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粉先是辭退司機楊小垡,然後下定決心炒掉李未央。因她知道父親秦逾越非常賞識李未央,故而覺得應該先征求父親的意見。


    遲疑一陣,秦粉打電話給遠在香港總部的秦逾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秦逾越一聽女兒要辭掉李未央,便問其原因,秦粉支支吾吾,一時也說不清楚。


    秦逾越隻知道女兒與李未央工作配合上缺乏默契,卻不知道不睦的深層原因。心疼這個寶貝女兒,考慮再三,他決定將李未央調回香港總部。


    不久,李未央就被秦逾越調離了上海,到這個時候,秦粉方才感覺她的生活重獲了自由。


    沒過多久,秦逾越又給秦粉派來了一個得力幹將,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秦粉美國加州大學的同學,青屏市百順化工公司老板池承諾的弟弟池有情。


    “你好,秦總,你還認識我嗎?”那天,池有情前來報到,見到秦粉,他的臉上滿麵春風。


    秦粉一抬頭見是池有情,感到十分意外,驚呼:“老同學!原來是你呀。爸爸真會隱瞞,給我派來一個關雲長,也不提前招呼一聲。”說著,她格外興奮地起身去迎,


    池有情快步走上前來,握住秦粉的手,說道:“隻怕我能力有限給秦總丟麵子啊。”


    秦粉滿麵春鳳地說道:“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麽謙虛。我聽說,你畢業後一直留在美國的一家跨國公司,是我爸爸挖人家牆腳才把你挖過來的,對吧?”


    池有情笑道:“不全是,還有一個原因,祖國日新月異,政策也越來越好了,欣逢盛世,我們這些‘海龜’在外邊哪還能待得住呢?”


    池有情的到來,對金色集團與百順化工公司的未來合作起到牽線搭橋的作用,同時,他也給秦粉帶來一個答案。自從在“富豪大酒店”見到陳君尋,秦粉就將陳君尋與媒體上見過的作家沉吟聯係在一起,她知道沉吟的老家也在青屏,重疊的可能性已經到了九成九,因為,她將媒體上那個沉吟的影像重複看了無數次,她缺少的,隻是一個第三方的確認。


    這天,工作之餘,秦粉請池有情喝咖啡時試探著問:“你們家鄉是不是有一位叫沉吟的作家?”


    池有情說道:“有啊。他在我哥哥的公司跑銷售,可能是什麽新產品推廣部的經理吧。怎麽?你認識他?”


    秦粉連忙微笑著掩飾,“不認識。不過,我讀過他的書,感覺寫得不錯,隨便問一問。話又說回來,一位鼎鼎有名的作家,甘願降尊紆貴做個小小業務員,這挺有意思的。”


    池有情說道:“可能是他需要豐富的生活素材吧。既然秦總有興趣,要不,我給你引薦引薦?”


    秦粉擺了擺手,說道:“可別。我怕驚嚇了天上的文曲星。”


    這時,池有情輕輕“哼”了一聲,冷笑道:“文曲星談不上,我在哥哥的辦公室裏見過那個人,感覺他挺猥瑣的。至於才華嘛,確實有那麽一點。青屏雖小卻是一塊寶地,人傑地靈,鍾靈毓秀,哪怕硬熏,也能熏陶出一兩個才子,不足為奇。”


    顯然,這位池博士不知道秦粉與陳君尋的關係,見秦粉對陳君尋饒有興趣,他就有意無意地往陳君尋臉上抹了一把灰。


    秦粉微笑不予點破,順著池有情的話,打諢道:“譬如說,出一個博士池有情。剛才還說你謙虛,你就飄飄然啦,你是想趁機誇獎自己幾句,我知道。”


    池有情笑了笑,說道:“瞞不過你。”


    接著,他告訴秦粉,陳君尋就是作家沉吟,這讓秦粉既驚喜又有些怨尤。這時的秦粉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難怪與她交流時,江湖澀郎狡黠的談吐中常有神來之筆。


    陳君尋的作家身份、知名度和英俊的外表讓美女老板秦粉的相思之舟卸載了巨大的壓力,一下子,她感覺輕鬆多了。她開始裝滿思念然後放行這葉扁舟。如果風兒一心要將這葉扁舟從江湖澀郎吹向陳君尋讓她淡忘前者,她想,她也會順其自然的。


    隨後的一段時光,秦粉確也輕鬆了許多。身心的疲憊,在對相聚的再次憧憬中,她對自己選擇了原諒。這天中午,她下定決心睡個舒坦覺,她想做個白日美夢,最好夢裏與陳君尋再續前緣,那種景況,猶如花海狂奔之邀約,又提心吊膽地背叛著倫理道德,像是在山雨欲來的竹樓上跳舞,在冰火相慕的漩渦裏掙紮。


    秦粉正在為接下來的放浪形骸鋪設著準備,這時,香港方麵打來一個電話。


    秦粉拿起話筒。


    “你好,阿粉。”是李未央的聲音。


    這個渣男害怕用手機打電話被秦粉識破不接,故而找個陌生的座機。


    秦粉的幸福之舟一下子被妖風顛覆於海,說道:“白天也能遇到鬼呀,李未央,你即使是冤大頭,陰魂也該散盡了,我求求你,你讓我過幾天安穩日子吧,別再纏我不放,好不好?”


