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玨剛一離開,白俊傑對酒店老板說道:“你也去忙吧。有幸吃到頭發,說明我財運旺,要發大財了。這種事情太常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在我沒有吃到老鼠屎。”


    前頭的話明顯給酒店老板一顆定心丸吃,不過,這最後一句話蠻嚇人的。酒店老板不知是福是禍,心說,這頓飯錢不能要了。剛一抬步,忽聽:“嗨,我說,你給我站住。”白俊傑招手叫他。


    酒店老板一愣,以為白俊傑反悔了,難免焦灼。孰料白俊傑卻是囑咐:“剛才那個女人,你不要刁難她,也不許扣她工資。”


    酒店老板一聽,連連點頭,真不知堂堂白家幫幫主今天為何這般好心,難不成胡玨得到觀音菩薩的庇護了?


    白家幫弟子也都困惑不解。


    沒過幾天,白俊傑又來這家酒店吃飯,這次人少,他隻帶來翼龍和鐵彪,還有兩三個跟班。到包廂坐定以後,白俊傑點名要吃胡玨做的麵點,誰知服務員卻說胡玨辭職了。


    白俊傑聽後一愣,幾絲失望旋即隱沒於一鏡平湖,問道:“辭職了?你老板辭退她的?”


    服務員忙幫老板開脫責任,說道:“是她自己要求辭職的。老板怎麽留她都沒留住。”


    白俊傑將信將疑,說道:“把你老板叫來,我有話問他。”


    服務員不敢磨嘰,當時就去叫老板。


    很快,酒店老板過來了。見到眾人,連忙敬煙。這回白俊傑接了。酒店老板見狀鬆了口氣,忙給白俊傑點火,接著,每人都發了一支。


    “不要這麽客氣。”白俊傑吐了個煙圈,然後又道:“我聽說胡玨不在這裏幹了,是真的嗎?”


    酒店老板點頭,“是真的,白爺。”


    “你攆她了?”白俊傑問。


    酒店老板一見白俊傑臉色不對,連忙說道:“沒有,沒有,白爺,請你明察,我完全按照你的囑咐去辦的。隻是,她可能找到了一個好去處,執意要走。我答應給她漲工資,又答應一個月可以休息三天,可是,怎麽留都沒能把她留下來。”


    很明顯,這酒店老板害怕白俊傑刁難他。白俊傑沉思片刻,問道:“那,你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酒店老板說道:“我聽服務員說過,她臨走之前冒了一句,說要去一個親戚家做保姆,至於去誰家,那女人防人跟防賊似的,沒有明講。”


    “哦,是這樣。”白俊傑聽後點了點頭,沒有刁難酒店老板之意,叫他退出去了。


    其實,胡玨是去池承諾家裏做保姆的。


    那天白俊傑放過胡玨以後,胡玨不知白俊傑吩咐酒店老板什麽,但有一件事她想起來就覺害怕,那就是幾年前白俊傑腰掖匕首攮了她哥哥胡紹德一匕首之事。在她的心目中,白俊傑就是一個惡魔的化身。酒桌旁見到這個惡魔,她的魂魄差點兒嚇散了。再一想惡魔吃她那根頭發,她就感覺整個人頭都被生吃了似的,心裏特別害怕。


    胡玨心想躲得遠遠的,為此,起了辭掉酒店工作的念頭,恰在這時,孟帆主動找她,說家裏那個保姆不幹了,想讓她過去幫忙。


    孟帆知書達理,又非常善良,她對池承諾背著她開除胡玨之事一直耿耿於懷,也一直關注胡玨的生活現狀,考慮到胡玨在酒店打工不易,她就想給胡玨謀一份舒適的工作,借以修複親情關係。


    依照孟帆與胡紹德那層關係,孟帆應該叫胡玨表姑,雙方算是親戚。見到胡玨,孟帆一再表達歉意。胡玨見其誠懇,最後接受了對方的道歉,又考慮一陣,終於同意,第二天,就到池家做保姆去了。


    而白俊傑之所以這麽關心胡玨,則有一種心靈底處的原因。


    那天,白俊傑吃了胡玨那根頭發,不僅沒有任何惡心之感,反是覺得這個女人身上的東西挺有味道。那張惶恐而又俊俏的臉,那副兩腿篩糠戰戰兢兢的樣子,想起來俱都十分憐人。


    尤其是知道胡玨不能生育的情狀以後,顧影被裘堅帶人踢壞了的襠部,同命相憐的感覺,令白俊傑不自覺地就想靠近這個可憐的女人。不為其它,隻為一種羞於啟齒的自卑與寂寞。


    而這種羞於啟齒的自卑與寂寞,很容易讓稍強的一方對孱弱的另一方生發憐寵。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白俊傑對胡玨產生了好感。


    白俊傑失望於胡玨的失蹤。


    要想查到胡玨的去處,對於白家幫來說,那簡直就是探囊取物,不過,白俊傑現在還不想說出他的真實想法。吃飯期間,他又問及鐵彪的身體狀態。鐵彪不想讓白俊傑焦慮,就說道:“放心吧,師父。我沒有大礙,就是比以前容易出汗了。”


