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笑了,說道:“別呀,我回來了,您還得繼續發揮餘熱。老齡委這塊工作也很重要啊,都是為國家工作了幾十年了的人了,這些人可以說是亢州的寶藏,要照顧好他們的生活,要開展工作,尤其是那些有利於老年人身心健康的文體活動,這也是促進精神文明建設的一項內容,做好機關離、退休人員的管理和服務保障工作,這項工作事關重大,因為老幹部,是我們的大後方,不能掉以輕心啊,如果老幹部要是想整點事,那就是地動山搖啊,您說是不是?”


    狄貴和的臉上就有了尷尬之色,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如今退下來了,人微言輕啊——”


    彭長宜笑笑,看著狄貴和不時地把手伸到茶幾下去,摸著那條黃色的蝴蝶犬,估計也是老犬了,它顯得有些老態龍鍾,不願意動。


    彭長宜忽然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羅蘭夫人的一句話:“我交往的人越多,就越是懷念我的那條狗。”


    他不由地為自己的幽默甩甩頭,說道:“狄書記,盡管您從來都沒有跟長宜表白過,但是長宜知道您是賢能之士,在長宜成長的路上,您起到過舉薦的作用,這一點,長宜這輩子都是沒齒難忘。長宜就是有這麽一個脾氣,凡是對我好過的人,就是拿刀砍我兩下,我都不會嚷疼,但別人不行,別人給我一下,我興許還他兩下,嗬嗬,我這個脾氣你是了解的。”


    “那是,你是,你是有熱血的,你的為人我們都清楚,至於你說幫過你,那也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你具備這樣的能力,我也是從黨性和原則出發,是為了工作。”狄貴和顯出了他不多見的驕傲。


    “您是真正的伯樂,不圖回報的伯樂,所以,我在心裏一直敬重您。”彭長宜的臉上,充滿了真誠和感激。


    半天,狄貴和才說:“長宜,家棟怎麽樣了?”


    彭長宜一愣,他顯然沒有想到狄貴和這樣問自己。


    就說道:“我隻去獄中看了他一次。身體出現了問題。”


    “哦?”狄貴和吃驚地問道。“什麽問題?他的身體可是沒有毛病啊?”


    彭長宜說道:“是啊,他的身體確沒有毛病,但是架不住人為製造毛病。”


    “怎麽講?”狄貴和問道。


    彭長宜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是硬傷。”


    “哦?難道……跟他……上了手段?”狄貴和驚訝了。


    “老書記啊,您什麽不清楚啊,肯定是上手段了,不然他渾身上下的傷哪來的?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了解他,反正他這個人我了解,霸道,剛硬,他不像您那樣溫柔,但工作是沒得說,為人也仗義,要說他有多貪,打死我也不信,不瞞您說,我都懷疑任小亮那5000塊錢的真實性啊,不然他身上怎麽出了一身傷啊,說真的,我的確為他抱不平啊,當時就想往上反映這個問題,就想較較真,可是他不讓。他這個人還是比較達觀的,加上自己兒子不爭氣,就不想惹事了。”


    狄貴和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低下頭,半天都沒說話。


    彭長宜偷眼看了看他,該說的話自己也說了,這才起身,說道:“我也該走了,您休息會吧,有什麽要求,您誰都不用找,直接找我就行,我的電話一直都沒變過,還是那個號。”


    狄貴和趕忙起身,機械地說道:“彭書記,再坐會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不了,我也剛從家裏回來,這些日子都沒容得喘口氣,老書記,您多保重,您如果悶了就想著給我打電話,我就過來陪您喝兩口,怎麽樣?”


    狄貴和說:“謝謝彭書記惦記,真是太謝謝了。”


    彭長宜跟他揮了揮手後,就走了出去,狄貴和來不及換鞋,穿著拖鞋就送他到樓下,彭長宜趕忙讓他回去,說道:“您老千萬別再感冒了,回去吧,我以後就不那麽忙了,有時間我就來找您坐坐,喝口閑酒。”


    狄貴和嘴裏不住地說著感謝的話,直到彭長宜上了車,直到彭長宜開出了家屬院,他才走了回去。


    出了人大家屬院,彭長宜臉上的表情很凝重,他慢慢地開著車,心裏很不是滋味,對於狄貴和,他以前是很敬重他的,但是,在對於王家棟問題的處理上,通過種種跡象表明,他和範衛東兩人,搞了小動作,也就是背後捅了王家棟刀子。


    範衛東對王家棟這樣做一點也不讓人奇怪,但想想狄貴和也不奇怪,一直以來,他都是翟炳德安插在亢州的一雙眼睛,由於他的的確確是個老實人,而且性格溫善,所以大家都忽略了他。


    彭長宜忽然想起了錢鍾書老先生說過的一句話,堪稱是至理名言:忠厚老實人的惡毒,像飯裏的砂礫或者出魚片裏示淨的刺,會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


    想到這裏,他長長出了一口氣。


    過年後不久,狄貴和便辭去了老齡委顧問的差事,又過了不久,他就把人大家屬樓的房子賣了,搬到了北京,和兒子一家住到了一起,他每月的退休金打到他的卡上,從那以後,幾乎不怎麽回亢州來了,跟亢州也就沒什麽聯係了……


    年後上班的第一天,彭長宜打開積攢了幾天的報紙,就見其中一篇《人民日報》頭版下方的位置上,一行大標題赫然醒目:《春節,奮戰在抗災第一線》。他仔細一看,居然是一篇人物報道,上麵登著江帆的一幀照片,他戴著典型的蒙古族帽子,穿著大皮襖,正在跟部隊官兵和牧民們鏟除積雪,大頭靴子,沾滿了白雪,帽子的邊沿上,眉毛上,掛滿了白霜。


    彭長宜笑了,就把這張報紙折好,收在了抽屜裏,他看了看電話,伸手拿過話筒,就想給丁一打一個,想知道她是否還在閬諸,但一想到那天自己給她帶來的難堪,又將電話慢慢地放回了原處……


    上班後的首要工作就是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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