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這媳婦不能要了, 老太婆還沒有說兩句, 她就對老太婆甩臉色。我這是造的什麽孽,怎麽娶了一位活祖宗。”楚母哭訴道,兒子今天怎麽沒有反應,不應該去教訓一下那個毒婦。


    “姑媽, 你別傷心, 婉姐姐可能是擔心霖兒, 才······”秋容在一旁勸解道,幫楚母順氣。“表哥, 你不要怪楚姐姐,姐姐不是故意氣姑媽。”


    楚塵頭都快要炸了,他剛來到這個世界, 就要麵對婆媳問題。“娘,兒子先回書房處理公務。”他還是先找個地方整理一下記憶。“表妹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您作為親姑媽也要上點心,給表妹找個好人家。”楚塵補充道。


    “哎!”楚母傻眼了,以前兒子看到她哭, 直接就會找兒媳婦算賬,今天怎麽這麽平靜就過去了呢!她想把侄女嫁給兒子做側室, 難道兒子不知道?


    楚塵進入書房,告知書墨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打擾自己, 他開始整理記憶。


    古婉, 是原主五服之外的表妹, 原主隻是一個落魄的農家子, 借住古尚書家,對古婉心生愛慕。考取狀元,立刻登門求娶古婉。二人成親後生下一個兒子,兩歲還不會說話。楚母到了京城後,開始學上流家庭的做派,想給原主納妾,都被古婉以各種理由推掉。自從親表妹秋容到京城投靠楚母後,楚母就一門心思想要楚塵娶秋容為側室,然古婉不同意,婆媳關係越發惡化。楚母天天教唆楚塵納妾、娶側室,每天叨念的全是古婉的壞話,楚塵想著母子兩人相依為命的日子,對於楚母多加縱容。今天之事如果是原主,一定會立即到主臥訓斥古婉。兩人現在的關係如履薄冰,除了楚母鬧騰的時候,兩人會見上一麵,其餘時間原主極力躲避楚母和古婉兩人。


    “最後古婉和楚霖一起命葬火場,我要做的就是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楚塵對小肥豬說道,“當今聖上以孝治天下,楚母這事不好處理。”凡事以孝為先,如果楚塵稍微不順楚母心意,以楚母慣用的伎倆,尋一尺白綾,就鬧著到黃泉路找他爹,這事傳出去,自己非得被諫官噴死。


    “自己處理,我將你送到這個時空,消耗了太多能量,我要補覺。”小肥豬說完就直接睡了過去。


    古婉哄著懷裏的孩子,看著天色已經不早,問道,“相公還未回來?”


    “一個時辰前已回,在書房裏待著。”奶娘說道。她實在是心疼自家小姐,好好的世家大族不嫁,偏生嫁給無權無勢的姑爺,還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這倒是奇了,婆婆沒與相公說我今日又頂撞她了。”古婉漫不經心問道,昔日的感情,已被磨沒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懷裏的孩子健康。“再等等吧!興許等一會就該找我評理。”這事他們夫妻唯一相見的方式。


    楚塵在書房裏思索一晚上,他該如何破解這個局麵,早朝時候,他有了決斷,禮樂製度對文官有太多的約束!那就拋棄這套文官官袍。


    “西北戰事吃緊,有哪位愛卿請命前往。”宗帝語氣頗為沉重,這幾年戰事不斷,財力消耗巨大,人心不安。


    下麵的文官看向大殿上的武官,這事和文官搭不上邊,他們也樂於看這些大老粗的熱鬧。


    楚塵上前幾步,跪下,鄭重說道,“臣願請命前往。”


    宗帝嘴角抽搐,他的狀元郎又哪根筋不對了,近兩年從他後院裏傳出的笑話夠多了。“這是戰場,可不是讓你遊山玩水、作畫寫詩的地方。”


    “臣知道,臣願意為國捐軀,死而無憾。”楚塵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家夥擺明了想去送死,發生了多大的事,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大家心裏都在想,這幾天沒聽說他家後院發生什麽事,這家夥搞什麽鬼。


    “胡鬧,你是文官,治理郡縣才是你該做的事。”宗帝語氣有些薄怒,戰場之事,豈是兒戲。


    “臣昨日晚上將自己關在書房左思右想,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臣就是一個大老粗,占著文官職位,沒有建樹,愧對皇上對臣厚愛;臣深感慚愧,求皇上恩準臣奔赴戰場,報答皇上對臣的厚愛。”楚塵情真意切的說道。


