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說完居然“咯咯”笑出聲來,柔情眼波,漾出幾分熱辣,於潮起處,小少婦的風騷隨波逐流,不知不覺間就有了一些擴張。


    許健明知英雄救美是秦粉使的陰招,麵對這位日本少婦的多情與殷切,此時,他不敢泄露半字黑暗,隻是說道:“我這個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我怕弄髒這張卡,所以,你還是收回吧。”


    柳雲枝無奈地付之一笑,說道:“好吧,我收回。我想以後報答機會還會有的,隻要以後打你手機,你別故意拒聽就行。”


    許健眼見柳雲枝幸福的表情,他明知眼前這個女人對他的好感起自他的熱情,也就是說,善良人的愛意,往往因欺騙而更加脆弱,故此,也就更容易被惡人進一步欺負。


    此時的許健,就在扮演著這樣的一個惡人。


    回望著柳雲枝,許健的表情有些虛慌,這種虛慌,緣於他的內疚,很快,他就將眼神拿開了,像是搬動著一塊沉重的包袱。他有些於心不忍,然而,主人既然給他布好棋局,他隻得按照主人的意圖行棋落子。


    柳雲枝告別了許健,上車以後,她給花姐打去電話,問花姐查清那天被搶之事沒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被人打劫了,老虎還不吃富人的孩子呢,她倒好,柳雲枝感覺這事蠻丟人的。查出那幫小子,她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不可。然後,她還想請那幫小子吃頓飯,因為,沒有他們,她不可能結識許健的。


    就像發了神經,這個日本娘們居然想感謝那幫土流氓,真真是江湖啊,想到這裏,她不無自嘲地微笑起來。


    不過,這也就是江湖的魅力。愛恨情仇,總在刻意之後無意地轉換,一次美麗的邂逅,一個身不由己的背叛,一柄斷劍,一鉤殘月,細流,驚波,猶如夢的變勢,讓七情六欲更加難以掌控。隻是,其中愛情最甚,就像她對寥飛天的由近及遠,就像她對許健的由遠及近,就像她對打劫她的那些小子們的遠近迷途。


    柳雲枝撥打花姐的號碼,花姐的手機正在通話中。


    巧不可階,這時,花姐正在電話裏跟常居安的秘書信初奴談論柳雲枝。原來,信初奴為了謀個鎮長之位,一心要把柳雲枝拽到常居安的床上,討主子歡心。


    信初奴心想,先安排柳雲枝陪常市長吃頓飯,讓他倆混個臉熟,留下手機號、qq號什麽的。常居安是個什麽人,信初奴是知道的,一旦遇到可口菜,他那市長的架子就歪了,就會半真半假送個壞笑,送朵玫瑰,偶爾再冒出一兩句調情話。


    循序漸進,說不定某一天那女人就能坐到市長的大腿上。常市長戴套那一刻,確保他信初奴頭戴烏紗。


    信初奴夢想十分美好。


    這頓飯,他計劃設在響芭縣鄉下的某個神秘的農家野味店,那個店裏,竟吃些國家明文禁捕的動物,比方說天鵝、穿山甲、馬鹿之類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什麽野雞、野鴨、野兔,響芭境內時常出沒,那些隻能算作免費的添頭。


    那個野味店,光顧的多是縣市級別的達官貴人,信初奴估計吸引得住柳雲枝,所以他就提前跟飯店老板打了招呼,說最近幾天領導要去,讓飯店老板準備一隻活天鵝到時現殺,還要飯店老板留下野驢後屁股上一塊肉,當然,那塊肉不是由他信初奴用來拍的,也不是用來舔的,是孝敬常居安的。


    這個信初奴,也就是區區一個縣級市市長的秘書頭領,母豬不大卻是牌子不小,儼然,那飯店就是他家的後院。


    吩咐完了飯店老板以後,信初奴又給花姐打去電話,要花姐從中撮合柳雲枝與常市長吃飯的事情。這不,柳雲枝給花姐打電話時,他正跟花姐聊著呢。


    這花姐也有她的心事,難以啟齒的心事,這些心事,很難給她帶來好的心情。就比如柳雲枝去英國之前,說好了“海市蜃樓”由她花姐打理的。柳雲枝走後沒有多長時間,非典就爆發了,華夏大地,餐飲業經受一季前所未有的寒冬。寒冬剛過去,生意剛好幾天,孰料那女人又回來了,這不明白著,她是給那個女人看門的嗎?


    把“海市蜃樓”交還柳雲枝手裏,眼見酒店生意火上天,花姐心裏有些憋屈,但是礙於韓功課的麵子,她又不好明講。這會兒聽說有人想泡柳雲枝,花姐心說終於有人替她撒氣了。泡吧,使勁泡,弄疼她!送頂綠帽子給寥飛天戴,然後讓寥飛天攆她滾蛋,這樣,“海市蜃樓”不就是我花姐的了嗎?即便那女人不走,變成一隻破鞋,切,生意還能好?


