎世態炎涼。


    蘇乾參加完集體人事會議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跟曹南交接完後,他敲開了江帆的門。


    江帆很客氣的請他坐,他沒有坐,而是說道:“市長,對於這次組織對我的安排我什麽都不說了,我也的確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市長念在我們共同工作的份上,對我弟弟蘇凡多加關照。”


    江帆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沮喪和無奈,頭發更稀鬆了,白發也沒有染,一下子顯得老了很多,更主要的還是精神上的失敗。就說道:“老蘇,放心,我會的。”


    一句“老蘇”的稱謂,結束了政府辦“蘇主任”的時代,蘇乾心裏有些悲涼,但又是很無奈,如果他不保持沉默,而是和江帆對立的話,也就是和市委對立,那麽他不但得不到好果子吃,還會殃及到弟弟的前途。


    這次弟弟在調整中,顯然是受了他的影響,不但沒有進步,還被平調到一個離家很遠的鄉。所以他隻有接受和保持沉默。


    權力有的時候是個魔杖,如果從來沒有得到過到也罷了,如果有了再失去的話,無疑是致命的一擊,即使你是一個精神強大的人,也難免內心受傷。


    蘇乾黯然離去,江帆看著他略微佝僂的背影,不由地在心裏感慨:許多時候,我們都老的太快,而聰明的卻太遲!


    江帆感到,這次的人事調整王家棟的痕跡比較大,除去幾個鄉鎮黨委書記外,他敢說其餘的都是王家棟的主意。


    無論樊文良再怎麽信任王家棟,他也是斷不可以忽視一把手的選派的,從政治因素來看,鄉鎮黨委書記是一方大員地方諸侯,決定著幾萬人的穩定和發展問題,因此,在全市的位置是舉足輕重的。


    市裏往往把那些政績好、能力強、經驗豐富、閱曆全麵的幹部放在黨委書記位置上,在選人時是非常嚴肅和慎重的。做為鄉一級黨政一把手,是“上麵千條線,下麵一根針”,能力必須全麵。


    這些是隻負責一個部門領域裏的縣直單位一把手無法比擬的,也就是說,縣直部門往往是線上的工作,比較專門單一,在全縣政治格局中的地位遠不如鄉鎮重要,其一把手的權力和資源也比不上鄉鎮黨委書記。


    所以,每次在調整的時候,鄉鎮級黨委書記的人選是不容兒戲和掉以輕心的。


    蘇乾的弟弟蘇凡,本來是卯足勁想在鄉長這個位置上晉升一步的,可是這次居然沒進一步不說,反而被平調到一個經濟條件不太好的鄉,這裏麵就很有意味,如果你蘇乾繼續鬧的話,不但自身不保,興許弟弟都會得不到晉升。


    要知道一個人的有效的政治生命就那麽幾年,耽誤了這一步就有可能步步趕不上了,作為蘇乾來說,反思,是眼下最需要做的事。


    江帆越來越感到,樊王聯盟的確存在!種種跡象和得到的消息表明,樊文良在運作自己的下一步,那麽這次班子調整也是他留給王家棟的最後一份禮物。


    一個具有高超政治智慧的領導人,在頭離去的時候,都會把身後的事夯實,以免離去後被人清算,或者“人走茶涼。”茶涼還有情可原,隻要有人不往他的茶杯倒髒水就行了,如果他留下的茶杯還能繼續起到作用那就再好不過了。


    每一個領導離去都會給自己留後路的,這個後路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提起一大批自己的人,選自己最信任的人放到關健部位,以使日後這個地方還能保持一段相對穩定的時間。


    這也是樊文良注重跟江帆保持一個輕鬆友好合作關係的用意所在。


    想到這裏,江帆笑了笑,不知為什麽他會感到樊文良在運作自己的下一步,就跟他有天在周林落選的前幾天晚上嗅到三樓的煙味一樣,可能這種敏感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他本身具有的憂患意識使然。


    其實,江帆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主觀臆想,他從前些日子樊文良發表在省報一篇理論文章中看出的端倪。


    憑樊文良,如果為了保持在亢州的位置,他是用不著用這種手段的,用這種辦法的人隻是為了出位。


    如果不為了出位根本不用這種形而上的東西,盡管這種形而上的東西隻是跟鳥兒身上漂亮的羽毛一樣,吸引眼球,但是在幹部晉升過程中也的確是一個條件。


    他仔細研讀了那篇文章,寫的的確很有水平,不但結合了亢州實際,而且和省委的精神很契合,這篇文章就是放在全省範圍內推廣也是極有價值的。


    江帆可能會想到樊文良這篇文章有高手潤筆,但是絕對想不到這篇文章跟彭長宜有什麽關係。江帆看了好幾遍,看來,自己也該抽時間去趟錦安了,有的時候往上跑不是為了升遷,及時跟領導保持溝通、掌握一些信息也是必要的。


    這時,曹南進來了,他說:“張市長又病了。”


    “哦,病了不好,一天又得糟蹋一個蒸碗。”江帆幽默的說。


    曹南笑了。


    其實江帆知道張懷這段沒閑著,一周內錦安就去了兩次。他知道張懷的居心,果然,當江帆見到翟書記的時候,紮書記冷著臉說道:“怎麽搞的,這麽不低調,你現在的主要任務不是整人,是保持穩定。”


    翟書記一下子就給他定了性——整人。


    “再有,要注意跟單位女同誌的關係,別走太近。”


    江帆有些無語,單位裏的女同誌屈指可數,肯定不會把高鐵燕跟自己拴在一起,那麽也就是丁一了。


    丁一,他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往他江帆頭扣屎盆子都行,唯獨不能沾上丁一,要知道,那是他心目中的小鹿,纖塵不染的白雪公主,他的心裏氣得牙疼。


    其實江帆想到丁一完全是自己心虛,張懷告他指的還真不是丁一,是姚靜。這是後話,容日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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