    朝堂有些文官覺得自己臉被打的啪啪響,楚塵上任這幾年,幹過幾件實事,就是不會打理後院。他們有些官員在職期間可是一件實事都沒幹,他們豈不是占著茅坑不拉屎,比楚塵還要無地自容。


    “你一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到了邊塞,隻會拖累武官,大家可沒有功夫照顧狀元郎。”熊將軍嘲諷的說道,這個白麵書生太自不量力,真以為戰場是耍耍幾句嘴皮子就能大勝仗,笑話,這些文官禿驢到了戰場全是送死。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楚塵對著宗帝彭砰砰砰磕了三個頭。


    “還有誰請命前往西北!”宗帝忽略楚塵,觀察眾官員神色,幾乎所有官員都低頭看鞋。


    “臣願請命前往。”狄羅上前一步。


    宗帝點點頭,表示欣慰,總算有個靠譜的人願意請戰西北。“狄羅聽令,命其整裝二日,帶二萬士兵前去支援西北,退朝。”宗帝說完就起身離去。


    “哈哈,楚淮生,今天這個笑話鬧得有點大了。”文官走到楚塵身邊說道。


    楚塵默默起身,到大殿之外跪下,相比較和文官打交道,他更喜歡和武官打交道,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你···”古尚書準備說什麽,看到楚塵這副表情,也不願理睬。


    “陛下,楚侍郎還在大殿外跪著。”高公公追隨宗帝身後。


    宗帝就是想不通,好好的文官不當,偏生想要去當武官,這人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走,去看看。”


    “皇上。”楚塵欣喜的叫道。


    “跟我進來。”宗帝帶著楚塵進了側殿,“你別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說吧!為什麽要去西北?”


    楚塵敬仰的看著宗帝,苦笑說道,“臣是您的學生,這幾年盡心為朝廷辦事,臣無愧於朝廷,更加無愧於您;可是臣愧對妻兒,臣不是一個好兒子,讓母親整日叨念臣的不是,臣···”楚塵痛苦的看著宗帝,“臣心裏難受,枉讀了這麽多年的詩書,做不到孝道,臣···”


    “你是說朕的孝道之說壓的你喘不了氣。”宗帝突然大笑,轉而聲音威嚴的說道,“你比諫臣的膽子還大,竟然直指朕的不是。”


    楚塵知道宗帝主張孝道之說,是為了讓太後支持他登位,宗帝本身對孝道嗤之以鼻,可以說本身就十分厭惡孝道。“臣不敢。”


    “回去準備吧,兩日之後跟狄羅一起去西北,就給狄羅當軍師。”宗帝扶著龍椅,眼神晦澀。


    “謝主隆恩!臣告退!”


    “兒啊,你好端端的侍郎不當,到西北做甚?”楚母聽到這個消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娘,兒子走後你好好扶養霖兒,他是我們楚家唯一的香火,兒子不孝。”楚塵眉眼間的陰鬱散開,溫和的笑容展現在楚母麵前,“娘,若兒子不幸喪生,屍骨就留在西北,就讓兒子與邊城的戰士一起守護西北。”


    “為娘···”楚母癱坐在椅子上,多久沒有看到兒子爽朗的笑容了,自從娶了兒媳婦,她整天和兒媳婦爭鬥之後,兒子臉上總是掛著陰鬱的笑容,“自古哪家兒郎不是三妻四妾,娘有錯嗎?”


    “娘沒有錯,都是兒子的錯,自從兒子娶妻以來,娘就沒有開心過。兒子罪孽沉重,這就去贖罪。”楚塵端了一杯茶水遞給楚母。“娘,你別不開心了,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忤逆你,您還不滿足嗎?您還不開心嗎?”楚塵說完就離開大廳,對著侍從說道,“書墨,以後你就留下照顧大少爺。”


    “老爺!”書墨看著楚塵堅持的目光,最終點頭,“我一定會拚命照顧好大少爺,我這就去為您收拾東西。”