    花姐越想心裏越是暢快,就跟信初奴說道:“跟市長大人一起吃飯,多少人求之不得呀。成,這個忙我幫定了,不過,等信老弟你有朝一日發達了,可別娶了新娘忘了老娘,找了小姐忘了大姐。”


    信初奴一聽,連連說道:“哪能,哪能?花姐你肯出手,兄弟哪有不仗義之說。”


    花姐說道:“仗義就好。你小子最近也不來我飯店捧場咯,莫不是野酒好喝?要不然,就是工作忙,可別累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


    花姐說話一直陰陽怪氣的,信初奴聽不出來她是在損他呢,還是誇他?隻聽他亮起腔嗓,卻又故意搖頭晃腦地歎道:“工作還是五十歲的女人——老樣子。身體嘛,談不上好與不好,反正,早上吃茶,中午吃酒,夜裏吃奶。”


    這個痞子跟班說的盡是些官場上低俗的流行語。花姐聽後冷冷地笑道:“姐有酒你不喝,姐沒奶你偏想做龜兒子。看來,你也傳染上這種富貴病嘍,白天文明不精神,夜裏精神不文明,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


    信初奴聽後哈哈大笑,說道:“領導帶頭,兄弟們不敢落伍。”


    花姐早就聽說常居安喜歡柳雲枝,出於自身利益,權衡再三,她覺得還是不要拆散柳雲枝與寥飛天的姻緣為妙,畢竟,韓功課、聊飛天還有她花姐現在是一個戰壕的,正在為“金銀坊公寓群”的開發權努力,這個時候,搞分裂無疑助長敵對的力量,因此,她隻是敷衍信初奴,做一做表麵文章,然後,她就看見手機顯示屏上的未接電話。


    見是柳雲枝的號碼,花姐打了回去。當聽明柳雲枝的意思以後,她說道:“你不是報案了嗎,還沒查出來?”


    柳雲枝說道:“那些警察都是扒幹飯的,辦案喜好站在明處振臂高呼,空有一副架勢,他們不如姐姐你神通廣大。”


    接過柳雲枝的話茬,花姐語氣有些加重了,說道:“明知青屏治安這麽亂,又是彈丸之地,你就不該再回來。我看,過幾天,你抓緊回英國去吧,那裏可是我們向往的天堂。”


    這話聽起來像是關愛的故意提示,卻又帶著麥芒,讓人渾身不舒服。柳雲枝隱隱約約聽出了花姐驅逐她離開青屏之意,她不知道因何緣故,她沒有追問,短暫的停頓,想了想,也沒再求花姐一定幫她查明那幫劫匪的真實身份,就把電話掛了。


    再往後,遭劫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花姐心知肚明,那件事,是她安排手下幹的,公安局那邊,她也早就打過招呼,叫辦案民警睜隻眼閉隻眼。


    海涅說過,失寵和嫉妒曾使天使墮落。柳雲枝這次回青屏,花姐並不歡迎。就像前文說的那樣,柳雲枝去英國之前,說好了“海市蜃樓”由她花姐打理,這女人走後沒過多長時間,非典就爆發了,華夏大地,餐飲業經受著前所未有的一季寒冬。寒冬剛過去,這不,借助柳雲枝的餘香,“海市蜃樓”生意剛好幾天,這女人又回來了。


    來來去去的,這分明把她花姐當成苦役啊。


    將“海市蜃樓”還給柳雲枝,就像剜了花姐一塊心頭肉似的。鬱悶至極,她就想給柳雲枝一個下馬威,讓其趁早滾出青屏,故而派人打劫柳雲枝。


    至於幫助信初奴給常居安拉皮條,帶柳雲枝去響芭縣打牙祭之事,花姐既然答應了信初奴,這一天,瞅準機會,她也就向柳雲枝張了口。


    柳雲枝早就感知常市長想泡她,這一聽花姐提及吃飯的事情,她並沒有一口回絕,而是說最近飯店生意太忙,一時半會騰不出時間。


    此話既出,更是引惹花姐的忌恨,矛盾陡然升溫,花姐下定決心,誓將柳雲枝推進流言蜚語的漩渦,因而,她變了張麵孔,降了降語調,和藹可親地說道:“好,等過幾天吧。過幾天我去接你。咱姐倆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吃飯,也該聚一聚了。”


    說罷,花姐就掛了電話,心說:不去不行,不去,綁,我也要派人把你綁去!然後,她給信初奴打去電話,告訴那個官場油子,去響芭縣的事,就定在這個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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