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的淫笑,許健聽得分明。又是這條惡棍!許健怒火中燒,推開門,將盒飯丟到一旁,不容分說,兩手合圍,大鐵鉗子似的,上前就掐住李未央的脖子,把他拖到了一旁。


    李未央正在興頭上,忽被掐得半死,就有墜落懸崖的感覺。兩眼翻白,垂死掙紮處,他還想反手掏鳥,這時許健猛然抬膝,一下子擊到他的後腰腎部所在。


    這分明是想廢了他啊。


    隻聽“哎喲”一聲怪叫,李未央的臉旋即蠟黃。


    許健正在氣頭上,哪管死活,就見他將李未央的身子扳轉過來,將臉撥正,一拳就搗了過去。


    實實在在一個“封眼錘”,直打得李未央眼冒金花,大喊娘親,身子慢慢悠悠轉了大半圈,然後,一個狗吃屎的姿勢仆倒在地上。


    你這個王八蛋,給我起來。”許健沉聲喝道,顯然怒氣未消。


    李未央本就忌恨許健接替親信楊小垡,這一被打,他的男人的血性忽然爆發,就想爬起來以命一搏。不料他剛一爬起,立足未穩,就被許健一個凶悍的前蹬撂倒了。再一爬起,同樣結果,幾次起落,他的脾氣就被打沒了,趴在地上,再也不敢站起來。


    “從現在開始,你永遠從秦總眼皮底下消失,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滾!”


    許健厲聲喝道,聲音帶著金屬的光澤,像一把利劍,先是在自己的心窩劃出一道血口,然後直插李未央的後背。


    李未央一聽,哪還敢久留?慌忙爬起來,狼狽地逃開了。


    秦粉站在一旁倍感屈辱,背過身緊顧整理著衣服。


    李未央剛一離開,她轉朝許健發起脾氣,喝道:“看什麽看?你也出去!”


    許健隱隱約約知道秦粉與李未央有些故事,可光盤之事,他並不知道,美人這一坦胸**被他撞見,難免有些狼狽匍匐的羞惱,這一點,他完全可以理解。


    看見秦粉的凝滯肌膚,許健像是被雪光刺痛了眼,不敢逗留,灰溜溜離開了,臨走時,他勸秦粉:“李未央這種人就是個戲園裏的梆子,天生挨敲的貨色。對付這種人,你要以牙還牙,光憑生悶氣不起作用,要知道,生氣踢石頭,疼的是自己的腳。”


    秦粉懷疑許健貪戀她的走光畫麵,杏目圓瞪,喝道:“轉過臉去!你說夠了沒有?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妥當,用不著你操心,盒飯你拿走,吃完到樓下等我。”說完,她扣上最後一個紐扣。


    許健一聽,臉色“騰”地紅了起來,顯然,他也成為秦粉眼裏的色鬼了,經受刺激,逃得比飛賊還快。


    這秦美人話雖說自己可以擺平糗事,但她知道李未央這條癩皮狗不會就此罷手的,以後,說一定某一天晚上,那狗就像幽靈一樣出現,還會糾纏於她,咎由自取,這大概就是濫情的代價吧。


    細想一下:男女之間,談情說愛,就像1與1的形體碰撞,偶然也有正直結合,那是一種完美重疊,一個偶然傳奇,剩下的,都是愛與恨的磕碰交錯了,到最後,真正表現出風度,全身而退,願意給予對方祝福而又不存一絲恚恨的,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李未央耍流氓找揍,那是必須的。不過,因為他這個流氓,許健卻是撿了便宜,無意間看到秦粉受辱後露出的凝脂肌膚,看到以後,他這個武功高強的鐵漢幾欲摔跤,自此,墜入了溫柔鄉,而後,要想忘掉秦粉露出的肚臍,那片如玉的肌膚,那片顫動的高原,他能做到嗎?


    情河黲黷,不分南北。


    就在許健憂憂悒悒地墜入秦粉的“潘多拉魔峰”,一個蠅量級的人物——裘乾,此時正惦記著袁茵的高原。


    袁茵對金錢那種過度渴望深深刺痛了裘乾,這讓他認識到,要想征服袁茵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他必須卷土重來,擁有屬於自己的真正富貴。情河黲黷的裘乾收斂了玩心,全心跳進錢眼裏。就在這一年,臨近歲杪,正值各廠家與農資經銷商結賬的時候,他忽然下了一步險棋。


    一天,裘乾儲放農藥的倉庫突然被大火吞噬了,在青屏農資界,這一時間成為了頭條新聞。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少有人知道,那把火是裘乾自己放的。


    原來,這裘乾為發橫財,早就起了歹念,故指使親信將倉庫裏主要存貨偷偷轉移了,隻留下少部分新貨掩人耳目,剩餘都是些過期陳貨,水火無情,造成全軍覆沒的假象,借以賴掉供貨廠家的欠款。