    電話那端,傳來李未央狺狺的笑聲:“你想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哪?告訴你,秦大小姐,你已經跳進黃河洗不清啦。放點東西給你聽,世界上最浪漫的音樂,你可要聽好嘍。”說著,李未央打開一段錄音。


    秦粉大吃一驚。話筒裏傳出的竟然是當初她和李未央在床上說的烏七八糟的猥辭,那些話在當時格外激情,確實引領著高潮迭起,現在聽起來,卻讓秦粉倍感齷齪。


    秦粉惱羞成怒,嬌聲叱道:“李未央,你真可恥,你偷錄我們的談話!”


    李未央更加詭譎了,像是對陷阱裏的獵物喊話,說道:“沒想到吧?現在聽起來,是不是依然很爽?對待你這種負心人,我幸虧多長一個心眼,留那麽一手。”


    秦粉罵道:“你簡直就是流氓,無賴,社會渣滓。李未央,我告訴你,我收拾你的手段太多了,隻要我隨便招呼一聲,我敢保證你立刻從人間蒸發。現在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怎樣你才能收手?開個條件,說吧。”


    李未央一聽,“嘖嘖”咂嘴,說道:“你要嚇死我嗎?哈哈,真以為我沒成年啊。其實,我也沒有什麽條件,就是忘不掉你的芳體深情。我隻是給你一個提醒,別抹殺我們之間的感情!隻要你答應和我重歸於好,我依然會像往常那樣伺候你。”


    秦粉聽罷,何止是惡心?簡直是惡心他媽抱著惡心哭——惡心死了,這時就聽她怒叱道:“你做夢!姓李的,我真後悔。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在香港消失。”


    誰知李未央聽後針鋒相對道:“嘿嘿,秦大經理,我想,你肯定不願意你爸爸聽到這段錄音的。”


    積善餘慶,積惡餘殃。這等蔭死下三代的做派,李未央居然說得出口。秦粉聽他這麽一說,難免受到刺激,有些憤懣,又有些害怕,嬌聲叱道:“你敢?!”


    無力再說下去,她的起伏的呼吸,聽起來軟綿綿的。殊不知,沒有底線的忍讓與沒有原則的寬容,隻會讓小人得寸進尺。


    李未央就是一個得寸進尺的小人,隻聽他在電話那頭冷語相加:“害怕了吧?我聽得出來你怯懦的心跳。抓緊把我調回上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喜歡嗅你身上的香水味,你應該有成就感才對,嘿嘿。還有,我向你保證,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的節操,表麵上怎麽積攢出來的,以後繼續積攢下去。好啦,我給你幾個小時考慮時間,晚上吃飯之前答複我。”


    說完,李未央就掛斷了電話。


    這邊,秦粉直氣得淚水噙滿了眼眶。越想越懊惱,就在老板椅上後躺那一刻,她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自己造孽,還是自己解決吧。這是債呀。


    如果你渣,若你問我,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怎麽死的,那我告訴你,他們是無聊死的。若你問我,喜歡你哪點,我隻想告訴你,我喜歡你離我遠點。


    前一個回答,我送給秦粉;後一個回答,我替秦粉送給李未央。


    每個人的成功都離不開自身修行,卻又不能不依靠外援,這一點,在官場上表現尤其明顯。


    在與秦粉上演“玫瑰情緣”私會以後,陳君尋滿臉火辣地回到了青屏,尊嚴那是完全跌出了底褲。雖然這次約會終究成為個人秘密,他卻依然無地自容。再一回憶那個青島之夜,他很久都沒能擺脫秦粉的影子。尤其是他一個人躺著的時候,閉上眼睛,秦粉不規則的嬌喘說不定某個時刻就會在他的枕邊響起,芳體深情裏帶著一種內熱外柔的輕觸,於寂寞的暗夜,說是宛若倩女幽魂,其實更比狐仙妖豔。


    現在,野川裙子變成野穿裙子了,我擦,字如其人啊。


    陳君尋身陷情感的泥淖。好長時間,他沒再上網聊天,也就纏繞情感的亂緒,姑且窩縮在百順化工公司銷售部辦公室裏,通過喜歡傳播花邊新聞的快嘴同事,聆聽青屏官場的奇特表達。


    那青屏市長常居安之所以平步青雲,完全離不開裘民風精心栽培,因此,在裘民風尚有餘力幫助他仕途升遷發達之時,常居安的老婆柴冬梅盡職盡責地表演著孝道。


    柴冬梅在唐州組織部工作。工作之餘,她經常去看望幹爹裘民風。而裘民風夫婦十分欣賞柴冬梅高超的廚藝,諸如“全家福煲”、“美點三輝”,單憑菜名就惹人喜愛,端上飯桌更為可口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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