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唐曦先去向太太請了安, 便去了榮慶堂陪老太太, 同時也是跟老太太學習如何管家。


    在閨中的時候,她母親也教過她如何管家, 但唐家清貴, 規矩與公侯之家的區別可就大了, 她若是拿在唐家那套管榮國府,一準兒出問題。


    賈赦讓她來跟老太太學習管家, 並非是說說而已,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 她不會辜負賈赦的心意。


    不管賈赦做什麽,都是希望她能真正的在榮國府站住腳,而不是一個什麽人都能糊弄拿捏的新媳婦。


    當然,不想辜負賈赦的心意是一點,還有另一點。


    她是榮國府的大奶奶,早晚榮國府的管家權會交到她的手上,到時候她管還是不管?


    若不管,就把權利都推了出去, 還是原本就屬於她的權利, 這豈不是蠢?


    若管, 你不懂榮國府的規矩, 出了什麽差錯, 下人們心裏難免不滿, 背地裏說什麽, 你還能管得住他們的嘴?若是罰了他們,就像她之前對賈赦說的,這府裏的下人姻親關係雜亂的很,不知道你罰了誰就會連帶的得罪了旁人,得罪的人多了,下人給你使絆子,你什麽摔倒的都不知道。


    便是什麽都有賈赦幫她撐腰,這些下人還是會看輕她,不會管家的當家主母,誰瞧得起?


    因此,該學的還是要學,不管今後用不用得上,用不上也沒什麽損失,但若用得上你卻不會用,這就是你的錯。


    這邊唐曦跟著老太太學習管家,當真是用了十分的心,老太太也愈發憐惜唐曦。


    而賈赦,晨起用了早膳便應邀出門會友去了。


    山海樓,二樓雅間。


    “恩侯如今成了親,感覺就是不一樣了。”牛繼宗喝著酒調笑道。


    賈赦哼笑,“老兄你是過來人了,有什麽感覺不一樣的?”不過就是調笑他罷了,當真就是蠢了。


    “嗨,感覺當然不同啦,我家那個是武勳家的姑娘,性子辣的很,你家那個出身書香門第,想來滋味不錯吧?”牛繼宗話音剛落,便自覺失言,看向賈赦,果然黑了臉。


    賈赦麵上的笑意盡數斂去,冷聲道,“牛繼宗,你最好把這話收回去,否則別怪我翻臉。”


    牛繼宗那番話前麵就算了,最後一句就像在形容勾欄院的妓子,端的下流!


    若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當時就要翻臉打人了。


    牛繼宗咧咧嘴,雖說知道是自己失言了,但是賈赦如此強硬的態度,還是叫他有些下不來台。


    “恩侯,不至於吧?不就是一句話嗎?”牛繼宗也有些心裏不舒服,喝了酒難免還有些氣性兒上頭。


    賈赦霍然起身,“不至於?牛繼宗,你怕是酒喝多了,腦子也被你丟了,滋味不錯?那是我的妻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見兩人鬧了起來,在場的其他人都停了寒暄,不由麵麵相覷,謝瑾見兩人有打起來的架勢,忙上前拉著賈赦,一邊對牛繼宗使眼色,“繼宗,本就是你出言無狀,還不快道歉,恩侯新婚燕爾,你這麽說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實在是有些失了分寸,快道歉。”


    謝瑾出麵到底是給了台階,牛繼宗本就知道是自己的錯,不過是賈赦態度強硬,讓他有些忍不住罷了。


    不過謝瑾的梯子遞得很是時候,他若是不借機下台,顯然賈赦的態度也是非要一個結果的,到時候鬧起來,誰的臉麵都不好看,本就是他一句話說得不好惹怒了賈赦,倒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下台。


    牛繼宗倒了杯酒,舉杯認真的看著賈赦,“這次是我的錯,是我出言無狀,喝多了嘴就沒個把門的,是我說話沒過腦子,恩侯大度,原諒則個,如何?”說完一杯酒下肚,但賈赦的臉色還是不好看,見狀,牛繼宗繼續倒酒,“一杯酒若是不夠,我繼續喝。”如是又繼續倒酒喝酒,十杯酒下肚,牛繼宗顯然有些上頭了。


    賈赦擋住他繼續倒酒,板著臉道,“這次就算了。”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事兒就算揭過。


    賈赦也沒有再擺臉色,再擺臉色就過了。


    “誒,對了,恩侯,你如今都成親了,可有什麽打算?”


