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長公主楊婷被貶為庶民,公主府她自然也是沒資格再住了。


    楊婷求到陸府, 卻連門都進不了。


    陸子柏確實不忍上了年紀的母親流落街頭, 但他絕對不允許母親帶著那個孽種住到陸府,不管曾經母子、兄妹之間感情多好, 如今都已經變了質。


    何況, 陸府雖然是陸謙為他和穆氏準備的宅子, 但也是用公主府的銀錢置辦的,陛下沒把這座宅邸當做公主府的財產收回, 而是賜給了他,已是皇恩浩蕩。


    他若是將母親和已經改姓楊的楊婉兒收留, 陛下隻怕轉頭就要收回陸府。


    他如今已經幾乎失去了一切,陸府若再收回,他和妻兒該怎麽辦?


    是的,穆氏已經診出了喜脈。


    最重要的是,他這個不安於室的母親,向來不喜歡穆氏,而楊婉兒小小年紀更是心腸歹毒,他絕不會讓這兩個人住進府裏, 否則到時候弄沒了他和穆氏的第一個孩子, 他隻怕後悔莫及。


    沒有收留楊婷, 但陸子柏到底不是無情之人, 不忍母親流落街頭變成乞兒, 還是在城西買了一所小院子給她安身。


    至於更多的, 他就無能為力了, 他不可能再讓母親過從前奢華的生活,隻是母親手無縛雞之力,又無任何生活的技能傍身,楊婉兒更是一個四五歲的孩童,根本就是個拖油瓶,陸子柏為了這兩母女不被餓死在家裏,到底還是給請了個廚子,買了個丫鬟過去,衣食都不缺,再多的他就不會給了。


    若非朝堂下了明旨,他都不知道母親這些年包庇陸子林都做了多少惡事,陸子林在外的名聲不好,他知道,但他不知道陸子林手裏居然有那麽多條人命,若是早知道陸子林這些年害了這麽多條人命,他怎麽都不會去幫忙試圖將陸子林從牢裏救出來。


    賈赦這邊,借著空間戒指的便利,將陸謙偷換了出來,趕在七天藥效的最後一天將解藥喂給陸謙吃,這才沒讓陸謙的假死變成真死。


    其實賈赦本是打算火燒靈堂,然後趁著大火將陸謙的身體偷換出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誰料陸子柏居然會因為陸謙的死大受刺激,連夜帶著陸謙的身體搬去了陸府,陸子柏將靈堂設在那邊,他就不好再用原先的辦法了,隻能找時機將陸謙的身體偷換出來,好在一切順利。


    給陸謙喂了解藥,賈赦便將人丟給了焚香,自己連夜趕回榮國府。


    至於陸謙,服了解藥後很快就醒了,知道陸子柏做的事兒後,雖然後悔給陸子柏的心裏留下了陰影,但到底是解決了兒子的危機,沒了他這個爹,也同樣沒了拖後腿的母親和弟弟妹妹,陸子柏帶著穆氏過日子,必然和和美美。


    到底是成了家的人,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他是如此,子柏也是如此。


    從悲痛中走出來後,子柏會好好過日子的。


    懷著複雜的心情,陸謙連夜乘船往金陵而去。


    而賈赦這邊,剛回府就被丁總管堵住了。


    “丁總管……”


    夜晚太暗,丁總管提著燈籠,看著賈赦,微微一笑,“大爺,老爺在書房等你多時了,請吧。”


    看樣子,老爺是發現他做的事兒了。


    來到榮禧堂書房,賈赦剛進門就見賈代善坐在桌邊,沒有像往日那樣坐在案後。


    “來,坐吧。”賈代善對他招手,倒是不見半分生氣的跡象,甚至……賈赦覺得今兒老爺的心情很好。


    賈赦疑惑的坐在賈代善對麵,主動給兩人倒了杯水,“老爺讓丁總管半夜堵我,出了什麽事?”


    賈代善卻沒說話,看著麵前已經長成大人的賈赦,心情很複雜。


    一晃眼,赦兒都這麽大了。


    赦兒當初為了救唐曦,不惜下懸崖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失控了,但他沒想到,這事兒還有後續,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為了唐曦,居然發動了手裏所有的能量布局,甚至借力打力,將公主府整垮了。


    “現在心裏舒坦了?”


    “兒子心裏很舒坦。”陸子林被陛下當朝下令判淩遲,他心裏怎麽會不舒坦?