    白俊傑說道:“你不要瞞為師,看你臉部浮腫,我就知比以前加重了。實在不行,我帶你去美國把手術做了吧。”


    鐵彪聽後搖頭,說道:“黃泉路上無老少,過一天是一天吧。”


    這話足以說明鐵彪的病情非常嚴重了。作為一個性情中人,糟糕的心情,刻意地去包裝,不在這裏,就在那裏,總會露出一些破綻。


    白俊傑聽後說道:“嗐,這樣的話可不要隨便亂說。你小子連媳婦還沒娶,哪能這麽悲觀呢?聽為師的話,先把病看好。”白俊傑明知鐵彪得的病不能除根,又覺得十分愧疚,為此,這頓飯吃得更為悶悶不樂。


    一頓飯還沒吃完,忽聽有人報信,說雲豹與黑虎打起來了,請白俊傑速去主持公道。


    再一問,才知道黑虎偷了雲豹的老婆,被雲豹捉個現行。


    “黑虎睡了雲豹的老婆?”白俊傑一怔,放下電話,自言自語:“那女人平素看上去要多老實就多老實,居然幹出這等苟且之事?搞錯了吧?要不,就是黑虎的不好。”


    說罷,他還是有些不信,不禁搖頭。


    聽說雲豹的老婆出軌,鐵彪也是不信。


    翼龍在一旁歎道:“唉,這年頭,老實人不幹老實事的大有人在,誘惑一多,陷阱就多,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的,也不是三個兩個。可笑的是,大師兄整天帶人捉奸,還成立什麽捉奸別動隊,到處上演‘仙人跳’,敲詐勒索,橫行霸道,孰料報應來得如此之快,自己的老婆居然躺到別人的床上了。”


    翼龍這些話明顯帶有鄙視雲豹之味。


    雲豹雖然作惡多端,可他沒少給白俊傑帶去利益,哪怕上演“仙人跳”,敲詐勒索來的錢也要向幫內上繳分成的,故而,在白俊傑的眼裏,雲豹不算是壞人。現在翼龍瞧不起雲豹,對其說三道四,定然牽動白俊傑的神經。白俊傑一聽,抬手製止道:“自家兄弟,不要說風涼話。咱們別吃了,趕緊看看去。”


    “是,師父。”


    結賬以後,匆匆離開。


    黑虎的住處是一套三層民宅,配以一個偌大的院落,中有池塘,假山,花園,亭榭,還有一塊練武場地,比白美妙那套鬼宅闊美多了,難怪當初鬼宅叫賣時,黑虎無意購買。


    雲豹捉奸以後,在黑虎的客廳裏不依不饒,醜話殆盡,最後,他竟然要黑虎拿老婆作為賠償。


    天底下哪有這種以妻賠償的道理?大哥點名要睡弟妹,這還入不入人倫?血戰宣武門嗎?


    雲豹、黑虎都是粗人,靠拳頭說話的,互不服氣。這哥倆各帶的十數個弟兄也都十分囂張,或殺氣太重,或貌可殺人,內訌既起,揚言決鬥定生死。


    白俊傑帶著鐵彪、翼龍等人趕往黑虎住處。遠遠地就聽到吵鬧之聲,外揚的家醜無可顧忌,好像要故意搞臭似的。


    “混賬東西!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難道不懂嗎?我白家幫的臉被你們丟盡了。”白俊傑勃然大怒,快步走到黑虎家門口,朝鐵門飛起一腳,將門踹開。


    見師父氣勢洶洶進門,雲豹的嗓門拔得更高了,好像得理不饒人似的。


    白俊傑滿臉烏雲,抬起的手掌往下輕輕一壓,雲豹就不說話了,其他人更是不敢做聲,屋裏,登時靜得可以聽到針掉地上的聲音。


    掃視眾人,見無人敢抬頭,白俊傑這才開口道:“喲嘿,動刀動槍的,拚命哪?白家幫的規矩,你們都忘了嗎?怎麽回事?黑虎,到你家了,你先說。”


    黑虎囁囁嚅嚅:“我,我,我犯渾。”


    “哼!”白俊傑帶著很重的鼻音,轉而看了雲豹老婆幾眼。那女人已是穿戴整齊,躲在牆旮旯,神色看上去十分慌亂。


    白俊傑轉向雲豹,問道:“你準備怎麽處理?”


    問這話,顯然,師父已經知道徒弟的糗事。黑虎大錯在身,卻想倒打一耙,這時,替雲豹說道:“他要我拿我老婆來換!”


    白俊傑早有耳聞,雲豹覬覦黑虎的老婆已久,卻不知黑虎先下手為強。再一看黑虎的老婆,那女人的臉色不僅未見消沉,似乎還有一種桃花待放的底蘊。從她此時站的位置來看,也是明顯靠近雲豹。


    白俊傑心細,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又向雲豹發話:“雲豹,我問你一句話,你一定如實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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