    牛繼宗鬆了口氣,晃了晃暈暈的頭,自覺的轉移話題。


    “什麽打算?”賈赦興致不高的回了一句,目光看向窗外,有些出神。


    不知道曦兒一個人在府裏,難不難熬。


    女人啊,沒出閣前隻能母親帶著出門,出閣之後若有公婆侍奉,也不能隨意出門,便是沒有公婆侍奉,出門也要有合適的原因,比如誰家設宴請了你去,或者誰家辦喜宴,抑或其他,否則平時就要待在小小的院子裏,麵對的不是府裏的管事、仆婦,便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時間長了,再聰明的人腦子也得秀逗。


    不行,他家曦兒這麽聰明,可不能在家裏呆得腦子都迂了,若有機會,不如帶她出去玩玩兒。


    聽說江南風景如畫,應該是個旅遊的好去處。


    “恩侯?恩侯!!”


    賈赦回過神來,便見眾人都看著他,疑惑的道,“怎麽了?做什麽都看著我?”


    “你剛才在想什麽呢?叫你那麽多次都不應。”牛繼宗還以為賈赦記恨他,故意當沒聽見呢,但看賈赦的樣子,似乎是真的走神了。


    賈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然不可能說他剛才在思念嬌妻,轉移話題道,“剛剛走了神,你們剛才說什麽?”


    “還不是明年的武舉,問你明年參不參加,你倒好,居然走神了,想什麽好事兒呢?”牛繼宗抱怨著道。


    賈赦喝了杯酒,輕笑道,“我就不參加武舉了,我這樣的出身,何必去占別人的位置?早晚也是得繼承爵位的。”


    “從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看來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了,這是沉醉溫柔鄉,不去想前程了?”眾人調笑道。


    賈赦不以為意,“懶得跟你瞎扯。”


    “好,不瞎扯,”牛繼宗喝了口酒,壓低了聲音道,“那你跟哥幾個解釋一下,對付陸子林怎麽不叫上咱們?”


    陸子林如今已經被下了獄,這次是出不來了,聖上都發了話,誰還敢陽奉陰違的放了他不成?


    起初他們也沒當回事,雖然跟陸子林有些舊怨,聽說陸子林被下了獄,頂多就是在背後幸災樂禍罷了。


    但他們無意中卻撞見了陸子柏查賈赦,他們跟賈赦是一夥兒的,便跟了上去,隨後便知道陸子林這麽倒黴都是賈赦的手筆。


    畢竟賈赦使人設計陸子林,也沒做的多隱秘,那枚丹藥是從孔祿手裏流出去的,換個人隻會查到那遊商身上,但陸子柏卻不是那些蠢貨,他直接查到了賈赦頭上。


    而孔祿是賈赦的人,這並不是秘密。


    陸子柏倒是不認識孔祿其人,還派了人查這個將丹藥賣給遊商的人是誰,但牛繼宗他們幾個,聽了這些人的形容便知道是孔祿。


    他們跟賈赦算是世交了,也知道賈赦身邊有些賈代善培養的人,都充作了賈赦的隨從,各個本事出眾。


    而孔祿,他們就更加印象深刻了,因為他們沒少通過賈赦請孔祿幫忙查些消息,也因為孔祿人脈廣,他們有些見不得光的事兒,也難免請托到孔祿頭上。


    賈赦意外的看著他們,“你們都知道了?”


    他雖然做的不是很隱秘,但是陸子林的事兒跟牛繼宗他們又沒關係,他們怎麽會注意到?


    不過賈赦也不在意,牛繼宗他們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畢竟他們跟陸子林也有些舊怨。


    “在座的都知道了。”


    “知道了便知道了吧,別說出去就好。”賈赦神情淡淡的喝酒,“至於為什麽不叫上你們,這事兒跟你們有什麽關係嗎?我設計他是私仇,你們跟他有什麽仇?”


    而且,他對付福安長公主府不是沒有風險的。


    福安長公主畢竟是公主,還是當今陛下的長姐,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但也因為利益牽扯,關係比同胞姐弟也不差多少,長公主的兩子一女都是皇室宗親,他那些算計若真是被擺到台麵上來,少不得要治他一個謀害皇親之罪。


    也虧得陸子林自己招搖,居然半道兒又招惹了個姑娘,還正好踢中了他那命根子,否則他算計陸子林的事兒,隻怕沒多久就得查到他頭上。


    畢竟他做的並不隱秘。


    “仇是沒有,舊怨倒是不少,這廝往日仗著他娘是公主,沒少在咱們麵前顯擺,如今還不是進去了,哼!”


    牛繼宗咧咧嘴,倒了杯酒喝下去,又道,“不過有件事兒,哥哥得提醒你,雖然你沒打算叫上咱們摻和,”頓了頓見賈赦不為所動,翻了個白眼道,“陸子柏已經知道是你在算計陸子林,旁人都以為是陸子林自己作死,陸子柏卻直接查到你的頭上,你若是不趕緊動手,接下來倒黴的可就是你了。”


    聞言,賈赦頓時一凜,“他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事發至今才過了三天吧?


    而且有那個姑娘的事兒做掩護,陸子柏居然還能這麽快查到他頭上,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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