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咳,咳。”


    韓功課聽後笑得咳嗽起來,到後來,一口氣沒頂上,險些斷氣,也不知道他是被趙酒窩的話噎的,還是壞事做多了,老天要膺懲他。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就聽他說道:“五十萬現金,誰也不好隨身帶啊。這樣吧,你給我一個銀行賬號,我明天安排會計打過去。我堂堂一個韓大老板,不會為了區區五十萬輸掉人品吧?何況我還想享你十年福呢。”


    這個人渣之所以笑得像是有病,繼而險些暴斃,原來因為疼錢疼的。話卻說得十分中聽,顯得自己多像個人物似的。說完,伸手過去撩了撩趙酒窩的下巴。


    趙酒窩擺了擺臉,甩開了韓功課的鹹豬手,一邊輕蔑地笑道:“我的個去,老娘還是**的時候就被你玩了,你還跟老娘談什麽人格?好吧,明天就明天,我諒你也不敢食言。”說著,她翻出手機裏保存的一條信息,把一個銀行卡號連同姓名都發到了韓功課的手機上。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賬號,你打他賬上去吧,打完告訴我一聲,我好去取。”


    趙酒窩解釋道。


    韓功課翻開短信,當看到袁金林的名字時,他的眼睛登時就被不明利器紮了一下。揉罷再看,還是袁金林。


    乖乖,這雛兒幫袁金林套錢來了!想他袁金林,把我心愛的女人搶走了,這又派人掏我腰包。打劫啊?


    韓功課無名火起,也不管是他主動討飯的,要化五十萬買人家的十年青春,這會兒反是倒打一耙,開始懷疑趙酒窩的動機了。


    但他畢竟久涉江湖,受傷了也不會輕易在敵人的麵前呻吟一聲,故而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這人是誰呀?你親戚?”


    趙酒窩少不更事,一直努力揮灑身上的義氣,這回剛好有了表現的機會,於是,她的心靈的花朵,就有一種別樣的綻放,滿臉自豪地說道:“不是親戚。是位江湖上的朋友,不過,我蠻喜歡他的。”


    “哦,是這樣?”


    韓功課輕輕回了一聲。本來,他真打算花五十萬買趙酒窩十年青春的,他都想好了,滾動式結算,比如說第一年給趙酒窩五千,明天就安排會計打過去,第二年一萬,第三年一萬五,逐年遞增,第十年結清,就像中國樓市按揭房貸的一種償還方式。這回見趙酒窩與袁金林混到一處,十幾年前袁金林橫刀奪愛留下的傷害,潮汐一樣,立馬又吞噬了他的生活。他心說,給你錢?你做夢去吧!


    趙酒窩卻不知韓功課的內心世界,真以為自己從此發達了,出了賓館,她忙打電話,集結綠毛小子幾個人去找翼龍。


    此時,翼龍正在院子裏練功,透過鐵柵欄,見趙酒窩帶人來了,還以為像往常一樣,是來學藝的,因而,老遠就打起招呼,要他們快來過幾招。


    誰料進了院子以後,趙酒窩開門見山,一照麵就揚言帶這幫小弟兄另立山頭。


    翼龍知道他沒放款給袁金林,以趙酒窩的個性,必定心裏賭氣,可他沒料想這丫頭這麽快就心生二念,帶一幫毛孩蛋向他攤牌來了,這哪裏是學藝啊?分明大張撻伐。


    想到這,翼龍的心中不禁大怒。他想,別看現在就他自己,若論拳腳功夫,這幾個人加起來也未必贏他,當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旦打起來,這些毛孩子不會考慮後果的,真要動刀動槍的,那就不好說了。


    翼龍害怕小子們腰裏藏刀有備而來。此外,他也不想在自己家門口生發事端,再三權衡,就沒有即時爆發,隻說另立門戶是趙酒窩的權利,悉聽尊便吧。


    趙酒窩一直尊翼龍為大哥,見他沒有怪罪,也不好再撂冷臉。臉色慢慢又恢複了幾分天真,告訴翼龍,她馬上就會變成有錢人了。


    翼龍聽後淡淡一笑。畢竟現在吃青春飯的太多,包二奶的,養小三的,都不好說。依照趙酒窩的情況,能力沒有,相貌卻是十分姣好,短期內想要發財,求人包養,也許是她的一種暴富方式,因此,就沒有問及趙酒窩發財來由,而是說道:


    “那好啊,酒窩,我先祝你早一天發大財,以後再遇到大好事,別忘了想著龍哥點。不過,江湖險惡,以後遇事你務必三思,特別是錢上的事,一定要親兄弟明算賬。好了,以後,如果你心裏還有龍哥在,遇到不明白的事情,盡管來找我。”說罷,他拍了拍趙酒窩的肩膀。


    就從袁金林借錢那件事情上,趙酒窩已不再把翼龍看成真正的朋友了,所以,現在,此君的話是不是真心的,都與她的感動毫無相幹。出於禮貌,她隻是說了句:“以後在青屏道上混,還望龍哥待見。”