    失火當日,裘乾將這一事件描述成噩夢,逐一電話告知各個農藥生產廠家。可憐那些農藥廠家萬萬沒有料到裘老板會上演這出戲。受害最深的當屬湖北一個廠家。這個廠家本來就是個小作坊,一聽說裘乾的倉庫失火了,公司老總的心髒險些跳了出來,親自出馬,火速帶幾個助手趕到了青屏。


    裘乾將他們帶到倉庫,指著牆腳堆放著的一攤焦頭爛額的箱裝農藥,裝出一副破產商人可憐模樣,說道:“我們拚盡全力搶救,就剩這麽些。你們的貨還剩一點,都在這裏邊,過一會,我讓人挑一挑揀一揀。放心吧,孫總,隻要稍微像點樣子,來年我一定幫你賣掉,我還希望來年咱們加大合作力度呢。”裘乾拍了拍胸脯,慷慨承諾。


    “這些貨上財產意外險沒有?”那公司老板問。


    裘乾說道:“啊呀孫總,你不知道,咱是個大老粗,打比方說‘一’吧,它睡在地上咱認識它是一,站起來咱以為它是扁擔。保險事情,咱根本弄不明白,更別說買不買的啦。”


    那老板看上去十分失望,一聲不吭地目測這一堆農藥。這些破玩意,所有廠家產品加起來,充其量不超過兩噸,還挑揀個毛線?隻聽他幹笑幾聲,說道:“賬麵上,你欠我們不少錢呢。裘經理,你們單位出了這麽大事,我深表同情,你欠我們的賬,我會適當減免一些的,但是,大頭鉤,我們一定要拿,必須拿!”


    那老板說到最後,斬釘截鐵,就差挑明經公的態度了。裘乾唉聲歎氣,頗為無奈的樣子,說道:“我說孫總,不是你們一個廠家,其它廠家也急。你們現在要錢,不等於趕綿羊過火焰山,往死裏逼嗎?我現在餓得想喝點西北風,老天爺都不願意給啊;我想賣身上零件,拆胳膊卸腿割耳朵剜眼,也沒人敢要啊。再說,我賬本都放在這倉庫的櫃子裏,也被燒光了。我這腦子現在亂成一團麻似的,口說無憑,咱得有證據啊。”


    一聽裘乾有耍賴的意思,廠家業務員按捺不住了,再一聽說要憑證,他忙接話道:“欠條你都打了,還要什麽證據?不到迫不得已,我們不想走法律程序。”


    裘乾故作驚訝狀,問道:“欠條,我打欠條了嗎?”


    “在這呢。”


    說著,隨行會計拉開公文包。


    裘乾說聲:“我看看。”不容分說,他就搶過欠條。


    “不錯,是原件。可是,簽字的人不是我啊。”裘乾故意說道。話未落音,他突然做出一個雷人的舉動:迅速把欠條搦成團,塞進嘴裏了。


    這幾個湖北人一見,全都傻眼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想上前阻止,裘乾已經生生地將欠條吞咽下肚,像是鸕鶿吞魚似的。


    “你?!”那個業務員惱羞成怒,仗著身板厚實,上前就欲胖揍裘乾。忽然,裘乾身後四五個搬運工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擋在他的身前。


    “你想找死嗎?”


    有一人冷冷地說道,說完手就伸向腰際,那裏藏有利器。


    這幾個搬運工是裘乾通過韓功課雇來的打手。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那幫湖北人害怕吃虧,不敢硬頂,那個孫總一遞眼色,業務員就撤回身形,不再逞強了。


    其實,即便他們擒得住這幾個打手又能怎樣?反正不能上前把裘乾殺了,然後開腸破肚將欠條取出來。這下大撒把,他們遇到高手了,幾十萬注定要化為烏有,他們這群九頭鳥沒能鬥過青屏一隻座山雕啊。


    紛繁人世間,最難看透的是人心。有的善良是陽刻的,有的善良是陰刻的;有的美麗是陽刻的,有的美麗是陰刻的;有的真誠是陽刻的,有的真誠是陰刻的;有的感激是陽刻的,有的感激是陰刻的;有的信譽是陽刻的,有的信譽是陰刻的。陰陽在城府,關鍵看人品。


    打發走了那幫湖北人,還有一個廠家的業務員雷打不動,硬是賴著不走。那業務員郭姓,連說回去就會被開除,不僅如此,他的房產證還押在公司財務,到時候,公司會向他索要賠償的。


    小郭滿眼絕望,幾欲成了裘乾身後的跟屁蟲。裘乾驅趕不走,又不能當成蒼蠅一巴掌拍死,煩悶不堪,忽然心生一計,想到了仙人跳,於是,他伺機躲開這個郭經理,厚著臉皮找雲豹幫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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