    這種人活在世上一天都是浪費空氣。


    賈代善看著兒子疲憊的臉色,歎了口氣,“你在背後的小動作,陛下已經知道了。”


    他知道兒子最近一直在做一些小動作,但沒想到鬧出來的動靜卻這樣大,大的他都驚呆了。


    若非陛下把他叫去了禦書房,他都不知道他兒子居然做了這麽多事兒。


    不過好在,陛下心裏更惱公主這些年的欺騙,倒覺得他兒子做了件為民除害的好事,就是膽子有些太大了,連皇親國戚都敢這樣算計。


    雖然陛下不計較這次的過失,但既然叫了他去禦書房,還提起了這件事,就是在暗示他,賈代善也是聰明人,回府就找賈赦,結果沒想到兒子居然不在家,讓人一查,好家夥,這小混蛋居然還來偷天換日,膽子大破天了。


    若非他兜著,這事兒已經傳到禦前去了,陛下之前不計較,是因為不知道駙馬是假死,隻當賈赦找駙馬就是告訴駙馬陸子林和陸婉兒都是野種,於是駙馬回府才會攔著陸子柏救陸子林,還不惜打得他下不來床,結果公主去鬧,駙馬就把一切都說出來,然後被氣死了。


    一切順理成章。


    但若是陛下知道駙馬是假死,那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不但陸謙要被治罪,賈赦也逃不掉嚴懲。


    到時候便是陛下看在他的老臉上饒賈赦一命,賈赦不死也得脫一層皮,這小混賬真是一點都不謹慎。


    “陛下知道了?”賈赦先是一慌,旋即想到什麽,眼睛一亮,“陛下不怪我?”


    陛下既然知道他在背後做了什麽,卻沒有治罪於他,態度便很明顯了。


    賈赦的得意溢於言表,賈代善板著臉嗬斥,“你很得意是不是?若非今兒我替你收拾爛攤子,你與駙馬這出偷天換日的大戲就被陛下知道了,到時候你的下場也未必比楊婷強多少。”


    聞言,賈赦打了個激靈,“陛下知道了?”


    “你若是說駙馬假死的事兒,陛下那邊還不知道。”賈代善閉著眼道。


    賈赦愣了愣,看著賈代善的表情,旋即明白了,悻悻的低著頭,“多謝老爺幫忙。”


    顯然,如果不是老爺幫忙,他現在隻怕已經被抓到牢裏去了。


    “你這次做的事到底還是有些膽大妄為了,若非公主府裏見不得光的破事兒太多,惹怒了陛下,你這次設計陷害皇親,陛下也不會容你,這段時間你最好低調一些,免得被陛下再注意到你,若讓他想起這件事,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次陛下不怪罪賈赦,是心裏更厭惡欺君罔上的福安長公主,不然,賈赦豈能安然脫身。


    “既然如此,老爺,我倒是有件事正好征求你的意見。”


    賈代善挑眉,“說吧。”


    “兒子在京裏總是少不了出門會友,倒不如離京一趟,過了三五月,陛下自然就忘記這件事了。”


    父母在不遠遊,這事兒若賈代善不同意,他還真不能隨意帶唐曦出遠門。


    賈代善眉頭皺起,“你剛新婚就出京,這不行。”


    “老爺,兒子離京不止是為了避開陛下,而是為了老太太。”賈赦見賈代善似乎不想答應,隻好搬出老太太。


    賈代善眉頭皺得更緊,“你別拿老太太扯幌子。”


    “老爺若是不信,盡管去問老太太,”賈赦哼了一聲,“我看老太太思念娘家人,偏偏娘家人遠在揚州,兒子想著老太太怕是時日無多,便說要替老太太去看望表叔他們,順便接他們來京城看看老太太,以解老太太思鄉之情。本來兒子也是打算過段時間再說這件事的,但現在既然要低調,倒不如將這事兒提前,一舉兩得。”


    賈代善知道賈赦的話裏肯定自己添了不少話,但是赦兒的話也在理,想了想,道,“你跟老大家的剛剛新婚,就要離京,老大家的那裏……”


    “老爺,你該不會讓我自己去吧?”賈赦見賈代善有留下唐曦的意思,立刻打斷了賈代善的話,故作驚訝的表情看著賈代善,“老爺,我跟曦兒可是剛剛新婚,您忍心讓我和她分開嗎?”


    “不像話,你們剛剛成親,你自己要去就罷了,怎麽還要帶老大家的一起去?”賈代善皺著眉道。


    賈赦見賈代善訓他,便道,“這是老太太應過的,老爺你要是不同意,隻管去跟老太太說,訓兒子算什麽本事。”說完不待賈代善罵他,起身便跑了。


    賈代善不由愣神,回過神氣得口中不停的罵不孝子。


    次日,賈代善果真去了榮慶堂問起賈赦說的這件事,雖然江氏聽出有很多不實之言,但還是一口全擔了下來,還訓斥了賈代善一頓,說,赦兒小兩口剛成親你就讓他們分開兩地,安什麽心呢?你想氣死老婆子我是不是?


    如此這般,賈代善頂不住老太太的壓力,到底還是應了這件事。


    倒是賈史氏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心裏有些不舒服。


    新媳婦剛進門,還沒在她這裏立一天規矩,就被賈赦找借口服侍老太太去了,說是服侍,當她不知道唐曦就是在陪老太太談詩論賦嗎?在榮慶堂舒服得不得了。


    好容易不服侍老太太了,居然要跟著賈赦出京,簡直是荒唐,偏偏這事兒老太太發了話,老爺也應了,她根本無權反對,心裏難免堵得慌,心裏愈發想著讓次子媳婦早些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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