    翼龍謙遜地說道:“咱們是相互幫扶,相互照顧,說不定,我還得跟你混呢。”


    打發走了趙酒窩一夥人,等到了晚上,在派人查明趙酒窩在一家酒樓喝酒以後,翼龍就帶幾個精幹的弟兄開了過去。


    這幾個白家幫弟子,生得跟翼龍一樣,個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說要打架,不帶武器,嚇也能把人嚇得半死,更別說他們每人手裏執一截鋼管。


    幾個人進了酒樓,翼龍推開趙酒窩所在的包廂,率先邁步走了進來。身後的彪形大漢隨即魚貫而入,倚靠西山牆一字排開。


    “好熱鬧啊!怎麽?這麽好的一桌菜,也不給龍哥留點?”就聽翼龍聲如洪鍾地說了一句。


    一幫小子正陪趙酒窩喝到興頭,見到這個陣勢,嚇得臉色土灰,立刻不吱聲了。


    翼龍掃視現場,見這幫孩子手上沒動作,沒有反抗的意思,也不刁難他們,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不怕身上濺血的話,就留在這裏看熱鬧,要是想活命,該回學校的抓緊回學校,該回家的趕緊去見爹娘,都給你們爹娘省點心吧,還不快走?滾!”


    前邊那些話,像是一位黑老大說的,中間那段,語氣十分舒緩,像個大哥哥,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的臉色又拉了下來。


    一見鋼管沒砸到頭上,這等好事,小子們哪敢逗留?但見他們慢慢起身,一個個低頭溜出去了,然後如鳥獸散。


    那個綠毛小子瞟了趙酒窩幾眼,見趙酒窩麵不改色,起初也有些強硬,可當看到其他人都嚇跑了,他也沉不住氣了,這會兒,但見他慢慢低下了頭,然後屁股就與板凳分離開來。


    趙酒窩眼見著綠毛小子灰溜如鼠的形態,滿臉的失望,就在綠毛小子離開房門之際,她抓起盤子裏半張烤豬臉,一下子砸向綠毛小子的後腦,“去死吧你,我真瞎了眼,認識你這個腦殼薄怕敲的膽小鬼,你爹真該把你射到南牆上喂蒼蠅!”


    趙酒窩無比悲壯地尖聲叫道,幹枯的絕望瞬間燃燒起熠熠憤怒,又因為勢單力薄的烘托,肮髒的話,聽起來卻是十分淒涼。


    江湖的魅力,愛恨情仇,總在刻意之後無意地轉換,一次美麗的邂逅,一個身不由己的背叛,一柄斷劍,一鉤殘月,細流,驚波,猶如夢的變勢,讓七情六欲更加難以掌控。


    翼龍目光炯炯地望著趙酒窩,等到綠毛小子走後,他不想嚇壞這個小姑娘,故而,將嘴一努。


    隨行的幾個彪形大漢心領神會,就出門靠邊站了。屋裏隻剩下兩個人,一位身子單薄的小混混女,一位三十出頭的叔叔級別的黑道硬漢。真要血拚,這也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啊。


    翼龍關上門,走到趙酒窩跟前,問道:“這是你的酒吧?”問罷,也不等趙酒窩回答,端起她跟前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然後,翼龍抹了抹嘴邊的酒水珠子,說道:“好了,喝了你的酒,不管是敬酒還是罰酒,也不管你歡不歡迎,酒窩,今晚這頓飯,單子我買定了。”


    酒水灌腸,酒氣嗆嗓,說著,翼龍就坐了下來,然後挪動一把椅子,示意趙酒窩坐到他的身邊。


    趙酒窩生鼓著香腮,聽過吩咐,踢了一下椅子,故意離翼龍遠了點,然後一屁股拍了上去,嘟囔:“誰若想訛我,我先噴他一臉狗屎。”


    這話明顯是說給翼龍聽的。


    翼龍覺得身旁這個小姑娘稚嫩可愛,微微一笑,說道:“進了江湖門,都是苦命人,就憑你一個女孩子家,酒窩,我不會欺負你的。等你翅膀硬了,羽翼豐滿了,再另起爐灶也不遲啊,跟我回去吧,咱們繼續合作。剛才那些小兔崽子,隻要我一聲招呼,明天保準收到我的麾下,隻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保證今後他們還是你的人,聽你使喚。相信我,酒窩。”


    一邊說,翼龍一邊用期許的目光盯著趙酒窩。聽得出來,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誠懇。


    誰知趙酒窩並不領情,冷冰冰地說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哪怕閑著沒事去看螞蟻打架,也不回去了。”再一想那些平素跟在她身邊混吃混喝愛說大話的小子,不禁罵道:“那些扛不起事的孬種,從今往後最好別讓我遇到,要是讓我遇到了,當心我打得他們尾骨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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