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精英,羅建業卻不知白美玲怎麽想的。在他看來,白美玲借題發揮的能力,完全可以擊敗一位懸疑作家。這時,就聽他冷笑道:“你一輩子也改不掉那顆逞能的心。婦道人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三件事情能做好,你就算個成功女人。”


    臥槽,大男子主義又來了。


    白美玲一向難容羅建業這種對婦女封建性質的偏見,反唇相譏道:“恰恰相反,是你虛榮的胸腔裏淤積太多的爭強好勝。”


    白美玲有些話都是九畫加一畫,但她的點穴手也太高明了,竟點羅建業死穴,揭他的短,要他的命,這讓羅建業情何以堪呢?


    羅建業被妻子淩厲的攻勢逼得狼狽,這時耍起了急腔:“一座山上生活兩隻同性的老虎有仗打,想不到生活一公一母也有仗打。”


    意思是說,妻子是母老虎唄。


    白美玲想不到丈夫變個花樣罵她,惱羞成怒地說道:“你罵我是母老虎?羅建業,羅禿子!虧你做過多年企業老板,自稱高素質深涵養,話說得這麽難聽一點也不臉紅。你不就想離婚嗎?告訴你,沒門!”


    顯然,禍水引向表妹譚雁齡了。


    羅建業不是認為自己沒有錯,比方說他與譚雁齡的鵲橋相會。不過,白美玲也過於強勢了,一個他想踩在腳底的女人,卻總騎到他的頭上頤指氣使,這樣的家庭三天兩頭不起風才怪。


    年齡一大,羅建業的話也就多了,甚至有些潑婦的胡攪蠻纏。


    就聽他說道:“可我不同,我受夠你了,也許,問題中年是我們兩個人必須麵臨的考驗,可是,你的更年期症狀看來沒完沒了,似乎要陪伴你整個後半生。有時我在想,能有什麽好辦法阻止我們無休止的爭吵,思前想後,除了離婚,沒有第二種解法。其實,離婚不好嗎?離了婚,你這個事業型女強人再也沒有人與你爭吵讓你分心,你可以集中精力做大你的事業,而我從此抵達我的天堂,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哈哈。哄三歲小孩呢?


    白美玲真的氣壞了,不顧一切地咆哮:“你的更年期已經向你宣戰了,羅建業!”


    然後,谿刻地說道:“你以為天堂很好進嗎?裘堅死了,譚雁齡成了寡婦,這回你可以放開手腳了。不過,你以為譚雁齡還會愛你嗎?她精力正旺,難道還會向一個半貨老醃瓜投懷送抱?送房子送車,能換你身上二兩三錢肉?你做夢去吧!”


    這話無疑是顆冰涼的子彈,將羅建業與譚雁齡的關係以事實擊穿。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羅建業也不遮掩,爽當攤牌道:“即使她不愛我,在我心裏,她仍然是我唯一裝下的女人,我把她當作精神依托,也當作紅顏知己,與她生活一天,好過與你這個印鈔機生活一輩子。我已經很知足了。”


    白美玲譏道:“這是你多年前就想跟我說的心裏話吧?藏著掖著,還沒捂臭?這若掛在嘴邊,當心你嘴皮有朝一日風成臘肉!你不就喜歡看我變老嘛,這回正合你意。”


    “你!”


    爭吵,暫時看不出哪一方占據上風,這似乎是一場沒有勝利也沒有失敗的永久的戰爭。


    正當羅建業夫婦進行著激烈爭吵,這邊,百順化工公司與金色集團進行的馬拉鬆式談判終於取得了實質性進展。


    這個時候,由於省委省政府對於青屏環境現狀高度重視,青屏市政府引導搬遷百順化工公司老廠區的工作,已經變成勒令搬遷紅頭文件。老板池承諾急於尋找一個資金雄厚的合作夥伴作為靠山,因此,在合作條款上,難免作些讓步。


    而至於金色集團,此時日子也不太好過。於前一年出現的美國次貸危機已經演化為更具規模的金融風暴,致使建築行業哀鴻遍野。金色集團資金已經有數十億套進房地產業,秦粉頻繁遄返各地,她的精力主要放在金色旗下上千套空置樓盤運作上,多方促銷的同時,她在苦盼樓市回暖。


    樓市蕭條讓秦逾越下定決心進軍青屏實體企業。在金色集團發行第三期公司債券期間,其名下的子公司,鏡江農藥股份有限公司生產廠區搬遷到了青屏經濟化工園,與百順化工公司新廠區合為一處,並由秦粉代表金色集團與池承諾在合同上簽字並互換了文本。