    “不用了,孑然一身的來,孑然一身走,無牽無掛,安心。”楚塵說完又轉進書房。


    “夫人,姑爺這···”奶娘都快急死了,姑爺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戰場。


    古婉縫製香囊上染上了一滴紅色的血,她呆呆望著指尖。


    “夫人,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奶娘轉身尋找藥。


    “你還有心思刺繡,你丈夫就要上戰場了,你這個做妻子的,難道就不應該去勸勸。”楚母看到這個兒媳一肚子火氣,要不是這個攪家精,她怎麽會和兒子鬧得如此僵硬。


    “婆婆不是都勸過了,”古婉嘲諷的笑了,“我去勸有什麽用,畢竟相公向來都聽你的話。”


    “你,霖兒抱到我那裏養。”楚母知道兒子向來倔強,她隻好養孫子。


    古婉立刻把孩子抱在懷裏,“霖兒習慣與我在一起,娘如果相見霖兒,每日帶他到你那裏坐一個時辰便是。”


    “好啊!我的好兒媳婦,這就是古家的好教養。”楚母朝著身邊的人使眼色,讓他們上前將孩子抱走。


    “老爺說過大少爺隻能讓夫人養。”書墨帶人擋住楚母的人,自己跪在楚母麵前,“這個家老婦人想管就管,不想管可以交給夫人。但是竹居這片方圓之地永遠是夫人說的算。”


    “好啊!你一個侍從都敢假冒我兒子說的話,我要去問問淮生,讓他治你們的罪。”楚母帶著人就往書房走去,她還以為自己哭兩聲,楚塵就會心軟。


    “夫人,我們都是老爺留給少爺的人。”書墨帶頭,恭敬地朝著霖兒行禮。


    “相公他帶誰一起去西北?”古婉知道楚塵習慣書墨伺候,其他侍從用不慣。


    “老爺說,孑然一身來,孑然一身走,什麽東西也沒有帶,隻帶走一具身體。”書墨不明白怎麽了,一夜醒來,一切都變了。


    “你先下去吧!”古婉將孩子放在軟塌上,自己坐在窗邊,看著遠處的書房。


    “兒子,你這是什麽意思,做祖母的想要將孫子抱在身邊養,錯嗎?”楚母直接讓人把門撞開,氣勢洶洶走到楚塵麵前質問道。


    楚塵任憑下人圍觀,“娘,奶當年要抱我到身邊養,您為何不願意?”楚塵走到楚母身邊,雙眸滿是笑意。


    這樣的兒子讓楚母有些懼怕,她覺得自己兒子魔怔了,她兒子向來最聽話的,什麽時候敢反駁自己的話,“你爹死的早,娘就你一個獨苗,你奶這樣是拆散我們母子,能一樣嗎?”


    “我將要走了,隻留下婉娘母子,您這樣不是也等於拆散他們母子,有何不一樣。既然您當年不願意做這事,為何要強加到婉娘身上。”楚塵扶著楚母,對著楚母的態度看著親近,實則疏遠。


    楚母氣的全身發抖,指著兒子,“你,我這就去找你爹,兒子大了,容不下娘了。”


    “恐怕是兒子先去見爹,”楚塵讓老太太坐下,“您別生氣,兒子不就是說了一句實話。您老就在家安心做老夫人不好嗎?”楚塵當著楚母的麵將自己的字畫全都一把火燒了,“娘,你看著火多好看,一切都是虛的,仁義道德不是綁架人的枷鎖;你說我讀了這麽多年的詩書,就學會了把自己裝在虛假的套子裏。”楚塵大笑道,“我楚塵今生最對的起的人就是娘,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妻兒,燒吧!把這一切虛假的仁義道德都燒完。”


    “看著幹嘛!趕緊去救字畫。”楚母大聲喊道,她兒子的字畫也是有好多人求都求不來,好幾年的心血,就這樣燒了。


    楚塵冷眼看著下人,儒雅的瘋子。


    下人們站在那裏不敢動,他們知道老爺這次真的與楚母分心了,也許被楚母逼瘋了,要不然怎麽放棄大好前程,到西北送死。


    “夫人,你就不去看看。”夏梅站在那裏幹著急,書房裏有很多夫人和老爺一起做的畫。


    古婉呆滯的看著前方書房冒出的濃煙,“燒的好。”燒掉了枷鎖,迎來新生,丈夫是這樣想的嗎?還是隻是燒掉他們的過往?


    “夫人,老爺和老婦人吵起來了。”兩名下人惟妙惟肖再現當時情景。“老夫人奪不走小少爺了。”


    “夫人,你就不去看看?”奶娘再旁邊看著著急,她家小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沉的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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