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炳德顯然不打算給他留客氣,說道:“家裏怎麽回事啊?一個領導幹部,要善於處理好家庭問題,現在就有人跟我反應你長期不回家。”


    這個情況,江帆開始就跟翟書記匯報過了,顯然是有人在這上麵要做文章,江帆有些氣憤,但又無可反駁什麽,隻能挺了挺胸脯,居然什麽都說不出了。


    他突然想起彭長宜給他講的一個被王家棟演繹的“三爺”的故事。這個王家棟版“三爺”的故事,恰恰說明了一道理,那就是官場上普遍存在的惡人先告狀!


    告狀,在某種程度上不光是為了打擊對手,有的時候也是跟領導溝通的一種手段和橋梁。


    江帆氣自己讓張懷搶了先,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又希望張懷能夠給他告狀,那樣他就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心跡。盡管某種程度上他江帆冒一些風險,有被“老九”先入為主的弊病,那也總比他跑來告同僚的狀強。


    況且“整人“這個問題,料他張懷還是任何人都說不出江帆什麽來,因為亢州的人事大權向來都不是市長能左右的,不然翟炳德就不是“注意和女同誌交往”這麽模棱兩可的警告了。


    再有,顯然現在翟炳德還沒有對江帆產生什麽不好的印象,否則的話他就會是另外一種態度,不會有這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了。


    翟炳德見自己說了這麽多話江帆居然一句都不辯解,就鐵青著臉說道:“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我說得這些問題都存在?”


    江帆樂了,說道:“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書記批評我,我能說什麽?”


    樊文良不慌不忙地說道:“是嗎,好像我說委屈你了?”


    “嗬嗬,委屈不委屈您隻要稍微調查那麽一小下就知道了。”江帆故作輕鬆地說道。


    “誰給你調查?有多少人屈死冤死!我可不希望給你收屍,否則對不起你……”翟炳德差點露餡,趕緊收住話頭,說道:“你現在不具備實戰經驗,這個非常時期一定要注重團結,別當了人家的槍使。”翟炳德語氣溫和下來。


    江帆到是沒注意到翟炳德話裏的異樣,他知道翟炳德說得“人家”指的是誰。於是說道“我會的。”


    翟炳德盯著他看了半天,說道:“小江,有些情況你不清楚,我隻想跟你說,家庭和事業如男人就跟鐵軌如火車一樣,缺一不可,尤其是官場中的男人。有些事別太較真,婚姻有的時候就得發暈發昏,暈暈昏昏一輩子就過去了,別太求全責備。”


    江帆從不認為妻子出軌是家務事,他始終認為這是原則問題,對於原則問題是不能有半點馬虎的,但是他嘴上卻說:“您的比喻太對了。”


    “嘴上說得好不行,還要付諸行動,等你過了這段非常時期,抽出一定的時間和精力把自己的事好好處理一下,夫妻之間的事說不清,感情上的事更說不清,別太求全責備。還要看大局,看大方向,男人有的時候挺他媽的不像男人的,所以,聰明的男人要善於為自己開路搭橋的。”


    那個時候,江帆還沒完全理解翟炳德今天這番話的真實含義,但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不明白的,以後都會明白。


    張懷用了一個最原始最拙劣的抗議手段就是在全年工作進入關健時刻泡病假。


    由於市委和政府達成共識,借助全省精神文明建設活動的東風,亢州準備加入省新城杯的參評活動。目前,這次活動涉及到兩個大工程,一個是古街改造工程。


    古街在北城轄區內,這項工作由轄區完成。由於朱國慶調走,任小亮主持全麵工作,古街拆遷改造指揮部總指揮自然就落到了彭長宜的頭上,為此江帆單獨教練彭長宜,要他全麵負起責任,不負眾望,打好這一仗。這一仗打好了了,也是給江帆減壓。


    另一項任務就沒有這麽單純了,那就是城區形象建設工作。這項工作涉及到市區主幹道路麵翻修、沿街門店的改造和路兩邊人行道的綠化美化工程。


    由於這項工作和精神文明建設綁在了一起,在第三季度末必須完工,因為全省精神文明建設現場會要在這個階段召開,新城杯檢查驗收也是在國慶左右開始,所以工程進度就到了緊迫的時期。


    由於這項工作是張懷主抓的,而且也是他分管的範疇,他這一病,就更加影響到了進度。


    在江帆第二次去他家探病回來後,他找到了樊文良,提出重新調整市長分工的事。樊文良表示支持和理解,因為是政府內部分工,他隻是說這項工作必須說到哪兒做到哪兒,不能拖了全市工作的後腿,更不能影響新城杯的檢查和驗收。


    第二天下午四點,江帆主持召開了市長辦公會,之前他讓曹南通知張懷,看他是否能參加市長辦公會,因為是例會,張懷當然不會來,他問曹南有什麽議題沒有?曹南說不知道,隻是市長讓他問問張市長能否出席。


    張懷沒有來,江帆在會上做出一個決定,鑒於目前工作到了緊迫關頭和副市長張懷的病情,決定重新調整分工,城建工作暫且由副市長孟客負責,等張懷同誌病好後另作調整。


    當張懷看到這份紅頭文件後就真的病了,而且住進了醫院,要知道張懷主要的經濟來源都在這一塊上,這種割心般的疼痛真實的打倒了張懷。


    張懷住進了醫院,彭長宜這天下班後,跟沈芳說:“咱們去她姥姥家看看去吧。”


    沈芳睜著一雙不大但很銳利的眼睛說道:“彭大書記這是怎麽了,太陽從哪邊出來了,怎麽想起來去我家了?”


    彭長宜很反感她這種說話方式,即便是好話也是橫著從嘴裏出來的,陰陽怪氣的聽著不舒服。他時常想,沈芳開始是這麽說話的嗎?應該不是,不然自己怎麽從來都沒發現過,不知是她性情變了,還是自己變得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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