    按照雙方約定,鏡江農藥與百順化工合資以後,百順化工公司易名為百順化工集團。按出資比列,由原有的百順化工公司一方控股,但是,為了牽製百順,金色集團建議再尋求一家合作夥伴,最終,這一方案也被認可了。


    這樣,百順占股45%,鏡江農藥占股40%,另有台灣一家化工公司參股15%。這家台灣公司,法人其實是秦錦,與鏡江農藥兩位一體。


    格局既已形成,明麵上池承諾是最大股東,可如果他有損集團利益,其它兩方聯合起來同樣可以控製他,這是金色集團總裁秦逾越鐵定的一步棋。


    這一天,百順化工集團舉行揭牌及新廠區奠基儀式。青屏市新任市委書記何繼承,以及發改委、招商局等單位領導來了一大幫。唐州市市長孫正道帶隊的一幹人馬也來了。


    高朋滿座,百順化工集團董事長池承諾紅光滿麵。


    不過,百順化工集團第二大股東,金色集團總經理秦粉的缺陣卻讓儀式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遺憾。


    秦粉並沒有因為陳君尋提出分手而停止追隨陳君尋。此時,她正在陳君尋租賃的商品房裏幫他收拾行李。


    不一會兒,陳君尋的手機響了起來。秦粉拿過手機,看了看顯示屏,見是池承諾的號碼,就對陳君尋說道:“告訴他,說你沒有見到我。”


    打量著秦粉,陳君尋雲裏霧裏地接通了手機。


    就聽池承諾焦急地問道:“喂,老同學,看見秦總了嗎?要是在你那裏,請她趕快接我電話。”


    果然,是找秦粉的。


    陳君尋眼見秦粉不停擺手勢,這才明白過來,會意點頭,緊接著回道:“你開什麽玩笑!池總,她怎麽可能跟我在一起?你那邊今天不是揭牌嗎?她是跟百順合作的,又不是跟我合作。我現在不是百順的人了,她怎麽可能跑我這裏指導工作呢?你打她手機問一問吧,池總,祝賀你家大業大年年發大財啊。”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百順化工公司的擴張,無疑加大青屏汙染,這是陳君尋不想看到的,因而,後邊那兩句客套話,純粹違心所說。


    池承諾還想追問,沒來及張口,就聽到掛機的忙音,看了看手機屏,心裏著急,不禁大罵陳君尋狡猾玩狎不夠義氣。


    這邊,陳君尋停下手裏的活,轉而問秦粉,“你關機了?”


    秦粉不以為然,又對陳君尋的機敏表現十分滿意,因而笑盈盈地說道:“不關機怎麽做賊呀?”


    陳君尋正起臉色,“你給我聽好,秦大經理,你在百順化工集團投資了五千萬,五千萬啊,它不是一個小數字,現在該你拿龍頭的時候,你卻躲到這裏陪一個天涯浪子,你這樣做無疑是在支票上畫漫畫。”


    秦粉本來隻把賺錢看成玩數字遊戲,五千萬對於一個資產數百億家族的千金小姐來說根本就是個小數點,加之她受到陳君尋影響,對化工產業的興趣漸次衰退,合作簽字也隻是被父親逼迫,字已簽定,揭牌儀式上與那幫臉上硬擠微笑的政客走在一起,助手卜凡足以代表了,她去不去的,現在更是不以為然。


    又一聽陳君尋說起天涯浪子,她的傷感複又潮起,生離死別的,真不知以後的路在哪裏。


    “五千萬全淹死又能怎樣?空頭支票上畫漫畫,我樂意。最初我想跟百順合作,完全是因為你,現在你走了,把錢投給池承諾,已經上升到集團的層麵,就我個人來說,所有的意義都不重要了。再說,我在青屏搞房地產賺到幾個億,我可以一分不帶走,將它全部回饋青屏社會。隻是,錢沒了可以賺回來,人走了,還能回來嗎?”


    說著說著,這位美女老板就說到了傷心處。


    “如果花五千萬能夠陪在你身邊,我願意用它去買一天的時光,如果空頭支票上能夠畫出一個像你一樣的人,我願意天天畫你。你是作家,你告訴我,會有這個童話故事嗎?”


    陳君尋無語。


    “我的手太笨了。明天走,好嗎?算我求你了,就陪一天,讓我好好伺候你,親自下廚房。這次我做菜肯定比上一次好吃,那次偷偷摸摸,我放不開手也直不起腰板,這次不同,這次我要抬起頭來做一回你的女人。就讓我做一回家庭主婦吧,讓我好好伺候你。”


    秦粉乞哀告憐。想起那次江桐去張家界旅遊,她裝扮成訂奶工混進陳家之事。一經回味那種熱烈,那些纏綿和提心吊膽,秦粉就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北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嚴冰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嚴冰舒並收藏北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